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又譯《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梵語:वज्रच्छेदिकाप्रज्ञापारमितासूत्रvájra-cchedikā-prajñā-pāramitā-sūtra),簡稱《金剛經》,是大乘佛教般若部重要經典之一。

如何讀懂《金剛經》(十六)

  爾時須菩提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

  “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

  以上所說,太寶貴了,須菩提長老聽到這裡,深刻理解了佛所說的義趣,不禁感動得涕淚悲泣,稟告佛說我跟著佛修行多年,早已打開了慧眼,而從來都沒有聽過這么深奧的經典

  世尊,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凈,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實相者,則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

  須菩提明白:如果有人得以聽聞此經,生起清凈信心,信受經中所言,則會生起實相。因為此經的意旨,就是引導人證得實相。證得實相,便獲得了第一希有成就——見道證果,乃至解脫涅槃。而所謂實相,即是非相,離色、聲、香、味、觸、法等一切相,也離無相之相,所以佛把它假名為實相。

  說自在之物、終極實在等超越感性理性,不可由感性理性認識的途徑得知,是從西哲康德到維特根斯坦等通過窮究理性所得出的最終結論。佛法勝過西方哲學的最寶貴之處,在於通過修行實證發現實證實相的坦途,不似西哲之於發現理性界限後墮入不可知論的暗阱。佛陀發現人心自有親證實相的潛能,只是被名相分別的執著遮蔽而不現,只要如實正觀,離卻名相執著,即可於言語道斷、心行滅處親證實相。

  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須菩提說:像我這樣有幸跟著佛修行多年,已證得阿羅漢的人聽聞此經而能信解受持,並非難事。但將來,乃至久遠未來的後五百世,即佛法流傳的最後五百年,如果有眾生得聞此經,能夠信解受持,那是非常難得的,那樣的人可以說是第一稀有

  為什麼?那人必然沒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因為他理解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也是非相。非相,意謂不是實相,實相併非人們所誤認為真實的我、人、眾生、壽者等諸相。為什麼離一切相為第一希有?因為離一切諸相,名為諸佛。所謂佛,就是離一切虛妄相而證得諸法實相者。佛以實相為身,名為法身

  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佛印可須菩提所說,說:“是這樣,是這樣,就像所說,如果有人聽聞此經,不驚動,不害怕,不畏懼,當知如此之人甚為稀有難得。”為什麼?“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第一波羅蜜,指六度中第六般若波羅蜜,即如實知見實相、堪以抵達佛果境地的大智慧,它是修習其它諸度之導首,是修習一切波羅蜜之導首,比喻說,般若度如目,其餘諸度如足。而這位列第一的般若波羅蜜,即非波羅蜜,只是假名波羅蜜。因為真正的波羅蜜,是不可言說的實相般若,它只可離一切相而“自內證”,並離能證、所證之相

  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菩薩行諸度,都需要以般若度的智慧指導來修,比如很難修的第三忍度,經中多譯為忍辱,其實翻譯得不是很准確,忍度所須忍的,不僅是欺辱,還有耐飢苦忍、法忍等。今多譯為安忍,它是對承受力、寬容力、忍耐力等的鍛煉。當別人欺辱自己,打罵、蔑視、傷害自己的時候,人都會生氣,會仇恨,要報復,要還擊,這是人和動物都具有的一種本能性的心理反應,蛇更是這樣,只要有能力反抗它就會反抗,有能力報復就會報復。但是這種報復的結果,既損害了自己又損害了對方。如何損害自己?你正發怒的時候,從醫學上講,你的內分泌各方面都會發生不良變化,會極其有害於自己的健康。一個人經常發怒,時間長了會導致肝癌,發怒時,你的面容也非常凶惡,別人看見不喜歡你自己看看鏡子,那跟你平時大不一樣,一副非常凶惡的樣子,很醜陋的。即使你是美女,發怒的時候也是很難看的。再者,你報復還擊損害了對方,只要損害過一次,結了仇,以後會長期甚至永遠結仇,當你以後碰到他的時候,還會仇人,會報復。乃至會因此墮入輪回,互相傷害,永無止期。

  因此,必須在別人損惱你、欺辱你的時候,一點也不動心不生氣,不發怒,不還擊,就跟沒有事一樣,這是很難做到的一種修養。這種修行佛說他自己前世曾經修過好多次。比如宿世他曾經是一個忍辱仙人,在曠野打坐修道,當時有一國王叫做歌利王,帶著五百宮女出城尋歡打獵,中午時分,歌利王在一樹下睡著了,他的宮女看見附近坐了一位仙人很有風度,很超然,宮女們就圍繞著這個仙人,聽仙人講道。歌利王醒來一看,宮女不見了,到哪裡去了呢?一看,都跑到忍辱仙人那裡聽法了,大怒之下,他揮劍把忍辱仙人的身肉一片一片割下來,割截手,再割截胳膊、腿,節節肢解,疼痛萬分。按照一般人生理、心理性的反應機制,那肯定是要生瞋恨的:你這樣整我,現在我雖然不能報復你,有朝一日一定要還報,把你碎屍萬段。一般人都會這樣想。但是,這個忍辱仙人忍辱行,心一點也不動,為什麼能夠不動呢,因為他心中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既不分這是我的身體,割我的身體會痛,沒有這種我相,也沒有想這個惡王損害我,沒有“人相”,沒有眾生相、壽者相,如果有一點點對這四相的分別心的話,那就不能做忍辱不動心,正因為他心裡完全沒有這四相,所以才能夠忍辱。不僅忍辱,而且還發願將來成佛後,先度這個暴惡的歌利王。果然,他成佛之後,最先度的弟子有個叫憍陳如的,在佛的十大弟子中是說法第一,他的前世就是那個割截過忍辱仙人身肉的歌利王。佛修忍辱行不僅是那一世,曾經於五百世做過忍辱仙人,每一世都能忍辱,都沒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

  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是故佛說菩薩不應住色布施須菩提菩薩利益一切眾生,應如是布施

  佛告誡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而發菩提心不應住著於色聲香味觸法而生心,應生無所住心。如果心所住著,則為非住,因為所住的諸相及能住的心,皆念念剎那滅,畢竟空,不可能停住。菩薩的心應該與這本來無住的真實相應,念念無所住,以無所住心修習布施,不住於色等相而行布施只為利益眾生而無住相布施。修其它諸度、菩薩萬行,皆應如此。

  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

  佛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並非本來實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並非凡夫所執為絕對如此的眾生相。即非眾生那是什麼呢?是諸法實相。眾生僅僅是我們通過自己的感知器官認識的一種假象,它的實相或真如,並不是眾生,只是我們不能夠覺悟這一點而已。眾生的實相,就是本來涅槃,我們所有的眾生本來就住在涅槃中,只是被虛妄認知、各種煩惱遮蔽了本來面目,不如實能認識而已。認為眾生就是所見眾生,是著了四相中的眾生相。

  若究眾生凡夫本性,則與佛無異,只因迷執不覺,暫現為凡夫眾生生滅假相,一旦發心修行,轉迷為悟,即非眾生凡夫

  破一切相,其實即是用遮詮法表述實相。何謂實相?實者,不依賴任何條件而自有,實相即終極實在的相狀,或未曾被由主客二元對立的、三緣和合的認識方式所改造歪曲的本來面目,亦稱真實、實際、法性、如如等。我人由主客二元對立、三緣和合而生的一切名相分別,既然皆具相對性、局限性、虛假性,因此皆非實相,皆不可用以表述實相。強欲表述,只有用絕對否定一切名相的方法

  實相無相,離一切名相分別,亦離“實相”這個概念的分別,實相一語,亦屬假名無相,同樣是假名。親證實相時,並非是無一切相,而是於相無礙,離有礙相而具足一切相,具佛身三十二相,具凈土莊嚴相,具度化、利樂眾生不思妙用無相的究竟義,如《無量義經》所言,是“無相不相,不相無相,名為實相。”無相不相,意謂沒有一相不是實相所具所現,沒有一相為實相所不能顯現。

  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這樣說,實在太難理解了。佛惟恐眾生不能信受,以自己的人格保證說:如來是說真話者、說實話者、如實而說者、不說假話騙人者,不異語者,異語,即所說不一致,有時這樣說,有時又那樣說,沒有定說。

  須菩提如來得法此法無實無虛。須菩提,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

  佛又說如來所證的無上菩提法,“無實無虛”,無實者,無上菩提也畢竟空,沒有一實體可得;無虛者,如實知見實相,無絲毫虛妄不實。所謂無上菩提,只是對宇宙萬法及自心實相的圓滿自覺,超絕言思,非凡夫名相所可表述的某種定法。如果菩薩心不能與實相相應,有所住著,住著於色聲香味觸法,乃至住著於佛法,以有所住心修布施菩薩行,就像人進入暗處,無有所見,不能見到實相。只有心不住於任何法而行布施菩薩行,就像明目之人在日光明照下,明見一切色相。這不住一切法,就是能作諸度眼目的金剛般若之心要。

  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男子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

  佛又再次強調此經的功德,說未來世的善男善女,若能受持讀誦此經,佛皆以其全知的智慧,悉知悉見他都能成就無量無邊的功德

原標題:《金剛經》講解—離相寂滅分第十四

文章轉自微信公眾號:陳兵教授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