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同聚會,個個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選佛場,就是要選擇做佛的場所。在無量劫的生死以來,我們選擇貪、嗔、痴,選擇善惡,選擇了六道輪回,從未曾選擇過解脫道和菩提道。今生我們有這樣的善根因緣,來選擇做佛。雖然選擇做佛是大丈夫之所為,但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本份事。當我們體會到自性就是佛,不但成就了佛的眼光,佛的見地,而且還成為世出世間難得的、稀有珍貴的人天眼目,所以禪堂是培養真正佛子的地方。如何才能選擇這個佛,一句話:心空及第歸。心能空得了,我們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境界;而這些境界呢,又是由低到高,由淺入深,有次第有步驟,最後,得無上正等正覺。
佛的知見無有一法可得,歸家穩坐,深入禪奧。所以,通過這三天的打坐,不少的同修都產生了不同的境界。各種各樣的境界現前,我們要能認識到,是世間的禪定境界呢,還是我們妄想顛倒的思想境界?還是我們出世間的解脫境界?還是我們大乘佛法講的明心見性的境界?這需要逐步的認識,才能依次回歸。
首先,如果你這個身見太重,就對身體的執著特別嚴重,那你打坐就是名副其實地在這裡受苦。你坐下來,就擔心這個腿會怎麼痛;痛的時候就在那裡打妄想,怎麼去緩解這個心、這個腿痛,左搖右擺,前俯後仰,在那裡弄來弄去,不但自己功夫毫不得力,還影響了身邊的其他同修。雖然我們每個人都有身見,都愛惜我們的身體,但是在正式禪修的時候,你這個身見放不下,這點苦受不了,這第一關你就過不了。
為什麼過去講坐禪?所謂坐禪,就是久坐成禪。有些祖師大德,能夠坐穿十幾個蒲團。當然,頓悟的禪法重在心性。禪不是坐出來的,禪是本來就具足,要點撥你具正知見,親眼看到即可,與打坐的境界其實毫無關涉。開悟,也不是一種境界,只是一種見地。開悟是你眼睛可以看到,你看到了有感覺了,那個感覺就是定力,就是境界。
有些人看到了太陽沒感覺,看到了親人也沒感覺,司空見慣;但有些人看到久別重逢的父母親人,他會歡天喜地。我們已經久違了我們的心性,所以需要專心致志參話頭,或者看住一念未生之前,或者全身放下,只管持咒……通過這些方法逐漸的消除那顆流浪的心。心要是流浪了,就淹沒在五欲六塵當中,絲毫自由都沒有,生命的內在清凈本體,就被這些無明煩惱全部覆蓋住了。所以,通過打坐、持咒、修法,把我們的身見和向外界六塵追逐的那顆顛倒心降伏住,這是第一步工作。你這個腿關過不了,心還向外去弛求,用功根本就不得力。
給你講法聽懂了,知道怎麼用功,正坐在那裡用功的時候,卻在那裡妄想紛飛。當然,有些同修坐得非常好,四個小時下來可以紋絲不動。我看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坐得非常好,很敬佩。在家居士工作繁忙,那麼多事情,卻能夠坐下來。但也有不少的同修,這個腿的關過不了。更嚴重的是,睜著眼睛東看西看。看什麼呢?眼睛注意外面,耳朵注意外面,都是向外流浪了,功德法財全部被盜光了,這是六賊啊!自己內心一點點積蓄都沒有,沒有功底。所以正用功的時候非要如法不可!你不如法坐在那裡,手印動一下,這樣動一下、那樣動一下,有些居然還把手印散掉了,折騰折騰然後再結起來,這叫什麼事啊?這是非法!我們這個手印啊,就好象是電視機的天線一樣,沒有天線你看不清楚,你居然拿著這個天線在那裡晃來晃去,給它折騰得沒了,然後你再給它弄起來,你這個節目就支離破碎了,想調整這個台都很難了。
我們打坐四個小時,基本上頭半個小時是在妄想顛倒當中,第二個半小時呢,可能就在昏沉散亂當中,第三個半小時呢,可能腿開始痛起來了。腿稍微好一點的人,一個小時之前,心是浮躁的,一個小時以後到一個半小時,開始腿有點痛了。你是在那裡里里外外折騰。再加上你手印一打開,咒又停掉,心又沒有觀照……你這個三密相應,就沒有一密可以相應。這個手印啊,你不知道是直接改變我們命運的方法。我們看過手機、電腦,裡面的那個電線、路線那麼復雜,但是只要有一根線歪掉了,它就出問題了,信號就接收不到。你這個手印要是沒接准,你這個線路就中斷了,跟佛菩薩就接不上號,你根本就沒有效果。而且坐一座下來呢,如果你手印散過一次,這一座幾乎是白坐的。要調得很好,很准確。腰坐得直直的,然後很如法,心靜下來,就很容易相應。
所以如法坐啊,這是第一重要。但為什麼會出現不如法呢?是因為身體有感覺,有感觸。所以我們要認識到,這個心空及第歸啊,意義非常深遠。因為前提是你心能空得了,不隨外界所轉。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明明白白。只有心能空得了,這種狀態現前,你才能夠與法稍有相應。心不空的人,不能專注在無念的狀態;不能專注在一念未生的狀態,你相應還是蠻難的。心有所思、心有所念,你就跟所思、所念的那些破事相應了,就不能與法相應。所以持咒最好是無念的心來持。以這樣空的心來持這個咒,身體如果有毛病,它會發生四大進行調節。我們這裡有八十個人在這裡打坐啊,這個磁場是非常非常好的。你坐在這裡,跟其它任何地方感覺都不一樣,因為大家發出來的都是非常好的信息,都是清凈的。
禪定中的四大調節
當你心空得了以後,身體這四大就開始調節了。身體四大調節,它會產生四種狀態,就是地、水、火、風這四大。地大調節起來,你坐在那裡動不了了,很沉重,很堅固,僵化掉一樣。想動也動不了,也不想動。這樣子坐在那裡呢,自己心裡知道,但不會影響別人。
水大在調,你全身發冷,冷觸;或者很清涼,涼的感覺很舒服的,但是現在因為是冬天,稍微涼一點你就覺得哎喲,涼得不行了,其實呢,是你身體的水大在調。調得更好一點,就冷得不得了。這個時候就要看到了,你這個被子、披風,包腿,是不是已經包好了?已經包好了,你就不用怕冷了。那個冷是身體的水大在調,跟外面衣服穿多穿少、被子包得怎麼樣沒關係。不知道這個道理,稍微有一點冷了,哎喲,這裡風吹進來了,等一下又得什麼關節炎了,等一下又得什麼炎了,哎,坐半天等下又出什麼事了……擔心受怕,手印也砸掉了。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按我們這幾天的溫度,有這麼多人坐在這裡,還披風都披起來,前面繩子都系好了,這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風進來呢?就有那麼一點風也是春風嘛,也不算什麼嘛。你看,這點看法都沒有,稍微涼一點點,就怕死了。
北京有一個居士,他兩夫妻都修心密,女兒才五歲,教她修蓮花印,每天打坐一個小時,半年以後,這個女兒就發動了冷觸,坐在座上,冷得發抖,眼珠子都要暴出來了,很想哭。但這個女兒很聽話,不管多難受她都聽父母的話,父母叫她不動,她就堅決不動,就一個小時。下來以後很舒服。她說冷得不行了,象兩座冰山,自己夾在裡面這麼冷。但是她父母又不懂這是怎麼回事,就告她你不要坐了。她說我要坐的,我要堅持的。還是堅持。後來帶過來問我了。這是初禪的冷觸發生了,你身體的水大已經開始在調節。調節得非常好。所以你只需要承認,覺得這個冷是非常舒服的,全身馬上就非常愉悅,禪定的快樂就會現前。但是,我們修心密,我們的發心是要明心見性,破我執,所以不能去貪求這個四大發生的禪定的快樂。那麼就是要看到不受一切受。冷,我不去接受,知道它是正常的就行了,不用擔心。只管專心致志地,沒有一個念頭,咒繼續持,繼續用功,這禪定功夫就會越來越深;越來越深你也不管它,非我所願,如此而已。只要看到你自己披風已經披好了,情況正常,大家都這樣的,沒關係的,你就千萬不要再動手。
第三種呢,火大在調了,全身發熱,熱得冒汗,冒煙,如果旁邊有人看的,頭頂中間還有氣在騰,冒起來,全身都在流汗,熱得不得了,跟火燒起來一樣難受。其實這個時候是你身體的火大在調。你要是正常的,開始坐上去,覺得不會太熱,已經披好披風了,你就如法地堅持坐下去。真的冒了一身汗,你打坐完了回去再擦一下身體就好了。完全堅持下去,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又把披風給它弄掉了。覺得手印不行,哎喲,脖子歪來歪去,肩膀搞來搞去,搞半天呢,把這個披風也弄掉了,等下著涼了你就麻煩了。這是正常的現象,發生熱觸。所以火大發生的時候要暖、熱、倚、癢。有時候覺得很暖、很舒服。一般的人禪定功夫不是特別深,會坐得很舒服的。坐在那裡感覺暖暖的,手也暖暖的,腳也暖暖的,身體呢,微有流汗的意思,但是沒有流汗。下來以後呢,整個手腳軟綿綿的,很舒服,感覺會發脹,脹起來。脹起來是因為你暖,暖裡面呢,這個汗水又集中在一起,脹是有水,水大在調。暖呢,有火大在調。所以你打坐完了以後呢,這個氣色啊、身心啊,感覺很愉悅。腿好的人,感覺更是加倍的好;腿不好的人,可能會受影響——電視機老在那裡動,信號也受影響。
還有風大在調,他身體會搖動起來。動、搖、輕、浮,感覺象飄起來一樣,很輕,全身很輕松,左右搖擺,有規律地搖擺,這是風大在調。調動了,你身上這些風濕,或者這個氣管不好,呼吸不順暢,風大要是調好了,最後,你是非常正常的。
所以雖然我們不求世間禪定,而且這個禪定現前了,你千萬不要去感受它,不要想:哎喲,現在真舒服,我要感受一下。你不要這樣得少失多,捨本逐末。不理它,不受它。但是你起碼要認識到,這是正常現象。不要因為你熱了又動來動去,動了半天,把手印也散掉了,你這個修法呢,這一坐就白打了;一涼起來呢,又怕冷了,也白打了。所以只要保證你坐在這裡披風披好了,坐得如法,這些是心空了以後,最初的、最明顯的表現出來的身體反應,最初步。這四種情況不要理它。知道這是好事,不管就好。
再繼續努力下去呢,這個冷啊、熱啊、凍啊,你再專注,不要在那裡想著動,或者是隨它動,你心不隨它去,你把心還專注在一念未生前的空靈狀態,繼續在這裡用功,它慢慢慢慢地冷的、熱的感覺,會越來越微細、越來越微細,細到最後沒有了,停止了,定住了。這個時候產生了禪定的境界,身心很輕安,很空,也沒有動搖。關鍵是你要把咒提起來。如果你咒提不起來,你進入禪定以後,就很容易貪圖那個禪定的快樂,就停在那裡,咒也不持了,嘴巴也不動了。定境是很好的,但是,對開悟沒有幫助。你想開悟、想見性,還要繼續看住一念未生之前。因為我們唯一的目的是把七打掉,不是把六打掉。七就是第七識,六就是第六識。第六識是妄想。妄想停下來還不管,還不算數,停下來只是定境。第七識的這個我執,明明白白感覺有我的這個「我」,如果粉碎掉了,那你就成功了。
所以妄想第六識停下來的狀態,也是感覺很空,但你不要執著,還沒有真正的回家,還需要看住沒有念頭明明白白的狀態。只有在這個明明白白的狀態,確定自己的六根不隨六塵轉,腦子裡面沒有概念——不要出現任何概念,千萬不要想見到光、見到佛、見到什麼景象。見到種種景象,這些景象都是自性本具的影子,你不要看著影子就以為是心性。心性是無相的,真心是沒有一切相可得。「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無有一相可得。不要一想,說,哦,沒有相,那就想一個空,沒有相的空。那個想出來的,全叫做非法相。也無法相,也無非法相;不取於相,如如不動。不能取任何一個相。因為一取相呢,就淪落在根塵勾結的煩惱中。一取禪定的相,雖然得到身心愉悅,但還是輪回之法,生死法。從根本究竟的佛法來說,這還是外道法,因為它是世間法,不能了生死。定力不夠的人,我們給他講法,他東想西想,聽不進去,不能相應。所以我們需要打坐,練習定力,學會聆聽,學會自己沒有狀態,沒有思想,沒有分別,沒有執著。以這種狀態來聽法,也以這種狀態來用功打坐,生活做事。這個當下的沒有狀態的樣子啊,它力量是無窮的。以這種狀態來用功。真正的見性,或者明心,並不是一種狀態。
所以千萬不要以為打坐坐到了身心空掉了,很舒服了,然後就以為,啊,這個是不是就是自性了?我抓住了這個是不是就算了?抓住這個充其量是你抓住了禪定,並不是智慧。真見道的人,有在禪定裡面、沒有在禪定裡面,都能見到;有在某一種狀態、沒有在某一種狀態,也都可以見到。因為心性是遍一切處而無相的。遍一切處就是三際平等,十方圓融。不管在過去、現在和未來,還是坐著、站著、走著,都能看到。行也禪,坐也禪,語默動靜體安然。這個本體就是真心,它如如不動,它本來就是安祥的,不需要我們去改造它。
我們千萬不要以為我現在培養定力,培養好了,以後見性了,明白真心了,這個真心就不會亂動了。這個真心它自己就不會亂動。我們現在打坐是修減法,我們太動得厲害了,而導致了動來動去,世界都動亂了,沉淪了;而把定修好,把我們外部的環境改善一下,讓我們能勘破根、塵、識這十八界當中的一切法,全部都是夢幻泡影,不真實,沒有一點可以拿來用的,特別是法塵。
我們這些知識份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被法塵套住了,解脫不了。看了一本書,聽了一些道理,就把這些道理、內容、文字記住了,然後牢牢地在這個文字當中打轉,卻不知道把文字扔掉了,看自己的心;被法塵所轉了,最可怕。聞、思、修,在聞思的時候,它是通過聽法來思維,是在法塵概念上做文章。那在修的階段,我們必須學會放棄。
用功,就是要身心全部捨棄。打開見地,就是把自己原有的所有觀念,最重要的是包括有「我」的這個觀念,把它打破掉。平常,我們看到人生幾十年,從生下來就覺得這個世界有的,到今天我們也感覺這個世界很真實。但你這個關如果突不破,你的心靈的妙用就生不起來。最起碼,你要能看到這個杯子和玻璃的關係。我們直覺就是有個杯,實際上呢,所有的內容本質全部都是玻璃,而不是杯。那麼玻璃做成杯和打破杯,這個玻璃是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做成杯,玻璃沒有多一點,因為沒有做杯之前,玻璃就在那;我打碎了,這個玻璃還是一分不少,還在這裡,並沒有減少。所以形成杯和打破杯,表面上看起來有生有死、有生有滅,而實質上呢,並沒有增、沒有減。沒有增、沒有減,那就說明這個杯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生也沒有滅的,因為沒有增加。所以形成杯的樣子,不能說它生;打破了杯,不能說它滅。因為杯子自己從來就沒有存在過;存在,只是玻璃這樣變化而已。
你能看到,參一參,看看自己身體,看看我們這顆妄想的心,看看山河大地、一切萬物,無非如此。你只要能講得出它的名字,名字下面,但有言說,都無實義。杯子之下,從來就沒有杯子存在過這個世間。未曾有過,所以是不生;沒有生過,也沒有滅。你用這個眼光,看杯子是不生不滅;看山河大地、一切萬物,都是緣起而無自性。無自性,就是沒有它自己,就是沒有自我,自就是我。杯子是沒有自我的,它整個就是玻璃變來變去。
我們人,也是沒有自我的。我們這個身體,從精子、卵子結合在一起以後,我們每天吸收大自然的營養,增加了地、水、火、風,吸收過來變成身體這個樣子。再按照我們的心念,把我們的臉形改造成這個樣子。心善良的人,臉上看去是舒服的;心惡的人看去是兇巴巴的。長相好壞,完全是由心創造出來的。但是,心創造,他這個長相為什麼會這樣子?是胖是瘦,跟你吸收的營養有關係。所以心的動念,能改變我們身心的狀態;而身心狀態的存在,完全是緣起的。身體是地、水、火、風這四大構造,緣起而無我。
那麼我們的妄想呢,大家看看,我們的妄想,是獨立的嗎?不是獨立的。你所有的妄想都是因為有一個東西,讓你能夠想得了,然後你才想到;如果沒有那個東西,可想的東西沒有,你能想什麼呢?六塵不幹擾了,我們腦子裡面也就沒有可想的東西,我們也就找不到一個認為是「我」的那個心。我現在想杯子了,你看,因為有杯子,我想到它了;沒有杯子你想什麼?你想杯子的那個東西又是什麼?當你想到杯子的時候,只有杯子展現在你的腦子裡;或者說,在你虛空的法界當中,杯子展現出來了;你沒有想杯子呢,杯子沒有展現。
所以並不是我有一顆妄想的心到那裡去。你想到什麼,只是什麼東西展現出來了,原本就有的。你想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也是因為聽了這句話,你腦子才能想出來;你要沒有這句話,你想不出來。所以「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就是打妄想的這顆心,就是無生的心,就是沒有生滅的,它只是緣起的展現。緣起就是你想到一個東西,一個可想的東西了,然後這個緣具足了,它展現出來了,腦子裡面「哦,妄想來了」。那個緣要是不起呢,你的全身心都是沒有一點點生滅的痕跡。
所以用我們的眼光去看自己生活的這個身心世界,包括我們的妄想,你就到處去尋找,去思索,你看看,有沒有一個有生滅的東西?有實質性存在的?我說杯子是玻璃的,那你以為玻璃是存在的嗎?玻璃也是別的東西做的,玻璃也是跟杯子一樣的命運,沒有生滅,沒有增減。就用我們自己的眼睛,你就能看到眼前的這個世界,林林總總,形形色色,你看看有生滅法嗎?大家都坐在這裡,一個一個,跟木頭一樣,很清楚,但是你看有生滅法嗎?沒有一個人有生滅。這叫了生死啊。你看到沒有生、沒有滅的事實,為什麼不會承認呢?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思維,你去觀察,能確定這是世界的真相;空是萬物的根本,所以叫本體。這個無生無滅的生命現象,它一直就展現在我們眼前,展現在我們的六根、六塵、六識當中,極為清楚啊。所以用我們的肉眼,你就能看到這個杯子真的是從來就沒有啊,因為你肉眼可以看到它是玻璃,就能看到杯子是沒有的。用我們的肉眼就能見到我們的真心。
所以,千萬不要以為打坐,閉上眼睛想了半天,停下來了,哦,這個世界空掉了,什麼都沒有了,說這個是見性——那個是見鬼了。明白真心是對一切萬物都看到它的本質,沒有生、沒有滅,這個古今中外、凡夫俗子想不到,古聖先賢,只要能夠看到了本質,就能代代相傳。佛見如我見,我見如佛見,真正是亘古亘今、萬古不易的定論。所以這一點我們如果能看到,開悟,就是眼睛看到了,打開智慧的眼睛,慧眼只看到這個世界是沒有生滅的,你能推斷一切法的本來面目全部都是沒有生滅,這就是打開了。至於做功夫呢,需要配套地跟上去。
既然看到了身心世界沒有生滅,那你還追求什麼、還捨棄什麼?你還害怕什麼、還擔心什麼?曾經在輪回中的一切痛苦、一切憂慮盪然無存。因為你所憂慮的那些事相本身就是沒有生滅的,就是一張紙老虎,不會咬人的。在這種見地下,如法地用功,把過去無量劫以來留下的習氣毛病,在無生無滅的法當中,給予圓融的展現,毛病也就不成其毛病,生死也就不再是生死了,所以叫了生死啊!你真能一眼看到萬法無生無滅,眼前種種形象展現在這裡,這種展現就是不生不滅的本質的展現。我們講它不生不滅,講它是心,講它是空,講它是無所得,都是在這些展現當中來講的。如果這些展現都沒有了,閉上眼睛,一念咒,什麼都沒有了,這個時候,你跟誰講這是不生不滅呢?你跟誰講這是明心見性呢?跟誰講這是我們的本質呢?什麼都沒有了,那是頑空。
所以,見到不生不滅,就是在這些生生滅滅的現象上看到了這些本質。所有的不生不滅的本質,都有展現一切妙用的功能,這個功能就是我們的佛性。阿羅漢能看到不生不滅,但是他看不到生滅。他看不到我們這些現象。因為他一看,這個杯子從來沒有——確實如此,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他不被騙了,不隨它轉了,他就直接契入不生不滅法,只見無生,不見生滅。菩薩呢,見到了無生,知道一切法沒有生滅,然後再回到現實的當下,不妨有種種展現。舉手投足,說話罵人,沒有一樣不展現在無自性、不生滅的天空之中。
所以,見地和功夫,一定要搞清楚。坐在那裡身體的任何反應,境界的任何改變,全部都是我們的功夫。你定力在增加了,你感受得到生命還有那麼一個平台。但真正開大智慧,是靠你一個念頭相應。我雖然講得很清楚,但你們聽得未必清楚。沒有做好準備的人,是聽不清楚的,你心還在那裡亂,還在那裡思考。有一定定力的人,心很專注,停下來,再按照這種思維去觀察。所以「參」,參禪的參,有觀察的意思,參觀。參觀就是以你原有的知識去看。你從這裡聽來這麼一點知識,然後你就用這個知識,用佛法指導的知識,去看你的世界。你在你的世界裡面能看到一切法沒有生滅,你就是見到我們的真如本體了,你心裡就踏實了。所有的貪、嗔、痴、慢、疑,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都是因為沒有看到這個不生不滅的無我的世界,所以造成了輪回和顛倒。
在輪回和顛倒上,我們又建立了各種各樣的價值觀念,引導別人按照這個價值觀念去生活,按照那個價值觀念去生活,全部都是拿著籠子去套人。社會上很多的教育,很多的價值觀念,流行思想,哲學理論,全部是拿一個籠子來套你。你被套住了,一輩子在那裡得意,實際上被關在籠子裡面了。佛法就是要打開一切籠子,認為有一個「我」的這個籠子也打開。那你看到每一個法塵、每一個灰塵,全部都是沒有生滅的,全部都是未曾有,你才知道我們無量劫以來有多麼冤枉。這種冤枉實在是很冤枉、很冤枉的。我們自己這麼冤枉,我們身邊有很多的親人朋友、無量無邊的眾生,還在那裡斤斤計較地去追求啊,去煩惱啊,去痛苦啊,把自己捆住啊。那種生命是解脫的生命嗎?有文化的以為自己有文化,瞧不起沒文化的人;有經濟、有錢的人,認為自己富有,不可一世;有權利的人不能去為眾生服務,欺負人……全部被貪、嗔、痴毒害了。
所以當我們迴光返照,看到自身、自心,乃至一切萬法,它的本質原來是如此的清凈,沒有生滅。
塵塵剎剎盡圓融,萬別千差一時通。
拈起珊瑚枝上月,光明炯炯照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