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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說“無心合道”,修道首先要做到無心。無什麼心呢?無私無欲、無人無我、無是無非、無牽無掛。做到這“八無”,就能與道相應、相合。與道相合是不是就是道呢?還只能說合於道,能夠與道保持一致。
眾生不能明了佛性,不能當下承擔此心是佛,是什麼在作怪呢?私心。私心就是自私的心。佛是什麼呢?佛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有最高覺悟的人,肯定是沒有私心的人。只要夾雜著有一點私心,覺悟就不會圓滿。覺悟圓滿的人就一定沒有自私之心,沒有貪慾之心,沒有人我是非之心,也沒有牽牽掛掛之心。
修行是一件崇高的事情、美好的事情、清凈無為的事情。但是,自私的心克服不了,貪慾的心更是難於克服,人我是非的心念念都是,牽牽掛掛無時不有,坐在禪堂里,要做到這“八無”並不容易。因為我們不要說從無始以來,就是有生以來,種種的人生經歷,無一不是自私貪慾、人我是非、牽牽掛掛。我們仔細反省一下,整個的人生歷程就是這麼回事。自私、貪慾、人我是非、牽牽掛掛,就是人生的迷失,這是一切問題的根本。世界上的任何事情,無不是因為有自私、有貪慾、有人我、有是非,從而引發出各種各樣的問題。我們的生命被自私、貪慾、人我、是非所困擾,所以不得解脫、不得自在。
修道就是要反此而為之。要反此而為之,需要多大的力量啊!古人說,修道如逆水行舟。我們生活在有河流的地方的人,一定經歷過逆水行舟的情景。古人還有一個比喻,人生的凈化覺悟,猶如從山坡底下向山坡上滾石頭。這塊石頭有多大呢?就看我們每個人的發心。發心越大,滾的石頭越大;發心越小,滾的石頭越小。如果我們都發菩提之心,發成佛之心,這塊石頭就很大。要將它從山坡底下往上推,必須使出全身力氣,一點都不能鬆懈。只有這樣,我們成佛作祖的願心,才能夠在推著石頭往上走的過程當中得到落實,直到把這塊石頭推到山頂,那就圓滿覺悟,成等正覺。另外一種情況,人生的墮落就像從山頂上把一塊石頭往下推,只要稍微使一點勁,石頭就嘩啦嘩啦滾下去了。人生的墮落很容易,人生的覺悟很困難。如何把握人生,就在這一上一下之間。
所以說要做到無心很不容易。無自私的心,無貪慾的心,無人我是非、牽牽掛掛的心,一個沒有向道之心的人,要在一念之間放下這些東西很不容易,何況要始終如一地貫徹落實?修行多麼地難!用功夫多麼地難!不在這些很具體、很關鍵的問題上落實道心,在禪堂坐不下來。腿子疼熬不過,思想亂靜不下來,沒有道心,沒有追求,一切都隨著環境轉化,總希望這支香趕快結束,鍾點走得快一點兒,因為腿子疼得實在是難以忍受。很可能你越是難熬的時候,鍾點走得越慢。所以一定要把那些向下的慣性全部放下,培養向上的道心,才能有所收穫。
剛才講到無心只是合道。什麼叫做合道呢?就是說我們前進的方向與道是一致的。無心是不是就是道呢?因為你還有所無的這一念,所以無心不是道。古人說過:“莫謂無心便是道,無心猶隔萬重山。”能夠做到無心,就能與道相應,成就就有希望,但它距離道還有遙遠的路程。在這個地方的道,既是道路、更是一種受用的境界。從無心合道這個意義上來說,道就是道路、法門,是方向、是方法。“莫謂無心便是道,無心猶隔萬重山”所講的就是究竟道,就是實現自受用、他受用的目標。參加禪七,就要把幾十年來養成的種種不合於道的生活習慣、思想觀念放下來,於起心動念之間,覺照自己當下的心態是否能與道保持一致?我們打禪七,就是專門來做這件事。
做這件事,落實這個要求,有各種各樣的手段。作為禪宗的門庭,要求我們用禪宗的方法,來落實修道這件事。禪宗,有接受上根利智之流的功夫,也有接受一般人的功夫。四祖道信禪師所提倡的修行方法,叫做“守一不移”。也就是說,當你找到了一個方法,就不要朝三暮四,應該始終堅持自己認為相應的方法,那就是“守一”。四祖在《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中提倡念佛禪,以念佛來管住此心、凈化此心。念佛,本來是修習禪宗開悟法門的根本方法,後來凈土宗把念佛同往生西方結合起來,把念佛與求得當下的開悟逐漸分離了,這個方法就成了求生西方極樂世界的一個方便。禪宗到後來又提出來參“念佛是誰”,目的就是要把念佛這件事重新規定到開悟上來。能夠悟到“念佛的是誰”,就是禪宗的方法,僅僅是念佛,不反問、不找出念佛的主人翁是誰,當生當世要得受用,有困難。所以從元朝、明朝、清朝、民國,一直到現在,禪宗提倡的修行方法是參話頭,而且大部分是以“念佛是誰”作為話頭來參。這是我們中國的情況。
在日本、韓國以及歐美各國,修習禪宗不是參的“念佛是誰”,而是參趙州和尚的“無”字公案,提倡參究“無”字。參“無”字公案,不是在“無”字的意義上去理解它,而是把它當作一個疑問。這個疑問來自於趙州和尚對學人提問的回答。學人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狗子還有沒有佛性呀?趙州和尚說:“無。”就是在這個問題上產生疑情――佛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為什麼狗子沒有佛性呢?趙州和尚為什麼要這樣來回答?換句話說,我們每個人都有佛性,但是都沒有回歸到佛性上,都是在佛性外面兜圈子,不能與佛性相合相應。人人都有佛性,我的佛性在哪裡?這是一個十分緊迫的問題。不要在理論上兜圈子,不要在思維上兜圈子,要直截了當,不起第二念,直接參究這個問題、追問這個問題。如果由此生起疑情,就能夠把我們當下的狂心控制住。我們之所以不能與佛性相應,就是狂心在作怪。狂心是什麼心?就是剛才講到的自私、貪慾、人我、是非。
在禪堂裡面,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要找到我們每個人自己的佛性,找到自己的本來面目。找到了自己的本來面目,那就叫做開悟。開悟了以後怎麼辦呢?開悟了以後還吃不吃飯、睡不睡覺呢?悟了還同未悟人,照樣穿衣吃飯。那麼還要開悟作什麼呢?開悟以後,穿衣吃飯不會疑惑,舉心動念不會疑惑,接張待李不會疑惑,做一切事情都與真理相應,無私無欲、無人無我、無是無非、無牽無掛。開悟者的生活境界就是這個樣。
所有一切都離不開當下一念。當下發起疑情:“我的佛性在哪裡?”提起這個問題,不要放過,不要思考,看住它,使當下這一念同話頭保持零距離。零距離就是沒有距離。心心念念就是這個話頭,心心念念追究這件事,這就叫做用功夫。從用功夫的層次來講,這是有心用。用到純熟了可以無心用。純熟以後,一天24小時就是這件事,沒有第二念,就有開悟的希望。希望各位在這三七二十一天當中,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參話頭:“我的佛性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