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悠揚的禪偈,點燃智慧的光焰
楊柳整理
各位同修:
大家好!
有人好奇佛教如何管理。佛教的管理實際上就是一個追求平衡、相互制約的過程,再加之以佛教的文化相輔弼,使之淵源留長,至今不息。世界上所有的出家人,無論是什麼民族的,雖然在某些展現形式上有所不同,但基本上都是剃光頭,主殿上大多供的都是釋迦牟尼佛,只有個別道場供奉的佛像有所不同,比如普陀山主殿供奉的是觀音菩薩,五台山主殿供奉文殊菩薩。
很多人都認為佛教作為一種宗教,信仰的是一個萬能的神。實際上這是對佛教的一種誤解。釋迦牟尼是歷史上實有的人物,他有父母,出家前也有妻子和孩子。但是他發現繼承他父親的王位,並不是他所追求的究竟生活。於是他行走求學,轉益多師,向他們學習,最後認為自己得到了解脫。他就把自己求得解脫的一系列理論傳播給了他的弟子,讓他的弟子傳播給別人。
這樣看來,佛教最核心的思想就是「教育」的思想。所以我們經常講,佛教就是「佛陀的教育」。我們每一個出家人所承擔的也就是老師的角色,把我們所知的傳播給更多的人,讓這些人都能夠明白至理,省察內心,在自己有限的人生中活得更加快樂,得到解脫。佛教里講,每一個人都能夠像釋迦牟尼一樣修成佛,當你內心很清靜、愉悅、自在的時候,這一剎那,就是佛的境界;當下一個剎那你被煩惱所盤踞時,那麼你就處在地獄之中,所以天堂和地獄,菩薩與餓鬼都只在一念之間。一念清靜就上升到天堂,一念染污則下墮到地獄;一念混濁則下畜生道,一念平和則成阿修羅。所以說一心會使人輪迴於六道之間。這就需要我們不斷轉換自己的觀念,不斷凈化自己的內心,不斷修正自己的行為。這樣的調整不在於別人,而正在與我們自身;這樣的調整沒有外在的東西來要求我們,而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轉變。這就是佛學與一般宗教最大的不同。
那麼,我們不妨類比佛教的精神來思考一下,如何讓我們的企業也打造出一種正面的文化,如何讓我們的員工學會自我調整,如何使企業中的每一個人像有信仰者一樣甚至可以不惜生命代價而付諸努力呢?當我們在做企業時,能不能把佛學的理念、稟賦,嫁接到事業中去呢?
今天我就對禪學思想做一個簡單的介紹,大家可以思考一下禪學有什麼思想是可以被借鑒、吸收,以使企業更好地發展下去的呢?我也將在最後讓大家用簡單易行的方法進行禪修入門。但是我所能夠告訴你的,也只是禪修的方法,至於以後怎樣去精進、堅持,那就要靠你們自己的努力了。
我們的課請大家首先要放輕松,其次如果對我所講的有什麼疑問或者有什麼靈感產生時可以隨時提出來討論。
禪的思想是開闊、豁達、明朗、空靈的人間瑰寶,禪的生活是安寧、自在、簡朴、質實的安心方式。我們首先要學會放下自私、自我、自欺、自慢的人身枷鎖,才能海闊天空地任意飛翔。禪的方法是讓我們首先認識自我,而後打破自我,達到圓滿自足的空性。儘管我們可以舉很多很多例子來說解禪,而實際上,禪是無法說的。禪的教法是通過公案來推動和傳承的。「拈花微笑」是禪宗心傳的第一個公案。釋迦牟尼生前欲傳衣缽之時,拈花不語,弟子紛紛揣測不定時,迦葉尊者回饋給他一個微笑,佛就把自己的心法傳授給了他。這就告訴我們,禪是心靈的靈犀一點,它的感悟來自於無染心性的剎那觸動,也許是會心一笑,也許是眼神之溝通,也許是舉動之對接。所以古代禪師在傳播禪的精神時,經常對弟子加以棒喝,讓弟子突然間有所觸動,有所了悟。那麼很多人就想,一定是需要有無量世的積累才能有今天的稟賦,一定要經過許多的苦痛掙扎、挫折失敗,才能夠見性成佛。但我總是覺得,今天悟到一點,就算是一點精進;今天明白兩處意境,就有兩點啟示。所以,禪所強調的就是自身的體證和感悟。就如皓月當空,禪是一種清涼;花開花落,禪是一種安寧。
陶淵明所講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就是一種禪的境界。這種感覺出自於詩人自身的體悟,就像我們走出永福寺,行在樹林之間,聽到濺濺溪水、點點鳥鳴,看到陽光從樹葉中穿過投射在地上的斑駁光影,這種剎那間的感受,只有你自己能夠明了,這就是「茹人飲水,冷暖自知」。今天你們拿起這個杯子,喝上一口茶,是普洱、龍井、鐵觀音還是金俊梅,就只有你自己能夠知道。我們今天坐在這里享受清涼的美妙感覺,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怎麼能夠感覺得到呢?反過來說,他行走在沙漠中,身體接受著烈日與乾渴的考驗,每行走一步都好像是一種朝聖的感覺,他所能夠看到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也不是我們能夠感覺得到的。所以我們舉辦禪修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很多人去體驗它,只有體驗了才會知道個中滋味,得到身心靈的改變。你肚子餓了,別人幫你去吃飯,你能夠飽嗎?這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又很多事情是別人不能夠替你完成的,思考是一件,禪也是一件。
在座各位大多數都是企業界的人士,你們與學者之間的最大差別是,學者永遠在為了理論而進行理論研究,而企業家則把最繁雜的理論用最簡單的方法用到實踐中去,所以,企業家是直接改變世界的人。任何高深的思想,如果沒有經過實踐的檢驗,它是不可能產生力量的。所以我常說:「知道是沒有力量的,相信並做到才有力量。」古代學者強調「知行合一」,佛教則強調「聞思修」的合一,聽到思想,進行思考,而後付諸實踐,這才能夠讓你成佛。如果說我們學到的東西沒有付諸行動,那麼也只是徒勞無益。
我自己在做管理的過程中,在emba課程的學習互動中常常感到:當一個人認定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專註地去做這一件事情,你就會調動自己一切的精力往這方面去努力,就會更容易地將它做成。當一個人專註於一件事情時,他的潛能是無限的。行事的方法是無止境的,它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最重要的還是目標,沒有目標,就失去方向,任何方法對你而言也就是無用的。
日本企業家稻盛和夫在書中說道,日本的企業很多都是終身聘用的,所以員工往往沒有什麼跳槽的念頭,而是一生一世在這個企業中安心地工作、努力,通過自己的資歷、能力一步一步往上走。這就是專註地力量。而他自己呢?在創業初期,他為了研發電腦的瓷晶元,埋頭研究了十四年才獲得成功,這也就是專註的力量。
我上個月到了日本的唐招提寺,就是日本著名的律宗建築群,是鑒真東渡以後親手興建的寺院。唐招提寺的主殿有一點傾斜,他們組織了很多專家進行研究,探尋主殿傾斜的原因。他們為了修復主殿,在主殿外蓋了一個更大的房子保護它,然後把它的每一片瓦每一根木材全部拆下來,表上數字,有腐蝕的部分就重新替換,經過修復後再重新把這些瓦片木材組裝起來,從發念到重新修復完成,七百平方不到的主殿的修復,這個過程花了十年之久。從這里就可以看出,日本人有時候真的是非常非常精細。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都鍾愛日本產品的原因,它們真的非常精緻。當我們做企業時,會不會去思考自己產品的功能怎樣才能更強,包裝怎樣才能更美觀,團隊合作模式怎樣才能更科學呢?美學實際上是無處不在的。公司里德擺設,周圍的環境所營造的感覺,每一個細節都應該融匯著美學的因子。出了外觀,還有功能;出了人性,還有可持續發展所需要的因素。
我有一個emba的同學,他是做餐飲的,他的願景是要把現在手上的1000家連鎖店,在五年內,擴張到4000家。他追求產業的急速發展,在這個過程中,他就發現,店鋪數量的確是每年都在增加,可是店鋪的管理、人員的培訓等等方面就跟不上。在座各位都是學管理的,肯定會想出種種方法來改善他的經營狀況。但是有一些東西,是沒有辦法快速得到的。就好像我們把一棵小樹苗養成一棵參天大樹,沒有幾十年、幾百年可能做到嗎?即使是再給它澆水、施肥,也只是揠苗助長而已。
因此,禪修就要求我們把自己的心安靜下來,冷靜地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進行冷靜地思考,一步一步把手上的事情經營起來。這個世界有一個基本的道理:萬事萬物的存在都依循著它自身的規則,或者說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道」,離開了這個道,就會發現自己做事花上十倍的努力都得不到一分收獲。可能自己所發的心願很好,自己的理想非常完美,但我們就是達不成。這就是因為我們違背了事物的發展規律。就好像今年,許多地方大旱。像雲南這樣的地方,怎麼會大旱呢?以前這是降雨很多的地方。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跟長江水庫的建立有關係?會不會是水庫破壞了自然環境之間的協調呢?我想了很多的原因,包括自然環境的破壞,水質的變化,資源的開採等等,都會使地球發生變化。這就是不依循「道」而盲目追求快速發展所得到的結果。
我前段時間再看管理學之父德魯克所作的《德魯克精華》。他向世人提出:「管理是一種器官,是賦予機構以生命的、能動的、動態的器官。沒有機構(如工商企業),就不會有管理。但是,如果沒有管理,那也就只會有一群烏合之眾,而不會有一個機構。而機構本身又是社會的一個器官,它之所以存在,只是為了給社會、經濟和個人提供所需的成果。」他認為每一個人、每一個集體、每一個企業都只是這個社會的一個齒輪。但是在我們自己的內心,總是不斷地把自己這個齒輪放大,認為自己是宇宙的核心,衡量萬物的標准,這樣就容易迷失自己。所以禪宗要我們思考:「我是誰?我在哪裡?要往哪裡去?」雖然這只是禪宗參禪的一個話頭,但是這句話對於我的影響非常深刻,認清自己,太重要了。我自己在社會上扮演什麼角色,我的團隊運行的狀態如何,我的企業在整個業界處於什麼位置,這些都基於「我是誰」的考量。如果不清楚自己是誰,則整日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即使勉力勞動,還是碌碌無為。
前兩年有個人跟我推銷一種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所研發的冰箱。這種冰箱只要裡面的土豆快沒有了,它就會自動向超市訂購更新裡面的產品。最近大家有沒有去世博會參觀過呢?未來的汽車將會是怎麼樣的?未來的科技將走向何方?如果我們對於未來從來沒有思考,那麼怎麼會知道自己是誰,要向哪裡去呢?
我們的寺院在嘉興桐鄉濮院,眾所周知,濮院是中國最大的羊毛衫批發市場。我常常和一些設計師聊到設計的心得。我就會對他們說,服裝不只是一個單一的、孤立的部分,我們設計產品需要關注的東西就有很多。今年汽車設計的趨向是什麼?今年流行怎樣的發型、手包?今年流行的建築風格是什麼?今年有哪些電影大賣,裡面有哪些服裝得到好評,有哪些場景可以借鑒?這些都需要設計者去思考,我們的眼睛所看到的東西,最後都可以融入到設計中去。如果你沒有寬大的眼界,那麼又怎麼能夠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呢?
佛教中說,一切的事物莫不是息息相關的。鳥獸蟲魚,無不由因果牽連而存在;生住異滅,無不由因果牽連而流動。《中觀論頌》中有一偈:「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關於這句話,佛教里還有一個傳說。有一次佛陀碰見一個魔鬼,魔鬼就說了一句:「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佛陀覺得很有道理,就讓魔鬼把下一句話告訴他。魔鬼說:「如果想知道下一句,那就讓我吃掉你。」於是佛陀甘願以身殉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任何東西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都是因為眾緣和合而存在,因緣離散而消失的。要想身體健康,就跟很多因素有關係,如環境、心態等等。雖然我們現在只是在做某一件事情,但是正如蝴蝶效應所論證的一樣,你所做的事情會輻射到社會的其它角落,影響到別人。如果我們沒有團體的意識,就很難有個人的建樹。所以作為企業的掌舵人,作為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作為一個想要持續存在的個體,我們就一定要打開自己的格局。有的人可能想我就污染一點點地方,但是如果每一個人都污染一點點,加起來就很可怕。
前段時間在播放一部電視劇叫《貞觀長歌》,其中讓我感受最深的一點就是當時的大臣都把自己的人生價值定位在如何為社會、為人民服務上,這樣整個王朝才能強盛起來。魏徵是當時著名的諫臣,但是他的府邸居然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客廳。他們並不以物質的多寡來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如果我們總是以物質作為衡量標准,那麼應該要明白,物質是流動的,而且是沒有止境的。這個世界時沒有圓滿的,月盈而虧,潮漲而平,只有當你知足於當下的時候,才能視一切缺陷為圓滿。所以,一切都取決於我們的心態。正因如此,禪才要求我們不斷地向內察,從自己內在去覺醒、提升、凈化。
「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這句話就提示我們,行動坐卧、一言一行,都要保持高貴與安詳,以此收攝自己的六根。把「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會轉變為「色身香味觸法」。我們到做到怎樣的境界呢?「眼見色已;無喜無憂,安住上舍,正念正知。如是耳聞聲已;鼻嗅香已;舌嘗味已;身覺觸已;意了法已;無喜無憂,安住上舍,正念正知。」我們的眼睛看見事物,就很容易被事物所牽引。就好像前段時間我們的寺院裡面開了一朵非常艷麗的牡丹,一個女孩子在我們寺院做義工,她經過那朵花時被它吸引住了,看了足足一個小時,她為花的開放而感到由衷地喜悅。那麼你們反過來想一想,我們看到自己厭惡的東西、醜陋的東西會不會感到討厭呢?如果你常常因為外物的表象而產生情緒的波動,那麼如何安住呢?同樣的,我們聽到仙樂飄飄難免會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聽到噪音就會感到心煩,那麼又怎麼做到無喜無憂呢?所以,要收攝住自己的六根,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但是如果我們要修行自己的身心靈,就要從修行六根開始。我們所產生的排斥、掛礙、厭惡,實際上都是「六根」產生的「六識」引起的。所以說,修六根是每一個出家人的必修課,對大家也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很多官員犯錯誤,很多企業運行中所出現的問題,其實都跟「六根不凈」有關係。所以佛教要求我們行動坐卧,語默安然。要使自己處於無分別的狀態來感受生命的真諦。只有這樣,我們的身心靈才能得到不斷地提升。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這是一首詩,也是一首歌,可以和樂唱和。它以農事起興,詠嘆禪的哲理。我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住在叔父的廟裡面。廟里有一百多號人,他把大家編為一個生產隊,一起來勞動。有的放牛,有的砍柴,有的種地,有的煮飯。我十三歲的時候,就被編進隊伍,去開山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需要開好幾年的時間。我們大家都在勞動的過程當中,多多少少地感悟到了一些東西。大家有沒有插過秧呢?只有自己親手插過秧才能感受到這種意境:秧苗青青,被插進水田時,赭石的泥土、青綠的秧苗和湛藍的天空、金色的陽光融會在同一塊畫布之中,層層暈染,煞是好看。一邊插秧一邊往後退時,秧苗卻不斷向前。在烈日下插秧,會感到一席席的生命在你的腳邊延展,它們會在不久的將來長得又高又綠,它們會教你見證生命的旅程,這個過程真是妙不可言。你會感到禪原來可以隨時隨地存在:與客戶談判,與員工交流,處理問題,撰寫作品等等,無不是在修禪。我們可以隨時把自己的磁場轉變為道場。觀念一旦被轉變過來,修行就會無處不在。台灣有很多居士,把自己的先生叫師兄或者同修,他們是一起來修行的夥伴。這樣,就算你碰到問題或困難,就會自覺地把這些問題轉變為自己修行的對象。原來你可能只是認為你的職工和你的關係就是他來打工,我付給他工資。如果你的觀念轉變了,你就會把他當成你修行的一個對象,他犯了錯誤,那你就來幫助他修正,使他的生命意義得到提升的過程中,你的修行也會得到果報。這樣,你再公司裡面工作,就會像我們寺院里的師父們一樣,每天都活得很開心。這都是由你的心念決定的,心念一打開,就會海闊天空;心念一局限,就會處處受制。佛教說,一息就能產生十法界。一念惡念起,百萬障門開;一念善念起,百萬罪孽消。所以古人說,「禮佛一拜,罪滅河沙。念佛一聲,增福無量。」這不是說一念能夠產生多大的力量,而是說你一念起能夠使當下作為凈化的開始。當你起善念的時候,你就會感到很輕安,而所有輕的東西都會往上升,所有重的東西都會往下墮,這是事物發展的基本規律。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常說,天堂在上,地獄在下的原因了。一個人死後,誰來判斷他上天堂還是下地獄?不是閻王也不是上帝,而是自己。
有一個居士,他的父親去世了,他就跑到寺院里去找禪師,他跟師父說:「師父,我的父親去世了,你幫我超度他上天堂吧。」禪師就跟他說:「你現在到外面去挑一桶水,把木屑和石頭分別放進水裡。我現在來幫你超度它們,使木屑下墮,石頭上升。這樣做得到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木屑輕盈,一直會在水上飄舉;石頭沉重,再怎麼樣也是落在水下。所以誰得以來超度你呢?只有你自己。你選擇做輕盈的東西,就會往上升;選擇做沉重的東西,就會往下墮。這就好比是一生當中積累了很多很多的惡業,師父幫你念三天經就能往上升嗎?不可能的。這是宇宙當中的一個基本原理。所以你的企業興盛或者倒閉,這還是由你自己造成的。你的觀念、思想、行為,甚至六根清凈與否,都會決定你企業的未來。
我們現在接著來看一句話:「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這就是一種禪的豁達境界。餓了即食,困了即睡,每天都活在本然的狀態之中去感悟生命,這就是禪的境界。本然的我需求是非常少的,他不像現代人一樣庸庸碌碌,追求一切,渴望得到一切。本然的我永遠都是一個孩子,這個「我」是不會長大,不會變化的。他以童真的眼看待一切。他不分別,不計較,閑適安然地活著。
「行到水絕處,坐看雲起時。」這是一種寧靜悠閑的人生境界。禪是一種輕松、愉悅、自在、安詳、灑脫、從容的狀態。它要求我們把縮進的心打開,把掛礙的心就地放下。「禪」是梵語,直譯過來時「思維修」,亦即思維的修鍊,它或稱為冥想,也叫做靜慮。就是要讓你的思想專一,也可以翻譯成「定」。「禪」是「意」,「定」是「一」,所以我們修禪定也就是要修「一意」,使自己的思想意志專一不移。
佛教里有三個基本思想,分別是「戒、定、慧」。「戒」就是把自己的身心放置在某一個特定的環境之中,不讓它散亂;「定」就是要讓自己的身心安定下來,不妄想分別;最後就能夠提升我們的智慧,達到更開闊的人生境界。
中國的禪宗可以分為五個方面,分別是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這是根據修行禪的不同程度來劃分的。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這是信仰其他宗教的人都可以修行的一種禪定,他們可以信仰著別的思想,愛憎分明,但是也會進入禪定的狀態。比如基督徒向上帝禱告時非常專註,這時他也相當於入了禪定。他的某一種狀態和禪和相近,但是它不究竟。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我們平時專註在某一點上來做某一件事情,這個狀態就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小乘禪追求的是自身的解脫與自身的修證。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我國的八大宗派以及西藏的密宗修行大乘禪。禪宗認為,若頓悟自心,本來清凈,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凈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是最究竟的禪修。在最上乘禪中,你可以把對立的思想觀成統一。
稍微接觸過禪宗思想的人都會知道,神秀大師說:「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這是作為初級的修行者所要修行的境界。這里明顯有一個心的實體。而慧能的偈子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佛性常清凈,何處有塵埃?」這就是要消解實體的心,達到「心物不二」的境界。我們也可以說,這兩首偈子的關係是,前者是因,後者是果。神秀通過修行體證了「自我」,而慧能進一步來打破這個自我,有我有物,但可以達到「齊物」的境界。這個境界中,圓融的「真我」超越了單一的「自我」,從而體證了禪的最高境界。我們禪修的過程,就是要從「因」開始,因為我們的身心本來就不清凈,所以我們要當下頓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頓悟是建立在漸悟的基礎之上的,沒有漸悟的過程,如果塵埃都不去拂拭,實體的心都不去修證,那麼從何來說要達到「真我」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持續、漸進地攝受自己的身心。讓我們的身心靈安靜下來,讓我們能夠處在寧靜和安詳的狀態之中,這才是最基本的。這就要依靠我們的堅持,每天去堅持才能達到神秀大師所證的清凈之心。
我經常引用這句話:「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世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上等根性的人聽到一個真理,會積極努力地去踐行它;中等根性的人聽了,則有時會嘗試,但過了兩天就放棄了;下等根性的人聽了真理,反而哈哈大笑,認為這根本就是可笑的事情,反而蔑視真理。一個真理,如果不被下士所恥笑,那麼它甚至還稱不上是真理呢。所以根性上等的人,他永遠都會尊重很多事情,所以才能成其大。佛教中最上乘禪就是禪宗所說的頓悟,就是即身成佛,從凡夫轉換為聖人的過程。但是如果你沒有前面無量世的修行,今生是不可能達到的。
佛教里很重要的思想就是「苦」和「空」。「苦」是怎麼來的呢?「空」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本來一切都是空的,可是我們偏偏要看成是實有的;本來一切都是虛妄的,可是我們偏偏要把它們看成真實的,這樣就產生了苦。「空」就是要解釋人們產生顛倒妄想的原因。我們之所以看待事物會不究竟,就是因為我們不了解事物的本質,也就是不了解「空性」。如果你總是覺得自己是實有的,自己會恆久地存在,那麼哪一天你生病了,哪一天你衰老了,你就會無法面對,無法接受事物短暫生滅、無常變化的原理。我們心中的期待常常是恆常的期待,永恆的期待,固定的期待,這些期待會使我們產生很多的煩惱。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明白,沒有任何東西是永遠不變的。我們買了一個房子,上面寫著使用權70年,我們就會認為這個房子永遠是我的,我住完了讓兒子繼承,子子孫孫無窮盡矣。其實根本就只是七十年,一個短暫的瞬間而已。我們看待世界時,常常認為自己對於世界的認識都是真實的、正確的,而實際上卻只是看見世界的一些表象,一個角落而已。
有一句話說:「天上一日,人間千年。」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我們來想像一下。我從這里從到那裡,只用十秒鐘的時間。可是螞蟻可能就要用十個小時才能爬得到。如果是更小更小的東西從這里到那裡可能就要用它一生的時間了。《莊子》中說,有的小蟲朝生暮死。那是我們用自己的時間觀念來加以衡量的。它們自己可能也是有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分隔的,只是跟我們的衡量標准不一樣罷了。那麼反過來,有些東西很大很大,它們在自己的時空裡面生存,那麼它們的一天可能也就是我們的一生啊。
你們有沒有看過一部動畫片叫做《霍頓與無名氏》。小象霍頓有一天吸進了一粒灰塵,聽到自己的體內發出「救命,救命」的聲音,它堅信那顆灰塵裡面有許多生命存在,於是與那些生命展開了趣味橫生的對話。灰塵裡面真的就有一個世界,這是一個小鎮,叫做無名鎮。無名鎮的鎮長生了94個女兒,最後有了一個兒子。許多有趣的故事就藏在一顆灰塵裡面,這就是人們對於小大之辨的推想。
《華嚴經》講到「華藏世界」,它認為世界無量無邊。我們從這里到那裡十幾米遠,也許在這十幾米中,就有幾億個世界由此展開。如果把一粒微塵無限放大,一定也有無量生命居於其中。所以大小隻不過是相對而言的,我們應該客觀地看待自己所做的事業以及自己的功過。
《禮記》中強調「學問思辨行」的結合,這幾個字對我們的學習大有裨益。我們的學習實際上就是一個這樣螺旋式前進的過程。如果學到的東西不付諸行動,那麼再好的思想也只是空談。這只能使學問變成我們的一種障礙,叫做「所知障」。那麼你學到的越多,你的障礙就會越大。因為知識對你而言就只是知識,它無法變為你自己的德行。
《莊子·養生主》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要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知識,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知道多少就是多少,不必強求。「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莊子》還說:「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聖人議而不辯。」這就是聖人對於學問的態度。荀子認為,人求學問並不是為了自己怎麼通達,而是為了讓自己在遇到挫折是不會不知所措。這些正與佛教所講的「八苦禪道」相契合。「苦」是這個世界上時時處處存在的狀態,知不盡苦,兩相忘苦,至於生、老、病、死、愛離別、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那更處處是苦。那如何讓我們不痛苦呢?還是要明白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律,因循它而行,才會不痛苦。
我們寺院里有很多小傢伙被父母放在那裡進行「勞改」,當然也是修行。我就常常跟他們講:「你們越是不願意做一件事情,就越要學會把它接受下來。你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成長。」人生的成長就是不斷地在痛苦的煎熬當中達成的超越。因此,苦難是人生中最好的一所大學。
荀子說:「禮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所以在古代,人們都會供一個牌位,寫著「天地君親師」。為什麼呢?就是要「報本」:報生之本、類之本、治之本。佛教也要求我們報「四恩」:國家恩、眾生摁、父母恩、師長恩。最有意義的生命,就是要慈悲濟世。所謂「慈悲」,也就是「予樂拔苦」。我們要時時記得感恩,懷有一顆慈悲心,這樣生命才有意義。
我們一起來把投影上的這段話念一遍:「佛陀在菩提樹下問自己,真的有一個永恆不變的我嗎?從出生到死亡,我們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沒有一個永恆不變的我。至於我們頭腦里的、心裡的,更是千變萬化。昨天奉為真理的,今天就可能認為是謬論;今天認為是朋友的,明天也許會當做仇人;現在喜歡的,可能沒過多久就厭棄了。所以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可我們就執著於這個我,結果就產生很多煩惱。」我們每天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是從自我的角度來開展的。我們總是會顧忌我們的面子、利益、幸福等等,什麼都是從「我」輻射開來的,所以我們就產生了很多煩惱,這些煩惱最初始的原因就是「我」。佛教就把「我」的局限稱之為「我執」、「我障」。「悲智」也就是「自覺覺人,自度度他,覺悟人生,奉獻人生」。「覺悟人生」也就是「智」,不能覺悟的人永遠執迷;「奉獻人生」也就是慈悲,不懂奉獻的人永遠狹隘。佛教說人生有三毒,就是「貪嗔痴」。所以要用「戒定慧」來破除。為什麼說「貪嗔痴」的毒瘤呢?因為「貪」使我們永遠不能滿足,一直不斷地索取;「嗔」使我們只要遇到與己不合的人、事就產生不平衡的心理,一直處於不平的狀態中不能自拔;「痴」使人不理解事物,而產生各種各樣不正確的見解。
最後送給大家三句話:「做本分事,持平常心,成自在人。」做本分事就要求我們安住於當下,不生妄想,專註地做好手上的事情,珍惜來到自己身邊的有緣人。持平常心並不是不做事情,而是要用正確的心態來面對事情。正像我們的《心海簡訊集》中所錄的:「我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是我可以決定它的寬度。我不能左右天氣,但可以改變心情。我不能改變容貌,但是可以展示笑容。我不能控制他人,但是可以掌握自己。我不能預知明天,但我可以利用今天。我不能樣樣勝利,但我可以事事儘力。」所以我們就要用平常心去面對每一天,珍惜身邊的每一件事。最後一句是成自在人,前面的兩點如果都做到了,那麼你自然而然就能做一個自在的人。
最後,我想和大家一起來做一個互動。請打開我們手上的小冊子,讓我們一起把上面的《樂誦禮贊文》來大聲朗讀一遍:「(一)我用全身心的愛迎接今天,我贊美敵人,我在心裡默默地為每個人祝福。我愛自己,我用清潔與節制來珍惜我的身體,我用智慧和知識來充實我的頭腦。(二)我贊美敵人,敵人於是成為朋友。鼓勵朋友,朋友於是成為手足。常想著贊美別人,絕不道人是非。要批評人時,咬住舌頭;贊美人時,要高聲表達。(三)微笑使煩惱的人得到解脫,微笑使頹廢的人得到鼓勵,微笑使疲憊的人得到安適,微笑使悲傷的人得到安慰。(四)我要用燦爛的笑聲品味今天,讓歌聲照亮黑夜,以笑容感染別人。我要使生活保持平衡。記住,無論失敗、絕望,還是成功、快樂,這一切都會過去。(五)我要把今天當做生命中的最後一天,忘記昨天,也不痴想明天。今日事今日畢。我要以真誠來代懷疑,用信心驅趕恐懼。我要讓今天成為不朽的紀念日,化作現實的永恆。(六)我需把佛格深深地扎在泥土中,等待成熟。我要制定目標,起而行動,方能平定心中的惶恐。成功不是等待。我現在就付諸行動,不斷超越自己,完善自我,以達到圓滿無上的境界。(七)我要學會控制情緒,用佛的智慧與慈悲彌補心靈不足。我要體察別人的情緒波動,學會寬容。(八)我不再為昨日的成績自吹自擂,將要做得比已經完成的定會更好。我要不斷改變自己的儀態和風度,展示自己獨一無二的個性。(九)我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但是我可以決定它的寬度。我不能左右天氣,但可以改變心情。我不能改變容貌,但是可以展示笑容。我不能控制他人,但是可以掌握自己。我不能預知明天,但我可以利用今天。我不能樣樣勝利,但我可以事事儘力。(十)我應該把身心培養地像月光一樣慈悲柔和,放大自己的心胸,燃起智慧之光。每個人與我相處,都像沐浴在清涼的月光之中。這是愛的真諦,人格的升華。」
謝謝大家。
附:同修提問
問:法師。請教有和無的區別。以前我總是覺得,神秀禪師的偈子不如慧能禪師,現在才漸漸知道自己要做到神秀禪師所修證的水平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至於頓悟,只能說是不可強求了。我們從無中生出,成為了有,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父母老去,孩子也將離開我們。在這人生的中年,我們應該怎樣看待生命,看待有無呢?
答:佛教說「真空妙有」,指要從有象的東西中去理解事物的空性。我們看見的東西,實實在在,你會說它的確是「有」啊,實際上這只是「假有」,它會壞滅,會消亡。這個「無」的結局就告訴了我們事物的「空性」。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從「無」中生的「有」,那麼「有」就只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我們要珍惜,但是不要貪執。因為「有」的本性就是「空」,它最終都要走向「空」,所以就且把過程看作過程,從哪裡來的,就讓它向那裡去吧。你們的孩子是憑借你們而來,而不是從你們而來,他依附著你們而來,給你帶來快樂,這個過程才是最重要的,至於他長大後腰離開,那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果子成熟了從樹上掉下來一樣的自然。
問:您能不能講一下,羅漢、菩薩、佛的境界有什麼不同,各自的境界有什麼特點?
答:這是我們修行的過程,它漸進升華,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他們都向著善、向著空去修行體證。就好比你修啊修,修到大學生的境界,就相當於是羅漢,碩士、博士就相當於菩薩,修到博導就成佛了。當我們自己沒有能力去改變自己的時候,那首先要求的就是自身的解脫,求自己的解脫,不為生死的表象所蒙蔽,就是羅漢的境界;當你通過修行,自身已經達到圓滿的境界,這時就可以捨身幫助別人了,那就是菩薩的境界;修到最高的境界,能夠證得圓滿,且自利利他,這就是佛的境界。我們常說,羅漢是小乘,菩薩和佛是大乘。「乘」就是運載的意思。一葉扁舟,所能榮者不過是自己的身體而已,這就是小乘;而超級游輪可以坐幾千個人,不但度自己,而且可以幫助很多人,這就是大乘。菩薩存在的意義就是不斷地「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他一生的使命就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總結一下,羅漢所求的是自身的了脫,他自己離開了三界火宅,不再受火宅之苦;菩薩離開火宅又回來救人,即使是奉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佛既有能力救自己,也有能夠度他人,能夠得到雙向的圓滿。就是這樣,謝謝。
答:中國禪宗是中國佛教的八大宗派之一。其創始人是達摩祖師。禪宗有正傳旁傳的區別,南宗慧能以下有五家七派之分,五祖旁出尊宿之血脈與正傳其實是統一的。佛教中的每一個教派都認為自己是正宗,法相宗、天台宗等都在有些觀念上各執一詞。他們對於事物的看法不盡相同,但是其根本理想還是一致的,就是要「明心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