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loads/content/2022/june/7e6cef74e1effa04e57b3eba5bc0298c.jpg" />
一、禪不在坐六祖惠能大師的修行法門是“以定慧為本”,主張定慧雙修,但他主要注重“慧”學。所以他認為“定”即是“內心不亂”。如他在解釋“坐禪”的意義時說:“何名坐禪,此法門中,無障無礙,外於一切善惡境界,心念不起,名為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為禪。”
“今有盜法之人,潛在此會。志誠即出禮拜,具陳其事(志誠即是北宗神秀門下弟子)。”
師曰:“汝師若為示眾?”
對曰:“常指誨大眾,住心觀靜,長坐不卧。”
師曰:“住心觀靜,是病非禪,常坐拘身,於理何益,聽吾偈曰:‘生來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
另外薛簡與六祖有一段對話:
薛簡曰:“京城禪德皆雲: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
師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雲:‘若言如來若坐若卧,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無生無滅,是如來清凈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凈坐,究竟無證,豈況坐耶’?”
惠能主張“禪不在坐”的思想,據《曹溪大師別傳》中說:大師三十二歲時,從樂昌智遠禪師學坐禪,當時惠紀禪師在那裡誦《投陀經》,大師聽到此經的大意,就認識到“今我空坐何為?”又《壇經》中惠能大師說“迷人著法相,執一行三昧,直言常坐不動,妄不起心,那是一行三昧,作此解者,即同無情,卻是障道因緣,善知識……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為自縛,若言常坐不動,是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卻被維摩詰訶,善知識:又有人教坐,看心觀靜,不動不起,從此置動,迷人不會,便執成顛,如此者眾,如是相教,故知大錯。”大師說的這番話,正如《維摩經、弟子品》中佛叫舍利弗去看維摩居士的病時,舍利弗提出不堪任的原因,那是一天,舍利弗在“林中宴坐樹下”,維摩走到他眼前說:“唯!舍利弗,不必是坐為宴坐也。夫宴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不舍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為宴坐,佛所印可。”由此可知惠能大師的“禪不在坐”思想,是受到《維摩經》的啟發。第二年,大師由惠紀禪師介紹去黃梅山,參禮弘忍大師,忍大師密授他一部《金剛經》,叫他依此經弘揚大法。所以《壇經》多處記載,五祖傳法於六祖就是從講《金剛經》開始的。據史載,早在四祖道信時,就巳宣傳般若思想。到五祖弘忍大師就正式改傳《金剛經》。據敦煌本和宗寶本《壇經》載:惠能明確告訴眾弟子:“但持《金剛般若波羅密經》一卷即得見性。”
六祖大師依《金剛經》的般若思想,強調要由智慧去覺悟諸法皆空的道理,把達磨依據的《楞伽經》所主張的自性清凈思想,發展為自性本空的思想,由漸悟引向頓悟。
二、頓悟成佛惠能大師的“頓漸”說,據敦煌本《壇經》說:“何以漸頓?法即一種,見有遲疾,見遲即漸,見疾即頓,法無漸頓,人有利鈍。”
“少根之人,聞說此頓教,猶如大地草木,根性自少者,若被大雨一沃,悉皆自倒,不能增長,少根之人亦復如是,有般若之智與大智之人,亦無差別,因何聞法即不悟?緣邪見障重,煩惱根深,猶如大雲蓋覆於日,不得風吹,日無能現,般若之智亦無大小,為一切眾生自有,迷心外修覓佛,未悟自性,即是小根人,聞其頓教,又信外修,但於自心,令自本性常起正見,煩惱塵勞,眾生當時盡悟。”(《大正藏》卷48、342—340頁)
“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大悟,頓見真如本性,是故將此教法流行後代,會學道者頓悟菩提,令自本性頓悟。”
“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方只在剎那,不悟頓教大乘,念佛往生路遙。”
“迷來經累劫,悟則剎那間。”
由此可見,六祖大師的頓悟說,是建立在眾生根機的“利頓”之上的,即所謂“迷即是眾生,悟即是佛,自性本自清凈。”這就是說,每個眾生自性本來就是清凈的,如有大智慧的利根之人,他即可在一剎那間轉凡成聖,這就是惠能大師的頓悟成佛思想。其頓悟思想,早在秦道生(355—434)時,就依《涅槃經》開始提倡“頓悟成佛”說,而惠能大師的“頓悟成佛”說,是改進以前的傳統思想。在“即心即佛”的基礎上更立“頓悟見性”的新思想。他所說的‘悟’和‘頓悟’,並不是指歷盡諸多苦行而證理之後的恍然大悟,指的是人們當下在每一念間,都可能從自心中頓現真如本性,都可悟得無生法忍。所以這種頓悟和《楞伽》所說的次第漸修的頓悟不一樣,他的頓悟是從般若思想中發揮出來的,換句話說就是從《金剛》、《維摩》中發揮出來的。這就是大師提倡“頓悟成佛”說的主要依據。到後來,六師的弟子對這方面又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如神會等提倡“單刀直入,直了見性,不言階漸。”而形成了不須方便的法門。
三、得法偈五祖將付衣法之時,其弟子神秀在壁上寫了一首偈是“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試,勿使惹塵埃。”又有弟子惠能聞後,也叫人代筆寫了一首偈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從表面上看,惠能得到了五祖忍大師的衣法親傳,就是因為這一偈頌比神秀高深。其實不盡然,神秀所說的“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正如經中說的“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按道理下面二句應接“本不容拂拭,亦不染塵埃。,/然而這並非一般人所能了達的,所以神秀不得不為中下根機人寫道“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因此,五祖只是說:“但留此偈與人誦持,依此偈修免墮惡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盡誦此偈,即得見性。”
而惠能說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是為人解粘去縛,是從理上說的,所以五祖還是說“亦未見性”,不過弘忍大師對惠能從初見面就知道他是利根上智之人,才叫他三更入室,為他說《金剛經》。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時,惠能大悟,知道了“一切萬法,不離自性”,於是說:“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到此時五祖知道惠能已經體悟到“本性”,所以才獨傳衣法給他。
五祖之所以將衣法傳給惠能,是因其有頓悟的根器。正由於禪宗的宗旨是“明心見性”,自達摩起“一脈相承”,而到六祖惠能卻是以“借教悟宗"。依四卷《楞伽》轉而暢說《金剛般若》。般若須頓得,如《金剛經》說:“般若波羅密,即非般若波羅密,是名般若波羅密。”此三句要求人在一剎那際悟得,即是頓悟的般若。
因此,我們不能從得法偈上去分優劣,也不能於“南頓北漸”上去分高低。正如經中所說:“佛法平等,無有高下。”又如佛在菩提樹下悟道時第一句話說:“奇哉!奇哉!大地眾生皆有佛性,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這就說明是我們眾生的根機有利頓,佛方“應機設教”。而法卻是平等不二的。故此佛說八萬四千法門,眾生因機而入,從而產生難行門、易行門。然就其總的說來,佛法是沒有高下的。那麼我們就應以平等無分別心,來悟入佛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