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習止觀坐禪法要
1991/4於埔里佛光寺 佛光寺主、道成法師,諸山長老,各位大德、各位法師、各位居士:這個學習佛法是一切佛教徒,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末學學得不足,可能會講得有些不圓滿的地方,希望各位大德慈悲指教。 我想先解釋本書的作者,這個書上標出來是天台智顗禪師說,這個顗(ㄧˊ),也有的地方讀(ㄎㄞˇ凱),「天台智顗禪師說」。 我先說他的俗家。他俗家是姓陳,他的父親叫陳起祖,是在梁元帝的時候作官的人,他的原籍是湖北華容縣的人士。他生於梁武帝大同四年,公曆上說是五三八年,這個五三八到五九七,這個天台智顗禪師正是六十歲,他的壽命這么多。 在他的傳上說呢,他降生的時候,他的家裡面有光明,這個鄰居認為他家裡面起火了!那麼大家來救火,結果呢是生小孩了!有這個事情。那麼他到七歲的時候,歡喜到廟裡面來,歡喜到廟上來,那麼聽這個出家的法師,口授〈普門品〉一遍,他就能記住,能背下來〈普門品〉的。他歡喜到廟上來,他的父母不同意,不許他來,但是到了十五歲這一年呢?他要求要出家作比丘,他父母也不同意。但是他自己得到一塊檀香木,那麼他就把它刻成佛像,他禮拜,在這個佛像前發願要作比丘、要弘揚佛法。後來到十八歲這一年,有了很大的變化,就是梁元帝垮台了,這一段歷史我們不詳細說。這個是侯景之亂,梁武帝死了,那麼這簡文帝作皇帝,那麼侯景把簡文帝殺掉了,這個時候梁元帝派他的大將,王僧辯幾個大將,去破這個侯景。這個時候北魏,北元魏分東西,西魏就發兵來到荊州,就把梁元帝殺死了。這個時候,智者大師、天台智顗禪師十八歲這一年,這一年天台智顗禪師的父母也都不在了,所以他就出家了。 他出家的時候是在長沙果願寺,法緒法師那裡出家的。法緒法師為他授了沙彌戒以後,又領他到慧曠律師那裡學習佛法。這個慧曠律師在《高僧傳》上看,他是跟真諦三藏學過《攝大乘論》的,是學唯識的一位法師。到二十歲的時候,這個慧曠律師給他授戒。這時候這個智顗禪師到大賢山,也是湖北的一個地方,是誦法華三經,是《無量義經》、《法華經》、《觀普賢菩薩行法經》,用二旬的時間,二十天把這三部經都誦下來了。誦這三經以後,他歡喜坐禪,但是沒有老師,那麼就聽說這慧思禪師,在光州大蘇山那地方住,是一位大禪師,那麼他就到那個地方去親近慧思禪師。他見到慧思禪師的時候,慧思禪師就叫他誦《法華經》,說這個四安樂行的法門,他誦《法華經》到誦了二七、十四天的時候,這一天誦到〈藥王菩薩品〉,「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如來」,誦到這裡的時候,他身心豁然寂然入定。這個時候他把他這個境界就報告了慧思禪師,慧思禪師為他印證,說他入的定是法華三昧的前方便。他得到的陀羅尼是初旋陀羅尼。這個「初旋陀羅尼」就是〈普賢菩薩勸發品〉裡面說的。 這個「初旋陀羅尼」怎麼講法呢?智者大師的《法華文句》上講「旋有入空」,這么樣解釋這個「旋」的道理,說他是這樣的境界。慧思禪師讚歎智顗禪師:「文字之師,千群萬眾,尋汝之辯,不可窮矣。」這個「文字之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從文字上學習佛法,得到一些佛法的知識,他還沒能夠契入第一義諦;那麼這樣的法師「千群萬眾」這么多,「尋汝之辯,不可窮矣」,他要同你討論佛法,不可以窮盡你的辯才的。這是讚歎這個智顗禪師。 智顗禪師他來親近慧思禪師這一年時是二十三歲。後來這個慧思禪師,要講這個《大品般若經》,慧思禪師他自己講這個《大品般若經》的玄義。講正文的時候,他就要智顗禪師代他講這個《大品般若經》,有這事情。智顗禪師到三十歲這一年,慧思禪師他宣布,他要到這個南嶽衡山來,他不在光州大蘇山這個地方住了。他吩咐智顗禪師,「你到南京去弘揚佛法」。那麼這個時候,智顗禪師就沒有隨慧思禪師到南嶽衡山去,他就到南京來了,南京那個時候叫金陵。同時還有法喜禪師他們,同時有二十七個人,隨智顗禪師到南京去。 到了南京的時候,當然這個時候,智顗禪師的名望並不高。那麼南京這個地方,當時有一位禪師叫法濟禪師。法濟禪師這個人也是歡喜坐禪的人,他就對這個智顗禪師說,他說:「有人入定,入定能聽到這個攝山地動。」攝山就是棲霞山,離這個南京不太遠的地方,知道這個僧詮法師在修這無常觀。這個僧詮法師在三論宗是很有地位的一位大德。那麼「聞攝山地動;知道僧詮法師修無常觀,那麼這個人入這樣的定,有這樣的力量,這是什麼禪定呢?」這是這個法濟禪師問智顗禪師。當時智顗禪師回答他:「是邊定不深邪乘暗入,若取若說定壞無疑。」說這么幾句話。 這位法濟禪師向天台智者大師說這個定的境界,這是問他:「這是什麼定?」智者大師回答他說:「邊定未深」。這個「邊定」這句話怎麼講呢?這個在《大毗婆沙論》上說呢?色界四禪;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個第四禪是邊定。第四禪是「邊定」,在色界四禪里那個第四禪是最高的定了。若是無色界的四空定呢,非非想定就是最高定,也算是「邊定」。那麼這上說:「邊定未深邪乘暗入,若取若說定壞無疑」,我酌量這個「邊定」不是那個「邊定」,不是色界四禪第四禪,也不是第四個非非想定,有人解釋說他是未到地定。我在分別這件事,也不是未到地定,是什麼定呢?是欲界定。因為這個定由淺而深,這個欲界定是最下邊的,一開始的定,由欲界定進一步是未到地定,然後是初禪、二禪、三禪的。我是這樣解釋;「邊定未深」就是這個欲界定,你這個欲界定還不是很深。因為欲界定也很長一大段的,還沒到最後的欲界定。或者說欲界定就是不深,到未到定就是深了一點,色界四禪是更深一點。那麼就是說這個欲界定,這個邊定還不深。「邪乘暗入」,這個「邪」是什麼呢?就是有魔,這個「邪」就是魔。「乘暗入」呢,因為你入定這個人,你沒有般若的智慧,你沒有般若的光明,你心裡面有「暗」,你雖然有這樣的定,但是你心裡面有無明就是「暗」,而這個邪乘著你這個暗,入到你的定的裡面去了,來愚弄你。「若取若說定壞無疑」,你若執著你這個定的話,或者你向人講,「定壞無疑」,你這個定決定是要破壞了,就失掉了。如果是未到地定,你向人說也不見得立刻會壞的。若是初禪、二禪、三禪、四禪,你向人說你這個定也不會壞。若是無色界的四空定,也不會壞的,因為那個定力是很堅固的,不會因為你向人講,你得的這個定,你的定會破壞。所以我認為這個「邊定」,應該是欲界定。 智者大師這樣一回答他,法濟禪師,就很驚訝!他立刻說:「老僧以前得過這個定,我向另外一個法師一說了以後,這個定就沒有了」。說是:「這可見你的功夫很高,能知道這個定的情況。」所以這個法濟禪師,他就特別讚歎這個智顗禪師,也向外面宣傳,所以這個天台智顗禪師,這時候在南京這個名望就高起來,那麼就有很多的在家居土、出家的法師來跟他學習佛法了。這是智顗禪師到金陵去,一開始有這么一段事情。 這時候這個名望一高起來,那麼當地的這些很多的法師,在別傳也有說出來,請智顗禪師講《大智度論》,又說《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說了很多的佛法。到了三十八歲這一年。智顗禪師三十歲到南京,到三十八歲這一年呢,那麼智顗禪師就當眾宣布,他不在這兒住了,要到天台山去。什麼理由呢?他說:「我初到建業來,初到金陵來的時候,有四十個人跟我學習佛法,有二十個人有成就。後來有一百個人來跟我學習佛法,有二十個人成就。後來有二百個人跟我學習佛法,才有十個人有成就。再過以後,有很多更多的人來跟我學習佛法,有成就的人更少了。所以我不如自己去用功去了!」所以就離開了金陵,離開了南京,到天台山去了。那麼是三十歲到南京,三十八歲離開。到了天台山一共是住了十年,三十八歲去,四十八歲又下山了,在天台山住了十年。住了十年,在那裡講過《金光明經》,還做過這個放生池的事情,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不說了。 這個時候是南北朝的時代,南朝是陳。這時候是陳後主的時代,他又發動要請智顗禪師下山到南京來講經。最初智者大師不來,後來經請過多少次,又有人勸智顗禪師,這時候才勉強的到南京來。到了南京的時候,就在這皇帝的殿上,又是講《法華經》的題,經題,又講《仁王般若經》,這個四十八歲。到五十歲的時候,在光宅寺講《法華經》正文。到五十二歲這一年,這個南朝陳垮台了,就是隋文帝派他的兒子晉王廣做總司令,還有是賀若弼,還有誰…就把南朝的陳滅了。 那麼智顗禪師離開了金陵,到廬山去住了兩年,住兩年就是五十四歲了。這時候這晉王廣就是後來的隋煬帝,他又請智者大師到揚州為他授菩薩戒。授菩薩戒的時候,智顗禪師為晉王廣起個法名叫總持。而這個晉王廣他又為智顗禪師讚歎他是智者。就從這么以後,大家稱智顗禪師為智者大師,那麼這是五十四歲的時候。 五十四歲的時候授完了菩薩戒,在那裡可能住一個時期,智者大師又回到廬山來,住了可能是一年多。五十五歲的時候,他就到荊州玉泉山,到那裡造兩個廟,一個是十住寺,一個是玉泉寺。五十六歲的時候講《摩訶止觀》,在玉泉寺講《摩訶止觀》,五十七歲的時候又講《法華玄義》,到五十八歲的時候就離開了荊州玉泉寺,又回到南京去。回到南京住了一個時期就又回到天台山來了。回到天台山這個時候,這個晉王廣他請智者大師為他寫《凈名疏》,《維摩詰所說經》這個疏,現在說是《天台疏》。寫的這個疏,沒有完全寫完。那麼這個時候三論宗的嘉祥大師,他來拜見智者大師,請他到他的廟上講《法華經》,但是智者大師沒去。這個時候這晉王廣又要請智者大師下山為他講經,那麼就在六十歲的這一年的冬天,那麼智者大師下山了。下山了就是從這個天台山佛隴這個地方,那裡有個修禪寺,智者大師在那裡住。 到了天台山的…實在那是北部,就是新昌縣的城南邊有個山,叫石城山,那就是到那個地方。這個石城山的這個高岩上面也刻了一尊大佛,這個大佛是僧護法師、僧叔法師、僧佑律師,經過很長的時期才造成的。那麼智者大師到了那個地方就不走了,就說:「我現在身體有病,不前進了!」不前進就說:「晉王廣請我來,我也來了,但是我這個命就到這裡就停下來了,我也不向前走了!」那麼這個時候隨著他一同來的法師說:「有病那麼可以吃藥嘛!可以找醫生吃藥嘛!」那麼智者大師說了這么幾句話:「葯能遣病留殘年乎?」說是這葯他能治病,他能使令我長壽嗎?就這么意思。「病不與身合,葯何能遣?」這話是《維摩詰所說經》上有這個意思。這個病他並不與這個身相合的,合在一起,這個意思。要我做註解的話呢?就是病是空的,沒有這個病和身相合的,葯何能遣?……(斷音)。當時智者大師是拒絕了,不看醫生也不吃藥。當時說了很多的佛法,然後就是結跏趺坐,就往生了! 這個智者大師往生這件事呢?是當時他的弟子,曾經問他,說是:「大師是到什麼地方去呢?」那麼智者大師是說:「觀世音菩薩和他的師友南嶽禪師來了,還有其他的同學都來接引他。」智者大師就這樣回答,沒有明顯的說是往生阿彌陀佛國。說這觀音菩薩來呢!好像也有這樣意思,可是看其他的智者大師的學生的傳裡面看呢,可能是往生彌勒菩薩那裡去了,智者大師可能往生到彌勒菩薩那裡去了。這是智者大師大概的傳是這樣子。 其中另外有一件事,我也想提一下。就是智者大師初到南京的時候,智者大師三十歲,離開南京三十八歲,這個時候三論宗的大德法郎法師還在。這個法郎法師是僧詮法師的學生,是嘉祥大師的師父。在《高僧傳》上看,他比智者大師大三十一歲。那麼智者大師三十歲到南京,法郎法師應該是六十一歲。智者大師在那裡講經,當時是愈來愈興盛,在智者大師的別傳上,提到這法郎法師,那麼要是用我們現在人的習慣的稱呼,那麼這法郎法師應該稱是老法師了,那麼智者大師應該是三十歲的人,或者三十幾歲。而這位老法師,並沒有來見智者大師,但是他派他的學生來,提出問題難問天台智者大師。這在別傳上有這個記戴,但是沒有說出來難問什麼問題,只是說到提出難問,被派來的人提出來問題,經過智者大師的解釋就沒有再回去,有這種記載。 這是說這個修習止觀坐禪法要的這個說者,這部書不是智者大師寫的,是他說的。在這裡又有兩個說法不同。一個是說智者大師俗家的哥哥,叫陳針,這個陳針這個人也是做官的,在軍隊裡邊做參軍,大概這個官可能不小,他到四十歲這一年,遇見一個相面的先生,叫張果老。這個先生說,你不超過一個月,你的壽命就盡了,你就死掉了,你這個面相上已經現出來。這個時候這個陳針就來見他這個弟弟,見這個智者大師,說這件事。那麼智者大師就說:「你可以修止觀!」就給他說這個《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他修這個止觀,不知修多久,做一個夢,夢見到了天堂上去,那個天堂的房子寫著「陳針之堂」,十五年後可以到這裡來,那麼就是延壽十五年,有這么一個說法。但是我看這《佛祖統紀》上,找陳針這一段,沒有這么說,說的什麼呢?是說他遇見這張果老這個相面先生,說他四十歲這一年就要死了,還有的一個月的壽命。那麼他來見智者大師,智者大師說你拜懺,拜方等懺,你拜懺就可以延壽了,那麼他拜了懺以後,就是做個夢,到了天上去看「陳針之堂」,十五年以後可以往生到這裡來,那麼不是說《小止觀》,不是這樣說的。這是一個說法。 另外一個說法,就是現在這個校訂本上,「天台智顗禪師說」,「慧辯記」。這是第二個說法。這個說法是怎麼一個因緣呢?就是智者大師他說這個《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這本書智者大師寫下來是法慎法師記的,這個法慎法師記了三十卷,後來經過章安尊者,再整理一下,就變成十卷。以後有一些初來隨智者大師學禪的人,智者大師就命令這個慧辯,慧辯也是智者大師的學生,就從這個《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這本書裡面,節錄出來的現在《修習止觀坐禪法要》,從那本書裡面節錄出來,從那裡提要成這一本書的。這又是一個說法。或者這個說法可能是比較可信。這是這個書的大概的一個緣起。 釋經題 現在我解釋這個題目。 修習止觀坐禪法要 「修習止觀」這四個字可以念一句。「修習止觀法要」、「坐禪法要」,可以念成兩句。這個「修習」這句話怎麼講呢?「修」這個字,就是「習」的意思,或者修就是「學」,修習就是學習。在《俱舍論》上說,其他的《雜集論》上也有提到。「修」這個字在聞思修三慧裡邊是修慧,是說你已經得到色界四禪了,得了初禪、二禪、三禪、四禪了,你在禪定裡邊你修某一種法門,那個時候叫做「修」。這樣子這個「修」是一種很有程度,程度很高了的時候才叫做修。我們沒得禪定的時候,都是聞思的境界。沒得禪定的人,我們想要用功,都是在聞思的境界裡邊,不是「修」。這樣講,這是一種講法。但是本書似乎不適合這樣說。 就按一般的來說,這個修有兩個意思。比如我們造房子,也可以說修造,或者是修改,也可以說是修,這樣說這個不合適的地方把它改造了,叫做「修」。我們有不滿意的地方,我們重新創造。這樣說,我們在自己的內心裡面創造一種清凈的功德,那麼那叫做「修」。我們心裡面有很多的垃圾,有很多污穢的地方,我們去掉它,那麼也叫做「修」,這也正好就是「修行」的意思,就是破惡生善的意思。這裡最明顯的當然就是修止觀。 這個「習」這個字,就是數數不斷地學習,一次又一次地重復不斷地這么樣去做,叫做「習」。修習止觀這件事不是一下子會成功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會成功的,你要數數地去修習,不斷地這么樣去修習,才可以成功的,所以叫做修習。 這個「止」字,印度的梵語叫「奢摩他」,翻中國話是「止」。「止」這個意思就是一心不亂、你心能專一而不散亂,就叫做「止」了。或者是「明靜而住」叫做「止」。我們這個心,這是指內心說的,這個內心裡邊有的時候,我們睡著覺了,睡眠的時候不做夢,這個內心裡面的境界就是無所覺知的,是昏迷的。我們睡醒了以後,我們能見色聞聲,能分別種種事情,這時候叫做「明」。現在說這個明,是在你沒有昏沉,也不是睡眠,心裡面很明了的,叫做「明」。這個「靜」是什麼意思呢?沒有雜念,沒有雜念的時候。心裡面東想西想很多的妄想,那就不是靜,那就是亂。現在說這個「止」就是心裡面明了而沒有雜念,沒有雜念而心裡面又明了,那麼叫「明靜而住」。我們睡著覺的時候,心裡面是沒有妄想,睡眠不做夢心裡面沒有妄想是靜,但是什麼也不知道,就不是明。我們不睡覺的時候,心裡面明了,但是妄想很多,明而不靜。現在說這個「止」就是又明又靜的這樣子繼續下去,那麼叫做「止」,這樣意思。 這個「觀」是什麼意思呢?這個「觀」是觀察、觀想,是思惟的意思。有人講心裡面明了就是觀,這個靜就是止,明而靜、靜而明就是止觀,這個說法我不同意。這裡說這個觀是思惟的意思,就是思惟真理,叫思惟。當然這個「思惟真理」,我們是根據佛說的經、法而思惟的,不是說自己隨便亂思惟,那個不是觀。修習這個止,也要修習觀;修習觀也要修習止,學習這樣的法門。這個文簡單就這樣解釋好了。 「坐禪」,這個「禪」這個字其實也就是止觀。我們說這個六波羅蜜裡邊,般若波羅蜜是最後,前面是禪波羅蜜,般若波羅蜜前面是個禪。這個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第五個是禪、第六個是般若波羅蜜。這個次第,這個禪放在般若的前面,般若放在禪的後邊。我們怎麼樣解釋呢?這個禪裡邊也有智慧的,那麼禪後邊又有一個智慧,這應該怎麼解釋呢?解釋是很多很多的解釋的,我們現在說一種。這個般若波羅蜜是聖人的智慧,佛菩薩的清凈無漏的智慧叫般若波羅蜜。這個禪裡邊的智慧就不是無漏的,在得無漏慧之前的這些智慧都放在禪裡邊,這樣說禪裡邊也有智慧的。 這個「禪」中國話翻作「靜慮」。這個「靜慮」,「靜」就是「止」,這個「慮」就是那個「觀」,正好是「止觀」的意思。這個禪有世間的禪,有出世間的禪。現在說這個禪是佛法裡邊的禪,不是世間外道的禪,也就是修習止觀的意思。可是前面加個「坐」字,那麼是「坐禪」,就是修這個禪的時候,四威儀都可以修禪,行、住、坐、卧,你走路也可以修禪,你立在那裡也可以修這個禪,坐卧都可以修禪。但是初開始學習禪的人,坐的威儀比較好。如果你卧在那裡修禪很容易睡著覺了,所以不如坐的好。這個走路的時候也可以修禪,但是初開始修行的人還不太合適。因為身體若動,心也隨著動,你叫他去修禪可能有點困難,坐在那裡心安身也安,所以叫坐禪,這是為初發心學禪的人說坐禪。那麼前面這修習止觀也就是禪,這裡又說坐禪;那麼就是前面只是說你的內心裡面修習止觀,叫「修習止觀」。「坐禪」就把這個表現於外的形象也加上去了,那麼勸你坐在那裡修禪,這和前面只是這么一點不同。或者說「坐禪」和「法要」兩個字連起來念,「坐禪法要」。這個「修習止觀」這一句話可以包括全部的佛法在內的,是很廣也很深的,現在我們不要說得那麼廣,我們只是說修習止觀的「法要」,提要說這一少部分,那麼這樣講就不同於前面修習止觀的意思了。修習止觀是廣,坐禪法要是略,由廣而略,這個題目也就看出了本書的一個形式、一個內容,它的內容就是這樣意思。這個坐禪的法門的大要,它其中重要的部份。其實「重要部份」這句話,就是我們初開始修禪的人的程度來說,這是最重要的。若是你已得無生法忍了,那麼可能就不同了,可能這個「坐禪法要」不是這樣了,可能另有別的說法了。所以就我們初發心修行禪的人來說,是這樣的「坐禪法要」。或者可以這樣解釋。 天台智顗禪師說。慧辯記。 是慧辯禪師記載的。這個慧辯禪師在《佛祖統紀》上也有他的傳,但是很簡單。就說他這個人的記憶力非常強,記憶力很好。智者大師講的這個禪法,他能完全的記得住,一個字也不漏掉的。那麼這個人他必是修止觀修得很成功。後來他就是把這個木頭架起來,像樓似的,他坐在那上面就火化了。不是說有病;沒有病,就坐在那裡就這么火化了身體。那麼他的舍利很多。這個慧辯禪師他這個傳就是簡單的這么一個意思。沒有說記錄「修習止觀坐禪法要」這回事情,沒有。這是我把它簡單的這樣解釋完了。我們現在就講這個正文。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 這四句話,我們誦比丘戒本應該是常誦的,有這四句話的。是迦葉佛的略戒偈。這七佛之中最後是釋迦佛,這七佛每一位佛都有略戒的偈,你看戒本上都寫出來了,那麼這四句話,是迦葉佛的略戒偈。這個「略戒」怎麼講呢?就是佛成道以後,他各處弘揚真理教化眾生,隨他出家的這些修行人,初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很勇猛都很清凈,佛沒有制戒,沒有制這一條一條的戒,沒有這樣制戒的,只是說一個略戒,就是說這四句話,佛對這隨他修行的弟子,就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只是這樣子。所以也叫作「通戒」,就是一切戒法的通義。若是有因緣了制立一條一條的戒法那就叫做「廣戒」,或者叫做「別戒」。沒有制立那樣的戒的時候只是說這么四句話,這就叫做「略戒」。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若是根據這個略戒、通戒的意思來講,「諸惡莫作」,這一切破戒的惡法、惡事是不可以作的,這樣講。這個「惡」字怎麼樣解釋呢?什麼叫做「惡」呢?「惡」就是能感當來苦果報業,你這樣的行為,能招感將來苦惱的果報,它有力量使令你受苦,那麼那就是「惡」的意思。就是你動機是要傷害人,由這樣的動機發出來這樣的行為了,那麼將來就會有苦的果報,那麼那就叫做作惡。「諸惡莫作」,很多很多的惡都不可以做。當然「諸惡」在經論上說,就是這個身體的發出來的殺、盜、淫;殺害身命,偷盜,在家人說邪淫,出家人說一切淫都不可以有了。那麼語言上這個妄言、綺語、惡口、兩舌,這都是惡。內心裡面的這個貪慾、瞋恚、邪知邪見,也都是惡。那麼就是十惡,三業裡面的十惡都不可以做。 「眾善奉行」。這個「眾善奉行」如果是按出家人來說,當然我們也應該修學十善,不殺生、不偷盜、不淫慾、不說謊話、不要說離間語、不要說無義語,不要說暴惡的語言,不能貪、也不能瞋、也不能邪知邪見,可以說這是十善。但是在律上說又不止於此,十善之外,還有一個善就是告訴我們修學禪定,這個善裡麵包括禪定在裡邊的,禪定也是善。這個眾善奉行,就是一切戒、定、慧的善法我們要修行。這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是一般的,佛這樣教導我們,或者說是原來我們是個惡人,轉惡為善,那麼用這兩句話來解釋。 後邊這兩句,「自凈其意,是諸佛教」。做惡事當然是心不清凈。做善事應該說是心清凈了吧?我們不殺生、不偷盜、不做這些惡事,心裡面清凈了吧?那比做惡事是清凈,但是在佛教的立場,那還不算清凈。佛法裡邊,說我們不做惡事,我們做善事,或者說修這五戒十善,不管在家佛教徒是這樣子,我們出家的佛教徒更是應該這樣子。不但是守戒,而且這個十善要修行。可是其中有一個重要的地方,就是這般若波羅蜜。前面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是一般性的。底下「自凈其意,是諸佛教」就是特別的,就是般若的智慧了。我剛才說我們做惡、心不清凈,我們若是做善,心應該是清凈的?是的,比惡事清凈。但是你若學習般若波羅蜜,你會覺悟到如果你沒有般若的智慧,做善的時候也還是不清凈。其中有一樣就是這個「取相惑」,這個取著的「取相惑」,就是取一切法相,不管看見什麼,聽到什麼,分別什麼,都認為是真實的。看見一個老虎來了,認為真有一個老虎來了,那麼這就是不清凈。怎麼知道這個是不清凈呢?因為我們所有的貪瞋的煩惱,都以「取相惑」做基礎的,如果你若不取相的話,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說這個「取相惑」是煩惱的根本了,我們就是做善法,這個取相惑還是在的,所以心裡還是不清凈的。所以佛又說了第三句「自凈其意」,你自己要努力的修學這個般若的止觀,除掉這個取相惑,你心裡才清凈,心裡清凈了就是聖人了。前面「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算是一個轉惡為善了,但是還是凡夫。自凈其意就是證得聖道了,就是聖人了! 「是諸佛教」這不但是迦葉佛他這樣教導眾生,一切佛都是這樣教化我們的。這是在戒經上迦葉佛的略戒。 那麼這一本書,《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一開始說這四句話什麼意思呢?這就是這本書的一個大意,大意就是這樣子。 若夫泥洹之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 底下「夫泥洹真法」這就是說這《坐禪法要》的緣起,說這個意思。「夫泥洹之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這幾句話是說止觀是得涅槃的一個急要的一條路。「夫」是發語之詞,說話一開始的口頭語。「泥洹真法」,「泥洹」也就是「涅槃」,是梵語,翻到中國話是不生不滅的意思。但是又有另一說法,「洹」是「臭穢」的意思,「泥」是「沒有」的意思,就是沒有臭穢。「泥洹」翻到中國話就是「無臭」的意思。「無臭」是什麼意思呢?我們的煩惱和業力是臭穢的。修行人把煩惱和業力都息滅了,再不得生死果報了,那就是涅槃了,就是無臭,這樣意思。簡單說,人一剎那間死掉,第二剎那不生,這就叫「涅槃」。我們凡夫死掉了,前一剎那間,色受想行識滅了,第二剎那又生起色受想行識,又生起來第二個果報,那就是沒得涅槃。若是阿羅漢生命盡了,前一剎那色受想行識滅了,第二剎那不生這色受想行識了,猶如虛空不生不滅了,那麼這就是涅槃,也正好是無臭的意思。這「泥洹」大概是這樣解釋。 「真法」,這「真法」怎麼講?這涅槃是大安樂住,是凡得涅槃的人,他心裡是安樂自在的,是大安樂境界,所以叫「大安樂住」。稱它為「真法」,這話怎麼講?真是對假說,真假是相對的,什麼是假的?就是我們人世間的事情。譬如說人間這個榮華富貴的境界,我們認為榮華富貴是快樂的,所以我們用了很多的精神、時間,用了很多的力量去求榮華富貴,認為它是快樂的。但是就算你成功了,你得到榮華富貴的的時候,並不感覺快樂。你認為是快樂,而實在不快樂,所以那是假的。若是得涅槃,涅槃你認為是快樂的,你得了涅槃真是感覺快樂,所以它是真的,沒有欺誑你。世間上的事情有欺誑性,不是真實的。人間的榮華富貴是這樣,天上的境界也是一樣,這天福的境界比人間還殊勝一點,但是得了天福的人他也還是有苦惱。得了色界定、無色界的人,他也有苦惱。他有什麼苦惱呢?主要的苦惱就是他那個禪定的境界,這天上福報的境界是無常的,他要破壞的,破壞的時候心也就苦惱了。天上的人死亡的時候很苦,沒有死的時候,他心裡面也是快樂,他要死了、同這如意的享受的境界要分離了,他很苦惱。若是生到天上,生到色界天、無色界天的人有禪定的功夫,沒有死的時候他也很自在,也很清凈。但是因為他煩惱沒有斷,使令他的禪定也是無常的,它也會破壞、會失掉的,失掉的時候也是苦惱。若是你得涅槃,就是永久也不會失掉了,所以是永久的安樂,那是沒有欺誑性的,所以是「真法」,不是虛妄的。 「入乃多途」,你想要契入涅槃的境界,那個道路是很多的。「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 」。這個「論」是選擇的意思。「入乃多途」,很多的路徑,我們在很多的途徑裡邊,選一種急要的,涅槃的道路,「不出止觀二法」。這「急」這個字,就是不慢緩,是緊急,這件事不可以緩;如果等到一百年以後再做這件事,那就是緩了,現在就要做、那就是急的意思。「要」是其中的精要,重要的部分。「不出止觀二法」,不超出一個止、一個觀,這兩種修行方法。由這止觀的二法,就可以得到涅槃了! 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惑之正要。 這以下就解釋這個止觀的功德、止觀的作用。前面只是說止觀能得涅槃,這底下就是再詳細的說一說。「所以然者」,這個止觀它能得涅槃,是什麼原因呢?「止乃伏結之初門」。我們眾生不能夠契入涅槃,就是因為有煩惱的關係,如果沒有煩惱就得涅槃了。而這個止觀,「止乃伏結之初門」。「止」是一開始它能降伏煩惱的一個門徑,一開始降伏煩惱,就是要用止才可以的。這「結」就是用繩子結成個扣叫做「結」,就是不容易打開的。我們這個煩惱是很難除掉它的,所以用「結」來形容它。「伏」是降伏住它,不叫它活動叫做降伏。譬如我們這個瞋怒、憤怒的煩惱生起來了,我們自己把它降伏下來不要憤怒,那麼這就是「伏」,其他的煩惱也是一樣。想要把煩惱停下來,要用什麼方法呢?就是這個「止」,止是一個方法,用這「止」的方法,可以把煩惱停下來。所有的凡夫都有煩惱,有的人還不知道有煩惱是不對的。有的人知道我有煩惱是錯誤的,但是沒有辦法把它停下來。所以佛菩薩大慈大悲告訴我們,調伏煩惱的方法就是止和觀。一開始降伏煩惱的方法是止,從這裡走進去就可以降伏煩惱了。 「觀是斷惑之正要」,這觀有什麼作用呢?它能夠除滅煩惱。「止」只能夠降伏住它。說現在有賊進來了,他要偷我們的寶貝,那麼我們把他抓住了,把他綁起來不能偷東西了,但是這個賊還在。「止」能「伏結之初門」,「止」是能降伏煩惱,煩惱不活動,但是煩惱還在;「觀是斷惑之正要」,這「觀」它能把煩惱賊殺死了,能把煩惱究竟的息滅了,所以斷除迷惑正要的方法。這個「惑」就是那個「結」,「結」表示煩惱不容易調伏的。這「惑」是迷惑、不明白。這件事的真實情況,我們不太了解,這不了解就是個「惑」,這是煩惱的根本,就是「取相惑」。「斷惑之正要」,「正」是主也。這「觀」是斷煩惱的主要一個方法,最重要的一個方法。能伏惑、能斷惑,那麼就得涅槃了。 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 這底下又有另一個意義,來讚歎止觀的功德。「止」是「愛養心識的善資」,這「愛」是保護的意思,保護什麼呢?保護自己的心識。怎麼叫作「保護」呢?誰不愛護自己呢?若按佛法的道理來說,凡夫是不愛護自己的。譬如一個人,另外一個人用一些種種引起他憤怒的境界來沖擊他的時候,那個人就憤怒了。這憤怒一來的時候,那個人很苦惱,這瞋心一發動起來他很苦惱的。這瞋心,我若發怒、若有了瞋心的時候,就是自己苦惱自己。你若愛護你自己就不要瞋,你不要瞋。怎麼樣能不要瞋呢?就是要用這個止,用止把這煩惱停下來,你自己很自在,這個瞋就不苦惱你了,這就是愛護自己。這個煩惱譬喻是箭,人家用箭來射你,感覺這件事是不行的,你傷害我。說那一個人用種種不如意的事情,來觸惱你,你就瞋心就發起來的時候,你就是用你的瞋心來傷害你自已,叫你苦惱。現在你若有止的方法的時候,你心不動,不管怎麼樣不如意的境界出現的時候,你心不要動,就沒有這瞋的苦惱,你就是愛護你自己了。 這個「養」字是怎麼講呢?養是長養、增長的意思。我們沒有禪定、沒有止的功夫的人,我們的心力不是太強,心力很軟弱。若是你得到「止」的幫助的時候,你這心力就增長起了,心的力量大。 我們說神通,說那個人有天眼通、天耳通、有他心通、宿命通。實在什麼叫「神通」?就是心的力量大就是神通。那麼這心的力量大,從那兒來的呢?就是由止來的,你若修止成功了,就能夠增長你內心的力量。所以這止是愛護自己的一個方法,止也是增長自己力量的方法。「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你若愛自己、能長養自己的最好的一個幫助的力量,這「資」當「幫助」、或當「成就」講。它能成就你愛護自己的;你想要愛護自己的,想要使令自己進步,這止是最好的一個幫手,止能成就你這個願望的。 「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這個「觀」是什麼?觀就是智慧,這個智慧的觀察思惟是「策發神解」。這「策」字有「勉勵」的意思,或當「令」、「使令」講,這個觀能使令你引發出神妙的智慧。你修般若的觀慧,逐漸的逐漸的你的智慧就微妙起來了,就廣大了。觀是能令你發出來神妙智慧的妙術,觀是這樣的微妙的一種方法,使令你增長智慧的。 止是禪定之勝因,觀是智慧之由藉。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他,法皆具足。 這是讚歎學習止觀的功德。這一節文的開始的「泥洹真法,入乃多途。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這是說為什麼我們要修習止觀的原因。所有的佛教徒,不管是在家、出家的法師,涅槃是我們共同的目的,所有的佛教徒都希望到那裡去的。但是若不修學止觀是不能到的,所以要學習、要修行止觀的法門。止觀為什麼能斷煩惱,能到涅槃那裡去呢? 「所以然者」這以下就是說明這個理由。「止是禪定的勝因」,「禪定」這句話,「禪」字通常是指色界四禪,「定」是無色界的四空定說的。得無上菩提的時候是在色界第四禪裡面得無上菩提的。釋迦牟尼佛也讚歎這個第四禪最好,就是它裡邊也有定也有慧,不同於無色界的四空定。無色界的四空定,尤其是非非想定,裡邊定得太過頭了,這個智慧太軟弱,所以不如色界的四禪,對修學聖道是最合適的。「止是禪定的勝因」,但是這禪和定是要經過長時期修行成功了,你才有四禪、才有四空定的。我們沒有修習過只是說空話了,但是我們若想要得到的話,就是要學習這奢摩他,要學習這個止。學習這個止就能得到禪定,它是禪定最殊勝的一個因由。 「觀即智慧之由藉」,這個「觀」、學習這個毗缽舍那它有什麼好處呢?它能令人開智慧。智慧就是對事物的觀察,觀察得很正確。如果淺白一點說,對於一種事情有多少了解,也可以說是智慧。但是到最圓滿的時候,當然是佛的智慧最高、最深,所以任何人都應該增長智慧。有了智慧的時候不會犯錯誤。我們若想得到智慧用什麼方法呢?要學習「觀」,由觀的學習就可以得智慧,所以這個觀也是應該修學的。這個觀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下文有解釋了。 前面這一共是分三雙解釋這個止和觀。第一雙是「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惑之正要」;第二雙「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第三雙「止是禪定之勝因,觀是智慧之由藉」。這是簡單的解釋止觀的功德。 這底下把它結束。「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止就是定,觀就是慧,若一個人他肯努力的學習、修行。由止觀的學習,他能成就禪定,成就聖人的智慧了,他成就這兩種功德的時候「斯乃自利利他法皆具足」,那麼這個人他就具足了自利的功德,和利益眾生的能力了。自利的功德、利益眾生的方便,這一切法他都具足了。具足自利利他兩種功德,這應該是我們一切佛教徒,所希望成就的事情的。 故《法華經》雲: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庄嚴,以此度眾生。 「故法華經雲」這底下是引證。「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庄嚴,以此度眾生。」這《妙法蓮華經》的〈方便品〉有這樣的話,這正是表示「自利利他、法皆具足」的意思。「佛自住大乘」,這《法華經.方便品》的文,它前文的意思是說釋迦牟尼佛在鹿野苑為聲聞弟子說這《阿含經》,小乘佛法的道理,那麼到了今天說是,那是一個方便法門,應該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得佛智慧這才是佛的本意。什麼理由釋迦牟尼佛這樣子說法呢?在〈方便品〉說出幾個理由來,現在這裡又說出個理由來。「佛自住大乘」,說佛自己安住在大乘佛法的境界,教化眾生的時候,給你一個小乘佛法的利益功德,這個事不合道理嘛!所以佛把自己圓滿的功德也開示一切眾生,希望一切眾生皆成佛道,前後文的大意是這樣子。 「佛自住大乘」,佛一方面教化眾生,一方面自己也是安住在大乘的境界裡邊。「大乘」是對「小乘」說的,這個字應該讀(ㄕㄥˋ),就是車的意思,就是大車和小車的意思。這小車裝載的東西少,大車它裝的東西多,它能夠運載很多的貨物到另一地方去,那麼就叫大車。這是說佛菩薩都是有大悲心的,他度化眾生是無盡期的,他能無窮無盡的、盡未來際的教化眾生得三乘道果,那麼度化的特別的多。這小乘佛法就指這個阿羅漢、辟支佛這些聖人,這些人他得阿羅漢果,得辟支佛道了,他也是聖人,(斷音)也是有慈悲心的,但他的慈悲心是有限度、有限期的,就是不入無餘涅槃的時候,我們可以求他,可以同他來往,他也能說法教化眾生。但是他的壽命到了,前一剎那他的色受想行識滅了,第二剎那就不生了,這個時候一切眾生不能同他來往了,他也不同我們人間的人來往了,就不度化眾生了,就是他休息了。這樣說,他有慈悲心但是時間很短,時間很短教化眾生能有多少呢?所以稱之為小乘。佛菩薩他不入無餘涅槃,他盡未來際度化眾生,他度化的眾生當然多了,所以叫大乘。所以大小乘的分別,就是慈悲心的大小,這是我學習佛法的理解是這樣解釋。當然也有其他不同的地方,不過那個不說了。 「佛自住大乘」這句話,就是佛自己安住在無窮無盡的大悲心的境界。「如其所得法」,就像他自己所得到的法,這個法是什麼呢?這個法就像《金剛經》上說的「如來者諸法如義」,就是這個法。《法華經》說「諸法實相」,就是「如其所得法」,如佛自己所得的那個諸法實相的諸法如義,得到這個法。《金剛經》上說「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無為法也就是「如」義,「如」義的法在我們凡夫的見聞覺知,所接觸的色聲香味觸,也都是諸法如義。但是我們沒能得,我們一直不相應。釋迦牟尼佛是相應了,他經過三大阿僧祇劫修行,他把這個法完全顯現了,顯現了就叫做「得」。倒不是有能得所得,沒這個意思。 「定慧力庄嚴」在這個如義的法性上,還有定力的庄嚴,也有慧力的庄嚴。釋迦牟尼佛和一切佛,他成佛之後得到的佛果,有無量的功德庄嚴。但是那麼多的功德裡邊,定慧的功德是最主要的,所以就說出這兩樣。我們生死凡夫也有諸法如義,但是沒有得到,也沒有定慧力的庄嚴,所以是個凡夫。釋迦牟尼佛如其所得的諸法如義,他有定慧的庄嚴。「以此度眾生」,佛的大悲心,他自己無量功德圓滿了,他也用這圓滿的功德去度化眾生。他的定慧成就了,他又以此去利益一切眾生。《法華經》這一段文正好就是說「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他法皆具足」的意思,就是這樣意思。 所以知道我們若想得涅槃,得無上菩提,也應該學習、修行止觀二法,正是這個意思。 當知此之二法如車之雙輪、鳥之兩翼,若偏修習,即墮邪倒。 前面是說定慧都具足了,我們可以得涅槃也可以得無上菩提的。這以下說若是不具足,那就有所偏,那就功德不圓滿了。「當知」,這是勸我們的話。「此之二法如車」的「兩輪」,這古代的時候這車是兩輪;現在世界上的車,都是四個輪了。車的兩輪,和鳥的兩個翼。「若偏修習,即墮邪倒」,車的兩個輪不能少一個輪的,鳥的兩個翼也不能少一個翼的,若少一個輪、少一個翼,就不能走、不能飛了。我們發心修行的人也是一樣,若偏修止、或者偏修觀,「即墮邪倒」,你就會犯錯誤了,就不是佛法了,就走到邪鄙的地方去了,到那個顛倒的境界裡面去了,就有錯誤了。 故經雲:若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 「故經雲」,這底下是引證。「若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若是一個人不歡喜學習佛法,不歡喜學習般若波羅蜜,他只是一味的修這個禪定,禪定就是福德。三界裡邊,欲界、色界、無色界,這個欲界天就是色聲香味觸的這些福報、福德。若色界天以上,就是禪定的大福德,禪定的福德是高過欲的福德。偏修禪定的福德,他不學習般若的智慧,就是不學習毗缽舍那,不學習這個觀,「名之為愚」,這個人就算他修禪定成功了,但是這個人還是糊塗人,沒有智慧。這可見佛法的意思,重視我們的創造。你若不創造,這件事就沒有,你要創造才能有。得了禪定的人,不能說這種人一點智慧沒有,你就是世間人沒有學習佛法的人,他也有很多的知識;但是現在說不學智慧,是佛法裡面的智慧說的。 我舉一個例子,來說明這個不學智慧而學禪定的這個愚痴的境界。我們在經論看見一種說法,說是在印度的外道,有持牛戒的、有持狗戒的;就是這個外道向牛、向狗學習;為什麼這樣子呢?人的境界有多好呢?為什麼要向牛、狗學習呢?就是有個原因的。就是有個外道他得了禪定,他從禪定裡面他又得到神通了,得到天眼通了,有一天他在禪定里用天眼通看見牛死了,生天上去了;他在禪定用天眼通看見狗死了,生到天上去了。他就認為,喔!牛的這種行為能生天,狗的行為能生天,那我們應該學習牛、學習狗那樣子!因為他有了禪定又有神通,我們一般的凡夫,喔!看這是聖人,那麼他說的話一定是對的!所以就聽他的教導,去持牛戒、持狗戒,有這個事情! 這件事正好是說明這段文,「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就是糊塗的意思。我們學習這個名相說「三明六通」,這「明」和「通」有什麼不同呢?我們就說「天眼通」和「天眼明」。剛才說這個外道,他在禪定裡邊,有「天眼通」的人,他一定是有禪定的,他要入定,他這天眼通才能發生作用。他一入定,用天眼通能看見這件事,這個人死了下地獄了、這個人死了生天了,能看見這件事,這個牛死了生天了,能看見這件事,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所以這個外道認為牛死了生天,就是認為牛的行為使令它生天了;這是一個糊塗,不明白因果的道理。若是「天眼明」就不同了,這個「明」就是有智慧;他又修禪定的福德、他又能學智慧,他在天眼通裡面、他知道這個狗死了、牛死了生天了,不是牛的行為、狗的行為使令它生天,不是。是它在前多少生裡邊,有一種生天的功德,那功德還沒得果報,現在這個業力發生作用了,所以生天了。這是「天眼明」就知道這件事、若「天眼通」就不懂了。這就是「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 偏學智慧,不修禪定福德,名之曰狂。 「偏學智慧,不修禪定福德,名之曰狂。」所以是偏修禪定,不學智慧,有這樣的缺點。那麼如果我們偏修智慧,我們不修禪定福德,這樣好不好呢?是「名之曰狂」,這也不好。就是他不修禪定福德,他不學習禪定、就沒有禪定,沒有禪定你內心裡的煩惱賊就是在活動,你不能降伏它。雖然他學習智慧有很多的知識,有很多智慧,能夠講說很高深的道理;但是他內心的煩惱賊還在活動,所以他還是個顛狂的人,還是一個凡夫。所以這還是一個毛病。 我讀這個臨濟禪師的語錄,語錄上面有這樣的話;就是另外有一個人問臨濟禪師說:「三乘十二分教,就是經律論裡邊,也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和禪宗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不是一樣的嗎?有什麼不同呢?有什麼高下呢?是一樣嘛!」這時候臨濟禪師說了一句話:「荒草未曾鋤!」就說這么一句話。那麼這個話怎麼講法呢?我最初讀他的這個語錄,我不知道這句話怎麼講,但是後來我就有分別心了。我認為這句話的意思,「荒草」就是煩惱賊,就是我們心裡的煩惱,心裡的煩惱沒有鋤掉。就是這些抱書本的法師、出家人,連我也在內,那麼這些法師也是學的三乘十二分教,也是說的佛法嘛!你禪宗也是釋迦牟尼佛的弟子嘛!也是學習這個佛法嘛!大家都是一樣嘛!大家都是一樣?臨濟禪師說:「你們抱書本的人沒有修止觀,你的荒草沒有鋤!」你心裡面的賊還沒有安靜下來,你的治安不好。 那麼就是「偏學智慧,不修禪定福德,名之曰狂。」就是你那煩惱賊還能在那兒發狂,有了什麼問題的時候,這個賊就活動起來,不能安下來。所以這個意思就是你「偏學智慧」;學智慧是對的,但是你偏了也不好。學禪定也是對的,但是你偏了也有問題。所以不應該偏,如鳥之二翼,如車之兩輪。 狂愚之過,雖小不同,邪見輪轉,蓋無差別。 這個不學智慧的愚,不學禪定福德就是為狂。這「愚」和「狂」的過失有小小的不一樣。是的,愚的過失似乎是大一點。如果沒有禪定、沒有神通的人,光是嘴巴皮講一講,也可能會受到人家的尊重,但是可能不是太尊重。若是這個人有了禪定、有了神通,人對他的信仰會高一點,他說的話對也是有理、不對也有理,所以他的過失會大一點。所以「狂愚之過,雖小不同,邪見輪轉,蓋無差別」,但是因為實在他們都是邪見,不過,有禪定沒有智慧的這個邪見迷惑人的勁頭大一點,沒有禪定、有智慧的人的邪見輕一點,但是他因為煩惱沒有斷,也還是輪轉生死的。說「蓋無差別」,從這一方面看是沒有差別的,都是生死凡夫。都是生死凡夫,我這么對比起來,若能廣學佛法,他沒有止觀的修行,但是這個人終究有一天會得無生法忍的。 若不均等,此則行乖圓備,何能疾登極果? 說是我們發心修行的人,如果我們也有這種錯誤,我們不能夠平等的學習、修行,「此則行乖圓備」,我們這樣的行為,就違背了「圓備」的功德,就是不圓滿了。「何能疾登極果?」那能很快的能得聖道呢?這句話也是好!你學習佛法學習了很多,你是有些智慧的,但是你若不修禪定,你能「疾登極果」嗎?是不能的,是很慢很慢的。所以應該是學習佛法、學習了一個法門,然後就趕緊的修行,這樣是對的。 若是我們讀這個我們出家人的戒律,從那上可以看出來,佛怎麼樣教導比丘修行的,我們可以知道。若按後代的佛教就是很難說,按佛在世的時候,這發心出家的人,他來到寺院裡面來,當然佛是大智慧,立刻可以決定,接受你出家了。出家、就給他受戒,受戒、當然要學戒,然後就是學這個四念處的法門。四念處就是三十七道品了,就按這個法門,就是修止觀了。修四念處就是修止觀嘛!修止觀,我們看那個情形,從《阿含經》也可以看出來,在《瑜伽師地論》裡面看得更清楚,就是除了中夜要睡覺,初、中、後的中夜要睡覺,初夜、後夜、和白天就是修止觀。修止觀,有時候坐在那裡修,也可以經行,經行、又坐下來這樣修,再有時間就是出去乞食,再就是聽佛說法,就是這樣子。和我們現在的出家人的修行法不一樣。我們現在的出家人就是上早晚殿,上個早晚殿完了還做什麼不一定。大概我們上早晚殿這個情形,可能是從元朝,這趙宋、南宋以後,宋、元,可能從元明這個時候開始這個法門。 故經雲:聲聞之人定力多故,不見佛性。十住菩薩智慧力多,雖見佛性而不明了。諸佛如來定慧力等,是故了了見於佛性。以此推之,止觀豈非泥洹大果之要門、行人修行之勝路、眾德圓滿之指歸、無上極果之正體也。 這底下還是說這定慧有所偏,有所偏就不圓滿。但是這和前面說那個偏可是不同了。「故經雲」,這是《涅槃經》上的話。「聲聞之人定力多故」,這個「聲聞」就是聽佛說法的音聲,聽佛說苦集滅道這個佛法的音聲,或者說是小乘根性的人。「定力多故,不見佛性」,他也是有智慧的,但是對比起來他的定力多。他的定力多了的關係,「不見佛性」,這個佛性他還沒能夠顯現出來。這什麼是「佛性」?剛才說:「如來者,即諸法如義」,這就是「佛性」。這個佛性,一般如果不詳細的說,這個聲聞人也是見道了。這個初果聖人是見到我空的道理了,那麼二果、三果、四果阿羅漢,也是見到我空的道理。若是這個阿羅漢聽了《阿含經》,天台智者大師也說過,阿羅漢是斷除我執,見到我空的道理,他對於法的執著也就除掉了,也會見到法空的道理的。這在《大品般若經》上也很明顯的這樣說。就是阿羅漢,若是聽佛說這般若波羅蜜多的法門,他是我執、法執都是斷掉了,都是空了的,也就是這個「諸法如義」,也就是通達這個「諸法如義」,那麼就是智慧了,為什麼說他定力多過智慧呢?這個原因在什麼地方呢?就是這個阿羅漢他沒能夠阿僧祇劫、阿僧祇劫地去親近十方諸佛,學習佛法的。他沒能這樣作,他就是這一生、或者多少生以前,栽培過涅槃的善根,現在遇見釋迦牟尼佛,或者遇見彌勒佛,遇見阿彌陀佛,他聞佛說法,就得初果、二果、三果、四果了。得了四果以後,在這個範圍內,時間不是很多,說利根的是三生、鈍根的是六十劫,那麼他學習佛法的時間短,所以他的智慧不高;智慧不高,他只是定力強,對比起來他的定力多,定力多、他對這個「諸法如義」還沒有像七地菩薩、八地菩薩以上、像佛那麼圓滿,所以說他不見佛性。 「十住菩薩智慧力多,雖見佛性而不明了」,這個十住菩薩,這個菩薩他是見佛多,能親近無量諸佛,無量無量劫地去學習佛法,所以他的智慧多,但是定力少了。這因為菩薩的悲心強一點,他總是為別人忙,去教化眾生去,他自己用功的時間比較少,(也不是說一點也沒有),因為這都是得無生法忍以上的大菩薩。那麼學習佛法、見佛多、聞法多,他智慧高,所以他是智慧力多,智慧多因為定力少了,雖然見佛性,但還不是太明了。 「諸佛如來定慧力等,是故了了見於佛性」,十方諸佛定慧力等,他的禪定的力量和智慧的力量平等了,所以他是明明了了的見到諸法如義了;諸法如義是完全明顯的顯現出來了。這樣說,沒得無生法忍之前的人,凡夫的時代,就是偏修定或者偏修慧,會有邪見輪轉的這種過失。已入聖位的這些阿羅漢、辟支佛和菩薩,他也有定慧偏失的這種過失,但是他們都是聖人了,凡夫不能和他們相比的。可是因為有所偏,所以他還沒能成佛,若成佛的時候,就是定慧均等了。 「以此推之」,根據這樣的道理來推論,「止觀豈非泥洹大果之要門」,說是我們又修止,又要修觀,止觀雙運,那豈不是大般涅槃的最重要的一個門徑嗎?我們從這裡可以得涅槃了啊!「行人修行之勝路」,這止觀豈非行人修因的勝路呢?最殊勝的一條路了,我們應該從這條路走是最安全的了。「眾德圓滿之指歸」,這是佛菩薩有無量無邊的功德,他們都圓滿了,那麼我們若是學習的話,「指歸」,我們就從止觀這裡學習就可以成就無量功德了,都歸於止觀這裡。功德雖然是很多很多,無非是定慧而已,所以「指」者是意,意之所歸叫作「指歸」。很多很多的道理,但是他的中心點在那裡呢?就是在止觀那裡。我們修止又修觀,由這兩種功德的成就,就可以圓滿無量功德了,所以叫作「指歸」。 【斷音】有很多功德,還是一個定、一個慧,正是無量功德的本體,就是定慧。所以我們若是修習止觀,也就成就「無上極果」了,也就圓滿了無量功德了。所以應該止觀雙運,止觀雙修。 若如是知者,止觀法門實非淺故。欲接引始學之流輩,開蒙冥而進道;說易行難,豈可廣論深妙! 前面講過的這一大段文,是讚歎止觀的重要,止觀的所得果是特別殊勝,勸我們修止也要修觀,修觀也要修止。以下這一段文,正式說明本書的緣起,說明這個坐禪法要的緣起。 「若如是知者」,若前文所講的道理,我們若能這樣明了的話,我們會知道「止觀法門實非淺故」,修這個奢摩他、學習毗缽舍那這個法門,實在不是一個淺近的事情。這個「法門」這兩個字,我們可以解釋一下。譬如這個房子裡面很好,可以遮風擋雨,我們坐這裡很舒服,但是我們想進來一定要有個門,沒有門進不來。現在說這個「法」就指無上菩提的這個「法」,眾德圓滿的「法」,就是涅槃和無上菩提了。這個「法」也是大安樂住的境界,我們也想到那兒去,但是也要有個門,沒有門,我們到不來。那麼什麼是門?止觀就是門了,所以止觀是無上菩提、大般涅槃的一個門。「實非淺故」,實在不是淺近的事情。 「欲接引始學之流輩」,這個止觀是特別深廣的,應該把它發揮幾百卷、幾千卷的文句才能或者說得周到了。但是「欲接引」,想要接引、想要栽培引導我們開始學習佛法的這一類人,「開蒙冥而進道」,想要開導蒙冥的人修學聖道。這個「始學之流輩」,是蒙冥的,就是不大有知識,知識未開的人,就是智慧低一點的人,業障重的人。若是開導這樣的人,教他修學佛法,那就不能說太多了,你說了幾千卷、幾百卷,這個是不行的啊!所以這個大部頭的經論,不容易流通,人都有點兒害怕。「說易行難,豈可廣論深妙」,說這佛菩薩說話也並沒有什麼難,像《華嚴經》看出來佛菩薩智慧,那恆河沙數的文句,恆河沙數品,那還了得。但是修行起來不是容易,這個話說出來容易,修行不容易啊!「豈可廣論深妙」,對我們這些始學的流輩,蒙冥的程度的人來說,那能廣論深妙呢?不能說太多了。 今略明十意,以示初心行人,登正道之階梯,入泥洹之等級。尋者當愧為行之難成,毋鄙斯文之淺近也。 「今略明十意,以示初心行人,登正道之階梯,入泥洹之等級」,所以現在不要說得太多,就簡略的說出十條來,十個意思。以開示我們初開始發心修行的人,我們根據這十意,「登正道之階梯」,可以向前進步。這「正道」就是聖道,就是入聖位,小乘就是入初果以上,大乘就是得無生法忍以上叫「正道」。我們根據這個十意,作我們的一個階梯,從這個梯子向上進就可以得聖道了,是登正道的一個台階,是一個樓梯,像那樣子。「入泥洹之等級」,前面「登正道之階梯」,就是得初果、或者初得無生法忍,叫「正道」。這「入泥洹」就是最後了,到最後去,最後的一個等級。用它作方便,一個級、一個級的、一個等、一個等的,我們從這個方便就可以入聖道了,就可以得涅槃了。 「尋者當愧為行之難成,毋鄙斯文之淺近也」,這句話就把那個說易行難,把它再多說幾句。說「尋者」就是學習者,發心修行的人,你要學習這個小止觀,這個不是大止觀。想學習這本書的人,你要反省自己,要發慚愧心;我這業障很重,我的煩惱很強,我修行起來這妄想很不容易調伏,很不易成就定、很不容易成就慧,很不容易成就的呀!「毋鄙斯文之淺近也」,你不要憎惡、輕視這個小止觀這么幾頁,這很淺近的嘛!我應該修行這無上的妙法門嘛!不應該這樣子。你不要輕視呀!「說易行難,豈可廣論深妙」呢?這樣意思。 從這幾句話裡面,這可見這個「修習止觀坐禪法要」就是給這個鈍根人,初修止觀的人準備的,是這樣意思。 若心稱言旨,於一眴間,則智斷難量,神解莫測;若虛構文言,情乖所說,空延歲月,取證無由,事等貧人數他財寶,於己何益者哉! 前面這話,「當愧為行之難成,毋鄙斯文之淺近」,這是扁了一下,這是初發心修行的人,扁斥這個人。但這底下又讚歎一下,讚歎這個發心修行的人。「若心稱言旨」,若是你能夠發心修行,你一下子你那個止觀的心、和這個止觀的文裡面說的道理相稱了,相符合了,就是一念相應的意思。你這一天早晨起來靜坐的時候,一剎那間一下子「稱於言旨」,就是你見道了,見到「諸法如」義了。「於一眴間」,這個「眴」就是眼睛一動,(這個「眴」和這個「瞬」是相通的),就是眼睛一動,叫「一眴」,就是時間極短的,就是極短的時間,或者是經論裡面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一剎那間」,你若能見到諸法如義了,「則智斷難量,神解莫測」,那個時候,你的智慧斷除煩惱了,你就是聖人了,那個時候你的境界是很難思量的了,那你就是大人了。「神解莫測」,你那個微妙的智慧一發生作用了,都是不可思議的,沒有人能夠測量你了,你也是一個不得了的人了,不要因為說「當愧為行之難成」,這好像是扁斥你了,但是你若成功了,你和那大智慧人一樣的。這樣意思。 「若虛構文言,情乖所說,空延歲月,取證無由」,這底下說「若虛構文言」,這個「構」字當什麼講呢?這個「構」就是牽引。若說我把《華嚴經》上的話、《大般若經》上的話、《寶積經》的話、《涅槃經》,這些大乘經論的話,我把它引來了,說了很多的妙法。那麼只是口頭上這樣說,你「荒草未曾鋤」,你還是嘴巴皮,所以叫「虛構文言」。「情乖所說」,你內心裡面的煩惱賊還在那兒活動,你和你所說的佛法是乖違的。這樣說「空延歲月」,那就把這個寶貴的歲月都空過了,只是在那裡言說戲論。「取證無由」,「無由」就是不能夠得聖道,你沒能下功夫修行,只是嘴在那裡講,這個不行嘛! 「事等貧人數他財寶,於己何益者哉!」這種事情就好像那個貧窮的人給那個有錢的人管錢,給那個富貴的人管理財物的事情,去計算他有多少財寶,其實一個也不是他的。說是我們學習佛法,學了這部經、又學習那部經、學了這個論、又學習那個論,學習了很多的佛法,實在自己只是把歲月就這樣過去了,內心沒能與佛法相應,所以「於己何益者哉!」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呢?自己這荒草還沒鋤掉啊!那麼說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