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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金剛經》,就一定要知道還有那浩瀚的,長達六百卷的《大般若經》。《大般若經》的宣講經過了漫長的二十二年時間,前後在四個地方,分了十六會進行。這段時間在歷史上也被稱作佛陀的二轉*輪時期。“般若”被喻為佛教的三乘之母,是佛教里成就無上佛果的獨特智慧。《金剛經》便是取自於《大般若經》的第九會,第五百七十七卷。
《金剛經》在我國共有六種漢譯本,這些譯者分別是姚秦的鳩摩羅什法師、元魏的菩提流支法師、陳朝的真諦法師、隨朝的笈多法師、唐朝的玄奘法師和唐朝的義凈法師這六位三藏法師。如今流通最廣的,也就是大家經常念誦的,是鳩摩羅什法師的譯本,因為他的翻譯,行文優美流暢,讀起來朗朗上口,所以被廣大信眾所喜愛。
《金剛經》的全稱是《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在唐玄奘法師的譯本中還加有“能斷”兩個字,用來比喻般若的堅韌鋒利,勢不可擋。而“金剛”兩個字則比喻般若的堅固永恆,和完美至極。
整部《金剛經》是在慧命須菩提尊者和釋迦牟尼佛的問答對白中展開的。我經過這些年的研讀,發現《金剛經》的義理主要是圍繞著兩條線索而逐層展開的。第一條,我相信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對須菩提所提問題的直接正面回答,也就是菩薩的用心和行為應該是什麼樣的;第二條線索是從側面分析,我們和菩薩、和佛存在著差距,原因何在。
我們先說這第一條線索,既然是對問題的回答,那就讓我們先溫習一下,須菩提尊者到底在一開始問了什麼,這很重要。須菩提問的意思是這樣的,因為他看到,諸佛如來非常重視,也經常贊嘆所有的菩薩們,所以,他現在要代表所有聲聞緣覺乘的修行人,包括凡夫的修行人,請求佛陀進一步詳細開示,菩薩的用心和行持究竟有什麼樣的與眾不同,這也就是經中所言,“菩薩應雲何住,雲何降服其心”。這個核心問題和對它的回答就是整部《金剛經》的靈魂所在。這個問題前後出現了兩次,分別是在第二分和第十七分中。
緊接著這個問題,釋迦牟尼佛在第三分和第四分中立刻就給予了明確而簡捷的答覆。第三分中佛是這樣回答的,“菩薩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無量眾生已,實無眾生得滅度者“。在第四分又是這樣回答的,“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我們看,第三分和第四分的這兩種方式的回答,其實說到底是一個意思。第三分先說菩薩發起度眾生的無量善行,再說他們無眾生實度的不住於相;第四分則是先說菩薩的不住於相,再說他們同時會行布施等一切善法。由此,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心不住相和行度眾生的善法這兩大要素的同時具備,是菩薩心和菩薩行的根本特徵。換而言之,也只有菩薩才能夠做到,既消滅了一切妄念有相,身口意不再發起任何妄想妄行;同時,他又不會懈怠,而表現出孜孜不倦、馬不停蹄地為度眾生而做著種種善法。
為了進一步說明菩薩的這個特點,我們來把菩薩和其他的修行人之間做一個簡要的對比。先說凡夫修行者,雖然也在遮止惡行,努力地做著各種善法,但是他們並沒有通達無我真義,所以,不論他們是為了得福報,為了高興,還是為了成佛,他們剎那剎那的起心動念都還沒有擺脫受妄念的支配,都還屬於有為法中的修行。
再看聲聞緣覺乘中那些悟了道的聖人,他們通過定慧的修持,證悟了空性,也就是心不住相的另一種說法。但他們了解的空性並不徹底,也只是剛剛好把三界六道、這凡夫生命世界中存在的所有精神和物質現象空掉了,所以,他們可以不來這裡投胎了。他們是佛法的受益者,但路還遠遠沒有走完。要知道,小學畢了業和真正考上博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同樣,出離了六道輪回,和最後的真正成佛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總之,他們是初步地達到了不住相的境界,但卻沒有發起度眾生的善行。可見,還是只有菩薩才會既不住於一切相,又全力以赴地為度眾生而做著一切善法。
除了第三分和第四分,在後面的經文中,佛也重複做了幾次回答。在第十分中有:“須菩提,諸菩薩摩阿薩,應如是生清凈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在第十四分中有:“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生無所住心。”“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故,應心不住色布施。”“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在第二十三分中有“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些都是圍繞著本經兩次提出的“菩薩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這個根本性的問題而作的正面回答。不難看出,菩薩以通達無我真義在積極地做著紅塵中的度生事業,這便是菩薩心靈的真實寫照。
那麼,一開始我們說到《金剛經》還有第二條線索,那就是,我們不能夠像菩薩一樣堪稱佛子,直接成佛,原因究竟是什麼呢?在第五分中有很關鍵的這樣一句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可不要小看這一句話呀,這裡說的可是見真如來啊!也就是說的真實意義上的成佛啊!那反過來說,如果修不到成佛,那就一定是因為沒有見諸相非相,或者是雖然非了相,但非得不夠徹底。《金剛經》下來的內容中,用了大量的篇幅在講這個道理。從第五分到第十分,對我們用全部身心皈依的佛法僧三寶進行了逐次破解。第五分有“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這是破的我們意識中的佛的圓滿身相。第六分中有,“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第七分中有,“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第八分中有,“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這三分都是在破除我們以為的佛法那固有的法相。下來的第九分是破除了聲聞乘中,從須陀洹到阿羅漢的各個聖賢果位的實有存在;第十分是破除了大乘中菩薩果位的實有存在。這兩分都是在破除我們以為實有的僧寶相。至此,由佛法僧三寶構建的聖教體系被駁斥一空。可見,不論是凡是聖,只要有一相留存在心中,都無法得見真如來啊!所以,在這條菩提道上,先依法而行,最後離法所見,方是真見啊! 正所謂,無駐足處且駐足,方能得到般若妙趣的真傳啊!
總的來說,《金剛經》中的否定詞語出現了百餘次之多,不是“非”字,就是“無”字、“不”字和“否”字。還有“佛說何物,即非何物,是名為何物”,這樣結構的句子共出現了二十多次,也都是圍繞著“諸相非相”這個總的原理而展開的例證說明,而這些非相的假名,則只是佛菩薩們自在遊戲於凡夫水月壇場之中的方便罷了。《金剛經》的高妙之處便在於不以高法而自居,任何虛虛實實,有有無無的道理,甚至包括佛法真理的本身,在這裡也都沒有了落腳之處,所以才得以深諳三世諸佛那不可思議的深遠意境。
最後,讓我們再來回顧一下《金剛經》義理的兩條主要線索。第一個是正面回答須菩提所提出的問題,告訴我們菩薩是怎樣用心、生心和修行的;第二個是從側面說,如果不能像菩薩一樣心不住相而行一切救度眾生的善法,那究其原因,還是沒有將破相進行到底,沒有將最後的空相也破掉,所以羅漢們就不能夠天大地大地行動起來,就不能證得十方圓滿清凈的無余涅槃。
我希望通過對《金剛經》脈絡的梳理,能讓我們對《金剛經》有一個更新更深的認識,願我與在座的大家在《金剛經》智慧的加持下,早日共登無余涅槃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