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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講話(星雲大師)法會因由分第一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
譯文:那時候,佛陀住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中,有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眾隨侍左右。
有一天,已到了吃飯的時候了。佛陀穿上袈裟,拿著飯缽,帶領著弟子們走進舍衛城去乞食。不分貧富不分貴賤,挨家挨戶地托缽,乞食後,回到給孤獨園中。吃過飯後,佛陀將衣、缽收拾好,洗凈了雙足,鋪好座位便盤腿靜坐。
講話:這一分所講的是佛陀演說般若法會的因緣。從如是我聞到佛陀入舍衛大城乞食……洗足已,敷座而坐。看起來和一般人一樣的去來行住、穿衣吃飯,日用家常生活無異,為什麼卻以此經文來揭開甚深般若一會的序幕呢?我分四點分別講說它的內涵和意趣!
這四點是了解啟建「金剛法會”因緣的眼目,也是般若妙用無窮的流露。經典上說:「見因緣法,即見佛。”若能由此信解法會因緣,那麼入般若室,得般若珍寶,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一、六成就的重要成就的意思是因緣果熟。就像世間的人事物的成就,其中的每一個因緣都不可或缺。比如:一個人的成長,從呱呱墜地到長大成人,這過程必須有父母養護、師長教導,乃至各行各業供應衣食住行的因緣等等,一個人才可能平安健康的長大。自然界的花草樹木也是一樣,要具足土壤、空氣、養份、露水等因緣條件,才可以從一粒種子長成綠蔭遮天的大樹。因此世間的人事物都離不開彼此因緣依存的成就,更何況出世間的佛法呢?世尊每每在宣講法音妙諦時,首先必須具備六種因緣的成就,哪六種成就?
要啟建一場法會,必須有六種因緣的成就。宇宙間無一事無一物是違背因緣法則,而可以單一的存在。《長阿含經》吹法螺的故事,可以引喻因緣和合的關係。
很久以前,有一個國家,那裡的人從沒有聽過法螺的聲音。有一天,一個善於吹法螺的年輕人,來到這個國家,走到一個村落里,拿起法螺吹了三聲,然後把法螺放在地上,村莊裡的男男女女聽到這個聲音,都十分驚奇,紛紛跑來問這個年輕人:「你吹的是什麼音樂,怎麼如此婉轉悅耳啊?”年輕人指著法螺回答:「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出聲音。”村民們用手碰觸法螺說「喂!你可以再發出聲音來嗎?”法螺卻默然不響。年輕人再拿起法螺吹了三聲,空中又再度回盪美妙的音聲。村民們才恍然大悟:「優美悅耳的聲音,並非是法螺的力量,必須要有手、嘴、氣彼此合作,法螺才能發出聲音!”
二、如是我聞的我佛法諸多的經論都講「無我”,也都一再強調「我”是煩惱的根源。為什麼佛經里卻都要安置一句「如是我聞”的「我”呢?佛經里的我,指的是阿難尊者,為什麼不是其他的大弟子?因為佛陀入滅之際,曾對多聞第一的阿難囑咐,經藏之卷首必須置有「如是我聞”,以區別外道的經典。另外,在佛陀滅度後,七葉窟結集經典,阿難因為平生侍佛不離,因此大眾公推他登座誦出佛陀曾經說的經文。由於阿難尊者多聞又兼慧解,所以佛經之卷首都有「如是我聞”,表示是阿難聽聞佛陀親口所說的。
這是事相上的「我”,指的是阿難尊者,但在一個真如理體上,不過是隨順世諦,假立賓主。我聞,主要是令眾生啟發信心,顯示般若實相。
為了進一步闡釋眾生執假象為「有我”,繼而產生愚痴的知見,《雜譬喻經》瓮中影的故事,可以給我們一點警醒的作用。
有一對新婚的夫婦,感情十分恩愛。有一天,丈夫對妻子說:「你到廚房去拿些葡萄酒,我們一起來享用。”妻子到了廚房,打開酒瓮,瞧見自己的身影映在酒瓮里,以為丈夫另有其他的女人,便氣呼呼的回到屋裡,指著丈夫說:「你這個沒心肝的人,你把女人藏在酒瓮里,還娶我做什麼?丈夫不明所以,跑到廚房去探個究竟,也打開酒瓮,看見自己的身影,生氣他的妻子,竟然敢在酒瓮里私藏一個男子,兩個人彼此相互指責,怒罵對方的不忠。
這時候,有一個出家人,恰好來到他的家裡,問明夫妻倆人爭執的原因。出家人帶著他們到廚房裡說道:「我幫你們把瓮中的人趕出去。”出家人就用石頭砸碎了酒瓮,一切男女相都不見了。這時候,夫妻倆人才明白自己的愚痴,把瓮中影像誤認為是實有的。
三、一時師資合會佛經里一概沒有交代講經的年月日,都用「一時”來交代。為什麼佛陀不明確表明時間?因為所謂的時間概念,不過是緣於眾生業感果報不同。例如:地球上每一個國家的時間都不一樣,台灣的時間是下午一點鍾,美國已經是凌晨了。一個地球因為地域不同,就有「時差”的分別,更何況佛經里的「十法界”的時空,又哪裡能用娑婆世界的時間涵蓋得了?
佛經的「一時”泯除眾生對有限時空的觀念。在諸法平等性中,只要我們和佛陀能師資合會,雖然只是「一時”感應,在法性里卻是亘古無窮的受用。
四、生活即是六度金剛經的第一分,主要敘述佛陀著衣持缽、次第乞食、洗足敷座等等日用尋常事。已經覺悟的佛陀具足有六種神通,為什麼還要穿衣吃飯?吾人若欲信解《金剛經》,受持《金剛經》,圓滿《金剛經》,要能會得佛陀這一段般若風光,要能明白般若無二般,一切現成而已。
馬祖道一說:「我這裡連一物也沒有,你跑來這裡求什麼佛法?你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哪裡有什麼佛法可求?”
慧海無奈的問說:「那麼請問禪師,什麼是慧海的自家寶藏?哪個是慧海的本來面目?”
馬祖道一說:「現在問我的那個當下即是你的寶藏,一切具足,全無欠缺,你何苦向外覓求?”
佛陀於《金剛經》中示現的日用行住生活,旨要吾人打開昏蒙的心眼,在穿街過巷,覓食求衣,當下那個即是,因為生活即是六度,六度要在人間生活展現般若的光明。
佛陀一日的生活,從穿衣吃飯到洗足敷座完成五種波羅蜜。這些呈現於外的日常形相,是般若的「相”,也都是從般若的「體”流露的,應用於生活的行住坐卧則是般若的妙用。
六度以般若為導,修行以般若為炬,佛陀示現這段般若放光的六度生活,沒有扭捏作怪的展現神通,是要我們自己往內心去覓求。如何過一個「放光”的般若生活,打破內在的黑闇執迷,而不是去依靠上師的灌頂加持;也不是求聖水符咒就能消災免難。《地藏經》雲:「下心含笑,親手遍布。”諸佛菩薩要成就度化的志業,是謙卑如地,含笑親手布施。般若是光,光是沒有染污,清凈自在的。放光不是諸佛菩薩才有的,只要在生活里,我們說柔軟的愛語,不也是口裡放光?能親手為別人服務勞動,不也是手掌放光?對於他人的輕賤垢穢能含容不二,這難道不是通身放光嗎?《楞伽經》說:「一念不生,即如如佛。”這一念不生即是般若放光的生活。 如何有般若,如何能開悟見性,別人代替你不得!我引用「不能代替”這則公案,做這一分的結語。
道謙禪師與好友宗圓結伴行腳參學,途中宗圓因不堪跋山涉水的疲睏,三番兩次的鬧著要回去。
道謙就安慰他說:「我們發心來參學,現在半途而廢實在可惜。我知道你很倦累,那麼從今以後可以替你做的事,我一定代勞,只是有五件事我幫不上忙。” 宗圓問道:「哪五件事呢?”
道謙笑答:「穿衣、吃飯、屙屎、撒尿、走路。”
道謙的話,宗圓終於領悟,這一切是代替不得啊!
善現啟請分第二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雲何住?雲何何降伏其心?」
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唯然,世尊!願樂欲聞。」
譯文:這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站起來,偏袒著右肩,以右膝跪地,雙手合拿,虔誠恭敬地向佛陀問道:「世間希有的佛陀!佛陀善於愛護顧念諸菩薩,善於教導付囑諸菩薩。佛陀!如果有善男子、善女人,已發起無上正等正覺的菩提心,如何才能安住?如何才能降伏妄心?」
佛陀嘉許說:「很好!很好!須菩提!正如你所說,佛陀善於愛護顧念諸菩薩,善於教導付囑諸菩薩。你們現在細心靜聽,我為你們解說,如何安住菩提心,如何降伏妄想心,善男子、善女人,發了無上正等正覺的菩提心,應該如下所說,如此去安住菩提心,不令忘失;如此去降伏妄想心,令它不再生起。」
講話:第二分的主題,主要是須菩提請佛陀演說般若妙法。經文中「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而白佛言”,這個「時”是指佛陀入三昧中,觀說法機緣已成熟欲說未說之際。這段經文有二個問題,一是佛陀為何不自說,要須菩提起座勸請?二是在座的有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為什麼都默然,而由須菩提代表請問佛陀?關於佛陀不自說與須菩提代表請問佛陀的原因有二:
一、表法珍貴:般若空慧,甚深微妙,為顯發「法”的珍貴,令聽聞者生起「難遭遇”之想,因此由須菩提起座請佛陀轉般若法輪。
二、轉教付財:須菩提名為「解空第一”,對於諸法空理早有深悟,佛陀生平也曾要他代講《般若經》,令他教化一切未悟般若意趣的聲聞和諸位權乘,這也是天台宗所言的:「轉教付財。”所以,在此般若法席上,唯有解空的須菩提能荷擔佛陀交付的財寶,能會意佛陀真心,於是代表大眾,開口向下探問個中消息。
在闡述第二分經文時,我分四點來說明:
經文中開頭說:「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經文所敘述的如同一般世間的禮節,沒有什麼奇特處,其實蘊含此分的意旨及另一番玄機。
一、中道權實合一須菩提是「解空第一”,理性雖空,事相上仍不廢威儀禮節。「右膝著地”,右膝表「權”即般若智,地表「實”即真如理,亦即須菩提所問已和真如理體相應。「合掌”是合權實二邊,印證中道三昧是大小融通,權實不二。除了表明中道是權實合一,還有三業虔誠之意。
只是一段粗淺的經文,胡跪、合掌等禮節,都包涵著無限的般若旨趣。佛門的合掌又稱合十,亦即合十法界於一心。《十地經》:「三界無有別,唯是一心作。”《華嚴經》也說:「心如工畫師,能畫種種物。”
對於「心生十法界”這個道理,有許多人一定會狐疑不信,我明明是人,怎麼又是菩薩和餓鬼畜生呢?其實我們一天的生活里,一顆心來來去去不知在天堂地獄走了幾回?當我們生起瞋怒斗諍的心,難道不是修羅的化身?當慾望飢渴的火焰燒起,就猶如餓鬼受著針咽吞火的痛苦,難道不是飽嚐餓鬼的滋味嗎?天堂地獄在哪裡呢?
「禪師,我心裡頭一直有個問題百思不解,經典上說三界唯心,可是我明明在人間,我的心哪裡會在天堂和地獄?”
無德禪師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叫他去井裡打桶水來。當水提到後,禪師指著那個水桶說:「天堂地獄都在那一桶水,你自己親自去看看吧!”
信徒聽了就依言專註地凝視桶里的水,看了許久什麼也沒發現。禪師突然走近,把他的頭壓進水裡,正當他喘不過氣來,禪師就鬆手了。信徒又驚又怒責罵道:「你這壞心腸的禪師,把我壓進水桶里,那種喘不過氣來的痛苦,簡直就像地獄一樣。”
禪師叱喝道:「你從天堂地獄都來回走過了,為什麼不相信天堂地獄的存在?”
二、般若不在別處從第一分的經文中,佛陀以穿衣吃飯,洗足敷座的庸言庸行開顯般若的本地風光,因此才有第二分須菩提贊嘆「希有世尊”。「希有”有二種含義:一即佛陀以日用行事,示現般若在眼下眉端,不在別處。二是須菩提自己終日走街過巷,不知向穿衣吃飯處領會,今日始悟,所以嘆其「希有”。對於佛法全體大現於生活,我引用一則公案來說明。
趙州禪師非常重視生活的佛教,於生活中處處表現其家風,有人問:「佛法大意。”他答:「吃粥去!”有人請示如何開悟,他答:「吃茶去!”有一位學僧因為多年,始終未領得禪意,因此向趙州禪師請假。
「弟子前來參學,十有餘年,一直不蒙老師指導開示,今日想請假下山,到別處去參訪。”
趙州禪師聽後,大驚道:「你怎麼可以如此冤枉我?從你來此,你每天拿茶來,我為你喝;你端飯來,我為你吃;你合掌我微笑;你禮拜我低頭,我那裡沒有給你開示給你指導?你怎可以昧著良心胡亂的誣賴我!”
一粥一茶即是禪心,語默動止又何嘗不含法味?趙州禪師不曾辜負學僧,可惜學僧混蒙度日,慧眼未開。
三、如來護念付囑經文中如來善於護念,善於付囑的是什麼?佛陀四十九年說法的過程,可以用一首偈來表示。
華嚴最初三七日,阿含十二方等八;
如來善護念諸菩薩,護念即指佛陀從演說華嚴以來,善於調伏愛護一切眾生。以不同根機的眾生,分別演說了義不了義經。「付囑”就像世人把家業財寶付與兒孫繼承,如來把法王家業囑咐弟子荷擔。並且囑咐其由小乘入大乘,勉勵諸菩薩於因地修行。
佛陀觀眾生根器因緣不同,善於調御且垂加護念付囑,因此佛的十號之一有「調御丈夫”的尊稱。禪門中也有很多老婆心切的老師,善於護念付囑弟子,在一啄一喙間,令弟子打破多劫的無明殼子,接引弟子見性出頭。
靈訓禪師在廬山歸宗寺參學時,有一天動念想下山,因此向歸宗禪師辭行。禪師問道:「你要到哪裡去?”靈訓據實以答:「回嶺中去。”禪師慈顏關懷道:「你在此參學十三年,今天要離開,我應該為你說些佛法心要,等你行李整理好,再來找我吧!”
靈訓禪師整理行李後,就持具去向歸宗禪師告假。禪師親切的招呼道:「你到我面前來!”靈訓依言前近。禪師輕聲說道:「天寒地凍,你一路要善自珍重。”靈訓語下,頓然徹悟。
歸宗禪師十三年來悉心照拂弟子,當弟子前來辭別時,知「蛋已孵熟”,只要再加以深心護念付囑的一啄,便可以令靈訓禪師徹骨徹髓照見自家面目。一句「途中珍重!”是師家無限的護念與付囑呀!
四、安心兩個問題經文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這裡提出兩個安心的問題。即發菩提心以後要怎麼保任安住?對於生起的妄想心要怎麼去降伏?關於這兩個問題是修行中最普遍發生的狀況,佛陀說的千經萬論都是「因病予葯”,用於對治我們貪瞋痴三毒。
如何化導貪瞋痴三毒,不讓它毒害我們的功德法財?應該以不凈觀對治貪慾;以慈悲觀對治瞋火;以因緣觀對治痴心。
如何安住菩提心,降伏妄想心?經文里的回答:「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如是”有三種含意。
一、眾生諸佛本自一如──世出世間無一法不是真「如”;無一法不「是”實相。廓而論之,吾人內而根身,外而器界,皆是真如實相的流露,哪裡還有生佛之別?既是生佛一如,當然沒有真心與妄心的分別!
二、吃飯洗足當下即是──就「如”同如來尋常的穿衣吃飯,洗足敷座,這一段光景,當下即是!以此而住,就是安住其心,也就能降伏其心。
「如是”涵蓋對治住心降心的方法標的!生活里,我們要怎麼能「如是”見到自性的光明,照見四大五蘊和合的「假我”?如是「五蘊皆空”即能了生死苦厄,當下證明涅槃常樂。由於執著「我”是恆長性,是不變性、是主宰性、是普遍性,猶如「盲人摸象”,怎麼能照見自如本性的全體。
在探討「住心降心”主題之前,應該對「我執”的愚痴知見先有一番認識。《生經》里我所鳥的寓言,可借為我們的龜鑒。
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大香山,滿山遍野長滿了各種葯草。山裡住著一種鳥,名叫「我所鳥”。每當春天葯果成熟時,上山採藥的人絡繹不絕。這時,我所鳥總是悲鳴的叫喚:「這山是我所有!這葯果是我所有啊!我的心實在痛苦,你們為什麼要來奪取我的所有。”
我所鳥晝夜頻頻呼喚,撲翅哀鳴要人止住,但是人們仍舊採擷不停。這隻我所鳥嘶竭力盡,最後吐血身亡。
大乘正宗分第三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譯文:佛陀告訴須菩提,「諸位菩薩摩訶薩,應當如此降伏妄心;對所有一切眾生,不同生命形態的卵生、濕生、化生;有色身、無色身;有心思想念的、無心思想念的、不是有想不是無想的眾生等,都要使他們進入無餘涅槃的境界,了斷一切苦報、煩惱,渡過生死苦海,到達不生不死之地。如此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其實並不見有一個眾生為我所度。
這是什麼緣故?須菩提!若菩薩妄執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對待別分,以為有個我能化度眾生,又見有所謂的眾生為我所度,這樣就不能稱為菩薩了。
講話:第三分進入到探討大乘菩薩發心的問題。要發什麼樣的心?度化的對象是什麼?度化眾生的目的為何?菩薩行者如何檢驗自己的發心是合乎正知正見?這幾項疑問,在第三分佛陀有周詳的解答,並且提出四點觀念,令發心菩薩者有修學的次第。
這四點全面地指出,菩薩發心必須具備四種正觀、四種次第、四種正見,以及四種成就。
一、廣大心平等觀經文中的「諸菩薩摩訶薩”的「諸”有廣義和狹義之別。廣義,泛指一切初發心的善男子、善女人等,狹義,專指已登地的五十二位階次的菩薩。前者是凡夫菩薩,後者是聖賢菩薩。不論是廣義或狹義,佛陀教導付囑本無聖凡的差別。
第一、具有大根機。
第二、具有大智慧。
第四、悟解大乘理。
第六、生逢大乘時。
欲成熟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必須是具有大心的摩訶薩,這大心即菩提心。如《華嚴經》雲:「菩提心出生一切諸菩薩行,十方三世諸佛如來,皆從菩提心而出生故。”《佛藏經》亦雲:「菩薩為因,佛為果。”從經典中可以印證,發菩提心是三世諸佛成就的根本。發菩提心者慈愛護念的對象是什麼?《金剛經》的經文:「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所有一切眾生之類,都是我們拔苦予樂的對象,這就是菩薩發心要具備廣大心平等觀。這一切眾生之類,橫為三界,豎為九地,是一切眾生依存的所在。此三界之果報,雖有優劣苦樂等差別,但仍屬「迷界”,系難免生生死死輪回之苦,為聖者所厭棄的。因《法華經.化城喻品》雲:「能於三界獄,勉出諸眾生。”亦即令三界眾生勿以三界為安樂,當勤求真正的解脫。
對於發廣大心平等觀,慈愛一切眾生之類,我們在佛陀本生故事中,看到佛陀因地修行時,不論身為人有割肉喂鷹、捨身飼虎的悲懷,縱使為鹿王、魚王身,遇眾生有難或有所求,都能廣大平等的布施。欲發起「廣大心”,必須具有平等的正觀,才能不分怨親、人我一切喜舍。
只劫園有座大樹林,樹林里住著許多的鳥獸。有一天樹林三面都著火,只剩下一面還沒燃起火苗,卻又偏偏給一條河截斷了出路。林中的野獸恐慌的逃生到此,望著河,束手無策。眼看著火舌不斷的蔓延過來,正當千鈞一髮之時,一隻身強力壯的大鹿,用牠的前腳和後腳跨踞河的兩岸,野獸們踏著大鹿用身體架成的「橋梁”,紛紛逃過河去,到達平安的彼岸。大鹿的背脊都被踩得血肉稀爛,眼看著群獸都過河了,突然又跑來一雙兔子。這時鹿的氣力微弱,但仍拚命忍耐著,讓兔子度河到彼岸。所有的野獸都渡到彼岸,鹿的背脊也應聲而斷,最後落入水中身亡。
鹿王救渡群獸到達彼岸,沒有大小、親疏的差別,不就是菩薩的廣大心平等觀的示現嗎?
二、滅度無住涅槃經文中雲:「所有一切眾生之類……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依傅畹大師之註解,涅槃之義有四:
聲聞有餘涅槃--煩惱雖斷,但業報之身尚存,仍未解脫饑寒老病之苦。
緣覺無餘涅槃--謂無學羅漢捨身悟入法性,不再有自他、物我、身心等質礙。
佛菩薩無住涅槃--了知生死涅槃,體本如一,沒有煩惱的生死相可斷除,也沒有菩提涅槃處可證入。因此不住生死涅槃二邊。
經文雲:「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這無餘涅槃實乃佛菩薩方便之用,先設有無餘涅槃之樂,令眾生生起欣羨慕求之心,再攝化眾生入大般無住涅槃。據《方等般泥洹經》卷二載,涅槃是大滅度之義。大即法身,滅即解脫,度即般若。涅槃之性,在聖不增,在凡不減,縱令驢腹馬胎,塗炭吞火亦不減損半分。涅槃在經典上具有八種法味:
一、常住:通徹三世而常存,圓遍十方而常在。
二、寂滅:生死永滅。
三、不老:不遷不變,無增無滅。
五、清凈:諸障永除。
六、虛通:虛徹靈通,圓融無礙。
七、不動:寂然無為。
經典里把涅槃喻有八種法味,然而涅槃的真貌到底是什麼?這則「不在別處”的禪門公案,或許能給我們一些意會。
洞山良價禪師有一次問雪岩禪師道:「老師,如果您百年後,有人問起您的道貌風姿,我要怎麼回答?”
洞山禪師聞言,沈吟許久。
雪岩禪師喝道:「你以此恩量心忖度,可要慎重小心!”
洞山不解老師的真意,難道慎思明辨也錯嗎?
直到有一天,洞山禪師在渡河時,看見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才廓然省悟,作了首偈:
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
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應須恁么會,方得契如如。
涅槃如影相隨,不在別處,更無須他覓。
三、眾生本性寂滅從發廣大心平等觀,滅度十類眾生入於無住涅槃後,菩薩繼而要有最勝心「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大乘起信論》雲:「如實知一切眾生,及與己身真如平等無別異故。”又《大般若經》雲:「以一切眾生本性寂滅,無滅可滅,本來是佛,無佛新成。”
由此知菩薩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也不執著有一切眾生為我所度,自己是能度之人。菩薩應發最勝心,泯除妄想的對待,沒有所度的眾生,更沒有能度的菩薩之名。菩薩修行的事業,有事理的分別:
菩薩欲圓滿菩提,著重發心要廣大,要具備生佛平等觀,更須別具慧眼,了透勝劣假名,能度所度隨順世諦的真相。
南陽慧忠國師,感念服務他三十年的侍者,想幫助他開悟。有一天吃飯的時候,國師喚道:「侍者!”
國師此時慨嘆道:「你將來不要怪我辜負你,其實是你辜負了我!”
「國師三喚”的公案,無非要吾人直下承擔「我就是佛!”而眾生不知自己和三世諸佛寂滅本性是一如的,只痴心認可自己只是個侍者,辜負了諸佛的一片真心。
四、菩薩心無四相經文中:「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四相即:
二、人相:執有彼為我所度。
三、眾生相:執有能度所度,歷然相對。
四、壽者相:執有法授受,戀著不舍,猶如命根。
菩薩如果有此四相的執取,於此就會生起顛倒之心。要怎樣遠離四相的顛倒夢想呢?先以「我相”的我來說,我的身體是五蘊和合,沒有主宰性;是緣生幻有,沒有常住性;是業報所感,沒有自在性;是處處有障礙,沒有普遍性。所以五蘊假聚法的我,實在是緣生緣滅的,如此,我相即除,也就沒有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結縛。
掃盪四相,要有般若的大雄大力,就如同《般若心經》所言:「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因此,菩薩行者要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必先藉助般若力,空去五蘊相,才能降伏執取「四相”的妄心。「我相”不除,嗅不到般若花開的幽香,自然也聽聞不到諸佛潺潺的八萬四千偈,不舍晝夜的吟唱。
有一個人請教一位禪師,問道:「禪師,經典上說,無情說法,我要怎麼能聽到呢?”
禪師哈哈大笑:「有一個我,再加上有一個你,當然更聽不到了!”
有你有我的相對,怎麼徹聽三千法界的只手之聲?怎能識見青竹黃花的般若法身?在菩薩耕耘的田地里,要廣大遍布菩提種,平等護念一切眾生的慧苗,以無有四相的真心為枝幹,獲證空花佛果。
此分以菩薩發廣大心平等觀,真心供養一切眾生,大菩薩的心量,令我們心生嚮往,凡夫雖不易做到,但可以在生活中,從少分的發心累積成菩薩滿分的成績。比如,一瓣心香,給人信心的祝福;一臉微笑,給人溫暖、歡喜;一句好話,給人親切、贊嘆。用善心、微笑、好話等來供養身邊有緣無緣、有情無情的一切眾生,把佛法的真善美實踐於人間的生活。萬德莊嚴的菩薩,是不會輕視這隨手、隨口、隨喜、隨心的點滴功德。
妙行無住分第四「復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
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於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不也,世尊!」
「不也,世尊!」
「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
譯文:「再者,菩薩了知一切諸法其性本空,為因緣聚滅會合,所以於世間所有的萬事萬物,都應無所執著,以此無住法中,修行布施,利益眾生。也就是六根清凈,不住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塵,而去行布施。
這是什麼緣故?若菩薩修行無相布施,沒有布施的我,受布施的人,所布施的物,當然布施後更不存求報的念頭,這種三輪體空,無相而施的福德是不可思量。
「不可思量的,佛陀!」
「不可思量的,佛陀!」
「須菩提!菩薩因體悟三輪體空,不執著事相而行布施,其所得的福德,也和十方虛空一樣,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只要依著我的教法修行,自然能令妄心不起,真正安住於清凈的菩提本心。」
講話:在第三分佛陀先以行廣大心平等觀滅度一切眾生之類,令其降伏凡聖九流的分別心,爾後於第四分再開示修持菩薩道的行者,在止息躁動紛擾的塵勞心以後,詳明如何安住其心。對於安住其心,應把握四項住心的標的。
在菩薩修行的法門,雖然佛陀廣開八萬四千之繁多,但各各法門皆融攝於六度波羅蜜。這六種法門,涵容自利利他,自度度他的功德。《金剛經》所談論的「般若空性”不是偏枯死寂,而是了徹妄相,不被六塵困惑,一念凈信而能起莊嚴佛事;一心虛靈而能融通妙用。
經文中:「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此法,即是眾生心,它能統合世出世間染凈因果,有為無為等色心諸法。經文中指的「應無所住”又有什麼意特別含意呢?
一、布施不住六塵《金剛經》於文字義理上,一再申論布施是不住相、不住心為主題,但是真正的不住相、無所住的深意,是要我們不廢事相的善業資糧,於不住心,大作空花佛事。因此在第四分佛陀提出布施的觀點「應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六度以布施為首,而布施實際是會通六度的。在《金剛經宗通》提到布施有三義:
二、無畏施:由於己身奉行凈戒、忍辱無害故,設有冤家亦不仇報,慈愛一切有情,令不生布畏恐懼。
三、法施:由於精進故,於諸善事心不懈退;由禪定故,如鑒止水,知眾生心;由智慧故,能事理無礙,不顛倒而說法。
資生施是給予眾生色身的安養,令其飽足;無畏施是給予眾生精神上的鼓舞,令其安穩;法施則是演說法諦,令眾生開悟覺性。此三施呈現六波羅蜜之用,亦是橫貫身口意三業凈施。彌勒菩薩偈曰:
檀義攝於六,資生無畏法;
此中一二三,名為修行住。
布施不住六塵,才能泯除人我分別,打破有無界限,才是修行者逍遙的住處。
佛陀在世的時候,末利夫人虔信三寶,奉守凈戒,深獲百姓的愛戴。有一天,波斯匿王因為細故要殺御廚,當時正在持守八關齋戒的末利王後聞訊,把自己穿戴得光鮮華麗,並請求大王一起飲酒作樂,指定那位御廚親自料理。波斯匿王感到十分納悶,問她:「你平時滴酒不沾,而且今天又是你持守八關齋戒的日子,為什麼身上配戴珍寶纓絡,為什麼你要破齋犯戒,和我飲酒作樂呢?
「我聽說這名御廚觸怒了大王,即將要被殺頭,如果今天不請他調理美膳,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從這段故事,我們看到末利夫人,不被戒相所惑,深明持戒原是以止惡行善為真諦,因此不顧已身犯破戒之過,以塗香飲酒之相,行慈救人!
布施立於六度之首,足見它是菩薩行持的築基,菩薩度化的資糧。生活里,處處可見拿著幾根香蕉,幾顆蘋果,來到廟裡求福祿求功名,求平安求財利,這住於世間六塵的布施,絕非是真心的布施,而是一種對神只的賄賂。
我們在布施時,應做到四點:
(二)不吝惜所有,應隨力布施。
如果,我們能做到不住六塵布施,妄心即伏;能念念清凈行施,何患真心不住?
二、福德喻如虛空布施的福德有多大呢?在布施的性德上,「布”即是普遍,「施”即是散盡,以外相種種施為,藉此普能散盡心中的妄念習氣,滅絕煩惱蘊集。佛陀為什麼要用虛空譬喻福德?窺基大師在《金剛經贊述》說明以虛空喻有三種因緣。 (一)虛空遍一切處:福量圓滿,長久不絕。
(三)虛空物所不壞:風所不飄,水所不溺,火所不燒,物所不壞。
虛空因為具有遍一切處、高大殊勝,物所不壞等性德,因此佛陀以此譬喻布施之福德如虛空是無能限齊的。
誠拙禪師在圓覺寺弘法時,法緣非常興盛,每次講經時,信徒都擠得水瀉不通,因此就有人提議,要再擴建更寬敞的講堂。 有一位信徒,用袋子裝了一百兩黃金,送到寺廟給誠拙禪師,說明是要捐助建築講堂之用。禪師收下黃金,就忙著處理別的事,信徒對此態度十分不滿,心想:一百兩黃金可不是個小數目,怎麼這個禪師拿到這筆鉅款,連個謝字也沒有?於是就尾隨禪師的後面提醒道:「師父!我那口袋子裝的是一百兩黃金呀!”
禪師淡然的應道:「你已經說過了,我也知道了。”信徒更是生氣,提高嗓門道:「喂!師父,我今天捐的是一百兩黃金呀!難道你連一句謝謝也沒有嘛?”
禪師剛好走到大雄寶殿就停下:「你捐錢給佛祖,功德是你自己的,如果你把布施當成一種買賣,我就代替佛祖向你說聲:謝謝!從此你和佛祖銀貨兩訖!” 這雖是一則禪門趣譚,但是也警醒我們布施時要能不住相,不可以把布施當成銀貨買賣。佛陀把布施福德的果喻為虛空,果亦是從因中來,在布施時心如虛空坦盪無為,沒有親疏好惡的揀擇,果報就能像虛空廣大殊勝。要如何做到視一切眾生如赤子,能內破慳吝心,外行利益事,有三種妙觀可以培養我們如虛空廓然的平等心。
(一)厭離觀:觀生死業趣,眾苦逼迫身心,諦觀思惟,身聚如沫,命非久長,以此厭離觀,能對身外財物不起貪著,而行大施。
(二)菩提觀:觀佛果相好殊勝,法性本具凈戒,了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此知菩提本性平等,故能尊重一切眾生而行布施。 (三)慈悲觀:念眾生不逢佛時,不明法時,不敬僧時,不知三寶,不信因果,造種種惡業,如迷醉人行走暗路,如無足人渡河流。由此念眾生如己身膿瘡,必悉心護念救渡。
厭離觀像一面鏡子,照見世間所有身內身外諸物,悉皆敗壞無常,由此厭離,發大心行大布施。菩提觀像一把慧劍,截斷心、佛、眾生的妄想眾流。慈悲觀像通明的燈塔,接引迷航的眾生安全上岸。
三、無相施福難量布施要心不住六塵而行布施,但布施於事相的福德,如種一得百,歷歷宛然,絲毫寸縷都功不唐捐。如《金剛經宗通》雲: 修福不修慧,則法身不圓;修慧不修福,則報化不圓。
行者於因地修行,欲圓滿三身,福慧如車乘之雙輪,如飛鳥之雙翼,缺一不可,必須福慧二嚴,才能三身具足圓滿。點滴善業,於資糧位,都不可輕心慢心視之!
有一次,佛陀和阿難入城乞食時,看見一群孩童在路旁嬉戲。他們聚集沙土造成房屋和倉庫,並以土做米,儲藏於沙土造成的倉庫里。
這時候,有一個小孩,遙見佛來,生起布施的心,天真捧著沙土做的米供養給佛陀,佛陀微笑的接受。阿難很疑惑,為什麼佛陀要接受這沙做的米?回到精舍,阿難合掌恭敬問佛:「佛陀,這小兒布施一點沙土,又有什麼功德呢?這沙土做成的米,為什麼您要接受呢?” 「阿難,你忘記了嗎?佛法貴於發心的真偽,不在事相的美醜貴賤,這小兒發無分別心行大布施,不可輕視!小兒的泥土供養,於我涅槃後一百年間,將得到作大國王的福報,名叫阿育,而且其他小兒,都做他的侍臣擁護他。這小兒會興隆三寶,於閻浮提遍布我的舍利,廣建八萬四千塔,令已信者增進善根,未信者有得度因緣。”
小兒布施一掬之土,因無惡濁染污心,以一念澄凈清明,得做大王的福報。我們豈能輕忽一粒芥籽的因緣,這細微如芥的種籽,他日將是華枝春滿,庇蔭天下蒼生傲岸挺立的大樹。
四、心應無住而住我們的一顆心,每天紛紛擾擾不已,如經典上所說:「念念如瀑流。”凡夫心住在五欲聲色的追逐中;四果聖賢住在寂滅的法樂里;菩薩則以遊行教化眾生為事業。經文中,佛陀教誨菩薩要明白不住六塵的布施,福德如虛空不可思量。最後並且要菩薩「應如所教住”,如虛空無住而住安住其心。
心住在哪裡呢?千古聖賢都在覓求這個無頭無尾的「無位真人”。禪門中,二祖慧可立於大雪中,獻臂求法,希求達摩祖師能開甘露法門,為其安心。達磨祖師一句:「覓心了不可得,我已經為你安心了。”心,雖然瞬息幻化多變,但佛性不論入驢腹馬胎亦不減損半分!心既是生滅遷流,當然覓心了不可得,就像我們被波濤洶涌的外相所蒙騙,見不著海里其實是平靜無痕的。 心如虛空無住而住,不應住凡聖兩邊,不應住迷悟兩邊,不應住真妄兩邊,不應住有無兩邊。念頭一落偏頗,就如同灰塵落目,必須楷拭,即使是金屑,眼中也不容收留半分。
侍者文遠在大雄寶殿禮佛,趙州禪師看到,就趨前用拄杖打他:「你在干什麼?”文遠不明白老師為何要捧打他,大聲答道:「我在禮佛,沒做錯什麼呀!”
趙州禪師再追問:「你禮佛是干什麼呢?”文遠回答說:「禮佛也是好事呀!”趙州禪師拿起拄杖又打了他一下:「好事不如無事。” 第四分以無相、無住布施,打破我們執取有限福德的迷翳,徹見吾人法性的虛空。佛陀藉由福德如虛空不可思量的比喻,讓我們返觀到自己也有一個天然佛性,如虛空一般,風、火、水劫所不能壞。
心無所住,需要用時間來修鍊完成,但是時時警醒自覺,檢查自己的發心是染凈是正偽,如同經典所言:「發心正,果必圓。”
在心如虛空,應如所教住。這心不住而住,從調伏柔順到安住如虛空,我有幾點安心之道,可以在生活中慢慢熟練和我們這顆心相處。
(一)酷暑寒冬都美。(二)南北東西都好。
(三)高低上下都妙。(四)人我界限都無。
從欣賞自然寒暑,繼而恬適世情的濃淡;不去分別地理方位,明白處處都是好風好水;從不輕高低上下,就能尊重一切不同種族不同階層的人等;人我既然沒有界限,即是互存互依的生命共同體,當然不會有傷害侵犯眾生的言行。如此,人人安住其心,即是和樂愛敬的人間凈土。
如理實見分第五「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譯文:「不可以的,佛陀!不可以從身相見到佛陀。為什麼?因為佛陀所說的身相,指的是色身。色身是地水火風四大假合,是因緣生滅,虛妄不實的,並非真實永存之身。佛陀的真實法身,等如虛空,無所不在。但是法身無相,凡眼是無法親見,只有明了五蘊假合的幻相,才能親到佛陀不生不滅的法身。」
佛陀告訴須菩提說:「不僅佛身如此,凡是世間所有諸相,都是生滅遷流的相,虛妄不實的。若能了達世間虛妄的本質,就能見到佛陀的法身了。」
講話:在第四分,我們談論到布施心應無所住,什麼是「心無所住”呢?六祖慧能大師在《金剛經解義》中說:「布施應有純凈無染的心,一是不求身相端嚴,二是不求五欲快樂;為內破慳心,外利一切眾生。”從有施心無所住,破解眾生執著三有,我是布施者,對方是接受布施者,還有布施的財物,能三輪體空,才能獲福如虛空不可思量!
第四分要吾人遠離布施住心,第五分進入探討佛陀外現的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巍巍的丈六金身,就是如來的實相嗎?
我分四點來闡釋關於「如來實相”的問題。
經文中佛陀以一句:可以用三十二相之應身見法身如來否?勘驗須菩提能否深解菩薩因地修行時,諸多游化事業,都是離相無染,因機設施的。佛陀所證的實相法身,並非我們眼見的有為的身相。
一、丈六金身非佛佛有三身,即法身、報身、應身。法身是離相是清凈的,離生死涅槃相,不住有不住無,猶如虛空應物現形,如水中月捉拿不得,三十二相由多劫修行成就,是有為的生住異滅,是隨機不同而有增減,所以三十二相不是法身實相。
佛陀所證的法身,離一切差別相,是平等無為。不論惡道眾生,四果聖賢,乃至草木含識,都是法身的流露。只因眾生對根塵識生起貪愛,障礙了般若慧眼,不能自見法身的大光明藏。
諸佛明了這法身如如之理,即能以般若智教化眾生,是謂「如來”。法身本無增減去來,應化的身相是佛陀為度化眾生,說法時的身相,也就是佛陀從無憂樹出生,伽耶城出家,四十九年說法至雙林樹下涅槃等身。經文中,佛陀問須菩提:可以以身相見如來否?須菩提回答:「不能”。為什麼丈六金身非佛?三十二相非法身實相?佛光山的大雄寶殿的對聯「兜率娑婆去來不動金剛座”,可以領悟一點法身不動的如如之理。
佛陀於兜率內院觀眾生機緣成熟,降誕印度作獅子吼,四十九年弘布法音後,示現涅槃。兜率和娑婆來去之相,猶如水池中月,池水乾涸,月即不現,但是月本無動搖和來去!
佛陀這一句如竿探水,為須菩提和後世一切眾生撥去執取有為身相的痴闇。在佛陀住世時,也有一位婆羅門看見佛陀的千輻輪相,對佛陀的身份生起懷疑。《雜阿含經》記載:
有一天,佛陀行走到憍薩羅國的沙林聚落,便於樹下靜坐。當時,有一個婆羅門看到地下佛陀的足跡,印現著千輻輪相,感到十分驚訝。心想:我從未見到人間有此莊嚴的千輻輪相,這個人是人嗎?於是循著足跡前往,在足跡的盡頭,看見有個人於樹下靜坐。婆羅門看見佛陀六根清凈和悅,相如金山光明巍巍地聳立著。
「你是龍、夜叉,干闥婆、阿修羅、迦樓羅、聚那羅、摩睺羅伽嗎?”
「我不是!”
佛陀語音和雅的回答:「天、龍、夜叉……人、非人等,都是由煩惱所生。我已橫渡一切世間痴迷的愛河,熄滅了熾燃的生死之火,我是出離三界的覺者。因此,我不是其中的任何一類眾生。
「我宛如香凈遠播的白蓮,雖生於污泥而不染著;我雖是父母所生,卻已超越了世間的塵垢。我歷劫來勤苦修行,已斷除有為生滅的幻相,已拔除煩惱的劍刺,究竟到達安樂的彼岸,所以,我應該被稱為佛陀。”
三十二相,不過是有為的生滅之相,是三世諸佛權巧方便的機宜,透過三十二相的莊嚴清凈,讓我們生起渴仰的真心,覺醒自我本性原有個巍巍燦爛,神通妙用的三十二應化身。
二、佛身無住滅相前文已述,法身如來不生不滅。如月之三喻,月的本體是法身,湛然不動。月之光采明耀是報身,圓滿莊嚴。河川湖泊映月是應身,有水皆現。如詩偈言:
現前佛陀身相,凡夫見有來有去,執為有相,以為有個三十二相為恆常。二乘行者見其不來,執為無相,落入以無為修因。菩薩已知報化身非有,離凡夫見;知法身非無,離二乘見。但趨向佛乘,猶有法愛,而菩提涅槃,一切法不應住著。
法身無來去住滅的微妙奧義,我借用唐順宗和佛光禪師一段精採的問答來說明。
順宗皇帝問道:「佛從哪裡來?滅向哪裡去?經典說佛常住在世,佛現今又在何處?”
佛光禪師答道:「佛從無為來,滅向無為去,法身等虛空,常住無心處。有念歸無念,有住歸無住,來為眾生來,去為眾生去。清凈真如海,湛然體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慮!”
順宗皇帝不以為然的再問:「佛向王宮生,滅向雙林滅,住世四十九,又言無法說?山河與大海,天地及日月,時至皆歸盡,誰言不生滅?疑情猶如斯,智者善分別!”
佛光禪師進一步解釋:「佛體本無為,迷情妄分別,法身等虛空,未曾有生滅。有緣佛出世,無緣佛入滅,處處化眾生,猶如水中月。非常亦非斷,非生亦非滅,生亦未曾生,滅亦未曾滅,了見無心處,自然無法說。”
有心,見到的是有相生滅的世界,都是為治一切心,而設一切法,像禪門的「黃葉止啼”令無知小兒止啼罷了!無水,才能見自不生不滅的如來法界。我們的生活里乃至修行都離不開群我的關係,無論是親子、夫妻、朋友、同事、主管部屬等等,世間的種種因緣,好壞善惡諸法都是我們自心的呈現,也都是生滅不實的。就如同我們只看到生,歡喜雀躍;只看到死,就痛苦悲傷。因為我們只有看到各一半的世界,不明白生死如薪火相燃不息,一期的生命,不過是其中的一根木柴。生未曾生,死又未曾死,因為我們有一個不生不死的生命。
佛教的行者是透徹生死的專家,在人命如呼吸間的不可測知,無法主宰的當下,他們把握每一個念頭,明了精神世界的內在價值,對人間更是惜物惜情,發大勇猛,開發一個真善美的凈土。
三、佛陀身隨緣現佛陀的法身沒有生住異滅四相,佛陀於娑婆降生到入滅,那個示現的身相是五蘊和合,是危脆生滅的,而不是佛真正的法身。如《大乘義章》言:「身見者,亦名我見,五陰名身,身中見我,取執分別,從其迷故,名身見;以見我故,從其所立,亦名我見。”
所謂凡夫執相分別的心,皆從五蘊和合而來。因此,佛陀一再教誡弟子:「聖弟子如是觀者,觀色如聚沫,受如水上泡,想如春時焰,諸行如芭蕉,諸法如幻術。”如果我們能正觀五蘊是苦空、無常、無我,就能明白世出世間一切依正染凈色心諸相皆幻化不實。如《華手經》言:「心空如幻,念念生滅。”就如同經文所說:「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如來丈六金身,三十二相好,不過是隨爾根性差別,感應群機的游化。
我們常常會被六根所蒙騙,這是我親眼看到的,這是我親耳聽到的。種種見聞覺知的障礙,像盲人摸象,見不到法的全體。有一首詩偈說:
只要解開六根六塵加諸的妄相,肯定自己本自具有如來之三十二相,返觀自然,千里外的靈山,就在心頭方寸間。很多學佛的信徒,都希望能親眼見到佛菩薩,如果可以給菩薩摩頂授記,一定可以得到很多加持和福報。佛菩薩放光顯現,不過是使我們一時歡喜而已,真正要斬斷我們內心裡愚痴的葛藤,誰也替代不了你!求觀世音菩薩施予我們的慈悲智慧,何不自己做個尋聲救苦,大慈大悲,隨力布施,隨喜教化的日日觀音。《增一阿含經》說:「三世諸佛,不在天界,不在他處,皆於人間成佛。”
有一個商人,平時信佛,只是脾氣暴躁,生氣起來,常常口不擇言叱罵自己的母親。有一天他到廟裡去燒香,看到觀世音菩薩那麼莊嚴美好,心裡想:觀世音菩薩有求必應,我如果能親自見到,請菩薩幫忙我生意興隆,做事順利,一定可以賺更多的錢。於是他向住持和尚請求:「法師啊!我要怎樣才能見到觀世音菩薩呢?”
住持和尚為了度化他的痴迷,改變他對母親的態度,就想到一條妙計。
「你回家去!如果看到衣服穿反了,鞋子套錯邊那個人,就是觀世音菩薩,祂是有求必應!”
商人歡天喜地趕路回家,一路上並沒有見到法師所說的菩薩,心裡正氣憤法師騙他,回到家大力的敲門。母親聽到急促的叫門聲,又急又怕的來開門,結果衣服、鞋子都穿反了。打開門,商人一見母親的樣子,不就是法師所說的觀世音菩薩嗎?他恍然悔悟,身邊的母親,用血乳哺育他,一生終老殷勤的照料他,不就是有求必應的菩薩嗎?商人自此痛改前非,恭敬孝養母親頤養天年。
諸佛如來,不是遙不可及,不是玄虛渺茫難測,如來分身千萬億,如虛空月,有水皆含,吾人若能識盡本心,萬德莊嚴的如來身相、性德,人人頭上有份。因為,如來不在相好在慈悲的給予;如來不在神通在智慧的辨別;如來不在靈感在方便的妙用;如來不在廟堂高座,而是在人間處處行化。
四、見法即見佛陀佛陀先破吾人視應化的身相為實相,執著有的泥坑,又恐吾人住於無的深井,所以再教誡一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什麼名為「虛妄”,窺基大師在《金剛經贊述》說,虛妄有三等層次。
二、有漏法及不了義等諸法。
既然明了求實相也是了不可得,當下就能契入諸法如如的真相,就如經文所言:「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我們若能拂去貪迷世間的妄相,和執著有個出世間的涅槃可得,那麼內心無妄無求,自然宛如湖鏡,鑒照萬物萬象。
見法即見佛陀,佛陀也一再訓勉弟子,以法為洲,自依止,莫異依止。這個法,就是識破五蘊的虛假,不著空有二岸,知法性本自空寂不動。
有一次,佛陀思惟,大眾於法心生疲累,沒有渴仰勇猛的真心,我應該讓大眾知道法的難遭難遇。於是佛陀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攜帶侍者,以伸屈臂頃的時間,前往三十三天的善法講堂為天眾說法。
大眾許久見不到佛陀,焦急地問侍者阿難,阿難也不得知佛陀身在何處?波斯匿王、優填王更是因為思念佛陀,愁煩成疾。佛陀在三十三天說法,歷經三個月。思惟:人間的大眾已生起渴望求法的心,我應暫舍神通,不自隱身形。以便使出家弟子知道佛陀身在何處。
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入正定,告訴阿難,佛陀現於三十三天為眾說法。眾人歡喜踴躍,請求神通第一的目犍連,祈請佛陀返回人間。目犍連從三十三天返回,告之大眾,佛陀七天之後會從天而降,來到僧迦屍國的大池水旁邊。
第七天終於來到了。國王、大臣,一切出家在家弟子都前往迎接佛陀。蓮華色比丘尼用神通化為轉輪聖王的威德,具足七寶:輪寶、象寶、馬寶、珠寶、女寶、居士寶、主臣寶。迎佛的行列,浩浩蕩蕩地前往僧迦屍國。
當時,須菩提尊者在靈鷲山的一座山洞中縫補衣服。他聽說佛陀今日將返回人間,所有的七眾弟子都前往禮拜佛陀。他想:我也應該前去拜見佛陀。於是須菩提從座而起,頓然領悟,我前往禮拜的佛陀,只是佛陀的外貌,什麼是佛陀呢?是眼耳鼻舌身意嗎?如果我到僧迦屍國去拜見佛陀,也只是禮拜地水火風罷了!如佛陀所教誡,真正的禮佛,應該觀照諸法空性,沒有造作,也沒有一個自我的主宰,我應該歸命禮敬佛陀的法身。因此,須菩提坐下,繼續縫補衣服。
蓮華色比丘尼化身的轉輪聖王,眾寶赫赫,威光明照,到達大池水邊。所有的國王與人民都被其威神攝服,紛紛走避。蓮華色比丘尼向前禮拜佛陀,喜不自勝的說:「我是第一個見到您,第一個向您頂禮的弟子。”
佛陀說:「蓮華色你不是第一個禮拜佛陀的人,最先拜見佛陀的人是須菩提。如果有人想要親見佛陀,應當繫心思惟,觀照空性,才是真正頂禮佛陀。”
須菩提就如同《般若心經》的「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以般若的深心,徹見諸法是因緣和合與眾生心識變現而有的,要度盡生命的一切苦厄,要有般若慧觀。
我們的妄心如天馬行空,求神通靈感,求放光加被,卻任意忽略當下每一個小小因緣。一棵大樹開滿花朵結成累累果實,都是從一粒微小的果實開始。須菩提尊者以空無心勝過蓮華色比丘尼七寶赫赫的神通。當我們識透修行在修心,不聞他人過,所有善惡要內觀自照,那時候,我們就不用再千里迢迢要去迎接佛陀的到來,而能夠如須菩提尊者安住眼前事,不動本座縫補衣服。因為見法性者即和如來心心相印。
正信希有分第六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
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凈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何以故?是諸眾生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眾生、壽者。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
「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譯文:須菩須又問道:「佛陀!後世的許多眾生,聽聞您今日所說的微妙言說、章句,能不能因此而生實信之心?」
佛陀回答須菩提說:「不要這樣懷疑;在我滅度後的第五個五百年,若有持守戒律、廣修福德的人,能從這些言說章句,體悟無住的實相般若妙義,而生出難得的真實信心。應當知道這些人,不止曾經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所種植諸善根,其實他們已於多生劫來,奉事諸佛,種諸善根,現世聞說大乘無住的般若真理,乃至只是一念之間生起清凈信心的人,須菩提!如來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見的,這些善根眾生,是會得到無限福德的。
「這是什麼道理呢?是因為這些善根眾生,不再妄執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的對待分別,不會執著有為的生滅法相,也不會執著無為的空寂法相。也沒有不是諸法的執相。如此則心無所住,而修無相之行,故獲功德廣大。
「這是什麼緣故呢?如果眾生一念心,於相上有所取著,則會落於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的對待分別中。同樣地,若眾生執著種種法相,即於我、人等四相有所取著。若又執著無法相,則同樣地也會落於我、人等四相的對待分別中。「因為取法則滯於有,以為有實有的生滅法相可離;取非法則泥於空,以為又有空寂的非法相可證得,不能與空理相契,所以法相與非法相都不該執取。
因此,如來常說:「你們諸位比丘應當知曉,我所說的佛法,就如同那渡人到岸的舟楫,到達彼岸之後,即應棄舟登岸,不可背負不舍。所以,未悟道時,須依法修持,悟道後就不該執著於法,至於那偏執於非法的妄心,更是應當捨去。」
講話:佛陀從第三分要我們「離相度生”,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第四分則是強調「無住行施”,不住色聲香味觸法而行布施。第五分要我們明白「諸相非相”,從佛應現的三十二相是生滅虛妄相,徹見湛然空寂的法身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