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

《六祖壇經》,佛教經典,亦稱《六祖大師法寶壇經》,簡稱《壇經》。禪宗六祖慧能說,其弟子法海集錄。是禪宗的主要經典之一。

從《信心銘》與《六祖壇經》 看禪宗不二法門

一、緒言

  如果有人問我:現在的佛教興盛嗎?我會回答說:興盛!說完了之後內心總會悄悄的傷痛。你看,現在的佛教寺院林立,金碧輝煌,樓閣重重;僧人隨處可見,信眾忙碌的東拜西求,廟宇整日香雲覆蓋,佛書更是遍灑大地,量超所需,而著書立說者仍代不乏人。有誰能佛教不興盛呢?然而竊思佛教現狀,盛況固然不可否認,而弊端亦確實不少,大有功微過大的局勢。信眾燒香拜佛,只知求富求貴,而不因果;僧徒只知住吃寺廟而不識為僧之本份,唯名利是求,安逸為務;偶有荷擔佛教使命者,其弘法也,著書立說,大有再造三藏之心;其事業也,造寺度僧,大有一佛教之勢。而佛教之內部建設,卻信仰淡薄,人才缺乏,道風衰敗,組織混亂,教制頹廢故知“興盛”只是浮在表面上現象佛教正統的原本理念被人們遺棄在高閣的貝葉黃卷之中。為了真正繼承佛教正統的思想理論,使佛教健康的發展,挖掘佛教宗派核心教理教義,亦是時不待人的任務,培養各宗派專業人才更是刻不容緩的使命。

  禪宗,在中國佛教發展史上,應該說是個長命兒,綿延不絕達千餘年之久,現在不是命若懸絲,而是淹淹一息!由於各種迎合世俗需求的禪觀問世以來,禪宗的正統被歪曲了,引導人們的不再是明心見性不二法門,而是搔癢止痛的自創家法。

  禪宗思想理論及其實踐方法雖不比其它宗派之條理化,但也不是繁雜到無章可尋,就筆者的浮淺體驗來看,在禪宗還未立宗之前,就有非常成熟而完整的理論體系,那就禪宗三祖僧璨大師的《信心銘》。近代有人認為《信心銘》並非三祖僧璨大師所作那隻是研究史學的個別人的管見,是不足為憑的揣測而已。以禪宗明心見性,頓悟成佛不二法門來看,《信心銘》應視為禪宗高建法幢的依據實不為過,就是後來明確了禪宗為“不二法門”的《六祖壇經》,在思想理論和實踐方法也不能超出其外。所以,本文僅將《信心銘》與《六祖壇經》中關於“不二法門”的理念和意蘊作一比較式的淺論,為慶祝曹溪南華禪寺舉辦建寺一千五百周年禪學研討會的賀禮,同時也拋磚引玉的希望愛好禪修的同仁,直探中國禪學思想理論和實踐方法源頭,以期使禪修者因真而果實。

二、禪宗不二法門的名義確定

  禪宗不二法門的名義確定,根據《六祖壇經》的記載,是在六祖惠能大師避難之後,時節因緣逐漸成熟,覺的應該是弘法的時機了,於是初到廣州法性寺(今光孝寺)與印宗法師會面時印宗問六祖:“黃梅付囑,如何指授?惠能曰:指受即無,惟論見性,不論禪定解脫。宗曰:何不論禪定解脫?能曰:為是二法,不是佛法佛法是不二之法”。

  “佛性”是禪宗修悟的最終境界,但佛性是不二的,一闡提人與一般人對佛性的斷與不斷,其實就是一個有與無的問題,在般若系及其它大乘經典中都以“不有亦不無”來說明不二法門。我們可以這樣的說禪宗根本上就是在宣說著大乘經典的言外之意,只是宣說的方法有其不同的特點罷了。從六祖與印宗的對話,就足以為禪宗不二法門作依據了。

三、禪宗不二法門的理論分析

  六祖用“心性”的廣大、不二、自性空、不可得來詮釋摩訶。使禪宗核心理論“心性”有了明確的定義,比起教下其它宗派的解釋,的確是來的直接。因為教下總是把它作為客觀的理論來辯證,難免會讓學者產生認識與被認識的能所關係的分別執著

  禪宗的這種直指心性方法,首先破除認識的能動主體是非有非無而自性空不可得的,能動的主體既然空不可得了,那所認識的也就無所依託而不空自空了。這也就是宗下和教下不同的特點之一。因為,教下總是先將客觀事物辯證一番,明白了一切法的空不可得以後,才說對於這樣空不可得之法為何還要去分別執著呢?於是主觀的心隨著客觀的法空而空了。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教下是由明末而覺本,宗下是覺本而明末禪宗被視為教外別傳筆者認為如是而已。

  但本文的註腳,還不是宗下與教下的同異之論,想說明的是禪宗的這種思想理論,是一脈相承的,六祖是禪法的繼承人,宗派的定位和成立者。因為,早在三祖僧璨大師所著的《信心銘》中,就已對禪宗這一思想理論給了扼要而明確的闡述。

四、禪宗不二法門的理論實踐

  禪宗不二法門的理論實踐過程也就是禪修的過程。《信心銘》對於禪修方面說的最多最詳細,但言詞扼要,非常精練。因本文不是單方面的介紹《信心銘》,所以只能引其最直接、最重要的來與《六祖壇經》通過比較,說明禪宗在禪修方面的一貫宗旨

  《信心銘》說:“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這簡短的四句十六個字,可以說將禪修的方法概括無余了。其餘的千言萬論亦不離其中。其實,對於一個上根利智的人來講,前兩句個字足夠禪修的資本,只是祖師心切切,所以後面兩句只是較前面說的更明白罷了。我們不急著分析它,先看幾段祖師公案再論:

  《趙州錄》中有僧問趙州祖師:“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才有言語,是揀擇。和尚如何示人?師雲:何不盡引古人語?僧雲:某甲只道得到這裡。師雲:只這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又有僧問趙州:“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如何得不揀擇?師雲: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僧雲:此猶是揀擇。師雲:田庫奴,什麼處是揀擇”。

  從上面所引禪僧與趙州祖師就《信心銘》“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的對話,我們可以看出趙州祖師對這兩句話的契悟與應用了。而禪僧所意謂的不揀擇,幾乎走到了斷滅空的邊緣。他認為只有無言語才是不揀擇,其實對於一個悟道者,他契悟了法的自性空無分別,無論有言還是無言都無關緊要;而對於執著法的迷者來說,有言無言,對於“至道”又有什麼關係呢?徒增系縛而已。如《六祖壇經》說:

  “自性動用,共人言語,外於相離相,內於空離空。若全著相,即長邪見;若全執空,即長無明。執空之人,有謗經,直言不用文字。既雲不用文字,人亦不語言,只此語言便是文字相。既雲不用文字,即此不立兩字亦是文字見人所說,便即謗他言著文字。汝等須知,自迷猶可,又謗佛經。不要謗經,罪障無數”。

  《維摩經》雲:“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的聖言,在祖師門中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我們在繼續回到前面的論點:“至道無難,唯嫌揀擇”。筆者認為這是禪修方法的總括,正如趙州禪師答禪僧說:“只這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又趙州答另一禪僧問說:“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唯我獨尊”,則“心性”顯露而“至道”明也,禪僧不識,怪祖師仍是揀擇,故被呵為“田庫奴”,其實,“心若不異,萬法無咎”,又何“揀擇”之有呢?所以祖師開章就訓誡:“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禪宗不二法門的理論實踐,也就是禪修的方法,通過上面《信心銘》與《六祖壇經》簡略的相互比較中,我們可以明顯的了知早期禪宗思想理論和實踐方法,較後期的公案話頭要明白的多。話雖這麼說,如果把握正確,還得經過一番徹骨寒的努力修練。《信心銘》說:“毫釐有差,天地懸隔”。18《禪宗永嘉集》說:“夫欲採妙探玄,實非容易。決擇之次,如履輕冰,必須側耳而奉玄音,肅情塵而賞幽致”。

  關於禪宗不二法門理論的實踐,也就是禪修的方法,在《信心銘》和《六祖壇經》有著一致的說法內容有很多,此處只例舉了對善惡二境,不起愛憎二心,而引導禪修者如何悟入無“揀擇”之“至道”。書中自有更為詳盡的論述,恐文繁不敘,需者自鑒。

五、禪宗不二法門的問題料簡

  這一節當中,就禪修過程和中容易出現的錯誤,仍然引用《信心銘》和《六祖壇經》作比較性的說明。禪修中,究竟如何用心功夫,常常困惑著人們。《信心銘》說:“法無異法,妄自愛著,將心用心,豈非大錯”20。禪修中,人們用禪觀的心來對治散亂的心,這就是“將心用心”。那為什麼會是“大錯”呢?《信心銘》說:“止動無動,動止無止,兩既不成,一何有爾”。“世人妙性本空,無有一可得”,還有什麼止動的可得呢?禪修者,如果不識其中玄旨,便認為禪修就要以靜制動而入禪定。結果就造成“一種不通,兩處失功”的錯誤,《六祖壇經定慧品第四》亦說:

  “若言常坐不動,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卻被維摩詰訶。善知識又有人教坐,看心觀靜,不動不起,從此置功,迷人不會,便執成顛,如此者眾,如是相教,故知大錯”。在《信心銘》和《六祖壇經》中,對於禪修過程中會出現諸如此類的問題,料簡的非常詳細。從事禪修者,應該詳研細讀,以免一番苦心,而終成過失

六、結語

  上來,就《信心銘》和《六祖壇經》中關於禪宗不二法門的理論和實踐,以及在禪修歷程中會容易出現的錯誤問題,進行了簡單扼要的比較分析。筆者認為,禪宗在實踐方面,其方法頗為複雜,如果能理清楚它的核心理論,辯明其實踐方法對於當今人們的禪修可能會有一真實的幫助。

  禪宗發展到今天這樣一種名存實亡的局面,甚感悲傷!就筆者粗淺的認識來看,越過禪宗公案時代,從早期的禪宗典籍中,完全可以尋找到看似複雜難解,其實卻很清楚明細的祖師禪法。像《信心銘》這樣最為精練的禪法,不應該被置之高閣,祈願愛好禪修的同道們,多加參研,在自我心靈的回歸之路上,定會受益無窮!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