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法師:世界各國大乘佛法用功概論

世界各國大乘佛法用功概論     

月溪法師講 

弟子智諦錄

我們的身心 小乘四諦
中乘十二因緣
大乘修禪那
大乘用功四種
錯認四相為佛性
大乘用功三種法門
話頭,參偈頌公案
用老莊周道理佛經
三教向異佛教
僧肇〈無名論〉
周濂溪〈太極圖說 〉
陽明學不可比於佛法
李翱之〈復性書〉
理學家之天理
佛法非唯心,亦非唯物
李翱〈復性書〉之錯誤
真妄辯論
• 四病辯論
佛性靈性的分別
• 無始無明與一念無明之分別
佛性與無始無明不同之點
• 六祖與神秀之辯
釋迦佛沒有說過而後人所
佛性智與腦筋智之辯
• 分別是識不分別是智之辯
• 染與凈之辯
• 如如不動佛性之辯
真如受熏染之辯
真如不守本性之辯
佛性妄念之辯
• 性是空心是妄之辯
• 已生是妄未生是心之辯
• 先無後有無能生有之辯
• 似有非有似空非空〔之辯〕
• 中間中道是之辯
• 水波之喻之辯
心法雙忘破我執法執之辯
• 結水成冰融冰成水之辯
• 證無生忍之辯
• 萬法唯心心外無法
• 入定為禪宗
• 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分別
• 任從滄海變終不為君通分別
• 心凈土自凈之分別
• 放心分別
心動神疲分別
• 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對境無心一切無礙之辯
• 不怕妄起只怕覺遲分別
無心是道分別
平常心是道分別
• 直心是道場分別
• 百尺竿頭分別
印度祖師撰集經典認為佛說
印度哲人撰譬喻經典
註疏經典應慎重
閱讀註疏應加揀擇
未明心見性語錄
佛經有一類不是佛說
中國大乘佛法落後的因素
印度寓言與故事
(一)佛教文學
(二)耆那教文學
印度佛法不興緣因
西藏佛法
錫蘭、緬甸暹羅尼泊爾等地的佛法
日本佛法
英、美、德、法、比、瑞、意、等國的佛法

大乘佛法世界各國高超過一切哲學宗教、文學、佔世界第一位。

釋迦牟尼佛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我是已成之佛,汝等是未成之佛 。」故佛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二百餘會,開示眾生,悟入佛之如見,就是明心見性一事,別無他事;祖師拈一千七百則公案,亦是明心見性一事,別無他事;我們學佛目的,也是明心見性一事,別無他事 。《 法華經 》雲:「十方國土中,惟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但以假名字,引導於眾生,說佛智慧故,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佛法雖分三乘,其實只有一乘,中小二乘是假設的,惟有大乘才是真實小乘 、 中乘是化城,大乘是寶所,故說方便法門,設化城引入寶所,我們研究大乘用功,必定從小乘研究起。

我們開始研究,我們的身心

我們宴坐靜室,恆作是念,我今此身,四大和合,所謂發、毛、爪、齒、皮、肉、筋、骨、髓、腦、垢、色,皆歸於地,唾、涕、膿、血、津、液、涎、沫、痰、淚、精、氣、大小便等,皆歸於水,暖氣歸火,動轉歸風,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即知此身,畢竟無體,和合為相,實同幻化。以上解釋,我們身子,我們認識已很清楚,沒有不了解的地方了。

研究佛法最難明白的,就是解釋我們的心,新學家名叫 「 腦筋 」 ,普通說是靈性感覺 」 ,特詳表於左以釋之。

圓覺經 》 里說: 「 四緣假合,妄有六根,六根四大,中外合成。妄有緣氣,於中積惡,似有緣相,假名為心。善男子!此虛妄心,若無六塵,則不能有四大分解,無塵可得,於中緣塵,各歸散滅,畢竟無有緣心可見。 」

四緣就是指見聞知覺,六根就是指眼、耳、鼻、舌、身、意。見聞知覺在內,眼耳鼻舌身意在外,內外合成,就是我們的心,就是我們的眼睛看見的,印象在內里邊「見」的一部份;耳聽得的,印象在內里邊「聞」的一部份;鼻子所嗅的,舌頭所嘗的,身子所感觸的,印象在內里邊「知」的一部;意思所想的,印象在內里邊「覺」的一部份。所有印象在內里邊見、聞、知、覺、四部份收藏的,將來用又拿出來。

小乘人修四諦四諦就是苦、集、滅、道,感受的是苦果。我們想斷苦果,不能從苦果上斷,必定要從集因上斷,滅是斷集,因眼不見,耳不聞,鼻不嗅,舌不嘗,身不感觸,意不思想,六根通通斷了,靈性裡面,只有清清凈凈的一念,是寂靜快樂,就什麼苦處都沒有。道是果,就是得了寂靜的道果,如果要詳細明白,參考 《 阿含經》 ,小乘人,經典中叫做「聲聞」。

十二因緣,就是中乘所修的法,修行的人叫「緣覺」。修的方法,將一念無明斷倒,連剛才所講那一點清清靜靜的思想都不要,打掃得干乾淨凈,至到一無所有空空洞洞的地方這就是中乘所證的境界

十二因緣就是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感召果報的為因緣,是牽連的意思,這十二件事是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循環不息的因果。「無明」就是剛才所講的「一念無明」,又叫「一念妄動性」。無明是迷昧,不明的意思,是說不覺的念頭,就生出種種的煩惱來,因此造出種種的業,就叫做「行」。這兩件是前世所作的因。「識」是業識,就是中陰身被業牽動來投胎,「名色」是在胎中時,色身還沒成就,那受,想,行,識四陰只有名目,沒有色質,「六入」是在胎中開張,六塵所入的地方就是六根,生成功了,「觸」是出了胎之後,六根觸六塵,「受」是領受,順的和逆的境界,這五件是今世所受的果。「愛」是對於塵境有所愛好,「取」是取著喜歡事情,「有」字是孽字的意思,今生造了孽,就會有將來報應,這三件是今世所作的因。「生」是跟隨播下的種子再來受生,老,死。是既然有生,就一定有「老」有「死」,這二件是來世當受的果。十二因緣,大略的解釋就是這樣,詳細再看圖表如左:

父母未曾生我的時候,是中陰身 (即靈性) ,就迷迷糊糊的,不能夠自己作得主,這時就以業為主,新造的業,播下的種子,那樣先成熟,就投那樣的胎,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投胎的情形,中陰身起一念叫做「無明」,無明是迷昧不明的意思,看見男女交媾,起心動念進行參加,就為「行」。一參加,便即落胎中,這個即是過去的煩惱、 業行 — 集諦 。 「識」是業識,就是中陰身,被業牽動來已投胎 。「名色」是在胎時,色身還沒成就,那受,想,行,識四陰只有名目,沒有色質 。「 六入 」 是在胎中開張,六塵所入的地方,就是六根,生成功了 。「觸」是出了胎之後,六根觸著六塵 。 「受」是領受,順的和逆的境界,這五件是今世所受的果,現在苦患的果 — 苦諦 。「 愛 」是對於塵境有所愛好 。 「取」是取著歡喜事情 。 「有」字是業的意思 。 這三件是現在造的業,就會有將來報應,就是煩惱 、 業行的因 — 集諦 。「 生 」 是跟隨播下的種子再來生死是,既然有生,就一定有「老」有「死」 。 這二件是來世當受的果,就是未來的苦患的果 — 苦諦。

我們過去 、 現在 、 未來是因為一念無明輪迴生死假如我們將此一念無明滅了,過去、現在、未來生死一概都沒有 。 無明滅、行滅、識滅、名色滅、六入滅、觸滅、受滅、愛滅、取滅、有滅、生滅、老死滅。

用功方法:無論在什麼地方,端身跏趺正坐,兩目半合,兩手放腿上,將小乘證得清凈快樂的一念都滅了清凈快樂,是一念無明,打掃得干乾淨凈的,至到一無所有,空空洞的地方,是無善惡是非煩惱、愛、欲、思想無知覺,無始無明境界。就是小乘斷六根,中乘斷一念無明,是暫時斷,不是永久斷,如果要詳細明白,參考 《 大寶積經 》 。

大乘修禪那,就是 《 圓覺經 》 中之禪那 。 小乘、中乘、大乘用功的分別:小乘斷六根,中乘滅一念無明大乘斷無始無明小乘、中乘在果上做工夫大乘在因上做工夫 。 須知果從因來,枝折根在 。 小乘、中乘用功,所以不是究竟 。拔草除根,清流塞源,要大乘用功,所以才是澈底 。 無始無明,譬如盜魁;一念無明,譬如股匪;六根譬如賊匪所用的武器 。欲為民除患,必須剿賊,但擒賊要擒王,所謂「」殲厥渠魁,脅從罔治 。 」盜首已除,股匪無主,則其受撫也必矣 。若舍其魁首,而擒其附從,不特擒不勝擒,即使一時擒盡、他秋賊王再招新匪,是賊患仍未平也 。 六根煩惱,一念無明,皆因無始無明而來 。無始無明者,根本就不明亮,而迷昧本來妙明自性也 。小乘之斷六根,六根何罪?特工具耳。而斷之,是何異奪盜賊刀兵而毀之,遂以為盜害既除也。豈知害固在盜,而不在兵器。夫兵器靡特不宜毀,且當資之以攻盜賊,六根豈獨無庸斷,反應利之,以破無明 。 中乘之務斷一念無明而不知斷無始無明,是猶擒賊不擒王也,大乘用一念無明,破無始無明,猶如以毒攻毒。 然一念無明是起一個思想為法執,根本無明空空洞洞,一無所有,是空執 。 法執是不可破的,空執是可破的。在大乘用功的時候,小乘、中乘通通不對。 小乘、中乘是化城,大乘是寶所,設化城引入寶所。

大乘用功四種病,特將四病分析於下:

一、止病 

將一切思想,勉強止住不起 。 如海水不起波,無一點浮漚,小乘斷六根,道家清凈寡慾,絕聖棄智,皆此病也 。 佛性非止而合。

二、作病 

舍妄取真,將一個壞念頭改為一個好念頭,「背塵合覺,背覺合塵」,「破一分無明,證一分法身」,老子「常無欲以親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竅」,孔子正心誠意」,宋儒「去人慾之私,存天理之正」,皆此病也。佛性非作而得。

三、任病 

思想起也由他,滅也由他,「不斷生死不求涅槃」,「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照而常寂,寂而常照」,對境無心儒家「樂知天命」,道家「返自然」「歸嬰兒」,皆此病也。佛性非「任」而有。

四、滅病 

將一切思想斷盡,空空洞洞,如同木石一般,中乘破一念無明老子「惚兮恍兮,窈兮冥兮」,莊子「坐忘」,宋儒「我心宇宙」,以及印度外道大師,皆此病也。佛性非滅而有。

為善知識指導學人用功修大乘法,應該要遠離此四病才合。

圓覺經中說:「善男子!彼善知識,所證妙法,應離四病。雲何四病,一者作病,若復有人,作如是言,我於本心,作種種行,欲求圓覺,彼圓覺性,非作得故,說名為病。二者任病,若復有人,作如是言,我等今者,不斷生死不求涅槃涅槃生死,無起滅念,任彼一切,隨諸法性,欲求圓覺,彼圓覺性,非任有故,說名為病。三者止病,若復有人,作如是言,我今自心,永息諸念,得一切性,寂然平等,欲求圓覺,彼圓覺性,非止合故,說名為病。四者滅病,若復有人,作如是言,我今永斷,一切煩惱身心畢竟,空無所有,何況根塵,虛妄境界,一切永寂,欲求圓覺,彼圓覺性,非寂相故,說名為病。離四病者,則知清凈,作是觀者,名為正觀,若他觀者,名為邪觀。」

為我們將止、作、任、滅錯用功結果,就認四相為佛性,茲分別釋之如次:

一、我相 即我執小乘人斷六根時,小我已滅,入於「大我境界,此時心量擴大,有充滿宇宙之象,清凈寂滅,宋儒所謂「我心宇宙」,莊子所謂「坐忘」 (出大宗師篇) ,希臘哲學家所謂「大我」 、 「上帝」,老子所謂「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皆是「我相」境界

二、人相 即法執,起後念以破前念,譬如前念有我,乃起後念「不認我」以破之,繼而復起一念以破此「不認我」之念,如是相續,以至無我,破見仍存,悉為「人相」。莊子所謂「吾今喪我」,即此相也。

三、眾生相 亦是法執,凡我相,人相,所未到之境界眾生相,所謂前念已滅,後念未起,「中間是」是也。儒家謂「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書經「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此「中」字即眾生相境界

四、壽者相 即空執。一切思想皆已停止,一切善惡是非皆已忘卻,其中空無所有,如同命根,六祖說是記憶空,二乘誤為涅槃境界,其實即「無始無明」,禪宗稱為「無明窠臼」 、 「湛湛黑暗深坑」,道家所謂「無極」,即此相境界

圓覺經》說中說:「善男子雲何我相,謂諸眾生,心所證者。善男子!譬如有人,百骸調適,勿忘我身,四肢弦緩,攝養乖方,微加針艾,即知有我,是故證取,方現我體。善男子其心乃至,證於如來,畢竟了知,清凈涅槃皆是我相。善男子雲何人相,謂諸眾生,心悟證者。善男子!悟有我者,不復認我,所悟非我,悟亦如是,悟已超過,一切證者,悉為人相。善男子其心乃至,圓悟涅槃,俱是我者,心存少悟,備殫證理,皆名人相。善男子雲何眾生相,謂諸眾生,心自證悟,所不及者。善男子!譬如有人,作如有言,我是眾生,則知彼人,說眾生者,非我非彼,雲何非我,我是眾生,則非是我,雲何非彼,我是眾生,非彼我故。善男子!但諸眾生,了證了悟,皆為我人,而我入相,所不及者,存有所了,名眾生相。善男子壽命相,謂諸眾生,心照清凈,覺所了者,一切業智,所不自見,猶如命根。善男子!若心照見,一切覺者,皆為塵垢,覺所覺者,不離塵故,如湯銷冰,無別有冰,知冰銷者,存我覺我,亦復如是。善男子,末世眾生生了四相,雖經多劫,勤苦修道,但名有為,終不能成一切聖果。」

大乘用功圖表於左:

大乘用功三種法門,經裡面說:「善男子!此三法門,皆是圓覺親近隨順,十方如來因此成佛,十力菩薩種種方便,一切同異,皆依如是三種事業,若得圓證,即成圓覺。善男子!假使有人修於聖道教成就百千萬億阿羅漢 、 辟支佛果,不如有人聞此圓覺無礙法門,一剎那頃,隨順修習,三種法門。」

破無始無明就是奢摩他、三摩提、禪那。奢摩他中國叫做寂靜,就是六根齊用,破無始無明;三摩提中國音叫做攝念,就是一根統領五根破無始無明;禪那中國義叫做靜慮,就是修大乘六度第五度靜慮,六根隨便用一根破無始無明

破無始無明用功,用六根的隨便那一根,我們南瞻部洲 (即是這個地球) 的人,以眼、耳、意三根為敏利。

如用眼根,眼睛就不向外看,而向內看,其餘五根也不攀緣外境,清清靜靜的看,腦根裡面來看,看來看去,看到山窮水盡的時間,達到黑黑暗暗,一無所有的無明境界。這個不可停止,再向前看看得多 [ 口 @ 力 ] 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無明一破豁然豁然貫通,柳暗花明又一村,徹天徹地的看見佛性了。

或者六根齊用,清清靜靜的將一切外緣放下,眼根反觀觀自性耳根反聽聽自性,鼻根反聞聞自性舌根反嘗嘗自性,身根反覺覺自性,意根反念念自性,這樣用功得多機緣成熟, [ 口 @ 力 ] 的一聲就會無明佛性的。

又或者隨用一根,統攝五根,好比用一主帥統領兵將來進攻敵人一樣。譬如用意根來做主將,其餘五根向無明窠臼來進攻,眼耳鼻舌身都到意根上去,放下萬緣,清清靜靜的,起一個純凈的思想,來向心裡去研究,研來研去,研究得多工夫純熟, [ 口 @ 力 ] 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

又或者我們沒有時間靜坐用工,就無庸收攝六根。眼由他看,耳由他聽,意由他想,但是於其中要執持一個念頭來照顧佛性,不論何時何地,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寶珠,必要將他尋獲一樣,如此觀照,機緣一到, [ 口 @ 力 ] 的一聲也可以見佛性

諸佛也是以這三個法門釋迦牟尼佛也是不出這三個法門之外,古今一切祖師亦是不出這三個法門我們現在照著這三個法門選擇去修,是不會走錯路的,就是佛說欲知三叉路,須問過來人。

文殊菩薩釋迦佛,最初怎樣用功才會佛性,佛告文殊菩薩說:「永斷無明,方成佛道。」無始無明是與佛性同時有的,佛性是無始無終,無始無明是無始有終,永斷無明者,就是無始無明一斷,永久不會起的。

話頭,參偈頌公案大乘用功名目雖然不同,意思是一樣的,參話頭最要緊的是下疑情,單刀直入一定會悟。

如「參念佛是誰?」就先明白,念佛的念,是從見聞覺知起來的。假如不起念,是見聞覺知,非是佛性。識取自己本來面目,本來不起念,如如不動念佛與本來佛性不相干,二六時中向身內識取本來佛性,不要向外求。識來識去因緣時至 [ 口 @ 力 ] 的一聲,無始無明一破,豁然貫通就可以見本來佛性

如參「本來面目在那裡?」宜先明白,起念是見聞覺知,不起念亦是見聞覺知,空無所有是無始無明本來面目,如如不動,向無始無明那裡識取。識來識去因緣時至, [ 口 @ 力 ] 的一聲,無始無明一破,豁然貫通,就會見著本來面目

如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宜先明白,所謂萬念從見聞覺知起,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心指見聞覺知,識指認識萬法,從本來面目生,如如不動亦不起念。見聞覺知,將萬念歸一念,向無始無明識取本來面目,識來識去,時機一到, [ 口 @ 力 ] 的一聲,豁然貫通,就可以看見萬法從自性生。

如參「父母未生以前,那一個是自己本來面目?」宜先明白父母末生以前,是中陰身,一念不覺入母胎,父母未生以前非佛性。明白中陰身受生死,因未見佛性故,如何方能見佛性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陰身,父母既生以後是見閑覺知的靈性,明白本來面目,識取後永不入輪迴胎胞,此人因被無始無明窠臼遮障,我們就從無始無明識取,因緣時至, [ 口 @ 力 ] 的一聲,無始無明一破,豁然貫通,本來面目自性即出現,明心見性話頭就用不著了。

明心見性後,不用再修的意思。譬比我們已到家中,不用再行路了。又譬喻從外省來香港,已經抵達香港 (這是指修行方法而言,並不是可以破犯戒律千萬不要誤會) ,不用再去。釋迦牟尼佛說:「 善男子!此菩薩及未世眾生,修習此心,得成就者,於此無修,亦無成就,圓覺普照,寂滅無二。 」大乘用功方法,要詳細研究,參考 《 大方廣圓覺經 》、《 傳燈錄 》、《 指月錄 》、《 五燈會元 》、《 華嚴經 》、《 涅槃經 》、《 楞伽經 》。

修行的人叫做菩薩大乘小乘 、 中乘不同,要自己先修成功 (即見性) ,然後才能夠說法眾生 。 未見性的人說大乘法,譬比未曾到過北京的人北京的風景,在未到過北京的人,以為是真的,但說給已到過北京的人一聽見便是假的 。

元品無明,是一切眾生所迷之元初根本,故名根本無明,此無明真如之無始,皆為無始,故名無始無明。然則此元品無明,為無始生死之根元也。若斷之,則一念即成佛之位也,見佛學辭典。

金剛藏菩薩問佛:「 世尊!若諸眾生,本來成佛何故有一無明?若諸無明眾生本有,何因緣故如來復說本來成佛?十方異生本成佛道,後起無明,一切如來,何時復生,一切煩惱? 」

金剛藏菩薩問的目的三種 :一、眾生本來是佛,怎樣會有無明?二、無明眾生本來有的,為什麼說本來成佛?三、十方眾生先有佛性,後起無明,那一天才能成佛,那一天才生死沒有?釋迦佛告訴他:「 善男子!一切世界,始終生滅,前後有無,聚散起止,念念相續,循環往複,種種取捨,皆是輪迴。未出輪迴,而辯圓覺,彼圓覺性,即同流轉。若免輪迴,無有是處。譬如動目,能搖湛水,又如定眼,由迴轉火,雲駛月運、舟行岸移,亦復如是。善男子!諸旋未息,彼物先住,尚不可得,何況轉輪生死垢心,曾未清凈,觀佛圓覺而不旋復。 」

佛性法門,不同哲學科學,可能用腦筋測度思量得到的,釋迦告訴我們用功法門。要親自用功破了無明,然後才知到佛性的。你未見佛性,你來辯論佛性,是沒有用的。譬如一個廣東人,根本未到過北京,同北京人講北京的風景,他說北京人知得,而北京人所說的,他就不知得了。大乘佛法,無論如何,定要先明心見性,然後才能說大乘佛法。你未見佛性,你來辯論佛性,始終沒有用的。

佛性 、 無始無明靈性見聞覺知 、 一念無明 、 六根,是無始以來一齊有的,不能說那樣先有,那樣後有,是一齊有的。無始無明是無始有終,除此以外,俱是無始無終。我們破無始無明佛性後,永久不會變為眾生釋迦佛告金剛藏菩薩:「 善男子!如銷金礦,金非銷有,既已成金,不重為礦。經無窮時,金性不壞不應說言,本非成就如來圓覺,亦復如是。善男子!一切如來,妙圓覺心,本無菩提,及與涅槃亦無成佛,及不成佛,無妄輪迴,及非輪迴。善男子!但諸聲聞所圓境界身心語言皆悉斷滅,終不能至彼之親證所現涅槃,何況能以有思惟心,測度如來圓覺境界,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著,以輪迴心,生輪迴見,入於如來大寂滅海,終不能至。 」這一段是證明不能說佛性先有,無明後有,亦不能說靈性先有,佛性後有,五種皆是一齊有的。

無明佛性後,見聞知覺,一念無明、六根通通變為佛性,永久不會變眾生,不會做眾生。譬比金礦成金後,永久不會成礦砂。一般人說眾生本來是佛,因一念不覺從佛性妄念妄念斷,返妄歸真妄念起是眾生妄念斷是佛。照這樣說來,豈不是成佛輪迴佛經中沒有這樣說,是後人偽做的。妄念見聞知覺起,不是從佛性起。經裡面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我是已成之佛,汝等是未成之佛。」一切眾生本來是眾生眾生佛性,破無始無明佛性後,永久不會變為眾生。譬比金子,本來不是金子,本來是金砂,將金砂鍛成金後,永久是金子,再不會變金砂。就是譬比眾生,本來不是佛,就比喻金子本來不是金子,本來是砂、更證明破無明是指無始無明,不是一念無明。見佛性後,一念無明 、六根通通都是佛性。再將釋迦佛告普眼菩薩一段證明於下:「 善男子!此菩薩及末世眾生證得諸幻滅影像故,爾時便得無方清凈,無邊虛空,覺所顯發,覺圓明故,顯心清凈;心清凈故,見塵清凈;見清凈故,眼根清凈;根清凈故,眼識清凈;識清凈故,聞塵清凈;聞清凈故,耳根清凈;根清凈故,耳識清凈;識清凈故,覺塵清凈。如是乃至鼻舌身意,亦復如是。善男子!根清凈故,色塵清凈,色清凈故,聲塵清凈,香味觸法,亦復如是。善男子!六塵清凈故,地大清凈;地清凈故,水大清凈,火大風大亦復如是。善男子!四大清凈故,十二處,十八界,二十五有清凈;彼清凈故,十力 、 四無所畏 、四無礙智 、 佛十八不共法 、三十七助道品清凈,如是乃至八萬四千陀羅尼門,一切清凈。善男子!一切實相性清凈故,一身清凈;一身清凈故,多身清凈;多身清凈故,如是乃至十方眾生圓覺清凈。善男子!一世界清凈故,多世界清凈;多世界清凈故,如是乃至盡於虛空,圓裹三世,一切平等清凈不動。善男子虛空如是平等不動,當知覺性平等不動,四大不動故,皆知覺性平等不動,如是乃至八萬四千陀羅尼門平等不動,當知覺性平等不動。善男子!覺性遍滿清凈不動圓無際故,當知六根遍滿法界,根遍滿故,當知六塵遍滿法界,塵遍滿故,當知四大遍滿法界,如是乃至陀羅尼門,遍滿法界。善男子!由彼妙覺性遍滿故,根性塵性無壞無雜;根塵無壞故,如是乃至陀羅尼門無壞無雜,如百千燈,光照一室,其光遍滿,無壞無雜。善男子!覺成就故,當知菩薩不與法縛,不求法脫、不厭生死不愛涅槃不敬持戒,不憎毀禁,不重久習,一念無明,六根六塵,八萬四千塵勞皆變佛性。 」

我們中國大乘佛法,最奇怪的釋迦牟尼佛的大乘佛法不講,外表面是講大乘佛法,內里邊是講老子道德經 》 的道理

佛法自漢朝來入中國,至六朝時期,才開始講經及著經註解,但講經 、 注經解的人,他本人也沒有明心見性,後人照修,也沒有明心見性,實屬害人不淺。有 《 高僧傳 》 考查他的流毒,直至現在一修行的人,也是一樣被這些注經解的所誤。

用老莊周道理佛經

佛法真如實相為最究極之本體,而老莊及周易則以無始無明為最究極之本體,其源不同,故宗致各異,已另有文辯之。昔漢明帝時,佛經初傳入中國,簡陋淺缺,學者未能窺其精義所在。迨符秦什師廣譯大乘經論,印度空宗般若思想始入中國。然真如實相之要旨,人尚未盡明了。其時適承老莊思想盛極漸衰之際,一班聰慧嘗哲之士,多去老而歸佛,故佛法獲得迅速之發展。當時一般高僧,多先學老莊之說,及其發揮般若性空之理,遂多引用老莊、周易以為註腳。每以老子之所謂「無」,用來解釋般若之所謂「空」。「無」之與「空」,表面雖若近似而意義則完全不同,蓋空宗初入中國,一般人尚未完全懂得「空」字之妙義也。老子之「無」,即「無極」、「虛無」之義佛家所謂「無始無明」是也,是一種空洞冥渺境界,而般若之「空」,乃第一義「空」,非「虛空」之空空洞洞之「空」,而是佛性遍滿虛空圓滿現成,如如不動妙用恆沙之義也。老莊之本體既是「虛無」,宇宙萬物不過是無生有,由有歸無,只好讓他自然流行,不必分別好了。所以老莊變成虛無主義,自然主義。佛法本體是「真如」,體用具足。欲達「真如」,必須修行,打破無始無明,故產生六波羅密之積極思想。又以真如自性之一體同悲,故產生利己利人大乘思想。其源不同,故其致各異。然當時學者尚未察此「無」與「空」等視有觀,因此兩種根本思想之混沌不清,遂陷一般後學於拖泥帶水之境。千載之下尚無為之明白指出者,良可慨也。

老子莊子周易三書,六朝時稱為三玄,用三玄及儒書以解佛經謂之「格義」,例如(一)劉扎 《 無量義經 》 序雲:「 玄圃以東,號曰太一,罽蜀賓以西,字為正覺,希無之與修真,其揆一也。 」(二)范曄 《 後漢書西域傳論佛教雲:「 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遺之宗,道書之流。 」(三) 《 高僧傳 》 卷六有雲:「 釋慧遠雁門樓煩人 也, 博綜六經,尤善庄老,文年二十一時,沙門釋道安立寺放大行恆山,道遂往歸之,年廿四,便就講說,尚有十客聽講,講實相義,往複移時,彌增疑眛,遠乃引莊子義為連類,於是惑者曉然。 」(四) 《 高僧傳 》 卷四有雲:「 法雅河間人,少長外學,長通經義,時依門徒,並世典有功,未善佛理,雅乃與康法朗等以經中事數,擬配外書,為生解之例,謂之格義,乃毗浮相曇等,亦辯格義,以訓門徒,雅風采灑落,善於樞機,外典佛經,遞互講說。 」(五)道安 《 安般經 》 德序雲:「 安般 (即呼吸成出入息)者,出入也,道之所寄,無往不因;德之所寓,無往不託。是故安般案息以成守,四禪寓骸以成定也。寄息故有六階之差,寓骸故有四級之別。階差者,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級別者,忘之又忘,以至於無欲也。無為故無形而不因,無欲無事而不適;無形而不因,故能開物,無事而不適,故能成務。成務者,即萬有而自彼;開物者。使天兼忘我也。彼我雙廢者,寄於唯守也。 」(「損之又損」是老子;「忘之又忘」是莊子;「開物成務」是周易)(六)吉藏 《 中觀論疏 》 卷二有雲:「 本無者,未有色法,先有於無,故從無出有,即無在有先,有在無後,故稱本無。 」又雲:「 釋道安以本無義,謂無在萬化之先,空為眾形之始,夫人之所滯,滯在未有,若托本無,則異想便息,一切諸法本性空寂,故雲本無者,與方等經論,什肇山門,故無異也。 」後故稱「本無」,此乃用老子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以釋道安所立「本無」之義。其實空宗之所謂本無,即本際之義,本際即本來真際,真如佛性無生無滅是也,與老子無極不同。

僧肇《寶藏論》雲:「 夫本際者,即一切眾生,無礙涅槃之性也,何謂忽有如是妄心,及以稱種顛倒者,但為一念迷也,又此一念從一而起,又此一者,從不思議起,不思議者,即無所起,故經雲:道始生一,一為無為,一生二,二為妄心,以知一故,即分為二,二生陰陽陰陽為動靜也,以陽為清,以陰為濁,故清氣內虛為心,濁氣外凝為色,即有心色二法,心應於陽,陽應於動,色應於陰,陰應於靜,靜乃與玄牝相通,天地交合,故所謂一切眾生,皆稟陰陽虛氣而生,是以由一生二,二生三,三即生為法也,既緣無為而有心,復緣有心而有色,故經雲:種種色心,是以心生萬意慮,色起萬端,和合業因,遂成三界種子,夫所以有三界者,為以執心為本,迷真一故,即有濁辱,生其妄氣。妄氣澄清,為無色界。所謂心也,澄濁現為色界。所謂身也,散滓穢為欲界,所為塵境也,經雲:三界虛妄不實,唯一心變化,夫內有一生,即外有無為,內有二生,即外有二為,內有三生,即外三界,即內外相應,遂生種種諸法及恆沙煩惱也。 」道安解「諸法皆空之義,並非否定現象之存在,而謂一切現象,故為因緣和合所生之范疇,此種因緣和合而生萬物萬物之相,乃時刻變化,永不休止之范疇,故非萬物之本性,萬物之本性為不變不易之范疇,所以超越人類的認識,如此說法,並非錯誤,但既不知萬物本性 (即真如) 為不變不易,不可認識之范疇,則真實之本性,乃無生無滅,非有非無可知矣。老子之所謂有,乃生於無,有後歸無,一生一滅,循環返復,便是生滅輪迴之法,既知其由無生有,便是可認識之范疇。夫有無生滅輪迴可認識之法,豈可與離有無、不生滅、超輪迴不可以眼根認識之法,相提並論耶。此理極明,而諸師不察,深為惋惜。世尊所據以破外道邪說者,即憑此生滅法與非生滅法一點也,生滅乃起於腦筋揣量妄想計度,,有生滅即有輪迴,不能超出三界,是相對而非絕對,無生無滅,即無輪迴,離於腦筋思量計度,超出時通三界之外,是絕對而非相對也,故老子之「無」是生死本體、而般若之「空」是了生脫死之體,不可同日語也,批評者然後可與談 。

三教向異佛教

中國注經第一人道法師,多用老子道理,其釋「本無」義,謂:「 無在萬化之先,空為眾形之始,夫人之所滯,滯在未有,若托本無則思想便息。 」此乃用老子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的道理作解釋。吉藏《中觀論疏》卷二有雲:「 本無者,未有色法,先有於無,故從無出有,即無在有先,有在無後,故稱本無。 」亦老子道理無能生有者。佛性本體無來無去、無生無滅、無增無滅、無生無死,佛性本體不受熏染的,無能生有則是能受熏染,非佛性也。受熏染是相對、有生滅不受熏染是絕對、無生滅。本無者,即佛家所講之「無始無明」。

慧遠法師學有十客,聽講實相義,往複移時彌增疑眛,遠乃引莊子義為連類,於是惑者睫然。慧遠的《肇論疏》也說:「 因緣之所有者,本無之所無,本無之所無者,謂之本無。本無與法性同實而異名,以性異於無者,察於性也;以無異於性者,察於無也。察性者不知無,察無者不知性知性之為無性者,其性無察也。 」佛性本體無邊,能容納萬物山河宇宙萬物皆是如來妙明真心因緣之所有者亦無邊,皆是如來妙明真心因緣所有是從見聞覺知分別,本無是無始無明,不是法性,倘若是佛性,則因緣所有亦變為法性,不能加以分別。

僧肇《寶藏論》雲:「 夫本際者,即一切眾生,無礙涅槃之性也,何謂忽有如是妄心,及以稱種顛倒者,但為一念迷也,又此一念從一而起,又此一者,從不思議起,不思議者,即無所起,故經雲:「道始生一,一為無為,一生二,二為妄心,以知一故,即分為二,二生陰陽陰陽為動靜也,以陽為清,以陰為濁,故清氣內虛為心,濁氣外凝為色,即有心色二法,心應於陽,陽應於動,色應於陰,陰應於靜,靜乃與玄牝相通,天地交合,故所謂一切眾生,皆稟陰陽虛氣而生,是以由一生二,二生三,三即生為法也,既緣無為而有心,復緣有心而有色,故經雲:種種色心,是以心生萬慮,色起萬端,和合業因,遂成三界種子,夫所以有三界者,為以執心為本,迷真一故,即有濁辱,生其妄氣。妄氣澄清,為無色界。所謂心也,澄濁現為色界。所謂身也,散滓穢為欲界,所為塵境也,經雲:三界虛妄不實,唯一心變化,夫內有一生,即外有無為,內有二生,即外有二為,內有三生,即外三界,即內外相應,遂生種種諸法及恆沙煩惱也。」 此乃僧肇引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而和」的道理來解釋佛經的。妄心種種顛倒為一念迷,不思議者即無明所起,無明所起是見聞知覺,非佛性起,若以佛性起,則起是眾生,滅又是佛,成佛亦有輪迴。本際是佛性本體,不起妄念,豎窮三際,橫遍十方,無生無滅。

支遁在其〈即色游玄論〉中有雲:「夫色之性,色不自色,色不自有,雖有色而空,知不自知,雖知而寂。 —— 夫色之性,不自有色,色不自有,雖色而空,知不自知,雖知而寂 —— 。至以因緣之色化緣而有,非自有故,即名為空。」佛性無邊,色亦無邊,宇宙萬物就是色,故《般若經》雲:「色無邊,故般若亦無邊。」宇宙萬物不越於色,豈非般若乎?

因緣之色從緣而有,非自有故,乃見聞知覺之辨別,非自有故,即名為空。空是指無始無明之空,非是佛性,倘若見佛性,則因緣緣色皆變為佛性矣。

僧肇無名論

僧肇著〈涅槃無名論〉,以老子「無名天地之始」,與佛之「涅槃」並論,實為大謬。老子之無名,乃無始無明也,豈可與涅槃妙心真如實相併論耶,其言曰:「 夫涅槃之為道也,寂寥虛曠,不可以形名得,微妙無相不可以有心知,超群有以出升,量太虛而永久,隨之不得其蹤,迎之罔眺其首,六趣不能攝其生,力負無以化其體,渺莽恍惚,若存若亡,五目莫觀其容,二聽不聞其響,窈窈冥冥,誰見誰曉,彌綸靡所不在,而獨曳於有無之表,然則言之者失其真,知之者返其愚,有之者乖其性,無之者傷其軀。 」由此而觀,僧肇明明把無始無明,當作涅槃境界,認老子「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與涅槃同境,實屬大錯。書成更表上於秦主姚興,以布光寵,尤非出定人所宜有之事也。

〈傳燈錄〉,南泉傳:「德亘炎問師道:肇法師甚奇怪,道萬物同根,眾生一體。」師指庭前牡丹花雲:「大夫,時人見此一株華,如夢相似。」

〈古尊宿語錄〉,百丈廣錄雲:「僧肇雲:菩提之道,不可圖度,高而無上,廣不可極,淵而無下,深不可測,語也,垛生招箭。」

許多人說法佛說大乘不講,用老子太極無極來作大乘佛法講,名詞是佛法的名詞,內里邊是老子無極太極道理

周濂溪太極圖說

宋儒理學開山祖周濂溪太極圖說,乃以道「先無後有」為基礎,配以易陰陽互行之理,以說明宇宙萬物化生循環返復之體系者也,「無極太極」者,蓋與老子之「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以及「無為而無不為」同旨,儒家本只說太極,「無極」乃道家之說,老子知雄章「復歸於無極」,莊子大宗師篇「撓桃無極」,刻意篇「淡然無極」,在宥篇「游於無極之野」,道藏中有太極先天圖,相傳出自道家之陳圖南,即是儒道混合的產物,同子曾師事鶴林寺僧壽崖,得太極先天圖,遂加以修改,以建立理學體系,其圖如下:

照佛的看法無極者,無始無明是也,太極者,一念無明是也,何以言之,無極本無,而能生有,一念已生,便是太極,念有靜動,便分陰陽陰陽分而兩儀立,變合而生五行,二五之精妙合而有干男坤女,二氣五行,萬物化生萬物復歸於五行,五行歸於陰陽陰陽歸於太極太極歸於無極,一降 一升,循環返復。便是輪迴生滅之法,起於無明,入於無明,如佛學家之十二因緣然,十二因緣是說無始無明與一念無明輪迴作用、換言之,即是腦筋思想作用,不能說明佛性作用也,佛性起於輪迴生滅,無因無緣,不動不靜,本來無生故無滅。本來無有故無無,有無生滅腦筋相對作用,與真如本體無關也,太極圖說謂無極能生太極太極又生陰陽萬物,因其有生故有滅,有生滅便有輪迴,有輪迴便非絕對者,故知無極太極之理,乃憑見聞覺知觀察宇宙變幻之現象而建立假設者,凡觀察之所能及,決非絕對本體也,絕對真如本體語言道斷,心行處滅」,既不可用思想去測度,亦不可用語言來表現,只有直接證入者,方能知之,能證入者,則無輪迴生死矣,故名見性成佛」,成佛之後,不再變為眾生,不再受輪迴

太極則是輪轉不息者,雖然做到「天人合一」至聖地步,仍不免於輪迴生死,因為無極太極不過是由於一念無明入於無始無明,無始無明正是生死的根本也,關於太極,就是一念無明之說,現在再提出幾個證據,周濂溪以為欲進於「天人合一」的太極境界,只有「誠」和「一」,誠究為何物耶,通書說:「大哉干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元亨,誠之通他,利貞,誠之復也,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又說:「寂然不動然誠也」,又雲:「誠無為,幾善惡」「誠是有無之間」,由以上幾句話而觀,可見「誠」本來寂然不動,無善無惡,正是無始無明境界,但又能通能復,便是一念無明境界,周子之說,蓋本於易之「易無異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明明是無始無明與一念無明作用,無異無為,寂然不動,正是無始無明,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便是一念異起,擴而成整個相對宇宙,換言之,就是腦筋作用腦筋作用,當然不能說是最究極之本體也。

有一人說佛法外表是說大乘佛法佛法的名詞講,內里邊實在是王陽明的哲學

陽明學不可比於佛法

或以陽明學比佛法者,實為大錯,陽明之學,以四句教法為綱領,即「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如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是也,此四句乃是「無始無明」與「一念無明」之作用,與真如佛性體用不可同日而語,陽明之學,始終未能超出「無明」範圍,仍在三界輪迴之中,病在用腦筋推測度量,腦筋虛幻不實者,故其所得亦虛幻不實,非最後真實體用也,真如佛性思想度量所能及,不受熏染,無有變易,惟證與證,乃能知之,佛家真如佛性本源,而儒家以無始無明本源,其源不同,無法相及,人多未明佛性與無始無明之分別,故每誤認無始無明佛性,而謂儒佛同源,是以九州之鐵,鑄成大錯也,或謂無善無惡心之體,即佛家真如佛性,有善有惡意之動,即佛家無明煩惱,非也,無善無惡心之體者,乃佛家所謂無始無明是也 (即六祖所謂無記空) ,有善有惡意之動者,乃佛家所謂一念無明是也,知善知惡是良知者,乃佛家所謂見聞覺知,即腦筋靈性是也,為善去惡是格物者,乃佛家所說四禪病中之「作病」是也,無始無明是靜的,而一念無明是動的,故有根本與枝末之稱。

無始無明,本來昏昧不明,無知無覺,故初無善惡之分,及其受熏染刺激生出一念無明,遂有見聞覺知,分別善惡好醜,一念無明動而復靜,則返於無始無明,周濂溪太極所說闡明之無極太極太極陰陽,以至於萬物復歸於無極,便是無始無明與一念無明之循環輪轉作用,一念無明已動,然後有見聞覺知,有見聞覺知,然後分別善惡好醜,凡屬含識,無不知善知惡者,故陽明之良知,乃腦筋作用,凡腦筋作用者,皆以無明為主,非佛性也,一念無明有凈染兩方面,善是凈緣,惡是染緣,染之與凈,但是一念無明,不能單把凈緣當做佛性,當做本體,如不可單把善當做本體一樣,而陽明則曰:「無善無惡理之靜,有善有惡氣之動,不動即是善,是謂至善」,夫動靜善惡,同出於一源,安可單把善當做本體不動氣時並無善惡,所謂喜怒哀樂末發之謂中是也,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才是好的善的,若不中節則不和,便是惡的,可見善惡皆出於「中」,在「中」裡面已含有善惡種子,或善惡之理,而陽明獨謂不動氣是善,是至善,可乎?故宋儒理善氣惡之說,清儒已表示不滿,顏習齋存性篇雲:「若謂氣惡,則理亦惡,若謂理善,則氣亦善,蓋氣即埋之氣,理即氣之理,烏得謂純一善而氣質遍有惡哉,譬之目矣,眶皰睛,氣質也,其中光明能見物者,性也,將謂光明之理專視正色,眶皰睛乃視邪色乎……惟因有邪色行動障蔽其明,然後有淫視而惡者視名焉,然其為之行動者,性之咎乎?氣質之咎乎?若歸咎於氣質,是必無此目,然後可全目之性矣」,陽明把「為善去惡是格物」一語,為修養方法,此乃修養大病善惡既同出於一念無明 (即虛妄之心),善念與惡念出沒無常,「為善去惡」是要把惡的念頭去掉而把善的念頭保留,於是善惡二念在心中不斷爭斗,惡念雖除,仍能再起,於是終日惶惶岌岌,不敢放鬆,已心勞口拙而惡念仍不可盡滅,佛家所謂「作病」是也,夫用腦筋感覺推想而知之物,必非物之本相也,腦筋感覺變幻不實,則用腦筋思想去「格物」而得之「知」。當然靠下不住,反為明心見性之障,佛家所雲「所知障」,況物無窮而腦力有限,庄生所謂「以看經隨無盡殆矣」是也,總而言之,陽明之所謂「心」,乃無明妄心,非佛性真心也,陽明所謂「良知」,乃見聞覺知,非佛性真知也,陽明之所謂「格物」,乃修養之病,非見性之方也,凡用腦筋度思者,所見到無非「無始無明」與「一念無明」之作用,不能見真如佛性也,道家錯誤亦在乎此,陽明雖曾涉獵佛家藩籬而未得其核妙,誤認無始無明為體,一念無明為用,實與認賊作父無異,昔有盜夜入富者之室,欲偷其寶,而誤攜夜壺以出,竟有購之以為茶具者,偷者既可悲,購者尤可笑也,千載之下,尚有欲以夜壺為茶具者,則不為痛哭流涕矣。

有一人說佛法外邊似佛法,以佛法的名詞講,內里實即 李翱之復性書 。

李翱之復性書

真為宋明道學先驅者,應推唐之韓愈、李翱,李翱之復性書,對於宋明學者影響尤大,李 翱認為性本清明,為七情所惑,故變為昏濁,故主張「制情復性」,復性書雲:「人之所以為聖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樂愛惡欲七者,皆情之所為也,情既昏,性斯溺矣,非性之過也,七者循環而交來,故性不能充也,水之滓也,其流不清,火之煙也,其光不明,非水火清明之過,沙不滓,流斯清矣,煙不郁,光斯明矣,情不作,性斯充矣」,又雲:「性與情不相無也,雖然,無性則情無所生矣,是情由性而生,情不自情,因性而情,性不自性,由情以明」,馮友蘭氏評之曰:「此雖仍用韓愈原性中所用之性情二名詞,然其意義中所含之佛學的分子,灼然可見,性當佛學所說之本心,情當佛學所說無明煩惱眾生與佛,皆有凈明圓覺之本心,不過眾生之本心為無明煩惱所覆,故不能發露耳,如水因有沙而滓,然水之為水,固自若也,然無明煩惱亦非凈明圓覺之本心,立於對待之地位,蓋無明煩惱,亦須依凈明圓覺之本心而起也, (中國哲學史八○五頁) 。」李翱曾參葯山禪師對於佛學頗曾涉獵乃無可置疑,然李翱實為偽佛經所誤,即誤於「凈明圓覺本心 (佛性) 能起無明煩惱」一語是也。此語出大乘起信論,所謂「真如緣起」之說,大乘起信論是外道所作,托馬鳴之名以傳者,乃生滅法,非佛法也,何以言之,真如佛性不受熏染,恆守本性,無有變易 (出《華嚴經》迴向品) ,無明本無體性,如空花夢影,非由真如而起也,如說無明真如而起,除去無明,回復真如佛性,便是見性成佛,既然則當初能起,將來當然亦能再起,無明再起之時,又變為眾生,忽而成佛,忽而又眾生,則佛亦有輪迴生滅,乃在三界之中,不能說是超出三界輪迴之外,成佛有何價值天台宗認為「真如能受熏染」,故有「十界在具」之說,就是硬要把佛拉來和畜生餓鬼一樣受輪迴,非佛法也,但李翱之說,情與性原是相通者,情不生時是性是聖人,及情之生,又是凡夫,豈非忽而聖人又忽而凡夫,便是輪迴生滅,蓋李翱所謂性,乃無始無明,李翱所謂情,乃一念無明,俱是腦筋作用腦筋靜時是無始無明腦筋動時是一念無明,同是一個範圍,「制情復性」是欲使一念無明回返無始無明,無始無明正是生死根源,是妄心的本體,無始無明未破,不能見性成佛,李翱以為欲復性惟有「誠」,復性書雲:「是故誠者,聖人也,寂然不動,廣大清明,照乎天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誠是一念無明之靜的方面,故寂然不動,但具有見聞覺知靈性,故能「照乎天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一念無明發作,是把子思所謂「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誠則明」及易之「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配在一起。

有一般人將理學家之天理改變佛法名詞,作大乘佛法。略及如下:

理學家之天理

天理兩字是宋明理學家惟一最上宗主,千數百年來深思苦索強采力辨,只求所以體貼此天理而存守之耳。程明道雲:「天理二字是我自家體貼出來。」程伊川雲:「人只有個天理,卻不能存得,更做聖人。去人慾之私,存天理之正。」二語是宋明理學家修養之鵠的。故周敦頤主「誠」;唐時李翱〈復性書〉主「滅情復性」,而以誠為性之極則,是繼承李翱之說;李延平主「默坐澄心,體認天理」;朱晦庵主張「主敬涵養」;程伊川主「整齊嚴肅」;上蔡之「常惺惺」;龜山主「靜坐中觀喜怒哀樂未發前作何氣象」;和靖之「其心收斂不容一物」;王陽明之「至善」,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其實出於一源,誠、敬、靜、至善,到底還是一色,惟字面不同耳。其實宋明理學家之所謂天理,一念無明是也,即喜怒樂哀未發前之「中」是也。一念無明乃一念寂然未動,無善無惡。周敦頤以「誠」為「太極」,以「一」為「太極」,所以「太極」便是一念無明。其《通書》之言「誠」曰:「大哉干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又雲:「寂然不動者,誠也。」程明道雲:「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則無間斷,體物而不可遺者,誠敬而已矣,不誠則無物也。」曰:「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 只為從那裡來。」一念無明未動,只是寂然一體;及其動也,則陰陽互門,喜怒哀樂生,整個相對宇宙完成矣。又言:「中庸之言,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乃一念無明動靜之作用也。又雲:「天者理也。」一念無明生而後有相對、有善惡陰陽增減,故又雲:「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萬物莫不有對,一陰一陽,一善一惡,陽長則陰消,善增則惡滅,斯理也,推之其遠矣,人只要知此耳。」無始無明受刺激生一念無明,一念無明動極而靜,復歸於無始無明便有輪迴生死。故伊川雲:「物極必反,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必有終。」又雲:「道二,仁與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無無對,有陰則有陽,有善則有惡,有是則有非。」又雲:「有理則有氣,有氣則有理。」

凡出自腦筋思想度量者,其理必相對,相對者必有生滅變幻,而非究極之實性,釋迦佛之斥外道,即在以其為腦筋度量之生滅法,而非最究極真實之法也。故宋明理學家其所天理,乃對人慾而言;所謂性,乃對情而言;所謂理者,乃對氣而言,俱是相對的。作為儒家思想泉源之「易」,便是先民用腦筋觀察宇宙幻變不居之象,而想出來的理則,由陰陽而至八卦,無非相對者也

張橫渠《易說》雲:「有兩則有一,是太極也。一物而兩體,其太極之謂歟。」《正蒙.太和篇》雲:「兩不立,則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息。兩體者,虛實也、動靜者、聚散也、清濁也,其究一而已。」張子之所謂一,乃與多為相對,彼以充滿之氣之太虛本體,而此本體之中,則有一有無對立變化,故《正蒙. 參兩篇》雲:「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兩故化。」又《正蒙.太和篇》雲:「氣本之虛,則湛本無形,感而生,則聚而有象,有象斯有對,對必反其為,故愛惡之情同出於太虛,而卒歸於物慾。」又《正蒙.動物篇》雲:「物無孤立之理,非同異屬伸終始以發明之,則雖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異有無相感,則不見其成,不見其成,則雖物非物。」程明道雲:「萬物莫不有對,一陰一陽,一善一惡,陽長則陰消,善增則惡滅,斯理也,推之其遠矣,人只要知此耳。」(何南程氏遺書)程伊川雲:「天地之化,既是兩物,必動已不齊。譬之兩扇磨門,便其齒齊不得,齒齊既動,則物之出者,何有得齊?從此參差萬變,巧歷不能窮也。」(伊川學案)又雲:「物極必反,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必有終。」又雲:「道二,仁與不仁而已,自然理如此。道無無對,有陰則有陽,有善則有惡,有是則有非。」

總上而觀,可見宋儒之宇宙乃相對者,由於腦筋度量之所得宇宙真實本體腦筋所能度量,愈加度量,則去真實本體愈遠。六祖所謂:「任伊盡思共推,轉加懸遠。」《圓覺經》所謂:「以思惟心測度如來境界,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著。」蓋腦筋者變幻者也,以變幻者看物,則物皆變幻;以變幻者測不變幻者,則不變化者,亦隨之而變幻矣,故《圓覺經》雲:「未出輪迴而辨圓覺,彼圓覺性即同流轉。」是也。

中國佛學家,古今很多高僧大德,將冥諦認為是佛性,冥諦是非空非有,世間本性,起一念生覺,由覺生二十五諦,由二十五諦反歸冥諦本體,就是中國人講的佛性無明,斷無明佛性,根本就錯,修行無益。

婆羅門的冥諦,就是佛家講的無始無明,生覺就是見聞覺知起一念,由一念生八萬四千念,二十五冥諦附表如下:

有一般人將大乘佛法講成唯心派哲學

佛法非唯心,亦非唯物

有認華嚴宗為客觀唯心論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七四九頁) ,認法相宗為主觀唯心論者 (向林冰《中國哲學史綱要》三一七頁) ,此皆錯誤。「華嚴法界觀」雖近似客觀唯心論,但法界觀之最高境界─「一真法界」,則是絕對者,所謂真如本體是也。真如本體非思辨所能及,非言語所能道,既非心之所謂能觀,則豈可謂之客觀唯心論耶?華嚴之緣法門或可謂為客觀唯心論,至其性起法門則非心非物,非主觀亦非客觀者也法相宗之「八識自性」,或可謂之主觀唯心論,至於「四智三無性」,則是絕對真如境界,言忘慮絕,亦非心之所能觀,非主客之可別也。大凡哲學上所以分主客兩觀,心物之論皆相對者也佛法中可以言詮之部份,亦相對者也,相對者可以思辨領會;至若最後絕對本體,則離於言詮,只可證悟,不能分析也。向來哲學家們研究佛法是當做學問來研究,沒有當作了生脫死的法門來研究,故只能在相對之範圍內尋枝摘葉,推至絕對之門,便無法前進。但佛法最重要最究竟部份,在於絕對,非在相對也,故哲學家只能懂佛法皮毛,不能得佛法之骨髓,只能采其枝葉,不能得其根本,以皮毛見解來推測佛之最高根本境界自然易陷於錯誤之武斷也。故凡以主觀、客觀、唯心、唯物評佛法本體者,無有是處。豈不聞馬祖雲「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耶?哲學家如要知道「究竟」是甚麼?請先拋開書袋,把那些唯心、唯物的名詞,主觀、客觀的概念投向大海,投向糞坑,然後向那黑黑暗暗的地方看去,看到山窮水盡時,或有些兒消息來也。


有一般人將大乘佛法以唐李翱滅情復性為佛法,情不附物( 李翱〈復性書〉之錯誤)

溈山禪師雲:「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無妄,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從上諸聖,祇說濁邊 (即相對的) 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習之事,譬如秋水清渟,清凈無為,淡濘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人。」此說明悟後境界也。明心見性之後,宇宙萬物皆是佛性,一切時中,惟一直心,故無詐妄虛偽,因佛性中本無詐妄虛偽也,故能視聽尋常。當此之時,根塵識界,皆是佛性妙用,故無須閉眼塞耳。經雲:「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昔之虛妄七情,亦皆變為佛性,故曰:「情不附物。」因絕對之佛性,與相對之萬物本不相附也。今人或謂「情不附物」,是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非也。佛性中根本無所謂執著與不執著,情與物是兩頭話,祇因眾生在濁邊 (在相對宇宙生活) ,故說濁邊過患,倘眾生已經在佛性這邊,在絕對宇宙生活,則一切濁邊過患、虛妄詐偽執著之話,皆須根本取消矣。

唐李翱著〈復性書〉主張「滅情復性」,以為七情滅盡便可見本性,可返於喜怒哀樂未發之「中」。彼之謂情,乃佛家所謂一念無明是也,彼之謂性,乃佛家所謂無始無明是也,兩者其動為一念無明,其靜為無始無明,動之與靜乃一物之存於腦筋靈覺之中,非最真實之體也。真實之性與七情無關,非因七情之發而滅,亦非因七情之滅而增,七情未發是無記性 (即無始無明) ;七情滅儘是返於無記性。換言之,即一念無明返歸於無始無明本來面目,是無始無明範圍,故其所謂復性者,乃復於無明之性,非真如佛性也。向林冰《中國哲學史綱要》中謂:「李翱所謂性,等於佛教所謂本心唯識家所謂慧;其所謂情,則等於佛教所謂無明煩惱唯識家所謂智。」此是門外語。李翱常參葯山,不無受佛法影響,然實未悟真實之理。其〈復性書〉中有「物至之時,其照之然,明辨而不著山物」之語,亦是誤解之「情不附物」之理也,學者識之。

一般人所佛性妄念妄念斷就是佛性真如緣起真如不守本性有變易,從真起妄,返妄歸真,這幾句話佛經沒有所載,釋迦佛沒有說過這些話,是從老子婆羅門等集脫胎出來的,自古至今、害了不知幾許修行人

華嚴經 》 里說:「真如恆守本性,無有改變 … 守其本性,始終不改。」出 《 華嚴經 》 第三十卷。「佛性清凈,無染無亂,無礙無厭,不受熏染。」出 《 華嚴經 》 七十三卷。佛性不起無明妄念無明妄念靈性見聞覺如生起

佛性不起妄念真如緣起真如不變易,真加恆守本性佛說華嚴經 》 為鐵證。

 

真妄辯論

四病辯論

大乘用功易犯的病大抵有四種

一是「止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止住不起,如海水不起波,無一點浮漚。

二是「作病」:就是起一個惡思想,改作一個好思想。「不怕妄起,只怕覺遲。」「以妄除妄,舍妄取真。」「前念已滅,後念未起其中是。」「背塵合覺,背覺合塵」。

三是「滅病」:就是將一切思想盡了不起。如明鏡現前,無一點灰塵。

四是「任病」:就是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可。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對境無心,一切無礙。豈知止作滅任,都是靈性見聞覺知的事情,不是佛性思想起固非佛性思想不起,亦非佛性思想起伏,是生滅法;佛法不生不滅,兩不相干。惡思想固非真心,好思想亦非真心好惡是相對,真心是絕對,兩不相干。惡思想固是妄,好思想亦非真,相對不實故。舍取是妄識的作用,不是自性本體,能舍是妄,所取何真?見聞覺知所支配故。「前念已滅,後念未起。」是空無所有,自性能生萬法,與一無所有是了不相干。「背覺合塵」,固非佛法;「背塵合覺」,亦非菩提,相對待故。譬如一面明鏡,灰塵一來,明鏡變為黑板,背覺合塵;灰塵拭去,黑板變為明鏡,背塵合覺。將一切思想滅盡,當知真性非從滅思想而有,非從起思想而無思想一起,真性變作假心,灰塵一來,明鏡成為黑板,時時要將他拂拭,不是很麻煩的嗎?至於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好,他就以為是不執著一切相,殊不知他已經執著一個「任」字,住不執著一切相的相了,就是有心、有礙,特不知而已混入外道

以上錯處,就是由於跑入外道,和二乘的見解緣故外道雖自成一家之說,但其極點均約相同,究其內容都是強牽遷就的。須知佛法的明心見性,不是從裝作得來的。止、滅二病,是導源於二乘斷思想婆羅門的斷愛念;老子清凈無為。

二乘的過,上邊已經講了。婆羅門將本心來明鏡愛欲來比灰塵,但是灰塵除了又來,思想滅了又起,法爾如是。譬如飽不思食,飢則思飯,有飽必有餓,餓時思食,亦是愛欲。如要斷絕,除非死了才只以。

老子以少私寡慾,不搖精神為養生之道,但是他清凈無為,又有清凈痕跡,就是根本不清凈了。譬如黑色白二色,說白是凈,黑是染。但是二者同為色,本無凈染之別,同為太陽或他光線及物體的因緣所生故。

王陽明主張「一念不起,無善無惡是心之體;一念起,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如惡為良知為善去惡為格物。」此說近於曖昧,恩想起,知善如惡。那善惡到底是從內有而起?抑由外人而來?若說內有,善惡二者,何是汝心?若說外來,何干汝意?

孟子道「性善」;荀子言「性惡」;韓愈說「人性善惡及可以善、可以惡」三者;《書經》雲:「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宋儒朱子等主張:「去人慾之私,存天理之正。」此儒家各宗論心術之大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