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學與管理藝術
非常感謝西安交大管理學院的文君老師,以及促成這件事情台前幕後的義工們,給我提供這樣一個機會和大家交流學習「禪」的思想,以及「禪」的思想在管理層面的運用。作為一個僧人,或者說作為一個宗教職業者,來到大學的講堂,講關於管理方面的東西,似乎有點南轅北轍。在我們習慣的認知模式里,管理是關於人的,是關於事的,關於一個具體運行的企業、公司、學校、或者是某一個或大或小的團隊的。在佛法和禪法裡面,管理,我們的定位是一種由外向內的回歸。什麼是由外向內的回歸?我想在座的絕大多數是有多年管理經驗的人,有親身的體驗,我在這里講可能有點班門弄斧,講的不對的地方,大家要毫不客氣地指出,在快結束的時候,會有一個交流和互動。
關於禪的管理的這種回歸是在哪裡體現出來的呢?
再大的事業,再大的團隊,管理都是關於人的。離開了人,你去管理一堆桌子,我們最多叫他打雜工;離開了人,去管理車隊,那你只是個看車庫的人。所有的事情是因為人才成為事情!離開了人,這個事情是死的、僵化的、機械的、沒有生命力的。但是,「禪」是源於我們東方最古老的,可以說是中國佛教的特色精神(禪的精神),它也許並沒有直接告訴我們車要怎麼開,電腦要如何啟動,程序要如何運作。但是它告訴我這個開車的人如何眼明心亮,管理團隊的人要如何管好自己的心,了知大家的心意,然後讓管理者的心和做事者的心融為一體,在一個共同的目標下來完成。所以「禪」是這樣一種由外向內的回歸。也就是因為它是從外向內的回歸,所以無論在過去、還是在今天,乃至在未來,「禪」都有它必然的生命力——它是關於我們心的學問、藝術。因為這個心的學問和藝術導致了向外的運用,在管理層面的運用,我們叫它管理運用。那麼,不僅在管理層面上,而且在繪畫上、書法上、詩歌上、音樂上、建築上、乃至方方面面都可以來運用禪的藝術。
我們今天的講座分成兩塊,第一部分,禪既然是內向的、回歸的,那麼,它的特質在哪些方面體現出來?
禪第一個特質就是「當下」。「當然」的「當」,「下面」的「下」。我們經常說:「我們當下應該如何如何」,「當下」口渴就喝水,「當下」我困了就睡覺,「當下」我有煩惱就發泄。但是這些當下都是機械的,或者說隨著我們原有的生活習性而為的這樣一個「當下」。禪宗的「當下」是超越了時間,也超越了空間的。現在大家用筆把「當下」兩個字寫下來,我們做一個小小的練習,寫下它——「當下」,我們當下來體會一下什麼是「當下」。寫下它,就可以放鬆了,筆放下來不管它,跟著我做一個動作,體會什麼是「當下」。深吸一口氣,身心要很放鬆的狀態,外在的一切跟我毫不相干,西安是下雨還是晴天,是溫度高還是溫度低,早餐吃沒吃,是不是帶著滿腦子的官司來的,還是帶著憧憬來的,這一切都跟我們毫不相關。「當下」,再看那兩個字,我不管是經理還是職員,是男的還是女的,是長的丑的還是美的,都無關緊要,關鍵當下我們眼睛看到這兩個字,不做分別和想法,這個字寫得丑還是漂亮,我們當下的心能不能和這兩個字融為一體?有沒有一點體驗,而正在此時,過去的一切都與我毫不相干,乃至12點以後我們結束上午的講座,要怎麼回到家裡,吃什麼、喝什麼,也和我們毫不相干,這就是「當下」,此時、此地、此人。此時,是個時間項;此地,是個空間項。如果沒有這個「此人」,哪裡都是此時此地。對於我們這個講座,聽者、授者,或者是說者,在這里是個當下。在美國,有人剛剛要入睡,在廣州正在下著大雨,在香港正有飛機起飛和降落,對他們每一個都有一個當下。但是那些「當下」跟我這個或者關聯或者沒有關聯,而此時此地此人的「我」,就是生命的全部,沒有外散,沒有外耗,也沒有外用。
那麼,我們能隨時在任何一個時間、空間和事物的運作環境下,讓我的心百分之百地在這件事情上投入進來,我們可不可以做一些嘗試,現在用百分之百的心力、生命貫注在此時此地此人,再寫兩個字「當下」(來,我們再寫這兩個字)。拋開書法家好的筆體,我們來看看這個「當下」和剛才隨隨便便寫的「當下」有什麼質的差別?寫得好了?直接,所以效果就出來了,這是必然的。因為我們太習慣於這一切,好比說,餓了就要吃,渴了就要喝,生命已經跟隨它成為習慣性的力量,不是我主動要做這件事,而是被動的。所以,我們的創造力沒有,激情沒有,覺知力也沒有,但是,現在我完全是在醒覺狀態下做這件事情,所以會寫得好!所以,我們要記住「禪」的第一個——「當下」。有了當下,我們可以超越時間、空間,超越地獄,超越我們原有的認知框架和模式。
要決策一個東西,我們的智囊團昨天加班到兩點,今天上午要開會,和對方談判運作——全都是按部就班的,但是我們忽略了一個「當下」。昨天約的是人家的總裁,今天總裁沒有來,總裁助理來的,你所有能打動總裁的東西完全不靈了,怎麼調整?難道說,來到這里,再給我們10個小時,要重新討論決定和總裁助理談判的模式嗎?就是人家給這個時間,你又准備了10個小時,可是第二天,總裁和助理都沒來,總裁夫人來了,怎麼辦?所以,此時此地此人——當下。當下的智慧是直接的,不經過思維,不經過判斷,也超越了邏輯,但是,它又符合思維的最高法則,是符合邏輯層面的直覺的智慧。
當然,不可能看了一本關於「當下」的書,了解了一些禪的理論,聽了一次關於禪的講座,「當下」的智慧就會運用了,這個不太現實,這是一個慢慢次第累積的過程,不可能一下子到位。但是有了第一次,你感覺不錯,為什麼不錯呢?因為它讓我們的生命很喜悅、很享受。我用10個小時准備的,在這個談判中毫無作用,可是我沒有準備,來了直接就用,還恰恰能起到最好的作用。想想看,那10個小時,我可不可以去打一場球,跟家人聽聽音樂,跟朋友喝喝茶,乃至喝喝酒聊聊天?把生命的緊張度直接釋放。當然釋放了,生命的節奏慢了,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來享受生命的流程,不管這個流程是苦還是樂,它的副產品很多,但是所有的副產品都離不開生命本身。離開生命的佛法,離開生命的禪,乃至管理技巧、管理藝術都是死的,我們要的是活生生的管理藝術和禪的藝術。所以,「當下」我們有兩個直接的受用,它的定義就是此時此地此人;它的定位就是超越,超越時間空間;它的作用,直接的作用就是直接的經驗,而無啰嗦的東西。
禪的第二個特質,就是「不二」。「不是」的「不」,「一二」的「二」。我不曉得在座的對禪宗的理解怎樣,前幾年中央新聞頻道批判*輪功的時候,批判那個「不二」。到底「不二」是什麼?在我們想來,有我就必然有他(她、它),我是一個講者,你們是聽者,對立的;我是主體,我所要看的東西是客體,是對立的;我要思考和我所思考的內容是個對立;我要吃要睡,和對象都是對立的。
我們再來做一個試驗,就在此時此地此人中找到一個「不二」的例子,做出一個動作,想出一個答案也好,如何是「不二」?自然現象中的「不二」我們可以領會到、想像到。好比說早上7點鍾太陽升起來了,光明現前了,可是那個黑暗呢?有沒有一個主黑暗的神,有沒有一個上帝、菩薩拿個面口袋把黑暗裝進去、鎖起來,到了晚上6點40、7點鍾,再把這個口袋解開,再拿另一個口袋把陽光收起來,有沒有這樣的口袋?有沒有這樣的神和上帝?光明、黑暗是二還是不二?不二(眾答)!但是,在我們的習慣認知里,它們是二,實際上,因為有黑暗才有光明,因為有光明才顯現了黑暗,所以是不二的。
還有我們生命中的現象。這是什麼?拳頭!這是什麼?手掌!那麼,手掌是拳頭,拳頭是手掌嗎?是二還是不二?本身就是不二的,但是它又隨緣而用,用處不同,顯現了「用」的千變萬化。我打你的時候,是用拳頭還是手掌?你說這樣是撫摸不是打,不過你說我這樣去撫摸別人,又哪有這樣撫摸的說法?所以說,用處不同,顯現了「用」的千變萬化!這是禪的第二個特質「不二」。
「不二」在我們任何的時間和空間,乃至生命歷程中都是如此,但是要契入「不二」太難了!從生下來,當我們還不會分辨巧克力和大便,香和臭的差別的時候,我們就被長輩和父母灌輸了「巧克力是好的,大便是不好的」。小孩子是不是有頭頂著糞便玩得很開心的狀態?你們做過父母有沒有這個經歷?但是隨著認知的逐漸加深,大便是很臟的很臭的,巧克力是很甜很香的,這種後天的認知,一點點地累積到一定程度,我們的認知再也回不到那種當下澄明一念的狀態,而是在二元對立的思維下去思考。「這個企業我要如何如何……」,換了另一個經理,另一家公司同樣經營這個事情,那就「他要如何如何……」,都是這樣的對立性。能否當下超越這種對立,直接經驗到「不二」?它需要我們直接去體驗,而這個直接的體驗不需要特定的形式、儀軌、方法、手段,也許在任何一個瞬間我們都可以體驗到「不二」。
再打個比方,在外在的形象上,這個房間和樓下的房間是「二」還是「不二」?外在的形象上,這里是五層,下面是四層,可是空氣有阻隔嗎?看起來是有,但實際上是無二無別的。那麼,當初只有這個框架沒有這個地板的時候,沒有分層,有差別嗎?沒有!就拿現在來說,我們這個講座,樓下有另外一個講座,看起來人完全不同,但有沒有一個不二性在裡面?遵從自然法則,這個屋子只是一個講堂,並沒有定為成一個佛學講堂,關於禪、關於管理的講堂。那麼,假如換一個人,交換一下,我在下面是另外一場的聽眾,他們上來。在一般人的認知,必須要離開這個「此時此地」,到他時他地才能互換,但實際上,我們可以做到此時此地(交換)。不二,這個認知的智慧不是靠思維來的,而是靠體驗來的。如果,我們能夠在自己的精神層面經常地契入到「不二」的層面上,那麼,我們和很多競爭對手不會是一種對立。因為我們從二的層面去思考,所有人都會成為我們的對手,對不對?包括我們的心和身都是對立的,我的心不服老,可是我的身扛不住衰老,是不是?「不二」要超越這個就很容易。那麼,它(不二)一定要有外用,沒有外用,一切理論都是空洞的,都只是哲學家的作品,跟我們普通民眾的生活毫不相干,它(不二)的外用就體現在我們對一切外在的人、事、物、環境的超越上。
「禪」第三個層面的特質是「純凈」。我們總以為禪就是佛法,佛法就是佛教,總以為這個東西需要履行一個特定的儀式。就像我們入黨宣誓一樣對著黨旗背黨章,還需要有介紹人,通過燒香、禮拜、磕頭、誦經、打坐才能夠解決智慧層面的問題。禪沒有這些,禪的純凈就是超越了一切外在的形象。你是俄羅斯也好,美國人也好,你的心當下地直接地,超越了一切對立,進入到「能、所」打破的狀態,那就是禪的境界。這個時候,沒有一種語言界定這是美國人的禪,這是白皮膚的禪,沒有這回事,當下超越了所有的對立,當下即是。而要超越它有沒有一個特定刻意的方法必須如何?它的純凈讓他成為所有生命的禪!不是佛教徒的禪,也不是禪修者的禪,而是所有生命的禪!為什麼這樣說?哪個生命不想要自己的生命快樂,哪個生命不想要自己的生命具有品質?生命品質提高,生命流程本身是快樂的、愉悅的,這個本身就是禪要解決的問題!為什麼不快樂,為什麼不能提升,是因為有痛苦有煩惱,但是這些痛苦與煩惱源自於無知與無明。禪的智慧,當下直接的智慧,「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突破這些外在的文字相、宗教相,突破了民族相以及地域相,告訴我們此心,此時此地此人,現在要加一個「此心」了(「心」是我們人的主體,人活著不能離開一個時空環境),所以現在是「心、人、時、空」,任何一個時空環境下,這顆心、這個人都是沒有煩惱的,沒有困惑的,突破這些束縛的狀態,就是禪的狀態,禪者的生活。這樣的生命跟宗教信仰是不相關的,跟宗教儀式是不相關的,所以它是所有生命的禪!所以,「禪」是關於所有生命的學問,是讓所有生命有一個好的方向和過程。
有了這三方面特質的體驗,一個是「當下的」,一個是「不二的」,一個是「純凈的」,那麼我們在運用中就能夠發揮禪的另外一個特徵——「直接性」。實際上,前三個特質每一個都是直接,這種直接是我們明白了,馬上就可以應用的,如我們剛才寫了「當下」,這就是用。我明白了,馬上就用,用了效果就會不同,而這種直接性不能離開「此時此地此人此心」。此時此地,我在專註地聽,專註地思維,又聽而無聽,思維又無所思維的狀態就是禪。你說這個法師講得太多了、太深了,我要回去才能消化,回去消化那是思考來的,那不是禪!盡管你思考的內容關於禪,但那不是禪的體驗。禪的體驗強調的一定是當下、直接、純凈,沒有過程,它突破了所有的形式——地域、文化、宗教信仰等等,更突破了男女老少,文化程度的高低。任何一個人想讓他的生命流程充滿了喜悅祥和的力量,讓自己生命的品質提升,自己做主,在高品質的狀態下生活,他都可以運用禪。那麼,我們掌握了禪的四個特質,回到開篇的話題——管理。
管理是關於人的,既然是人,就離不開心和身。一個有情生命,由身與心構成,而身心又不是孤立的。就是嬰兒在母親的肚子里,它還是有一個母腹的環境,從出生到死亡整個生命流程,從嬰兒到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各個階段,都要跟各種各樣的人、物,各種各樣的環境發生各種各樣的關聯,在這種關聯中來運用禪的智慧!
要怎麼在「人、事、物、環境」,還有我們自己的身心,這六個層面上把禪的「當下的、不二的、純凈的、直接的」智慧運用出來?我們想想看,這六個層面應該以哪個為主?人。「人」是外在的,你的親人也好,你的家屬也好,你所要發生關聯的各種各樣的人都定位成「人」;第二個層面——「事」,人活著不論做大事,做小事,總歸要賺錢謀生;「物」,你吃飯所吃的食物,你做工作所用的物,到某處所乘坐的自行車、飛機、輪船,都是「物」;環境是個大層面,工作環境,家庭環境,社會環境,朋友環境;然後身和心。
這幾個層面我們來梳理一下,哪些是放在首位的?身和心,是不是?無論人或事,物也好,環境也好,它們是獨立的客觀存在,有沒有身心,它們都是那個樣子。既然有沒有身心,它們原本就那樣存在著,可是當我這個身心在某個特定的環境下,灌入了某個不同心理,是不是這個環境就跟著變了?這個房間一無所有,還是這些人、事、物。突然我們這些人想歡樂地慶祝一下,開一個party,那就很開心了,是不是這個環境就改變了?所以身和心是最直接的。那麼,怎麼能讓我們的身心當下抓住這個「直接、不二、純凈的特性」,讓它當下就是?我們做一個小小的練習:因為我要和身邊的人發生關聯,我們拿出左右手,不論左右手邊是誰,都把手拉在一起!來,我們做這個練習。坐在中間的人,現在動一個念頭,祝福身邊的人,或者你討厭身邊的人,反正你想動什麼念頭,你就動,只是心動,手不要動,讓身邊的人加以感知。左邊的人告訴中間的人你們感受到了什麼(有人說:沒有感覺)!沒有感覺是嗎?那是麻木(眾笑)!一定有感覺的,但是我們感知不到,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中間的人他(她)根本就沒動念頭(全場大笑),另一個原因是我們這邊的人感知能力很弱。這需要一個很充分的練習,一個是對自己的感知,另一個是對別人的感知,我們開始了解了管理的運用,當下我的身心狀態,別人不傻,可以感知得到。
(在黑板上畫圖)
這個是「我」。和我發生關聯的,不是機械和線性的「人、事、物」,而是從空間上360度的「人、事、物」和我關聯,對不對?時間是過去、現在和未來,所以在無盡的時空內有各種各樣的人、事、物、環境和我發生各種各樣的關聯。我們體會一下,當「我」成為了這個整體存在的核動力的時候,當「我」身心的波是躁動和不安、恐懼和憂愁時,對生命有情是充滿怨恨的狀態,那麼,所有東西跟我發生的是什麼樣的共振?其他和我發生關聯的生命、人事物、環境,他們接受的是什麼力量?是一樣的,對嗎?我悲傷,我的職員跟著我悲傷;我痛,我的家人也會非常痛苦;我如果把所有的不良情緒帶到環境中,那麼指望我的團隊是和諧友善團結的,這種想法現實嗎?根本就是緣木求魚。反過來要知道,既然我們是這樣的重要,是不是對自己的身心狀態要有一個最高的指令要求?從所有的不良情緒——憤怒、恐懼、躁動、不安、憂愁、悲傷走出來,把它轉化成沒有恐懼、沒有躁動,而是一種快樂、和諧和喜悅。我們在這樣一種狀態下,喜悅的、快樂的、平靜的,別人感受到的是什麼力量?我們有沒有再進一個層面想過「不二」精神的運用?是不是我才是這個事件的核心?在我們這個房間里,誰是唯一的?每一個人都是唯一的。再進一步想,這樣彼此就有很大的關聯了?如果我們每一個人的身心都和諧、平靜、快樂、安詳、喜悅、自在,然後是「我」在任何時空環境下,在任何「人、事、物」的關聯中,都是這樣平和、快樂、喜悅的心態,我的生命的流程總是如此,那麼所有和我相關聯的一切,這樣一個美妙如天堂一般的世界,就被我自己創造出來了?因為每個人都是唯一的,所以公司的每一位員工,家庭的每一個成員都需要這種和諧的共振。我們要真正地運用才是關鍵,要運用起來很困難,因為原有的認知。「那個人處處跟我作對,我怎麼可能跟他去共振?」「他讓我不快樂,我就給她不快樂」;「他讓我痛苦,我也讓他痛苦」,因為我們了解彼此相關不可分離,那麼我們就把原有的這些認知慢慢調整。
把「禪」在管理中的運用綜合起來,首先對人,不論事、物,要學會包容。每一個生命體都是唯一的,每一個生命體也都是受到其他生命體制約的,他的唯一性又和其他的生命體產生各種各樣的關聯和波動。我一個人快樂讓所有人都快樂,我一個人開心所有人都跟著我開心,就是這么直接。我們還做不到這種當下不二的體驗,但是起碼了解我應該對其他人負責,不是你以後的醫療保險我來交,你的房租水電我來交,是心念的包容!那個人再痛苦、再惡劣,可是他的痛苦和惡劣也會把它的力量散播到社會,那麼我不能指責他,我要包容他。包容他還不夠,還要感激他,沒有這樣的人,你怎麼能學會接納不同的意見?!那些專門跟我們調皮作對的人,如果沒有他們存在,我們怎麼能學會包容這個層面的東西?!因為有了這個,我們學會了感恩。
這還只是在被動層面,不得已的,進一步還要主動地分享,分享生命中發生的一切。不是我考上大學,老師家人聚會一場的分享,這種分享太狹隘了。這里的分享是關於全生命的,不管你是誰,都是我共同分享的對象。我的快樂可以和你分享,那我的痛苦可不可以跟你分享?可以!因為我願意把我的一切分享,同時我又不再為別人的生命製造麻煩。讓我的生命是快樂的,對他人有助益的,那也就自然和他人結緣了。結緣是什麼?一個人絕頂聰明,但是走到哪裡人們都不信任他,事業能做大嗎?企業能做好嗎?顯然做不好!但是,他若懂得隨時和人結緣,無論走到哪裡,做什麼,別人都會相信他,那他的事業一定會越做越大。在管理層面要把這四個層面運用起來,包容、感恩、分享、結緣!
我們再做一個試驗:三個人手連在一起圍成一個圓圈。現在你們把手拉在一起,建立關聯,閉上眼睛,放鬆,很放鬆的狀態。然後我們在自己的內心裡面升起一個念頭,不管和你在一起的人你認識還是不認識,你在心裡面跟他說一聲:「謝謝你,讓我今天有機會和你成為一個小小的團體!」。如果彼此間能接受到這樣的信息,就用手按一下把手鬆開。我想找兩組來分享一下,有沒有人願意上來?因為大家直接的體驗才是最好的例證。當我們體會到這個,大家是很容易溝通的,是不是?
有時候我們做別人的思想工作,說破了唇舌:你說的是那個門里的事——公司的發展,管理的要求,所有職業道德的遵守;而那個人關心的是這個門里的問題。你說破了嘴,他也只關心這個點,別說讓他聽進去,連交叉點都沒有!你說這種溝通有效、無效?完全是無用功!不如換個方法,大家一起來解決心和心的問題。我們的心在一個層面上共振,我們都要走這個門——我的目標,我必須遵守的職業道德,我們每個人要奉獻的和要享受到的利益和權利,在那裡面朝一個方向,同一個波動。那是不是就很容易達到溝通的實效?所以,具體的運用之妙在乎一心!可能很少有一個禪者會告訴你一個具體的方法——如何招聘你的員工,應該如何恪守你的職業道德。但是,他(禪者、禪)會告訴你如何調整自己的心,調整大家的心在一個層面上波動。當所有的心靈在一個層面上共振的時候,我們要共同解決一個問題,無論是對方、對方的公司、對方的競爭對手,還是我們內部人員所有的思想問題、事業問題、家庭問題……。跟人打交道,跟具體的事情打交道,一個共同的目標、共同的理念,只要掌握了這個最高的原則「當下、不二、直接、純凈」,智慧就自然顯現,而不是你要如何才能創造出來。
當我們習慣超越對立,拋棄原有對立性的目標之後,思維是自然現前的!打個比方,你們駕車都很熟練,當人車合一的時候,一邊聊天一邊開車,如果前面有個大石頭,你是直接反應,還是需要特意的判斷?直接就繞過去了。繞過去後,你難道還會想到總結分析是如何繞過的嗎?用過即了,那就是禪!所以開車中有禪,講話中有禪,走路中有禪,睡覺中也有禪!禪是無所不在的,它貫穿於我們整個的生命流程。如果拿時間來量度的話,管理在我們一天中佔了多少份量?扣除睡眠、吃飯、交際的時間,管理的時間是有限的。所以禪如果僅僅用於管理上,還是狹隘的,應該用在整體的生命中,如果整個生命都是和諧的、共振的、慈善的、喜悅的、恬淡的、自安的,那麼,想想看,把這種力量再貫徹於管理的運用之中,那是不是會很得心應手?
答:在雲南那邊,是艾滋病和吸毒最多的省份,因為它瀕臨金三角——緬甸、泰國、寮國這邊。抽大煙和嗜酒本質上有沒有區別?在貪欲享受上,只是貪的對象不同。一個人嗜煙如命、嗜酒如命、嗜賭如命、嗜美女如命,都是對象差別而已。
剛才主持人介紹過,我在99年到2003一直主持一個南傳的「內觀法」——也叫「觀息法」。就是說,我們對於生命的認知,是通過眼睛、耳朵、鼻子、舌頭和身體、心念這六個層面。吸大煙主要在自己心和身這兩個層面上,身體的覺受特別麻醉舒服、飄飄欲仙,在心裡的層面上特別自我,好像神仙一樣,什麼人生價值在那裡面都達到了,他在人生的失意和衰落都在此被遮蔽了。所以,他主要是在「眼耳鼻舌身意」中「身、意」的兩個層面,盡管在渠道上,他可能通過麻醉注射或燙吸等。通過這種禪修(內觀法)讓他覺知,不是對上一個事情的覺知,而是對於身體的覺受和麻醉方面提起高度的智慧覺照。就像古龍武打小說《小李飛刀》,他最後跟誰來決斗?沒有女兒紅,他就發不出刀,最後老太婆和他說:「你是心醉不是酒醉,當你心醉的時候喝什麼都是醉的。」這一句話,他開悟了,喝了一罈子涼水就醉了,後來小李飛刀就贏了。所以先不解決他的毒品問題,先解決他對於身心愉悅感受的麻醉,這要一定的時間,一兩次談話不會起作用,樹立起那種智慧需要。
如果他願意,我可以給他安排到福建去參加修行活動,讓他體驗一次。一次是11天,有9天半的時間,每天的禪修超過12個小時,並且不準說話,要遵守五戒,本身就包括了不吸食任何麻醉品,當然非常有效。在印度最大的一所監獄——提哈監獄,它的犯人超過一萬三千人。最後它的監獄長想出了這樣的辦法,讓警察和犯人一起來禪修,結束的時候真的是很感人,那些警察在內心裡升起了對生命有情的認知:他是犯人,他是犯了錯,但是他也是人;他吸了毒,並非他不是具有正常思想的人。所以,要把兩件事分開來,給他這種智慧的覺照,覺照久了就會發現——上癮不是對毒品上癮,如果不吸毒,他吸別的,一樣是麻醉,一樣會上癮,所以了解了這個,就很容易和他溝通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他來安排。
問:我們應該怎麼面對「三無人員」?對於一些得了癌症、瀕死人員怎麼辦?
答:你是兩個問題,是嗎?第一個「三無人員」,沒有家,也沒有家庭照顧,無經濟來源的人。這本身從我們佛教的認知來講,他是堪可憐憫的人。一個人生病無人照顧,是不是福報不夠?那些有福報的人,哪怕是打個噴嚏都會有人端茶倒水,有人捶背揉腰,盡管有時候過了,但是說明這個人有福報。他有病,沒有錢醫治,政府出面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無人照看,這是他過去的業,我們說這是他過去生中的業導致了這樣的結果。所以,我們內心,就會真實的升起對他的包容。這是在社會層面的運用,對於佛法的運用就是慈悲!慈悲的定義就是無條件,不管他有錢沒錢,我認識不認識,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哪怕他是江洋大盜或者是個殺人犯,在我的眼裡他只是個病人,我是個醫生。至於治好了,警察怎麼處置他,檢察院要怎麼起訴他——對於惡人,那是他們的事情,在我這里只是治病救人,把他作為病人來定位。
對於第二類將死之人,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孔老夫子說:「不知生,焉知死」,佛法不是這樣,我們那個「不二」,在佛法的修正體驗中,超越了生和死的對立,超越解脫和束縛的對立。我們說「生死涅槃等空華」,涅槃是生死止息的狀態,生死和涅槃都像空中花一樣。我們抬頭看看天花板日光燈,使勁揉眼睛,眼前就會出現花,眼睛恢復了,花又沒有了,那就叫做空華。你說它沒有哪,你揉了眼睛它就有了,你說它有了,你卻捕捉不到。所以在這個層面上我們只有慈悲。首先要讓他了知生死。生命是個過程,死亡是生命的另一個過程,生命好像白天,死亡好像是夜晚,死亡不是終結,而是休息,然後更好地開始下一期生命。所以,這需要做醫生的人充分了解生死的實相。「生從何處來」?我們的醫生說是從父精母血中來,但是在那之前是從哪裡來那?我們是糊塗的!「死向何處去」?農村是土葬水葬,城市是火葬,肉體是葬了,但是能量是守恆的,物質是不滅的。能量是守恆的,那麼,死往哪裡去?要給他一個休歇處。給一個建議,不管他信不信仰宗教,讓他的心有一個依止處,就會超越恐懼。他害怕死,第一個是他不知道死往哪裡去;第二個是不想死,我還有權利沒享受夠,貪戀這一期生命的快樂,盡管這一期生命的快樂並不多,但是臨死之時也不願意死。所以讓他接受:生的終結是死亡,但死亡不是生命的終結,是下一期生命的開端,另一期課程的開始。如果他願意接受,說有天堂,那就讓他信仰上帝;他要是信仰伊斯蘭教,讓他接受真主安拉;如果他信佛,讓他念「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和諸大菩薩生活在極樂世界去。讓他心有所安,他就不會抓住此處的生命不放,也不會擔心死後會去哪裡,跟他說「死後有菩薩在等他」,有一個比這個世界好很多的「極樂世界」在等他,他就會有所安。(全場掌聲)
我們先來體驗一下,跟著我做,該唱的時候一起唱。都是左邊,這個需要你的覺知力,眼睛不去看它,你很清楚地覺知到手指動——拇指動、食指動、中指動、無名指動、小指動。來,一起動,就像一朵花要開了一樣,五個手指一起動。要記住幾個原則(示範):
一,不是想像的;二,不是幻想出來的,我們大家都看到它很真實,是當下、直接的,不是想像和幻想出來的,然後配合我們的呼吸。
吸進來,呼出去,吸進來,呼出去(放開喉嚨)……
記住這個原則——此時此地此人,外在的一切與我毫不相干,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我現在只在這里,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生命、我的呼吸只在這個此時此地的當下,直接經驗我的呼吸和手掌的開合,下一個小時會發生什麼和我毫不相干,已經發生的生命的歷程,40年、50年和我毫不相關,只是此時此地的直接經驗。
吸進來,呼出去,吸進來,呼出去。好像盛開一朵蓮花,我清涼似一滴露。亦如高山屹立不移,像大地一般渾厚。我自在,我飛翔,我自在……
把手放在膝蓋,眼睛閉上,能讓自己多放鬆,就讓自己充分地放鬆。平靜的呼吸是自然的呼吸,不要刻意嘗試吸一口氣,不是吸一口氣到肺里,嘗試吸一口氣到頭頂,吐氣我們不用管。我們藉助呼吸,因為它和我們每個人都息息相關,這個呼吸在我們生下來就是我們的好朋友,直到死亡它才跟我們分手,人的這一生中能陪伴我們從生至死的不是我們的太太、先生,也不是我們的戀人和我們擁有的財富、才華、美貌,只有呼吸。所以它沒有想像和幻想,和宗教信仰是毫不相關的,它只是一個自然的呼吸。
我們嘗試的吸一口氣到頭頂,特別放鬆。體會此時此地此人,當下的一念我別無他求,也別無他想。我的呼吸開始變得平靜、安逸,這是自然的結果,而不是我們想要的目標。正在我們吸一口氣到頭頂的時候,我並沒有想要一個結果——是煩惱的止息、還是痛苦的解決、或是無明困惑的圍繞,所有這一切目標都是不存在的。當下的我只有一個呼吸,吸進一口氣到頭頂,或者停留或者不停留,吐氣我們不管它。再一次吸氣,吐氣,想用嘴巴就嘴巴,想用鼻孔就鼻孔,都不管它,但是吸氣要閉著嘴巴用鼻孔。所以一切的禪修結果不是我們求來的,是自然而然現前的,這樣的禪修可以體會剛才所講的禪的當下、直接、純凈、不二這四個禪的特質。至於當下,只有對於呼吸的觀察力在,是禪還是不二,我們不需要給它界定一個指標名稱,更不需要一個概念——說我在禪修,沒有這回事。我只是在吸一口氣,吸到頭頂,然後停留各2、3秒鍾,再吐氣,或快或慢都無關緊要。
然後我們再嘗試吸一口氣到軟肋下,好像蓮花一樣,瓣瓣開放,又很純潔純凈,像初綻的蓮花。吸一口氣,我們這個地方是通暢的,我們很快樂,這種快樂不是建立在我擁有和達到了一個什麼目標之後,它是源自於我們內心的一種快樂。這個時候要用我們一點點的想像力,不是幻想和幻像,嘗試吸一口氣,很開放。自然的呼吸,不刻意去調整它,不去加重它,也不去減慢它,既不變深,也不變淺,只這樣自然地呼吸,它是什麼樣子,就接受它是什麼樣子。
好,然後我們再吸一口氣,吸到肚臍的周邊,就像純凈的大海水,像我們去過的馬爾地夫的純凈的海水,純凈得深可見底,深不知道有多深,但是可以看到海里的細沙,光明、晶瑩、剔透。吸一口氣到小腹,純凈、深邃、而蘊含了光明。呼吸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不刻意地調整它。現在大家跟著我,還是閉著眼睛,在這純凈光明中,把我們的想像力激活。從我們的小腹,整個身心都是光明的、純凈的,飽含了對所有生命的慈愛,但是是純凈的,沒有雜染的。在這個純凈的光明和慈愛中,沒有我認識的,也沒有我不認識的,所有的生命就是生命,所有的萬物就是萬物,然後我一點點的光明從我的身體散開,足夠強大地散開,從這里散開,充滿這個空間,充滿這個講堂(閉著眼睛,調動想像力,睜著眼睛不容易做到),這個純凈的光明一點點擴大,從這個房間彌漫這個校園,從這個校園充滿整個西安,從這個城市彌漫整個陝西省、整個中華大地、天上地下。這個光明、純凈智慧的光明從地球散播到太陽、月亮和銀河系,再充滿到你想像到的宇宙、想像到的有生命的地方、沒有生命的地方、有光明的地方、沒有光明的地方,都有我的智慧光明彌漫在各處。在這種純凈的光明下,一切生命不管他(它、她)跟我認識、還是不認識,有關聯、還是沒關聯,所有我們傷害過的生命,曾經做錯的事情在這片光明中,我微笑著對他們說「對不起,請接受我遲到的抱歉」,微笑著對自己說:「人,誰能沒有過錯」。然後,在這個光明中,如果有人曾經傷害過我們、欺騙了我們,乃至肉體和心靈給過我們侮辱和損害,我微笑著對他們說:「沒關係,我原諒你們,誰沒有犯過錯誤」,我也微笑著對自己說:「我也曾經做錯過,傷害過別人,所以我接受這一切,沒有什麼,這一切就此消失」,從過去所有的恩怨是非、敵對友愛、爭鬥和平,從所有的是非對立中走出來。我和一切的有情生命,包括我的家人、我的團隊,與一切和我有往來的、順應我的還是阻礙我的人,我們都在光明中共振。在這種智慧的光明中,沒有敵對,沒有敵人,只有友善,只有和諧,在這種光明中拋開一切的對錯是非,拋開一切對立,我和一切都是一體的,我敞開與邊際融為一體。我們一起來享受生命的快樂,我們一起來享受幸福的生命流程,將我美好的內心力量分享給所有人。如果在我的管理中,在我的事業中,有跟我過不去的仇人,過不去的對象,想像他們坐在身邊,我對他們微笑,他們對我微笑。那些所有給我施加過障礙的人,就坐在我的對面,但是他不再是我的對手,而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想像他就在我的眼前,所有的敵對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和諧、友善。
如果我們願意繼續停留,就繼續停留,如果不願意停留就慢慢睜開眼睛,稍微揉一揉,回到現實中來。接下來我的講座會很少,基本上是跟大家的互動和交流。
問:今天講到的是《禪學和管理藝術》,我現在遇到的是一個現實問題(後面聽不清楚)
答:我想啊,把他們兩個都叫到我跟前坐15分鍾,我想這個問題能夠解決。為什麼呢?大家看過洪應明的《菜根譚》把,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恩不可減,威不可加」。大家都聽過一個笑話吧,一個乞丐每天都在哪,一個白領每天都給他東西吃,突然有一天乞丐很不開心說:你平時都給我五塊錢,憑什麼今天給我三塊錢,把那兩元錢拿來吧,白領說:現在物價漲了,什麼都漲了,所以只能剋扣了——恩不可減。你們部門經理的問題在這四個字,你把這八個字寫給他。「恩不可減,威不可加」就是認為我提拔了他,他必須要按著我的思路去做,怎麼可能按著他的思路去做哪?老是認為需要感激他,不能違背他的意願。這個在公司的管理中,在政府部門運作中是最常見的,這個人是我提拔的,最後白搭了。那麼佛教的智慧,禪的智慧告訴我們——當下,我提拔了你,之後跟我根本不相關了,這個人是壞蛋也好,跟我無關;是一個正人君子是一個聖賢也好,全都跟我再無關了,而他自身有他的因緣、他的位置、他的軌跡,是我不能操縱的,我要是再操控這件事,一定會受到懲罰,那就是不和諧!所以這四個字讓他來好好悟一悟,應該有些效果。(掌聲)
問:(聽不清楚)
答:第一個問題,上癮是好事還是壞事。就拿我來說,如果我對做和尚不上癮,我怎麼能做成和尚(爆笑,掌聲),一定要上癮,但是有個臨界點。過則泛濫成災,我們說周末沒事,朋友聚聚會、打打牌,放鬆一下,一開始放鬆了這沒有問題,最後開始賭博,工作也不做了,這就完了。講個故事給大家,過去幾個國王一起來討論人世間最美妙的享受是什麼,有個國王說:對我而言,最美妙的享受是看到年輕美貌的女子在我面前翩翩起舞;第二個國王說:對我而言,最美妙的享受是三月不知肉滋味的音樂在我耳邊響起;第三個國王說:這些對我都不重要,如果給我一個很香艷的,如有「野香襲人」從我鼻子邊飄過,我又是不小心碰到那才是最美的;第四個國王說:我覺得你們都不實際,對我而言就是有山珍海味入到我嘴裡,咀嚼吃下去,那才是美;第五個國王說:有一個可心可愛的女孩子給我按摩才是最美的;第六個國王說:我覺得你們都太沒意思,對我而言,最美的享受是給我一個鞦韆,微風吹一下,坐在鞦韆上聽著蟲鳴鳥叫,讓我想入非非。六個國王是好朋友,古時候的國王也就是小鎮之主,或者一個大的村落的主人而已。幾個人爭執不下,所以一起來找佛陀,佛陀一句話,每人各打了一板子,每個人也都扶了一下,適當的愉悅是好的,過了上癮就成問題。希特勒殺人上癮,殺人魔王;賭博上癮,賭徒;喝酒上癮,酒鬼。所以佛教說有個尺度,掌握好這個臨界點就沒有關係。
第二個問題,如何跟高概率的事件和諧。從人為的操控來講,是可以的。比如說在十字路口,兩輛車雙向駛來,如果兩輛車都在120麥以上,這樣相撞的機率可能很大;如果一個車120麥的速度,一個車是停的,相撞的機率是多大,減少一半吧;如果兩輛車在十字路口都是靜止不動的,那麼它們碰撞的機率還有沒有?沒有!也就是說,禪講究當下、不二、直接,但絕對需要主動積極地去進取,你不動怎麼碰到你的機緣那?高概率啊!但是這個動,是在純凈的、直接的智慧下動,這個叫心不動,而事動;心不動,智慧不動,但是你必須去行動;假如你的智慧動,你判斷力就失准了,你一動,他也動那就撞了,都是紅燈,大家都沒有看清楚,那一定會車毀人亡,出問題,所以你的智慧不能動,判斷力不能動,但是人要高速的去運轉,這也是動和靜二者的不二性。燈和光的作用,光像探照燈一樣,哪裡都去照,但是燈你不可能哪裡都去丟,丟到水裡淹了,丟到火里碎了炸了,只能在你這個固定范圍內有限移動,但是光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這是體和用的關係,靜止和變動的關係!所以運用之妙在乎一心,不能執一死理,說我必須要動或者必須要靜,那就要出問題。
問:禪學教育適合所有人,還是作為度人方法適合於某一類人?
答:這些年我在全國各地、世界各地講禪學,辦禪修活動,在我的經驗中,除精神病人外,所有人都適合學禪(笑聲掌聲),精神病人不行,酒鬼不行,酒鬼等於半個精神病人,因為他的神經是麻木的,在一種偏執狀態下。
禪是什麼?禪不依賴文字,不依賴一個具體的方法,它直接解決的是我們內心的問題。我們的內心是否有關於這個心不明了的地方,關於這個心而引發我們對於生命的困惑,有沒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們有很多的方法,都是轉移之法,比如說我現在非常非常的不開心受了委屈,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不理我了,我就去踢球或者卡拉ok,轉移了對不對?等到時過境遷,踢了球卡拉ok之後,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不理我的這個事情有沒有消失啊?還是在!不過把我的注意力分散在其他地方,但是禪不是這樣的。從禪是直接來看,我被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疏遠了,我很痛苦,看這個痛苦是從哪裡產生的,是從心內還是心外、還是在中間,去找它,直接看它,這個看不是審視地看,也不是思維地看,也不是思辨地看,也不是邏輯分析比量來看,是直接經驗地看。這個不是眼睛看,叫法眼圓睜,用智慧的經驗直接來看:哦,原來我生氣,我不快樂,那我要怎樣讓我這個不快樂從我這一次的體驗中走出來,乃至我終究不要這種不快樂在我生命中停留。這是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從根本上讓我這個不快樂去除。那麼我們生命流程中發生一切不愉快、痛苦、煩惱都用這個方法解決它,所以任何人都適合學禪,但是不等於每個人上來就能學到禪,這個和自己福報的累積有關係,有的人拚命想學,但學來的是皮毛;有人拚命想學,學來學去學的是迷信,不是智慧,但是禪是在智慧的醒覺下關於心的藝術。本來這次講座最早給我定的是「禪是心的藝術」,後來變成了「禪學與管理藝術」,不過變了也好,這個叫「不變隨緣,隨緣不變」。
因為這樣的講座在其他地方也有,我們在西安也在准備一個這樣的禪修中心。不需要大家吃素,也不需要大家拿著香去磕頭禮佛,成為一個佛教徒之後才有資格來修禪,不是的,禪是給生命的,生命是沒有條件的,只要是生命,他(它,她)就有權利讓自己的生活愉快,而快樂是所有生命有情天經地義的追求,禪可以提供一個這樣的角度,至少是思維的一個角度,慢慢從這種思維變成一種生命的實踐,那麼它超越了宗教形式,超越了宗教信仰,也超越了很多很多我們還不能夠接收的東西,我們只拿禪的智慧的層面、慈悲的層面、包容的層面、感恩的層面、分享的層面、當下直接不二的層面,把這些拿來為我所用,在自己的管理中,在自己的生命生活中去運用,那麼禪就是關於生命的、心的藝術,因為無論何時何地,我們活著是以心為主宰的,如果我們的心不在了,我們不過是一堆行屍走肉,對不對?所以我們綜合說,禪是關於一切的藝術。(掌聲)
(由慧穎師兄根據錄音整理,由於部分錄音不清晰,文稿難免有失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