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六宗教領袖座談會每年均舉辦「宗教思想交談會」,本年度六宗教領袖座談會通過以「宗教與全球倫理」作為交談會主題,四個范疇包括:人性尊嚴、個人誠信、經濟問題或男女問題。交談會日期、時間為2011年12月3日,下午2:30至5:00;地點在跑馬地樂活道聖瑪加利大堂;寬運法師代表佛教界發表講話,其餘五位代表,分別為基督教龔立人博士,講題為〈全球倫理與道德社群──一個基督教倫理視野〉;孔教湯恩佳博士,講題為〈昌明孔教儒家思想.培育世界人倫道德〉(代讀);中華回教梁廣成教長,講題為〈道德倫理──信仰的根本〉;天主教薛君浩神父,講題為〈全球倫理宗教交談〉。
以下是寬運法師,當日於大會上之發言,現全文刊出,以饗讀者。
非常高興有機會能代表佛教參加「六宗教」的座談會,來發表有關「宗教與全球倫理」的講話,以表現人性的尊嚴。我們都知道,一般來說,西方世界人們都是信奉上帝的信仰,當一個人回到主耶穌那裡去,這一期的生命就結束了;而我們東方人則信奉祖先信仰;祖先信仰即是詩禮傳家,慎終追遠;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當然在儒家裡面更提倡所謂的「三綱」、「五常」;「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三種人倫從屬關系;「五常」是指「仁、義、禮、智、信」,是用以調整、規範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等人倫關系的行為准則。最終達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婦順、主仁輔忠;朋友有信,鄉黨有益;這是中國傳統倫理思想中關於家庭道德的理想境界。是以,「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最終實現所謂的「世界大同」,從而彰顯人性的尊嚴。
而佛教對這種社會倫理的關系,其看法又是如何呢?佛教里頭有一部《善生經》;「善生」是古代印度王舍城一位婆羅門長者的兒子;婆羅門臨命終時,遺命要兒子必須恭敬禮事六方眾生;婆羅門死後,善生童子遵從亡父遺命,每天早上在城外河邊禮拜東、西、南、北、上、下六方,恭敬供養禮事恭敬供養。禮敬六方眾生,本是傳統婆羅門教祭祀儀式之一,但如此禮敬六方的儀式,究竟有什麼意義?善生童子並不明白,他只是遵照父親的遺命來實行而已。
當時佛陀正好在王舍城傳播佛法,教化眾生,看見善生童子雖然遵從父親遺囑,每天恭敬禮拜六方,但並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於是便以佛教教義為他解說,同時也向他講述了佛教在家修行者如何修身善己的道德規範。
據經中所說,上下四維六方,代表了眾生在家庭和社會生活中所接觸的六種倫理關系。具體地說,即是:東方代表父母和子女的關系,南方代表師弟子關系,西方象徵著夫妻關系,北方代表主人和奴僕的關系,下方代表親友關系,上方則表示世俗者與出家修行者之間的關系。這六種關系,概括了人生在世,經常會遇到的一些人際關系。特別是其中以東方為代表的父母與子女關系,以西方為代表的夫妻關系,更是家庭倫理關系中最重要的內容。
由此可見,佛教透過這六種的人倫關系,把儒家的「三綱」、「五常」;立體地開展為「六倫」,使整個人倫關系,更為和諧,更為徹底、更為圓滿。
當然我們說,所謂「人性的尊嚴」,實在是一個新的名詞,因為以前是從沒有提倡過的;不過,我們都知道這「人性的尊嚴」,從字面上的解釋,就是我們人人原來具有的本性;《三字經》也說了:「人之初性本善」;而楊朱、墨翟也說,人的本性是善的。雖然荀子提出,人性是惡;但依佛教的說法,人性是非善非惡的;人的色身固然由地、水、火、風四大組成,而宇宙也是由四大結合,而有成、住、壞、空;生、住、異、滅,其實一切都是沒有自性的;人沒有自性,法也沒有自性,一切都是緣起性空;但人既無自性,又何有尊嚴可言呢?然,無自性是空,但空中卻有「有」;因為若以佛眼看眾生,則一切眾生都是佛;若以眾生眼看眾生,一切眾生還是眾生。所以,應該怎麼講呢?以現今的語言來說,人性的尊嚴就是人民基本生存的一種權利;這種民主權利、完整個體之權利,還有人生存的價值觀等等,就是我們現在所追求的普世價值、人性尊嚴。
在德國,它把人性的尊嚴分為不可侵犯的「七分法」的地位;認為我人應盡全力,尊重並保護這種尊嚴,如此才能讓人性的尊嚴得以彰顯。而在佛教里頭,太虛大師提出「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名真現實」,就是說,我們通過人格的培養,以達到基本五戒的完成,即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當然,完美的人格,必須從五戒進一步提升到十善;十善就是我們身上不犯三種過錯,即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口上不犯四種過失:即不妄言、不綺語、不兩舌、不惡口;而意念上更要做到不貪、不瞋、不痴,這個「五戒十善」,就是將來我們做人、升天的基本尊嚴的實現。
當然佛教的最高追求是成佛;佛教把整個的宇宙分為十法界──佛、菩薩、聲聞、緣覺、天、人、修羅、地獄、餓鬼、畜生;試想,如果這個宇宙之間沒有地獄,沒有餓鬼,沒有畜生,沒有所謂的「六道輪迴」,那麼一切的眾生都可以成佛了;當我們大家都已成佛的時候,人性的尊嚴才能得到真正的彰顯;現在為什麼不能彰顯呢?因為我們同情弱者、保護弱者,我們提倡人的基本權利和普世的價值;這個價值好像成佛的道路一樣,它是一個漫長的歷程,需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才能成就;我們都知道,菩薩修行必須經過五十二個階位,所謂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妙覺,到最後才圓滿成佛,這個過程是非常漫長的,那麼,人性的尊嚴該如何彰顯呢?即是通過佛教所謂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廣修六度萬行,確切地實行布施、持戒,忍辱、禪定、從而獲得真正的智慧;也就是說,通過內在、外在的提升,來把自己的完美人格,徹底地彰顯與體現;正如剛才所說的,「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格實現了,佛才能實現;人性的價值、人性的尊嚴才能真正的彰顯。
我們眾生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因為成佛的機會是一樣的,所以說,人的出生就是起步的第一點,首先從人出發,首先要做一個好人,然後做一個賢人、聖人、羅漢、菩薩、直至成佛,如此才能「上報四重恩,下濟三塗苦」;四恩,即是佛恩、國土恩、父母恩、眾生恩;三塗,即是地獄、餓鬼、畜生,如能真正做到四恩皆報,三塗均濟,就是理想大同世界的實現;如是,從「三綱」的關繫到「六倫」的關系,才能完整的建立;唯有這樣的建立,整個的普世價值、人生價值才不會是遙不可及的,這樣,民主、自由、平等等價值都能一一實現,所以說,我們必須從「五戒」、「十善」為基礎,來逐步體現這個價值,層層提升,直至最後達到佛的境界,如此的話,整個人性尊嚴與全球倫理的和諧思想,才能完整地建立起來。好了,今天我就說到這里。謝謝大家!
一、 引言
末法時代,淳風漸澆,人慾熾盛,物慾橫流,眾生顛倒,以自私為必然;求索日增,以人權為口號,均皆似是而非。
此時欲匡時救弊,返素還淳,古之禮訓,佛之明晦,實宜重力宣揚。如無佛無法,人不知遠惡以修善;無禮無教,世不識盡忠以養親。是故禮教不可一日而虧,佛法不得暫時而廢。
佛教十善五戒,開平等之化,扇慈悲之風,止貪殘而去殺,以和睦對怨親,更制戒律以懲治作惡,無非欲眾生息妄歸真,返本還源而已。
或說,周禮孔教已明,何須佛教?蓋因周孔所言乃世間之法,釋教則極備幽微。佛以佛眼所觀,宣諸金口,載於三藏十二部,使十界情況,展露無遺,善者登天堂,享受長樂;惡者入地獄,求出無期。地獄天堂,皆由心造,善惡果報,由心而生。是以佛理極於法界,教體通於外內,布化五戒,則萬國同歸,國國同修,則兵戈停息,家家行十善,則民無不治,皆大歡喜,神佛贊嘆,風雨因而順時,世界因之而太平矣!
近年興起「人性尊嚴」一詞,而此名詞,蘊含人類固有權力之義,惟古文未見運用,故推測應是近年新興。
何謂「人性尊嚴」?依字義解,「人性」是人與生俱來之本性,孟軻、楊朱、墨翟言人性善,荀卿言人性惡。我佛則說:「人無自性,法無自性,諸法皆由因緣所生,故無自性,無自性故畢竟空。」
人既無自性,何有尊嚴可言?然,無自性是空,但空中有「有」,例如世界確實存在,你我現在亦確實存在,但總會緣盡此期而盡滅,你我此生亦終會老死,故說空;而現在之生存是「有」,故說「真空妙有」。如果沒有「有」,菩薩之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精神亦無法成就。
是故,今天本人選取「人性尊嚴」為題,向諸位報告如何以佛教慈悲、忍辱、看破、放下之世間勝義諦,戒除殺、盜、淫、妄、酒,孝養父母、尊敬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以獲得世間之「人性尊嚴」;願我同仁舍除貪、瞋、痴、慢、疑等習性,以「愉快平靜」之心態,渡過人生,創建和諧幸福之生活,發掘真正之「人性尊嚴」。
在世法而言,「人性尊嚴」一詞十分抽象,學術界多年來一直爭論不休,現仍未能得出確實結論。
一般人認為,「人性尊嚴」乃人民基本生存之權利、民主權利、完整個體之權利、人生存之價值觀等等。
西方國家則另有定義,確立「人性尊嚴」不可侵犯,提倡每人均有自主、自決及自治之權力,同時應受到充分尊重。惟此自主、自決及自治以何為標准?卻無具體說明,內涵大都與自身利益相關。佛教則以「諸惡莫作」為自主、「慈悲忍辱」為自決、「嚴持戒律」為自治,以自我具備完美人格,趣向佛道,為「人性尊嚴」。佛子「不為自身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之菩薩精神與世人拚力「爭取權利」之行為,可謂大相徑庭。
德國設定「人性尊嚴」不可侵犯為基本法第一位,國家一切權力均有義務尊重,並保護人性尊嚴」;此理念逐漸被多國採納為憲法之最高指導原則。於是學校老師體罰學生可被家長控告,父母管教稍作體罰可被鄰居投訴虐兒、醫生檢查病人身體不慎,會被控非禮、未得事主同意,公眾場所拍攝可被告侵犯私隱權,凡此種種皆以損害「人性尊嚴」為理由而大肆傳播,甚至有丈夫向妻子稍為動粗,被妻子以此名堂向法庭提出離婚;更有人藉此名換取另類利益,或動輒上街遊行,擾亂公安。此等「人性尊嚴」之擾亂,令老師教導學生時有所保留,父母管教子女時不敢造次,對人說話不可率直。於是人性漸變冷漠,真性漸被掩埋,社會漸趨變異。弘一大師之高足兼文學家及漫畫家豐子愷曾說:「人生最可怕者乃『漸』,因它隱藏於不知不覺中。」
西方國家提倡民主,鼓吹民權,創立所謂「人性尊嚴」,實有嘩眾取寵,硬銷所謂文明及普世價值觀之嫌。其實,世界最早之形成,均由民作主。佛說人從光音天來,住於此間,由於貪食地上梗米,生二根而有男女,其他宗教亦以天地乾坤為始;乾為男為陽,坤為女為陰,陰陽配合,繁殖人類,當時世界並無統計者,真正以民為主,後因人心轉變,紛爭日多,遂有王出現於世,為人行善積德者,來世為佛為神,為賢為聖;為人作惡,但又修行布施者,來世為具大勢力之妖魔,為怪為妖。正邪俱倒裝娑婆,各顯神通,正者勸人修行歸真,邪者利誘群迷作惡,科學之極速發展,對人類好壞參半,或利益人,或損害人,都是正邪之門,各有因緣。
然而,世之所謂「尊嚴」,實乃「體面」與「自尊」之結合,受人奉承尊重時,感覺很有尊嚴,被人奚落、侮辱、譏諷時,感覺無顏面、沒尊嚴。自尊心強之人,最易因此受困,對不好聽之話,耿耿於懷,覺得難忍,非但障礙成功,更損害健康。如能了知「自尊」為假,看破世情,放下尊嚴,才是真正具足「尊嚴」。動輒與人口角相爭,或逞匹夫之勇,或以武力相對,兩敗俱傷時,何有尊嚴?因作惡而死墮地獄、餓鬼、畜生,受無量苦,更無尊嚴可言。
宋朝文學家蘇軾之《留候論》雲:「古之所謂豪傑之士,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所不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鬬,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倘若古之英雄豪傑,處處講「人性尊嚴」,則文王被逼食子肉、越王勾踐為吳王嘗糞探病、韓信受胯下之辱、張良拾鞋得兵書、范睢忍辱裝死、孫臏被斷足裝瘋、藺相如退避廉頗等,以忍辱成就之史實不可能發生。而歷史人物之忍辱,只為生存及個人得失而廢,孔子「天下為公」之大同理念,及佛教之五戒十善,則是生起「人性尊嚴」之正因。
西漢戴聖編修之《禮記.禮運篇》,講述孔子藉參加國君年終舉行之祭典後,對學生言偃(子游)感慨說出「天下為公」之治國理念,表現迫切期盼太平盛世之來臨。
孔子以夏、商、周三代比喻為大道之行,三代以選舉具備德行之賢能善士管治國家,以人民講信修睦,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子有合適之工作,婦女有美滿之歸宿,貨物資產不被遺棄於無用之地,亦不必藏於自家。體力怕無能為大眾奉獻,卻不為已而付,是故常懷陰謀詭計之人無法得逞,盜竊、亂賊無法施展其披,老百姓之大門可以不關,此之謂「大同」。
世界倘無戰爭殺伐,百姓安居樂業,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婦和順,日不關門,夜不閉戶,而不擔心會被盜賊打劫,不防範被騙,沒有邪淫不正充斥社區,人人心存三好(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行五戒十善,才是值得嚮往及追求的「人性尊嚴」。
反之,社會大眾盡皆追求自私,爾虞我詐,為利益而爭奪不休,是為不慈不忍,是為惡人。
佛告誡弟子修行持戒、忍辱外,更主張無緣大慈,同體大悲,尊重性靈、愛護生命,而忍辱乃慈悲之本。何謂慈悲?慈是予樂,悲是拔苦,給人歡樂是予樂,濟拔人之困難苦惱是為拔苦。簡言之,修忍辱得慈悲;得慈悲才能成佛道。當人盛怒,情緒無法自製時,怒罵於我,此時,我若與他理論爭執,勢成火上加油,增長憤怒。是故理當思惟,彼愚昧無知,應施憐憫於他,是故由他毀罵;更應念彼發怒是苦,倘我再以威力相迫,令彼苦上加苦,不名慈悲。或問:「世間小人,貢高我慢,無理取鬧,為何要忍?」的確,此類小人確實頗多,昔日韓信受胯下之辱便是例證。惟是與他計較而不忍,變成與他同類,便為賢聖善人之所輕蔑;寧忍辱為小人所慢,不欲不忍而為聖賢所輕。況古人雲:「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又說:「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大智度論》亦雲:「忍辱之人,雖不行布施禪定,而常得微妙功德,生天上人中,後得佛道。何以故?心柔軟故。」
學佛之人,既發心成佛,應學菩薩行,救護一切眾生,要當大醫王,治一切眾生之心病。瞋恚乃眾生之重病,此時,行忍辱柔和以對治,便是上妙良方。其次, 菩薩養育一切眾生如己子女,蒙童幼子未懂事前,胡鬧任性,對父母及師長不知敬畏,為父母者,定憐憫他年少無知,耐心教導,不會以瞋恚相對。學佛之人,是中縱有骨血皮肉之軀體,可譬如為木人,為機關動作,有去有來而已,明乎此理,不應有瞋,若仍有瞋,是則愚痴,自受罪苦。明乎此理,不必事事計較,威力相對,爭取所謂「人性尊嚴」,損己善根。
3. 常不輕菩薩
佛教著名經典《妙法蓮華經》中,有常不輕菩薩,若見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等四眾,皆悉禮拜贊嘆說:「我深敬汝等,不敢輕慢,所以者何?汝等皆行菩薩道,當得作佛。」這位常不輕比丘,不專讀誦經典,但行禮拜。四眾之中,有生瞋恚心者,惡口罵詈:「汝無智比丘,不須汝為我授記。」說畢便以杖木瓦石擲向菩薩;菩薩不瞋不恚,邊走邊說:「我不敢輕汝,因汝是未來佛。」
這位常不輕菩薩便是釋迦佛之前身,若以現代眼光看,此菩薩太無「人性尊嚴」矣!殊不知此菩薩正在修行無瞋、無相法,來生即當成佛。
又如《金剛經》雲:「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瞋恨。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經中所說之忍辱仙人,乃往昔波羅奈國羼提波梨仙人。仙人在林中修行禪定時,歌利王帶同宮中妃繽及彩女入林中遊玩,王疲極歇息小睡;彩女們則到花叢間嬉戲,見一仙人獨坐一處,容貌和善,威儀端正,宮女們心生敬仰,上前向仙人禮拜;仙人即為彼說慈忍功德,仙人音言美妙,聽者無厭,彩女們久而不去。王醒後不見宮女,拔劍四處尋找,至仙人處,見宮女圍繞,聽法入神,即起無明憍妒之心,憤然怒目以劍指仙人說:「你是誰?在修何法?」仙人答:「我是忍辱仙人,在此修忍行慈。」王不屑說:「你說修忍行慈,我今試汝,當以利劍截汝耳鼻,斬其手足,若不瞋者.知汝修忍。」仙人答言:「任意。」王即拔劍截仙人之耳鼻,斬其手足。再問:「汝心動否?」答言:「我修慈忍,心不動也。」仙人雖手足被斬,耳鼻被割,仍口稱忍辱,心無瞋恨。王仍不罷休說:「汝現無法反抗,雖說心不動,誰當信汝?」是時仙人即說誓言:「若我實修慈忍,血當為乳。」實時血變白乳,霎時雷電霹靂,歌利王大驚,與彩女慌忙回宮。此忍辱仙人,即是釋迦佛前身;世尊五百世修行忍辱,是羼提波羅蜜滿相。
俗世凡人可能以此為無稽之談,但仙人修慈忍力,了達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皆空,非但無苦,且能令身體恢復正常。一念起是境,若無一念,便是境忘;境忘心自滅,心滅無境心,是為離相。
四相皆空,是不取於相,即不受外境誘惑。凡夫身體若被割截不能忍受,更不能回復正常,因凡人心為五欲六塵所閉塞,其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接觸外面之色、聲、香、味、觸、法六塵時,即生起六識;六識起則貪、瞋、痴、慢、痴心動。倘修行至外不受境誘惑,內不起念動心,便是真功夫,縱然手足耳鼻被割,都能如如不動,心無一念。此非天方夜譚,近代虛雲老和尚之遭遇,可證一斑。(未完待續)
據《虛雲年譜》載,近代高僧虛雲老和尚,一生吃盡苦頭,惟不動於心,堅持以苦為師;老和尚活至一百一十二歲時,仍受「雲門事變」折磨,被誣寺內藏有軍械、金條、白銀及發電機等,於是被囚禁一室,門封窗閉,絕其飲食,大小便利,不許外出;弟子妙雲被活活打死,悟雲、體智兩弟子亦被毒打至手臂斷折;行兇之十餘大漢苦逼大師交出黃金、白銀、軍械等;老和尚說沒有,便施毒打,先用木棒,繼用鐵棍,打至老和尚頭面血流,肋骨折斷;隨打隨問;老和尚即跏趺入定,是日連打四次,兇徒以為他死了才走;侍者扶師坐起來;第三天兇徒聞師未死,再來毒打,仍未能把師打死;幾天後,兇徒見大師道行加特,奇怪老傢伙怎麼打不死的,漸生畏懼,才不敢再來打。侍者見老和尚仍活,驚喜萬分,立即扶師起坐,並告以入定已八日整。老和尚說:「我覺才數分鍾而已。」即令侍者法雲速執筆作記錄,然後從容敘說神遊兜率天見彌勒菩薩事。
由此可知,不起心動念即能入定;入定能擺脫肉身,身縱受酷刑而不知苦。
以下再說一則體悟《金剛經》而空四相,治癒重病之真實事例。四相皆空,得福甚多,是為真實之「人性尊嚴」!
6.離四相治癒重病
台灣大學土木學士、加州大學工程博士兼台美基金會理事林宏容先生,於1998年醫生對他說,腦中有塊兩公分直徑之血塊,壓住視神經致令整個左邊視線箱圍喪失視覺能力,是典型之中風現象,應盡快進行腦部手術,否則後果嚴重。
林博士乃虔誠佛教徒,特別喜歡研讀《金剛經》,悟解《金剛經》之精神在於掃三心、破四相,明白離相生心之道理。掃三心是過去心、現在心及未來心皆不可得;破四相是不執著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不著四相則不會生瞋恨心,不住色、聲、香、味、觸、法布施,則有無量功德。林居士了知空性後,以《金剛經》之人生觀來渡過此病,住院期間保持非常「快樂與平靜」心態,對一些怨天尤人之念頭,皆以默念《心經》來克服,更要求醫生不可輕易動腦部手術;三天後醫生再檢驗,發現血塊明顯縮小,醫護皆嘖嘖稱奇。
林博士出院後,一直保持「愉快與平靜」,一個月後,回醫院再檢查,結果視力不但幾乎全部恢復,連兩年來所患之遠視「老花眼」同時消失,更奇怪者,林博士本來是b與c肝炎帶原者,但檢驗報告說長久之肝炎病亦沒了,醫生直呼此事乃不可能之事。
近代科學家對很多所謂奇蹟式之治療絕症案例進行研究,發現其實是由病人自己腦下腺分泌酵素秉治療。研究結果,人在平靜、快樂且滿足時,腦下腺自然會分泌該種物質,使疾病不治而愈。以離相心治癒惡疾,獲得真實之「人性尊嚴」。
一般人要做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非是易事,因凡夫之心,得好處便生歡喜,利益被侵損即起瞋恨;處恐怖則生畏懼;菩薩則無瞋恚或喜惡心,只為眾生而興起大悲,眾生受苦,菩薩便愁苦;眾生快樂,菩薩便樂。是故修行先要滅瞋,所謂「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瞋心一起,便障礙修行。佛教常說:「菩薩畏因,眾生畏果」,菩薩透悟因果,不種惡因;眾生愚迷,念念造業而不自知,苦果現前才生恐懼,為免吃苦,不能瞋恨,須知瞋能毒害一切,能吞滅一切菩業,是消滅慈悲之毒葯;沒有慈悲心,不名菩薩,故不應生瞑;別人罵我、打我,污衊我當是治瞋之良葯。譬如煉金,金上污垢會被烈火除去,而真金保存。瞋垢之滅除,亦是一樣。思維別人加害於我,皆是先世罪菜因緣,今生必須償還,故應忍辱而不起瞋恨,擁有一顆善良忍辱之心,即是擁有最佳之「人性尊嚴」。
佛說相貌庄嚴,端正美麗,是從忍辱中來,醜陋從瞋恚中來,身形高大從恭敬中來,富貴從布施中來,貧窮從慳貪中來,下賤從憍慢中來。
五、結語
世界有成、住、壞、空,人有生、老、病、死,佛法有興衰相替,故世事無常,人命無常,法運亦無常。
佛教曾遭遇過四之法難,其一是北魏太武帝,聽信司徒崔浩等人之言,壓迫佛教,殺害出家人,破壞一切經典佛像。其二是北周武帝,信納張賓、衛元嵩之言廢佛。其三是唐武宗時,由宰相李德裕等人排佛,並令僧尼還俗。其四是周世宗滅法,史稱「三武一宗」法難。清末民初,又再次於光緒二十四年(1898)戊戌變法時.遭遇法難,湖廣總督張之洞作了《勸學篇》上奏光緒,極力主張把寺廟祠堂改為學校,即獲光緒帝批准;國學大師章太炎,發表《告佛子書》,喚醒僧眾須與時並進,迎頭趕上;太虛大師遂召集全國佛教徒開會,與諦閑、圓瑛及王一亭等成功解決「廟產興學」風波,更推行改革佛教,大師亦因此而成為中國近代佛教改革之始創人。爾後,佛教擴大社會慈善事業,修行小乘欲作自了漢之僧伽亦投入建設人間佛教,普度眾生。於是佛教之學院、學校、醫院、護理院等應運而生。
佛教遇難,僧人並沒有搖旗吶喊,更沒有上街示威遊行,只默默由解脫自我演變為投入社會、服務大眾、講經說法、勸人念佛,實踐大乘菩薩道,更以經懺梵唄,接引不同根性之眾生。佛教每遇法難,迅即復興,全因佛子自強不息,故知要創立「人性尊嚴」須靠自力行持。
實行佛陀出世本懷,開權顯實,圓滿菩提,與眾生共成佛道,普度有情,是為真實擁有「人性尊嚴」。誠如太虛大師說:「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為真現實。」日常生活中,若能注意我們之言行舉止,起心動念,有完美人格,便是臻向菩提,離佛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