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起信論‧講表》講記
凈界法師主講
第一卷
第一卷
《大乘起信論》,諸位法師慈悲,諸位居士,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大家請放掌。
這次由於和尚尼大悲願力的推動,所以我們今天有這個殊勝的因緣,共同學習《大乘起信論》。在講本論之前,先簡單的說明本論的重要性。本論是印度的大論師馬鳴菩薩所作;在南北朝的時候,由真諦法師翻成中文。可以說從南北朝到現在的中國佛教,將近二千年的時間,本論在中國佛教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特別是天台宗、華嚴宗,乃至於禪宗。這三個宗派在修止觀的時候,都是以本論來作為主要的根據,這當中的內涵我們作一個簡單的說明。
基本上,佛法修學的目的,主要是「使令我們一切眾生離苦得樂」,這當中的修學有二個重點:第一個是「業力的修學」,第二個是「心念的修學」。從它的次第來說,我們剛開始修學佛法,應該透過布施、持戒、忍辱這三個法門的身口斷惡、修善,來成就善業力。這善業力的資持,使令我們在生命當中,能夠得到一種暫時的安樂,即所謂的「人天果報」。在這樣一個人天果報的基礎之上,我們應該更進一步的去修學所謂的「正念力」。這正念的修學,是透過禪定跟智慧止觀的修學,來消滅我們心中的顛倒。在《觀普賢菩薩行法經》上說:「一切業障海,皆由妄想生,若欲懺悔者,端坐觀實相。罪業如霜露,慧日能消除。」這個偈頌在天台宗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偈頌,智者大師把這個偈頌的理論發揮出來,而安立了所謂的觀心法門。觀心法門就是說:既然一切業障海,皆由妄想生,我們整個生死流轉的果報,是由內心的無明妄想所變現的,所以我們要消滅生死的相續,就必須先消滅無明妄想的相續,所以必須端坐觀實相。我們只是靠身口的斷惡修善,是不能消滅生死的相續。所以這個端坐觀實相,在觀照我們生命的真實相,它就能夠成就我們心中的正念。這端坐觀實相的整個內涵,馬鳴菩薩揉合了整個大乘一百部的經論,而成就了《大乘起信論》,這當中對於整個生命的真實相,有非常詳細而且是有次第的說明。所以我們透過本論的修學,你能夠建立整個大乘的正見,由大乘的正見能夠生起大乘止觀的觀照,乃至成就大乘的功德。這就是今天我們願意撥出寶貴的時間,來修習本論的一個主要目的。接下來我們看本文:
《大乘起信論》講表:
○將述此義,大科分四:
壹、論主略史
貳、解釋標題
參、隨文釋義
肆、結示勸修 今初。
我們分四科來解釋《大乘起信論》,第一大科我們先解釋「論主略史」,把本論的論主馬鳴菩薩簡略的歷史,作一個簡單的說明。第二個「解釋標題」,標題往往總持一部論的要義,所以解釋標題,能夠掌握本論的大綱。第三個「隨文釋義」,前面的二科是前言,這一科可以說是正宗分,正式解釋本論的內容。第四科「結示勸修」,把本論學習以後,作一個總結。
壹、論主略史
首先我們看第二頁,第一科「論主略史」。以下的「論主略史」,是學人根據《大正藏》,摘錄出有關馬鳴菩薩的歷史。這個地方我們以三段的內容來解釋馬鳴菩薩的歷史:第一段說明馬鳴菩薩在家的因緣,在世俗的因緣;第二段解釋他出家的因緣,他是在什麼因緣情況之下出家;第三段說明他的修學因緣,馬鳴菩薩他出家以後如何來自利、利他。這就是我們介紹馬鳴菩薩的三個重點:在家因緣、出家因緣跟修學因緣。首先看第一段──他的在家因緣:
馬鳴菩薩,生於佛滅後約六百年頃,中印度舍衛國之婆羅門世家。家學淵源,師承名門,加之聰穎多智,勤奮好學,八歲即便精通《吠陀》《奧義》等諸多典籍。十歲時隨師父那羅仙人,入凈修林,修學《羅摩衍那》,於詩歌及戲劇等文學,盡得師傳。
解釋在家因緣當中,我們分成三小段。第一段說明「馬鳴菩薩」的出生背景,他是生在佛滅度「六百年」左右,比龍樹菩薩早一百年。他出生的環境,是在「中印度舍衛國」的「婆羅門世家」。這一段我們簡單的作一個說明。佛滅度以後,大概是一百年左右,阿育王建立了一個孔雀王朝,統一了整個印度;到了六百年左右的時候,阿育王的孔雀王朝慢慢的衰微了,所以印度又變成一個群雄割據的分裂局面。在這群雄割據當中,比較強大勢力的王朝有三個代表:第一個就是南印度的揵陀羅王朝,是在印度南邊的安陀羅王朝;第二個中印度的摩羯陀國,就是馬鳴菩薩所出生的國家;第三個是北印度的貴霜王朝,就是迦膩色迦王所建立的貴霜王朝。在這三個強國當中,最為強大的是北印度的貴霜王朝,其次是南印度的安陀羅王朝,最後才是中印度的摩羯陀國,而馬鳴菩薩出生的國家是一個比較小的國家。這一個割據的局面,就像我們春秋戰國時代一樣,可以說是禮崩樂壞,人心不安;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對於宗教的修學,就會比較主動積極來追求生命的歸依。在當時的宗教,主要有二大派系:第一個是佛教,屬於小乘的部派佛教;第二個是婆羅門教。當時馬鳴菩薩是出生在一個婆羅門世家,他的祖父、曾祖父,乃至於他的父親,都是信仰婆羅門教,是一個世代相傳的婆羅門世家。這個地方是先說明他的出生背景。
第二段說明他的家學淵源。「家學淵源,師承名門,加之聰穎多智,勤奮好學,八歲即便精通《吠陀》《奧義》等諸多典籍。」馬鳴菩薩的婆羅門世家,到了他父親的時候,可以說是到了顛峰時代,所以他父親在婆羅門裡面是擔任長老執事,統籌整個婆羅門的一些工作。他父親因為非常的忙碌在婆羅門宗務的推動,所以馬鳴菩薩的母親承擔起教育他的責任。由於馬鳴菩薩「聰穎多智,勤奮好學」,在母親的教育之下,「八歲」就「精通」了整個婆羅門最重要的二部經典,一個是「《吠陀》」經典,第二個是「《奧義》」的經典。這二部經典,我們作一個簡單的說明。《吠陀》經典的思想是一個多神教的思想。身為一個宗教,就是要使令眾生離苦得樂,它是一個生命的修學,不是只是一個學問的研究。生命的修學,主要是離苦得樂,在《吠陀》經典的解釋當中,認為宇宙間有多神,就是我們的生命是由眾多的神所決定,每一個神都決定了我們某一部分的生命。比如說:有的神決定我們身體的健康,有的神決定我們的財富,有的神決定我們外相庄嚴、美醜……等等。所以每一個眾生想要離苦得樂應該怎麼辦呢?就隨順你心中的需要,向他相應的神去祈禱,透過你對這個神的禮拜、讚歎、供養,這個神就會賜給你安樂,拔除你的痛苦,這就是《吠陀》經典的思想,所謂多神教的思想。
第二個是《奧義》的思想。《奧義》的思想在整個內涵當中,比《吠陀》更加深入,更加高深,是一神教的思想。它認為宇宙間的確是快樂的,吉凶禍福是由神所主宰的。但這個神只有一個神,不是多神。這個神是誰呢?就是所謂的梵──大梵天。所以我們應該透過對大梵天的冥想去觀想歸依,我們跟大梵天相應,大梵天就能夠使令我們離苦得樂。所以這個《奧義》的思想是所謂「梵我一如」的一神教思想。
從佛教的角度來觀察這二部經典所描述的內涵,都是屬於心外求法,都沒有得到生命的真相。馬鳴菩薩在這樣的思想教育之下,先接受多神教跟一神教的思想。這是他小時候接受教育的情況。
第三段說明他的專長興趣:「十歲時隨師父那羅仙人,入凈修林,修學《羅摩衍那》,於詩歌及戲劇等文學,盡得師傳。」馬鳴菩薩在八歲的時候就把他母親所學的《吠陀》跟《奧義》全部學光了,所以他母親在他「十歲」的時候,為他請了一個老師,就是「那羅仙人」。他十歲就離開了家庭到「凈修林」的地方,跟他的老師學習「《羅摩衍那》」。這個《羅摩衍那》是那羅仙人所專攻的一個法門,主要是用戲劇、故事的方式,把多神教(諸神的生起都有他的故事)這些神話故事表達出來。所以馬鳴菩薩十歲以後,基本上修學的內涵,一個是戲劇,一個是詩歌。就是說《吠陀》《奧義》的經典甚深甚深,用故事、唱誦的方式來表達《吠陀》《奧義》的真理。這個戲劇跟詩歌表達的方式,對馬鳴菩薩後來弘揚大乘佛法的確有很大的幫助。這是簡單的把馬鳴菩薩在家因緣的過程作一個說明。
我們接著看第二段,正式說明他的出家因緣。出家的因緣有三段:第一段說明他對佛教的對抗,第二段說明他對佛教的歸依,第三個說明他對佛教的修學,有三個主題。我們先看第一段:
既出山林,生大我慢,以刀貫杖告曰:「天下智士,能勝我者,截首以謝。」初與佛為敵,履次挫敗佛教論師,一國之中,無能抗者。倡言:「若諸比丘,能與我論,可打犍椎;如其不能,不得公鳴犍椎,受人供養。」
馬鳴菩薩非常聰明好學,而且得到很多婆羅門的傳承,所以他非常的我慢。他怎麼做呢?他在刀下面貫了木杖,向天下有智慧的知識分子宣布說:如果有人能夠辯論超過我的,我就斬首謝罪。他所辯論的對象剛開始都是佛教的學者,而且屢次辯論都能夠挫敗佛教論師,乃至於整個中印度的摩羯陀國當中,佛教論師都沒有一個能夠跟他對抗。所謂「一國之中,無能抗者」這句話,我們作一個簡單的說明。馬鳴菩薩出生的環境是中印度非常落後的摩羯陀國,那為什麼佛教有這麼殊勝的義理,卻不能辯勝馬鳴菩薩這些邪見呢?在《大正藏》記載,有二個主要的因素。第一個因素:佛教的四聖諦,所謂的苦、集、滅、道,講到世間的因果、出世間的因果,這個義理甚深甚深,不是一般人容易理解;婆羅門的多神教思想,在一般人是心隨境轉的等流思考之下,是很容易理解,因為義理淺薄,所以很容易被一般人接受,這是第一點。第二個因素:在表達方式上,馬鳴菩薩深知善巧;佛教的論師在表達佛法,往往都是比較單純的演說方式。馬鳴菩薩因為能夠善巧的把多神教思想,透過戲劇的故事化,乃至於用詩歌的方式唱誦出來,透過他肢體的表達、唱誦的音聲,讓大家生起非常廣大的歡喜。因為當時的文化很低落,一般人根本沒有接受教育的機會,所以這詩歌、戲劇的表達,在每一個地方很善巧的散播著多神教的思想,得到很多老百姓的共鳴。因為義理的淺薄、表達的善巧,所以馬鳴菩薩廣泛的把整個婆羅門教在中印度推廣開來。這個時候,整個中印度的佛教也就慢慢的衰弱。他就說:比丘們,如果你能夠跟我辯論成功的,才有資格打犍椎;如果不能的話,在僧團當中就不應該公開的打犍椎,受人供養。這個犍椎是我們僧團集合大眾的一個標幟,是一個僧團和合如法運作的綱紀;不能打犍椎,綱紀敗壞,僧團散漫,整個佛教就更加的衰微。這是講到馬鳴菩薩剛開始對佛教的態度是一種對抗的方式。再看第二段歸依:
時北印度有長老比丘脅尊者,知此事已,始從北天竺往詣中國,論辯馬鳴。長老入於三昧,觀其所應,乃立論曰:「當令天下太平等,國王長壽,國土豐樂,無諸災患。」馬鳴默然,無言以對,即墮負處,伏為弟子,剃除須發,度為釋子。
這段正式說明馬鳴菩薩歸依佛教的因緣。正當中印度佛教慢慢衰微的時候,當時有部有一個勝天比丘(殊勝的勝,天上的天),跑到北印度的貴霜王朝,貴霜王朝當時的佛教非常興盛,在整個佛教的領域當中,以北印度的貴霜王朝最為興盛,特別是一切有部的宗派特別興盛。勝天比丘找到有部的長老脅尊者,把中印度整個佛教衰微的因緣,如是如是的報告。於是脅尊者就帶了幾個大弟子,跑到中印度要跟馬鳴菩薩辯論。這個時候,他找一個比較接近馬鳴菩薩的道場住下來。第二天早上,他就問一個沙彌說:你們為什麼都沒有擊犍椎?明知故問。沙彌說:長老啊,你不知道,我們現在中印度都不能夠擊犍椎,就如是如是的報告。這個時候脅尊者說:你現在可以擊犍椎,沒關係。沙彌聽了長老的教授以後就擊犍椎。馬鳴菩薩聽到擊犍椎以後,就帶了很多人來到這個道場,就約定了時間,準備跟脅尊者辯論。脅尊者是一個大阿羅漢,具足三明、六通、八解脫,在辯論的前一天晚上,他在寮房入於禪定三昧當中,觀察這個成敗的關鍵。他發覺在諸多的佛教論師跟馬鳴菩薩的辯論當中,成敗的關鍵,主要是國王的因素。就是大部分比較重要的辯論,國王都會在場,而這個國王性情非常的暴惡,個性非常的固執。比如說,佛教安立一個宗旨說:生命是無常的,整個生命的有為諸法是生滅變化的。我們昨天的相貌到了今天就有所變化;你今天很有錢,明天不一定有錢;你今天的壽命在,明天不一定壽命在。就是整個生命充滿了不安穩性,在這種變化當中,無常所以是苦,因為你不能預測你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當這個無常、苦的宗旨安立以後,馬鳴菩薩就善巧的說:你說生命是無常、是苦,難道國王、王後他們的生命也是無常、是苦嗎?他們是非常的快樂。這個時候,佛教的論師因為礙於國王個性的暴惡,在氣勢上有所衰竭,就輸掉了。所以脅尊者就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第二天就隨順國王的心情,安立了一個宗旨,他說:我今天安立一個宗旨,請你來破斥,我們的宗旨就是「當令天下太平,國王長壽,國土豐樂,無諸災患」,請你破斥。在這種情況下,他希望國家太平,國王長壽,結果馬鳴菩薩無言以對,就失敗了。當然他的失敗,是馬鳴菩薩太過輕敵了。因此他就歸依了佛教,做為佛門的弟子。這一段是說明脅尊者的善巧方便,折伏憍慢的馬鳴菩薩。第三段說明馬鳴菩薩佛法的修學:
一日馬鳴獨坐思惟:吾才識廣博,名震天下,如何一言便屈為弟子?師知其心,即命入房,為顯神變,並述法要,心乃悅服。
馬鳴菩薩在一次的辯論失敗以後,就來到佛教的僧團。有一天做完晚課,他就思惟:我通達《吠陀》跟《奧義》的經典,才識廣博,名震天下;脅尊者只是用善巧方便,才能辯勝過我。所以心中非常不服氣。這個時候,脅尊者在禪定三昧當中,知道馬鳴菩薩的心情,就請馬鳴菩薩到寮房,欲攝受馬鳴菩薩。就做了二件事情:第一個「為顯神變」,第二個「並述法要」。馬鳴菩薩到了脅尊者的寮房以後,脅尊者以阿羅漢的神通力,跏趺坐現在虛空當中放大光明。馬鳴菩薩一看:哎呀!這是一個聖人,不可以輕視。內心當中對脅尊者由一種輕慢轉為恭敬,就生起了恭敬心。但不明白道理還是不行的,一個人不能只是停留在對三寶的信心,更重要是對三寶生起智慧;所以脅尊者敘述了整個佛法的要義。脅尊者剛開始對馬鳴菩薩所敘述的要義,就是整個小乘的根本思想,所謂的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靜。小乘的學者在觀察生命,是把生命分成二個部分:一個是有為法的生命,一個是無為法的生命。有為諸法的相貌有二個:一個是諸行無常,一個是諸法無我。就是有為諸法,它根本的性質就是無常,「饒汝千般快樂,無常終是到來。」所以從無常當中,我們知道生命是不安穩的。不安穩當中,所以無常、所以是苦;從苦當中,知道我們對生命沒有主宰性。假設我們能夠決定我們的生命,我們不可能讓自己墮落在痛苦當中,所以生命是不能作主的,是無我沒有主宰性。這個是小乘學者對有為諸法生命的一個觀察,就是無常、無我。生命的另外一個部分,所謂的涅盤,一個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無為法的涅盤。這個涅盤的境界是什麼呢?是一個寂靜的安樂處。這就是整個小乘教法對生命的觀察。馬鳴菩薩聽了以後,覺得這樣的教法,比他之前的多神教,乃至於一神教的思想更加高超,就「心乃悅服」,對佛教生起真實的歸依,心悅誠服了。這說明脅尊者剛開始用善巧方便的折伏,最後才用佛法來攝受。這段是說明馬鳴菩薩的出家因緣。
我們再看第三段,說明馬鳴菩薩出家以後修學的因緣。修學的因緣分成四段,先看第一段:
既入佛門,學法於脅尊者及富那奢尊者,盡得其學。尊者富那奢以法付囑,告曰:「譬如暗室,燃大明炬,所有諸物,皆悉明了;法之明燈,亦復如是,流布世間,能滅痴暗。」
馬鳴菩薩修學佛法,第一個是「遵從師教」。他在遵從師教的過程當中有二個師長:第一個是脅尊者;第二個是富那奢尊者,富那奢尊者是他的大師兄。脅尊者教育馬鳴菩薩,主要是教導義理的部分,就是整個《阿含經》四諦、十二因緣的內容。富那奢尊者本身比較重行門,所以他在整個小乘止觀,特別是小乘禪定有深厚的心得。富那奢尊者在小乘的禪定當中,是成就了獅子奮迅三昧,就是這個禪定的過程有入、住、出。一般的外道修禪定是不得自在的,你有時候入了禪定要進去不得自在,或者進去以後想要安住也不得自在,安住以後你隨時想要出來也不得自在;因為外道的禪定,他的內心是向外攀緣的。這個時候富那奢尊者告訴他:你修習禪定,要「依止我空,向內安住,向空性安住」,你就能夠解脫禪定的不自在。馬鳴菩薩以前在外道的時候雖然修過禪定,但是他沒有依止我空來修禪定,所以這個時候他就換一個方式、換一個心態,內心當中觀察這個我不可得,以我空的心態來修習禪定,他也成就了獅子奮迅三昧。所以馬鳴菩薩最初的師承有二個:第一個是脅尊者,第二個是他的大師兄富那奢尊者。所以在《付法藏》的因緣當中,脅尊者是第十祖,富那奢尊者是第十一祖,馬鳴菩薩是第十二祖。富那奢尊者後來跟脅尊者由中印度回到北印度的家鄉,在回去之前就咐囑馬鳴菩薩一個偈頌,講出一個譬喻說:「譬如暗室,燃大明炬,所有諸物,皆悉照了。」眾生的內心都是顛倒愚痴的,心隨境轉;生命當中,不知道什麼是功德相,也不知道什麼是過失相。那怎麼辦?只好跟著感覺走。一般人的心情,就是我內心跟境界接觸的時候,會產生一個受、一個感覺,我現在感覺要去做這件事情,就去做這件事情,內心當中沒有真理的照耀,心隨妄轉,所以是黑暗。這個時候怎麼辦?「燃大明炬」,我們應該在世間的黑暗當中點起光明,讓大家知道什麼事情是功德,什麼是過失。這個光明就比喻佛法的智慧,能夠開啟眾生智慧的光明,滅除眾生的黑暗,使令眾生離苦得樂。這段是說明馬鳴菩薩剛入佛門時接受佛法的教育,包括脅尊者四諦、十二因緣的教育,包括富那奢尊者禪定的教育。接下來第二段說明馬鳴菩薩的游學參訪:
馬鳴敬受尊教,於是游學參訪,增廣見聞;弘宣正法,摧伏外道。嘗於華氏城,依《賴吒和羅經》調和琴瑟,並自擊鐘鼓,令城中五百王子,厭惡五欲,出家學道。
馬鳴菩薩在脅尊者跟富那奢尊者離開中印度以後,就在中印度參學。在中印度的整個參學當中,他參訪了有部的思想,也參訪了經部的論師。這當中值得一提的是:他參訪一個經部的論師勝受法師(殊勝的勝,感受的受),勝受法師有一個心得非常重要,他認為說:這個生命有有為法,所謂雜染的生死法;也有無為法,所謂清凈的涅盤法:這二個法都是由心所變現的,心為業主。他提出這個觀念說:這個法本身不能決定染凈,你的心清凈,就變現了涅盤之法;你的心隨順煩惱染污,就變現生死法:所以染凈諸法是由心所變現的。這個思想在有部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為有部思想認為法是真實性,所以馬鳴菩薩得到很大的啟發。不過在藏經裡面提到,馬鳴菩薩聽到「心為業主」的時候,提出了一個疑問:心有雜染的部分,有創造煩惱罪業的功能;也會出現善良的功能,而表現出戒定慧。我們這一念心有雜染的心、有清凈的心,這二個心到底是同是異?這個雜染心跟清凈心的相互的關係是什麼?這個時候勝受法師沒有辦法回答,這是馬鳴菩薩心中的一個疑情。「嘗於華氏城,依《賴吒和羅》經調和琴瑟,並自擊鐘鼓,令城中五百王子,厭惡五欲,出家學道。」這說明馬鳴菩薩在中印度,除了參學以外,他對外弘法的一個因緣。他當時根據《賴吒和羅經》,賴吒和羅是大富長者的兒子,他很有善根,本來想要出家,因為父母的反對沒有辦法出家,賴吒和羅就絕食七天;後來父母親愛護兒子,所以就讓他出家了。他雖然出家,他父母親用種種的財富、種種的眷屬因緣來障礙他;但是賴吒和羅比丘善根非常深厚,他觀照世間的五欲是無常的,在解脫種種的障礙以後,終於證得阿羅漢果。馬鳴菩薩就根據他這方面的才華,把賴吒和羅比丘整個出家的過程,修學所遇到的逆境,他如何突破,就編成一個故事,用戲劇、詩歌的方式唱誦出來。在整個城中,當時有五百多個王宮大臣的兒子去觀察,結果這五百個王宮大臣的兒子看完這出戲以後,都厭惡五欲而出家學道,引起了整個中印度王宮大臣的反對,國王從今以後就禁止馬鳴菩薩在大眾場合表演戲劇。這是說明馬鳴菩薩他在中印度的修學情形,乃至於弘法的情況。
第二卷
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三頁第五行的下半段:
後應北天竺王之請,作大詩──《佛所行贊》,傳遍五天竺,無不諷誦,尊為「功德日」。
這是講馬鳴菩薩修學佛法的第三小段。前面第一段是說明馬鳴菩薩遵從師教,第二段是說明他中印度的弘法,第三段是說明北印度的弘法。前一段是說明在中印度弘法的因緣;這一段是說明他到「北天竺」北印度的弘法因緣。當時整個印度的國土,不管是從國力的強盛,或者是從佛教的弘傳這一部分,北印度的國家都是最為殊勝。因為北印度貴霜王朝的國王迦膩色迦王,他不但驍勇善戰,而且好樂藝術。他知道馬鳴菩薩能夠用戲劇跟詩歌來表達佛教的義理,非常的讚歎、非常的仰慕。幾次派使者到中印度的摩羯陀國禮請馬鳴菩薩,都被中印度的國王所拒絕。所以迦膩色迦王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就派了十幾萬軍隊攻打中印度;其實這一次的戰爭,主要就是為了禮請馬鳴菩薩。中印度這麼小的國家,整個城被強大的軍隊包圍起來,好幾天都沒有辦法得到糧食,國王只好投降,派出使臣求和。迦膩色迦王提出了求和的三個條件:要提出三億金的賠償。三億金對中印度的摩羯陀國來說:我們整個國家的國庫頂多隻有一億金,不可能有三億金。迦膩色迦王說:那這樣子好了,這個佛缽,佛在世的時候所用的缽,現在在你們國家保存,佛缽值一億金;第二個馬鳴菩薩善巧的弘傳佛法,是我非常尊重的人,也值一億金;再加上你們國庫的一億金:這樣子就是三億金了。大家就把條件講好了,迦膩色迦王就帶著軍隊,歡喜的把馬鳴菩薩請到北印度去了。馬鳴菩薩當初在中印度作詩歌,表達佛教義理的時候是被禁演的,因為太感動了,太多人出家了。但是在迦膩色迦王的提倡之下,他就在北印度發揮他的專長,次第的作了包括〈舍利佛傳〉〈目犍連尊者傳〉、諸位大弟子的傳記。到晚年的時候,他整個佛法的修學有一定的心得,就想把釋迦牟尼佛一生應化的因緣:從佛陀的在家──從在家榮華富貴的因緣當中,他體驗到生老病死的無常,乃至於出家學道、轉法輪、入涅盤等等,所謂的八相成道,把佛陀的八相成道,作成了「《佛所行贊》」。把佛陀的事跡,這個「行」就是他一生的事跡,以詩歌、戲劇的方式來讚歎表現出來。這個戲劇作出來以後,「傳遍」了「五」印度,大家都很歡喜「諷誦」,諷誦以後都生起了滅惡生善的功德,所以大家就「尊」重馬鳴菩薩「為功德日」,他就像在整個黑暗當中的太陽,照亮了眾生心中的光明。到目前為止,馬鳴菩薩在小乘的佛教,他的自利、利他是達到了一個顛峰的狀態。接下來,第四小段,說明他的回小向大。
第二卷
其後蒙大乘法師無覺之開導,讀誦大乘諸經,於「不二法門」尤其讚歎及好樂。於是起信於大乘,並作《大庄嚴經論》《金剛針論》及《大乘起信論》等。弘傳大乘教法,令佛教於「小行大隱」時期,而轉成「大主小從」之新時期。其後付法於迦毘摩羅,付已即入龍奮迅三昧,挺身空日,如日輪相,尋趣大寂,後人尊為第十二祖。
─糅合《馬鳴菩薩傳》─
馬鳴菩薩在北印度,後來遇到一位「大乘法師」叫「無覺」法師,無覺法師鼓勵馬鳴菩薩「讀誦大乘經典」。馬鳴菩薩在讀誦的大乘經典當中,有二部經特別的歡喜:第一部是《法華經》,第二部是《涅盤經》。這二部經他特別的有心得與歡喜,對「於」大乘的「不二法門」非常的「讚歎及好樂」,所以「起信於大乘」。
這地方我們作一個簡單的說明。小乘學者對於生命的觀察是認為我空法有,就是這個五蘊的身心當中沒有常一主宰的我,我是不可得的,但是這個法是有真實性的,就是這個生死的雜染法是真實的,涅盤的清凈法也是真實的。既然是真實的,那這二個法就互相的對立,那你只能夠選擇一個,你要嘛在生死,要嘛在涅盤,因為這二個都有真實體性的。大乘法門不同意這個思考,大乘法門是認為我空,法也是畢竟空的,法也是由因緣所生的。當然這個因緣主要是我們一念的心,你心一動,這個生命就成就一個因緣。這個因緣可能是一個雜染的因緣,也可能是一個清凈的因緣,這二個因緣都是依止我們現前一念心性而顯現出來的。就是我們如果是隨順於迷惑的心性,就表現出生死;如果是隨順於覺悟的心性,就表現出涅盤:所以一心具足了染凈二門,就好像這個水有濕性,這個濕性的體性是不能改變的。當這個水遇到了平靜的因緣,它就是一個平靜的水;遇到了擾動的因緣,就變成波浪。但這個水跟波浪是不二的,因為它們的體性都是濕性。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生死凡夫,我們這念心平常打很多很多的顛倒妄想;但是當我們能夠修習佛法的戒定慧成就聖道以後,我們這念心能夠生出種種的功德庄嚴。但是你打妄想的心跟成佛的心是相同的,就是你以後能夠出現種種的波羅蜜──布施波羅蜜、忍辱波羅蜜、持戒波羅蜜,乃至於禪定、智慧波羅蜜,也是你這個打妄想的心變現出來;離開你這個打妄想的心,就沒有所謂萬德庄嚴的心,不可能。只是你這個打妄想的心覺悟了,它的因緣就變化了。就像說你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夢到很多奇奇怪怪的境界,一念的夢心,變現種種的夢境;但是醒過來的時候,這個夢境覓之了不可得。就是你現在覺悟的心跟你昨天做夢的心,體性是相同的,但是作用有差別,一個是顛倒,一個是覺悟,作用上有所不同。這一點是整個大乘佛法非常重要「染凈不二」的思想,所謂的不二法門。不二法門給我們很重要的啟示:「你想離苦得樂,要緊就是把握當下。」你這個打妄想的心,也是一個功德的因緣;離開你打妄想的心,你不可能找到功德。當然你應該去調伏它、改變它。當馬鳴菩薩遇到這個不二法門的時候,他覺得這是生命最究竟圓滿的真理了,所以「起信於大乘」,把這個真理「作」成「《大庄嚴經論》《金鋼針論》」,乃至於在晚年的時候完成了「《大乘起信論》」,「弘傳大乘」的佛「法」,使「令佛教」由「小」乘非常盛「行」,「大」乘非常「隱」沒的「時」代,「而轉成」以「大」乘佛教為「主」流,「小」乘佛教為附屬的一個「新時」代。最「後」他在臨滅度之前,「付法」藏「於迦毘摩羅」尊者,入了「龍奮迅三昧」,在虛空當中,結跏趺坐,放大光明,「趣」入涅盤,「後人」尊重他對佛教的功德,在《付法藏》中「尊為第十二祖」。在整個印度二十八個祖師的傳承當中,他是第十二祖。以上是馬鳴菩薩偉大的一生。
我們學完馬鳴菩薩的傳記,有二個值得說明的地方。我們研究論主馬鳴菩薩的貢獻,應該從二個角度來認識:第一個就是他對教法永無止境的好樂,不會得少為足。我們可以看得出來,他在八歲十歲的時候,通達了婆羅門的《吠陀》思想、《奧義》思想,乃至於接觸到小乘部派佛教的三法印,最後接觸到大乘佛教的不二法門。馬鳴菩薩的一個特點就是他不斷的學習,在大乘佛教裡面最怕的就是「畫地自限,得少為足」。所以在藏系的佛教裡面,敦珠仁波切說:「假設我的生命明天要死亡,我今天還是要學習。」就是菩薩道的精神,不是一天一日完成,而是三大阿僧祇劫;但是他所依止的是對佛法無止境的好樂跟學習──「虛空有盡,我願無窮」,這種對真理無止境的追求跟好樂,所以他在教義上可以說是非常的深入,這一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所以他能夠作出這麼多的論,表示他學習的成功因素。第二個,從他對教義的一個善巧。他能夠根據當時眾生的因緣,因為當初教育不普及,老百姓很少有接受教育的機會,只有貴族才能夠接受教育。所以老百姓在種田、工作完以後,能夠接受到的知識就是靠著看戲,在休閑看戲當中,接受到一些佛法的教義。所以他把佛教一些重要的內涵,透過戲劇、詩歌的方式表達出來,這一點是他的善巧。你看我們中國佛教也是這樣,中國佛教的特色在梵唄的文化,很多人的善根比較淺薄,你一開始要他去聽經有困難,但是他一開始唱唱爐香贊,聽聽寶鼎贊,他就生起善根。對於佛教梵唄的好樂,他就會去了解佛教,最後觸動他的善根,說是「開方便門,示真實相。」這間房子有很多的珍寶,但是這間房子如果沒有門,大家就不得其門而入,這個珍寶誰都不能受用。所以除了教義的深入,善巧方便也是非常重要,所謂的契機性,這二點可以說是馬鳴菩薩對佛教一個重大的貢獻。在整個印度當中,他是大乘佛教的第一個論師,他第一部造論;第二個,他開啟了佛教唱誦文化的一個先導:這二點是值得我們注意的。
貳、解釋標題
甲一、別釋
接下來看第四頁,第二科「解釋標題」。以下正式的「解釋」本論的「標題」,所謂的「大乘起信論」有五個字,分成二段:「一、別釋;二、合釋」。先看「別釋」:
┌釋大─言大者,絕待無外,強名曰「大」。即是直指眾
│
┌┤
││ 義故,如此三大,不一不異,不可思議,唯是一
││
││ 心,故言大也。
││
│
│ │
│ │ 也。
│ │
│ │ │
│ │ │ 體真如,名為體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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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性功德,在凡不減,在聖不增,名
│ │
│ │ 為相大。
│ │
│
│ 界染凈因果,達此緣生無性,便能
│
│ 翻染成凈,名為用大。
│
│ ┌─信者,於諸善心所最為上首。謂於實德能,深忍樂欲,
│ │
│ │ 心凈為性,對治不信,樂善為業。
│ │
├釋起信┤┌一、信根本─樂念真如法故。
│ ││
│ ││
│ │
│ │
│
│ 故。
│
─《大乘起信論裂網疏》─
「甲一、別釋」,先各別解釋;「甲二、合釋」,就是綜合解釋。先看各別的解釋。各別解釋當中分成三小段,「大乘」是一段,「起信」是一段,「論」又是一段。這個「大乘起信」,在蕅益大師的批註當中,把它分成一個能所的關係──能跟所。他說:「大乘」是所信之法,「起信」是能信之人。菩薩他的信心是依止大乘法而生起,所以「大乘」是所信,「起信」是能信;所以能所雙舉,構成了本論的論題:這是簡單的說明「大乘」跟「起信」能所關係。以下正式說明「大乘」跟「起信」的內涵,先解釋「大乘」。「大乘」當中,先解釋「大」,再解釋「乘」。先看「大」字:
言大者,絕待無外,強名曰大。即是直指眾生介爾心性,法爾具足體大、相大、用大,三種義故。
如此三大,不一不異,不可思議,唯是一心,故言大也。
先解釋這個「大」。這個「大」在佛教的經典裡面有很多,比如說:《大乘妙法蓮華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大般涅盤經》……。佛教講的「大」跟一般人所謂的「大」有所不同。世間上的「大」,它的思考是一種對立的大,說是桌子比椅子大,房子又比桌子大,所以世間法的「大」是一種對立的。佛法認為的「大」不是對立的,是離諸對待的一種「絕待」圓融的大。什麼叫絕待圓融的大?在本論當中,它以一心而開出二門。也就是說大乘佛法認為整個生命的緣起,它的根源就是我們這一念心,我們這個明了分別的心。有時候這個心會打妄想,有時候這個心能夠修習戒定慧,這是整個生命發動的根源,所謂的現前一念心性。現前一念心性,我們怎麼觀察呢?馬鳴菩薩提出二個觀察的方法叫做「門」,這二個門都能夠去觀察:第一個門是生滅門,第二個是真如門。
先解釋生滅門。生滅門是由業力的熏習所變現的果報相,由業力的熏習,所以它是生滅變化的。比如說生命就像一個無止盡的水流,由過去流到現在,也會從現在流到未來。我們過去由於五戒十善的業力,而變現這一期人的果報,這個果報是一個生滅門,是變化的。這個生滅門當中有四種相的生滅,所謂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變化。
先說明我相。這個「我」就是主宰義,我們認為人的果報體有一個主宰者叫做「我」,我能夠主宰我的生命去做一切事情,我們能夠受用這一切的萬法,叫「我相」、叫做「主宰」。當然我相也是變化的,當我們是人的時候,這個我是一個人的相貌。比如說你今生因為持戒、布施成就了善業力,你來生變成轉輪聖王,轉輪聖王這個個體生命,在你內心也會產生自我的意識、自我的相貌,這個時候你的我相就特別的大,憍慢。而這個善業力是生滅法,當你把轉輪聖王的福報享盡以後,來生變成一隻螞蟻,螞蟻的這個果報體你也會產生一個我相,但是這個我相就卑賤,你是一隻螞蟻,你的生命就是工作,把這個東西搬到那個地方,再把另外一個東西搬到另外一個地方。所以你那個時候的我,是從轉輪聖王憍慢的我,變成一個卑賤的我。所以在整個生滅門當中第一個相貌是我相的產生,就是以你當下的果報體,產生一個主宰的我相。
第二個是人相。生滅門的第二個相貌是人相,這個人相就是果報,果報叫做人。什麼叫做果報呢?就是你所受用的這些色聲香味觸法的果報相。有些人前生的善業強,他所受用的這些果報──看到的顏色是美妙的顏色、聽到的音聲都是悅耳的音聲,他所受用的這些色聲香味觸法的果報特別的庄嚴美妙。有些人他過去當中罪業強,他所受用的果報相是卑賤醜陋的色聲香味觸法。前面的我相是能受用,這個人相是所受用的果報。
第三個是眾生相。這個眾生相就是眾緣和合,就是我們一般說的造業。在生滅門的個體生命當中,以我相來受用果報的人相,我們又創造一個新的業力:假設我們遇到了三寶,我們布施、持戒,就創造一個新的善業;有些人在果報當中迷惑顛倒,就創造一個新的罪業:這個就是所謂的眾生相,你一方面承受過去業力所招感的果報,一方面又創造一個新的業力,這個新的業力叫眾生相。
有了眾生相這個業力以後,就創造了所謂的壽者相,一種所謂相續的存在;由這個業力又去招感來生的果報,使令這個個體生滅門的生命,雖然不斷生滅,但是又相續下去。就像流水一樣,每一個水接一個水,這個流水它不是線狀,是點狀,有無量個點把它串起來;我們生命亦復如是,我們的生命不是一條線,是無量的小點剎那生剎那滅、剎那滅剎那生構成生命的水流,它雖然變化,但是相續,相續又變化,這個就是所謂的生滅門。
生滅門當中所創造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很容易讓我們產生一種自性執。當我們產生自性執的時候,我們就在個體生命當中,以我相為主體,就跟眾生產生一個對立──我跟你不同,你跟我也不同。在生命當中,我要保護自己,有我相就會產生我愛、我痴,愛著自我、保護自我的私心,一個自私的心態就出現了。由這個私心以後,就帶動了所有煩惱的活動,也就創造了無量無邊的業力,所以說我們今天整個心識就失掉了本來面目。也就是說生滅門基本上是業力所變現的一個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只是這四相的流動而已,在四相當中產生了自性執。那應該怎麼辦呢?這個時候,在本論當中的修學,就鼓勵我們從生滅的個體生命,修習我空觀、法空觀,把它轉到真如門。也就是說我們不管過去的善業或罪業,創造了今生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一個個體生命;我們觀察這個個體生命的四相是「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把這個四相的流動撥開來,就看到我們內心深處的本來面目,所謂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的清凈本性,從個體生命回歸到我們整體的生命──十法界共同所依止的真如本性,所謂整體生命。而在這個整體生命的內涵當中,是「絕待無外」的,這四個字就是在形容那種意境,它沒有人我的對立。就是說沒有你跟我不同這種分別,那是一個清凈明了平等的大悲心現前,這樣子就構成一個「大」字了。因為我們透過我空觀、法空觀,消滅這個四相的流動以後,現前一念「心性」就具足了「體大、相大、用大三種」大。這個「體大」跟「相大」是一個內在的功能,「用大」是表現在外的作用,因為有體相用「三大」,所以這三大「唯是一心」,都是一念心性安立的,所以才有資格稱為「大」。
本論把生命的現象分成二部分:第一個是生滅門,所謂我們現在所變現出來的一個個體生命,可能是男人,或者是女人,這個就是我們的生滅門。在無量的因緣當中,我們暫時出現了一個果報體,這個果報體是會變化的,這叫生滅門,叫個體生命。第二個是真如門,當我們修我空觀、法空觀的時候,觀察「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就把個體生命的現象消失掉,回歸到我們本性所謂的真如門──整體生命。回到整體生命一段時間,我們又開始從空出假,又回到現前的個體生命。生命就是二個觀察:一個個體生命的觀察,一個整體生命的觀察。
在我們佛學院大殿前面,經常有很多的鳥類,有時候同學慈悲就買米持〈往生咒〉來施食跟鳥類結緣,希望牠們栽培佛法的善根。在施食的過程當中,我們也觀察到眾生的個體生命的確是有差別。我們山中的鳥有二大類:一個是燕子,一個是麻雀。這個燕子牠的心胸廣大,牠叼了很多的草,好不容易築了一個巢,麻雀牠不會築巢,牠看到燕子築的巢很不錯,就去搶燕子的巢。燕子說:好!你要就給你。牠又到其它的地方去築一個巢,牠也無所謂。吃東西的時候,我們把米灑出去,如果是燕子先來吃,麻雀後來,燕子會讓出一個地方,讓麻雀來吃。如果今天我們灑出去的米,是麻雀先來吃,牠看到燕子來吃,就把燕子趕走。所以我們觀察眾生的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是有差別的,這個麻雀的四相特別的狹隘,牠那個我胸量狹小;而燕子雖然也有我愛執,但是比麻雀的我相大了一點。我們可以從這個地方判斷,燕子在這一期的生命當中,它成就快樂的因緣會比麻雀來得好,牠會快樂,就是我們眾生都活在自己的四相──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當然這個四相你跟我不同,我跟你也不同;不要說你我不同,就是同一個人,昨天的四相和今天的四相也不同,生滅門是不斷的變化。你如果聽了大乘佛法,你的四相會不斷的開闊;你修空觀,這四相就會消滅掉。
所以這個地方的「大」(我們都活在自己的妄想當中),不是你現在打妄想那種狹小胸量的我相,那個不能叫大,所謂的「大」就是「絕待無外」,當我們修習我空觀、法空觀,把這種不平等對立相消滅,從生滅的個體生命回歸到平等真如門的時候,這個時候叫做「大」。這個地方的「大」是這個意思──離諸對待,故名為大。接下來解釋「乘」:
乘以運載為義,即是直指眾生現前介爾心性,法爾運載至於佛地,自利利他,無休息故,名為乘也。
前面的「大」是一個法體,這個「乘」是一個譬喻。「大」這個法有什麼樣的功德呢?有運載的功德。在苦惱的此岸,我們依止「大」能夠到達安樂的彼岸,它能夠運載,就像車子能夠從此方「運載」到彼方,所以它是一個「乘」。這個「乘」是什麼意思呢?就是「眾生」的「介爾心性」,能夠把我們從一個苦惱的凡夫,而「運載」到萬德庄嚴的「佛地」,成就「自利利他」的功德,盡未來際的不「休息」,所以叫做「乘」。這個「乘」的意思也就是說:我們以前不知道什麼叫做大,只知道什麼叫做我相,活在自我意識,內心當中心隨妄轉。我們打什麼妄想,心就跟著妄想,跟著感覺走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無量劫的流轉當中,生生世世都不能解脫的一個主要因素,就是心隨妄轉。現在我們的心不再隨逐無明妄想而轉,就隨順於真如而轉,就是本論說的正念真如。我們經常思惟,我這個心是具足體相用三大,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你不斷的去憶念、不斷去隨順你的清凈本性,這個時候你的生命就有變化,就能夠從生死苦惱的此岸,到達萬德庄嚴的彼岸,所以它有「乘」的意思。所以這個「乘」是讚歎前面的「大」,它所表現出的功德,有「乘」的功德,所以叫做「大乘」。前面的「大乘」,一個是法,一個是喻,我們作各別說明;這以下我們把它合起來說明。
現前一念心性就是我們的本來面目,它隨緣不變,雖然隨順因緣而變現種種的個體生命,但是本質是不變的,它的本質就是清凈本然,所以叫做「大」,這個大的意思就是清凈,就是我空、法空的意思。我們修學菩薩道有三大主題,所謂的斷惡、修善、度眾生。一個菩薩的生命,你要做三件事,你的生命其實主要是做三件事:第一個誓斷一切惡,第二個誓修一切善,第三個誓度一切眾生。站在斷惡的角度,「何期自性,本自清凈」是非常重要的。天台宗的懺悔法門,智者大師說:你造了一個重大的罪業,假設你不能觀察業性本空,饒你百般懺悔,你這個罪不能懺清凈,懺不清凈。就是說你要深深的相信,你所造的罪業是因緣所生法,它沒有真實的染污我們的清凈本性,它只是一個如夢如幻的因緣相,既然假借因緣生,也能夠假借我們清凈的懺悔把它消滅。你深信罪業是可以懺除的,這個在修懺的過程當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會影響到你懺悔的成敗,所謂的「體大」,從我空、法空觀當中,消滅自我意識,達成滅惡的功能。
二、相大:只此全妄即真體中,本具恆沙稱性功德,在凡不滅,在聖不增,名為相大。
前面的「體大」偏重在清凈,這個「相大」是偏重在具足。這個清凈的本性它「具」足了「恆沙」(這個「恆沙」就是無量無邊)的「稱性功德」,這個「稱性功德」,不會因為我們的顛倒而「減」少,也不會因為「聖」人的戒定慧而「增」加,所以叫做「相大」。「相大」是偏重在生善。
這個地方我們說明一下。本論主要是講「大乘起信」,對大乘法生起信心,那這個大乘法有體大、相大、用大。這個「相大」是說我們這一念心的本來面目是善良的、是功德的。這個地方就會有一點問題,說我的心本性是善良的,為什麼我會起邪惡的功能?我應該表現出來的都是善良的功能!我的心本性是善良,為什麼會起貪瞋痴的煩惱,這是怎麼回事呢?這個地方在大乘佛法的修學很重要,本論在後面會告訴你說:因為你所起的邪惡功能是虛妄的,本來不存在的,是我們自己捏造出來的,說是「達妄本空,知真本有」。就是說我們這一念心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你修習戒定慧是正常的,所以修善是正常的,因為你本性的這個功能本來就是讓你去修善;你把善良的本性用來造惡,這叫不正常。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造惡以後,會有愧疚的心態,因為你的本性是善良的,結果你把善良的本性拿去造惡,這叫做不正常,佛法叫做顛倒。所以你在修學大乘佛法的過程當中,你要永遠相信你的本性是善良的,你修習戒定慧是正常的,你起貪瞋痴是不正常的,因為你的本性具足恆沙功德。本論並沒有告訴你,我們的本性具足恆沙的煩惱,沒有這樣子講,所以煩惱是後來的顛倒所引生的虛妄相,這一點非常重要,後面的本論會詳細的發揮。
三、用大:只此心性體相,不變隨緣,出生十界染凈因果,達此緣生無性,便能翻染成凈,名為用大。
前面的體大、相大都是一個內在潛伏的功能,一個是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一個是何期自性本自具足。我們的心性會隨順迷悟的因緣:假設你覺悟了,隨順你清凈的本性,就出現了清凈的功德;假設你顛倒了,隨順你虛妄的妄想,就出現了種種的過失。當我們能夠把過失的因緣轉「成」清「凈」的因緣,這個叫做「用大」,所謂的「翻染成凈」,讓我們清凈的本性如實的表達出來,這個就是所謂的「用大」。
這個地方蕅益大師的批註上說:其實我們修習大乘,這個體大、相大、用大都名為大,都名為乘。這當中的修學次第,蕅益大師說:我們是先修習體大。剛開始的時候,你要先偏重在斷惡。當然所有罪業的根源,就是我愛執,就是我們凡夫的私心,所以先成就體大。滅惡以後,你進一步的思惟這念心不但是滅惡,還能夠生善,因為你的心本來具足無量的功德,你相信你的心,能夠成就諸佛的功德庄嚴,成就相大。第三個用大,你如實的把你具足的本性,透過佛法的法門,表現出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等六波羅蜜的作用,這個時候叫做用大。所以在整個三大的修學當中,是先體大,滅惡;第二生善,相大;第三所謂的用大。這個體大、相大是偏重在理觀,用大是偏重在事修。這個就是我們講到「大乘」的內涵,跟它的修學次第。好,我們今天先講到這個地方,迴向!
第三卷
《大乘起信論》,諸位法師、諸位同學,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五頁。
這一科是「解釋標題」,分成二科。第一科是「別釋」,把標題分成三段來各別解釋。前面一段是講到「大乘」。「大乘」這二個字,是本論主要修學的法門。馬鳴菩薩在造論的因緣當中講到:他之所以要造作本論,主要是要使令一切眾生離一切苦,得究竟樂。在我們的生命當中,什麼叫做痛苦呢?比如說我們今天沒有飯吃,這個也是痛苦;或者是沒有衣服可以穿,感到寒冷,這個也是痛苦:但這種都是暫時的痛苦。佛法所說的痛苦,是指生死流轉的痛苦,因為我們每一期的生命,都積集了無量無邊的痛苦,所以這一切痛苦的根源,是依止生命的流轉而引生出來。所以消滅生死的痛苦,在佛法的修學當中,就變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主題。從佛法的角度來說,這個生死流轉的痛苦,是由因緣而生起的,既然我們想要消滅它,你要知道它生起的因緣,你才能夠知道如何的來消滅。馬鳴菩薩在本論當中講到一心、二門、三大。
什麼叫做一心呢?就是說我們的生命就像是無止盡的水流,從過去流到現在,從現在又流到未來,這整個生命的相續,主要是我們內心的相續。從一心當中,我們應該如何來觀察生命呢?馬鳴菩薩提出二個法門來觀察:第一個是生滅門,第二個是真如門。所謂的生滅門就是我們無量劫所造的業力,這個業力它有熏習我們這一念心的作用,這個業力熏習我們這一念心,就會創造出很多很多的果報。假設是善業的熏習,就創造安樂的果報;假設是罪業的熏習,就出現痛苦的果報:這就是我們所謂的個體生命。在三界當中,我們會由業力而創造一個色心諸法。比如說你是一個女人,你就有女人的外相、女人的思想;你來生是一個天人,你就有天人的外相、天人的思想;或者你是一隻螞蟻,你有螞蟻的外相、有螞蟻的思想。既然它是由業力所熏習,而我們的業力是不斷的變化,所以生命的果報體也就不斷的變化,這叫做生滅門,它隨著你業力的釋放而不斷地改變。我們凡夫最大的障礙,就是我們在這個生滅門(個體生命)當中,產生自我的執取思想,認為我們這一念的思想是由業力所生,認為這個思想是有真實不變的自體,叫做「我」。捏造出一個自我以後,從今以後我們跟整個法界產生了對立,就是在這個平等不二的法界當中,產生了一個我相、人相的對立。人跟人之間開始對立以後,就會產生業力,所以無明緣行。為什麼世間上會產生業力?就是因為有個體的對立。為什麼佛跟佛之間不造業呢?因為佛跟佛之間內心是平等的,他不造業力,也不造罪、也不造善。我們有個體生命以後,就產生了無明緣行,產生業力,使令我們這個個體生命,沒有止盡的相續下去。
第三卷
所以生死流轉的根源,簡單地說就是我相的執取──所謂的我執。這應該怎麼辦呢?本論當中是說:我們這一念心,從今以後不再心隨妄轉,不再跟著你的感覺去活動。不能跟著感覺走,內心當中跟著誰走呢?就依止大乘,依止體、相、用三大的大乘。我們經常觀察我們這一念心──「何期自性,本自清凈」,所謂的體大;「何期自性,本自具足」,所謂的相大;「何期自性,能生妙法」,用大。這樣子我們就能夠從一種狹隘的自我意識當中,慢慢地解脫出來而趣向於真如門,達到離苦得樂的目的!本論的「大乘」,就是我們的修學宗要,等於是在標題當中,就先標出我們的修學宗要就是大乘法門,這當中包括體相用三大的修學。
大乘法的修學次第,最主要的就是先生起信心,對大乘法生起堅定不移的信心;所以在講完法體以後,就正式說明如何的來修學。在大乘的修學當中,先說明這個「信」,我們看《講義》:
信者,於諸善心所最為上首。謂於實德能,深忍樂欲,心凈為性,對治不信,樂善為業。
這個「信」在所有「善」良的「心」所當中是「最為上首」,是一切善法的根源。在唯識學上,我們一個人造善法有二種的差別:一種是決定性的善法,就是一種增長業,它有強大招感果報的力量;第二種的善法是不決定的,它沒有招感果報的功能,沒有強大功能:這當中的差別就是看信解。就是說你今天造一個善業,假設你是一時的惻隱之心,你到了菜市場看到這些刀下的眾生,一時生起惻隱之心而行放生,但是你對於放生所成就的功德完全不生信解,這樣的善法是不決定的,這個善法對我們的生命並不能產生一個強大離苦得樂的作用。假設我們今天做一個善法,你去拜佛,你在拜佛的時候,你深信佛陀有救拔你的力量,他是你的歸依處,每一拜佛都依止你歸依的心,透過你對佛法的熏習產生堅定的信解,你每一拜佛都是一個強大的業力。就是依止信解所造的善法,這個善法叫做增長業,它有強大招感安樂果報的力量。所以在所有的善法當中,你一定要跟「信」相應,這個善法才能夠變成有力量,所以它是一切強大善法的根源。
那什麼是信的內涵呢?「謂於實德能,深忍樂欲,心凈為性,對治不信,樂善為業。」這個信的安立有三種差別:第一個是針對這個法的「實」,這個「實」是一個存在性,你對於這個法的存在性能夠產生一個「忍」,忍可隨順,你相信這個法是存在的,它不是天方夜譚,它是真實存在的一個東西。第二個「德」,這個法有一種功能德用,這功能德用指的是滅惡生善、離苦得樂的功能德用,你對所產生的功德,生起一個「樂」,好樂修學。第三個「能」,你相信這件情你有能力成就,所以產生「欲」,有一種想要成就的希望。當你對一個法的存在性、功德性、成就性,產生隨順、好樂、希望的時候,內心當中是非常清凈的,這就是我們所謂的信心。這個信心在內心當中產生以後,就能夠產生滅惡生善的功能,所滅的惡是懷疑「不信」,所生的善是精進。你有信心,你就產生希望,有希望就會推動你的行動。凈土宗常說信、願、行,其實所有的法都是信願行,不管雜染法、不管清凈法。就是說一個堅定有力量的業力,不管是善業或者罪業,在唯識學上說都要依止希望、欲樂。這個希望是哪裡來呢?就是你相信,你相信這個法對你來說會離苦得樂,所以你一定是先由信心而產生希望,由希望才產生這個行動,所以說這個「信」它是所有功德的根源。所以我們要經常產生功德相,就應該要把它的根源先確定下來。廣泛的來說,信心是涵蓋所有的染凈諸法;但是本論當中的信,它的所觀境是針對大乘的功德。大乘功德要生起一個信心,本論當中提出有四個法要產生信心,才能夠建立大乘的功德,我們先簡單的說明一下。
一、信根本─樂念真如法故。
這個「根本」就是我們整個修學大乘佛法功德的根本。什麼叫做根本呢?就是你內心當中好「樂」去憶「念」這個清凈的「真如」。我們平常的心情,假設你不研究大乘佛法,你也會修學善法。一貫道、基督教徒他們也修習善法,但是這樣的一個修學善法,從佛法角度來說,因為沒有依止根本,也就是他修學善法的時候,內心所依止的是自我意識──「我修學善法,你不能修學善法」這種我相的執取,就使令他所修的善法不能產生一個「乘」,不能達到彼岸的解脫功德。這個善法在他的生命當中,能夠產生一時安樂的果報,就是在他的阿賴耶識當中多了一點善業,在生命當中給他一些快樂的美夢,如此而已。至於他內心當中的顛倒完全不能消滅,因為他內心當中沒有依止根本,所以這個根本是非常重要。就是你所有的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你依止的是虛妄的妄想,所有的善法都變成妄想。你內心當中依止一個我空、法空的真如,這個善法就變成一個清凈的波羅蜜,所以這個根本非常重要。你內心當中經常能夠迴光返照「何期自性,本自清凈」,把心中我相的執取消滅以後,就安住在清凈的空性,依止這樣的心性來自利、利他,這個就是所謂的「信根本」,這個「信」就是好樂隨順,這是大乘功德的一個內因力。當然有內因力,就應該有外緣力,佛、法、僧三寶就是外緣力。
二、信佛─信佛具無邊功德,常樂禮敬供養;聞法修行,迴向一切智故。
我們除了相信這一念心是清凈的,是具足無量的德能值得我們去開發;我們外在的因緣當中,也要相「信佛」。這個地方的「佛」指的是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的佛,主要是講「應化身」。「佛」陀有無量「無邊」的神通三昧,他有救拔我們的能力,所以我們應該要「禮」拜、恭「敬」、「供養」、歸依,乃至聽「聞」佛陀的開導,如法的「修」學,成就「一切」種「智」。這個地方的佛,在《華嚴經》上說:佛陀有說法之恩。佛陀救拔眾生有二個方法:第一個是顯神通,顯神通能夠使令我們生起信心;但真正的救拔是「說法」,說法使令我們明白道理,明白宇宙人生什麼是功德相、什麼是過失相,怎麼樣做會產生痛苦、怎麼樣做會產生安樂。你應該對整個生命的相貌,產生正確而不顛倒的理解。這些法是誰告訴我們的呢?是佛陀告訴我們的。所以我們對佛陀要有歸依的心情,因為他演說真理。再看第「三、信法」,在修大乘佛法當中的第三個歸依是歸依法。
這個法廣泛地說有六波羅蜜的法門──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不過這個地方的「法」主要是講般若。《華嚴經》上說:「佛有說法之恩,法有開慧之恩。」有消滅愚痴、開啟智慧之恩。
在蕅益大師的《靈峰宗論》當中講到一個公案:在明末的時候有一個老居士,年輕的時候就學佛了。學佛以後,除了自己用功以外,他非常的護持三寶,經常在三寶的境界裡面修習福業,護持三寶五十年,後來在一次生病當中往生了。往生以後,因為他是一個積善之人,所以閻羅王對他非常的尊重,就問這個老居士說:「仁者啊,你來生想要投胎做什麼?想到哪一個地方去呢?」這老居士說:「我來生想要做一個出家人」。閻羅王聽了以後非常驚訝的說:「仁者,你修何聖業啊,望此高位?」你是修什麼福德,怎麼內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