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
佛再次破對佛身三十二相的執著,問可以三十二相觀佛嗎?須菩提答言:是這樣,是這樣,應該以三十二相觀佛。這樣回答是有根據的,因為佛教諸乘所修的“六念”或六隨念,第一就是念佛,念時也觀佛身相好,大乘有觀佛三昧,及念佛三昧中的觀想念佛,是系緣於佛的相好而修定。佛教徒是應該念佛,觀佛身三十二相等相好。然而,觀佛相好,即便觀到眼見佛現前,也只在世俗諦,屬世間成就,《米拉日巴傳》中大師說這種成就對了脫生死、成佛沒有多大用處。觀佛,要在觀佛的法身、智慧,觀實相、真如。此即念佛中的實相念佛,《維摩經》等對實相念佛的方法有很具體的開示。
佛開導須菩提說:如果以三十二相觀佛,認為具有三十二相就是佛,那麼也具有三十二相的轉輪聖王,也就是佛了。轉輪聖王,也譯為飛行皇帝,是佛經中所說一種乘輪寶巡行四大洲的小世界統御者,於盛世中出現,佛經說世間只有佛和轉輪聖王才具有三十二相。
不但轉輪聖王具三十二相,與佛形貌畢肖,即天魔鬼妖也可幻變為佛的形相。《西遊記》里的唐僧入小西天,便因誤認妖怪變的佛為真佛,吃了大苦頭,差點做了妖怪席上之肉。現在有些人練氣功、修禪定沒幾天,便言見佛見觀音,聽說還有見觀音敲門拜訪與自己握手,見如來佛與太上老君來爭奪自己,見自己變為佛、觀音形相者,從而沾沾自喜,以為得了功夫,甚至自以為是佛、觀音的化身,多數即是認魔為佛,認幻覺為真實,執著不悟,非常危險,輕則發狂,重則喪命。《高僧傳》記載:有二僧同住在山中,一僧天天向著一個山頭禮拜,同室另一僧問他拜什麼,答言:每天都看見山頭上站立一大佛,我與佛緣深,才看得見。同室僧勸告說:那恐怕不是真佛,是鬼魔,這樣拜很危險呀!那僧不聽勸告,繼續禮拜,不久發病而死。
如果認為寺廟里的佛像就是佛,這是誤解了佛。即便是認為降生在印度的那個釋迦牟尼就是佛,也是誤解了佛。“若以色見我”,如果認為佛是一個具有肉體的人,或者認為只有眼見具三十二相等相好的聖人才是見佛。“以音聲求我”,認為只有聽見釋迦牟尼佛的聲音就是佛在說法。佛嚴厲批評說:這種人走的是邪道,“不能見如來”,見不到佛。邪道,就是錯誤的道,不是正道,不行佛法正道的人,不能理解佛,誤解了佛,執著色相、音聲相,是無法見佛真身的。
佛的真身,是肉眼不能覷的法身,法身,就是宇宙永恆的真理法界體性,或實相、真如,佛以全法界為身,叫做法身,這種身體不生不滅,超越時空、能所,無處不在,無時不在,應緣而現。大菩薩和佛一樣,也有法身,住在法身里。僅認應眾生之緣、不離眾生心識變現的肉體化身佛為佛,乃不識真佛。不要說意識所變現的幻相和魔所變的佛相不是佛的真身,即使見到釋迦牟尼佛的真身,若不知亦如夢幻而起執著,也是走入了邪道,障礙見到佛的法身,障礙識自心真佛——諸法實相。
在梵文原典中,這一偈的後面還有一偈,菩提流支譯為:“彼如來妙體,即法身諸佛,法體不可見,彼識不能知。”玄奘譯為:“應觀佛法性,即導師法身,法性非所識,故彼不能了。”羅什譯本應是將它省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