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境法師:修習止觀坐禪法要 6

次六根門中修止觀者:一眼見色時修止者。隨見色時,如水中月,無有定實。若見順情之色,不起貪愛;若見違情之色,不起瞋惱;若見非違非順之色,不起無明及諸亂想,是名修止。 前面是說六種緣修止觀,約行、住、坐、卧、作、言語在這樣的情況裡面也還是修止修觀的,這一科說完了。現在是歷六種境界止觀,就是六根門中修止觀的意思。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這個「根」字就是有一力量,它能夠幫助心裡的活動,這個眼識、耳識、乃至意識,這個識的活動需要眼根、耳根、乃至意根的幫助,才能在色聲香味觸的境界上活動的,它有幫助的力量,所以叫作「根」;若是沒有根,識就不能活動了,所以這個力量還是很大的。這個「門」什麼意思呢?就像這個房子的門,房子裡面的人可以從這里出去。我們這個識也要假借六根為門,才能夠有活動。這等於是一個譬喻了。 在「六根門」裡邊修止觀第一個是「眼見色時修止者」,六個根,第一個就是眼根。這個眼根發生作用的時候,它看見了外面的境界,就是種種的顏色、形相這個時候要修止,怎麼樣修法呢?「隨見色時,如水中月,無有定實」,前面的文,智者師說過了,前後的文這個止都是按體真止的意義說明的,所以這里也還是這樣的道理;隨我們看見的一切形相的時候,我們要用般若智慧去觀察它,不要隨順自己的毛病活動。所以這佛法對於我們修行人來說,也還可以用這句話說,「改造思想」。出了家以後,這個思想要改變,要用佛法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一念心的活動常要遵循真理這樣子慢慢的就可以轉凡成聖了,就可以成為聖人了。如果說我們不學習佛法,在思想上還是老的家風,那也就等於沒有接受佛法了。所以這里說:「隨見色時,如水中月」,要觀察這個色。佛沒有說叫我們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看,也還不是。說是你見到什麼境界的時候,眼睛看到什麼境界的時候,要有正憶念。怎麼樣憶念法?怎麼樣觀察法呢?「如水中月」,說這個形相就像水裡月亮似的,像水裡月亮,又有什麼道理呢?「無有定實」,就是水裡月亮它是不決定的,它是真實的。 這個「不決定」這句話說得非常好,用這個字用得非常好。我們前面一開始講這個自性空的時候,曾經說這個自性,「自性」換一句話說就是「定」,就是有決定性的東西,就是有自性的;有自性的,就是有決定性的。譬如這個敲罄,你用一個小木頭片去敲罄是什麼聲音如果你用一個鐵鎚子去敲罄是什麼聲音?如果這個罄壞了你再去敲它,是什麼聲音?所以這個聲音隨著因緣轉變,它自己不能決定的。就是沒有「定」,也就是沒有「實」。說這個水裡月亮它是沒有決定性的。如果來了雲霧了,把天上的月遮住了,水裡頭還有月影嗎?它如果有決定性,它就是繼續有月亮那就是有決定性了。說是我們看一種形相,它有沒有決定性呢?它也因緣有的,它是因緣有的,它的因緣一變了、它也隨著變化,它自己不能決定的。所以這個形相,說看見一個人,這個人看見我一臉惡相,他是有什麼主意了。但你不要用原來的取相惑去觀察他,你用這個自性空的智慧去觀察他,這是因緣的,這個相現出來是有因緣的。沒有因緣的時候,這個相是沒有的。沒有因緣的時候沒有這個相,這個相就叫自性空了。把所有的因緣都撇開,看看還有沒有這個相?這個相是無有少法可得了。所以「無有定實」這裡麵包含著無常的意思,它會變化的。說這個人他很好,但是他會變化的。說這個人很壞,他也會變化的。說是不管好、是壞,觀察它是自性空的,好壞都是可得的,不可得就是無所而生其心了。說「無有定實」,這個「實」是實在的,就是有決定性的、不可變異的,就是實在的。所以用這樣的義去觀察它,「如水中月,無有定實」。 你常用這樣的智慧去觀察的時候,「若見順情之色,不起貪愛」,隨順我的心情,我感覺很滿意,但是你若觀察它「如水中月,無有定實」的時候,就不起貪愛了,這個貪愛心就沒有了。我們一般人的想法是怎麼想的呢?希望外面的境界滿我的意。如果這個不滿意,我不要;我再選一個滿意的,總是從外面想辦法。一般的凡夫都是這樣子。但是釋迦牟尼告訴我們辦法,不是。改造自己。外面的境界隨它好壞,改造我自己,把我自己的貪瞋痴去掉了,有了般若智慧光明了,好的境界也好,壞的境界也好,都是平靜靜的,無喜亦無憂,是這么一個太平境界。所以這個「若見順情之色不起貪愛」,我心裡面不動。這事實上的經驗人是滿意於順情的境界,就是剛才說的;可是事實又不可能天天都滿意的,不可能年年都滿意的,所以人就是苦惱。今天是很快樂明天就流淚了,每一個眾生從無始劫來都是這樣子,但是自己還不覺悟。所以「順情之色」你若能這樣觀察呢,不起貪愛。 「若見違情之色,不起瞋惱」,看見這個不順於我的心情形相我不起瞋惱,因為沒有這么一回事情,觀察它如水中月,它就自性空的了,它沒有來惱亂我。我自己也是如水中月,也是無我無我所的,惱亂誰呢?所以不起瞋惱,這個瞋心不動、沒有。「若見非違非順之色,不起無明及諸亂想」,若是接觸到也不違、也不順的這個形相,我也不無明和諸亂想的。這個「無明」是什麼呢?「無明」當然可以說沒有智慧,這個沒有智慧,究竟是什麼東西呢?「取相惑」。就是我們心遇見什麼境界就去取著它,就像這個手不論遇見什麼都去拿過來,這手就是要拿東西。我們心遇見什麼境界也是,好的也是取、不好的也是取,你認為它是真實的,這就是取了,在心理上來說就是取了。這一取,認為它是真實的,然後就分別它是好的、它是壞的、或者是不好不壞的、它是對我有利的、或者它是對我有害的,就種種的分別亂想都起來了。現在,這個書當然是智者師說的,實在也就是佛說的;你讀這些經,經上也是這樣說。遇見了「非違非順之色,不起無明」,不要去取著它是真實的,不要這樣起種種的虛妄分別。你要有正憶念,用這個般若智慧,觀察它是緣起的、它是自性空的、它是無常的。你這樣去觀察呢,你這個貪愛心也沒有了,這個瞋心也沒有了,你內心裡面很太平的。 我們若是不聽聞佛法,不知道這回事,那麼我們就是隨順自己無始劫來的煩惱這樣去活動,就是老在這個,有的時候快樂了、有的時候苦惱了,當然這苦惱的時候特別多,憂苦的時候特別多,安樂的時候不是很多的(很少的),就是這樣子生活下去。說一般的老百姓,上至於於統治者,國家領導人,完全都不出這個范圍的,都是這樣子,就是這樣生活。我們釋迦牟尼覺悟了這個真理告訴我們,告訴你一個大安樂法門。所以就是你不要取著。這個「不起無明這句話是通於前面兩段的,說是「隨見色時,如水中月,無有定實。若見順情之色,不起貪愛」,這也是不起無明。「若見違情之色,不起瞋惱」,也是不起無明的。本來是先起無明,而後才起貪愛、或者瞋恚的。這個無明反倒是根本的煩惱了。用這樣的智慧,把自己的煩惱停下來,「是名修止」,這就叫作修止。 這說話是容易。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都是正常,我們來到佛教來了,來到佛教里來,各有各的因緣了,時間或長、或短了。若是我們一開始就接受這樣的法門,我們不要去大通家,不要作大通家。我們就把這一法門,用一點時間把它通了。我們就開始這樣生活,我們用這樣的法門來調伏自己,我看三年的時間就有消息,你心情就會快樂。這個快樂,倒不是我把這個樓房修得很大、很漂亮,不是。就是你在那個茅蓬里住,你心裡也很快樂的,他不苦惱。 雲何名眼見色時修觀?應作是念:隨有所見,即相空寂。所以者何?於彼根塵空明之中,各無所見,亦無分別,和合因緣,出生眼識,次生意識,即能分別種種諸色,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即當反觀念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見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雲何名眼見色時修觀?」前面是說這個修止,這底下說修觀。「應作是念」,這個「作」就是生起來,在我們這個取相的煩惱的這個心裡面生出一朵蓮華來,在淤泥里生出蓮華來。我們這一念的分別心,總是貪瞋痴和它一起活動的,忽然間生出個蓮華來了,就是生出般若智慧來了,叫作「應作是念」。  「隨有所見,即相空寂。所以者何?於彼根塵空明之中,各無所見,亦無分別,和合因緣,出生眼識,次生意識,即能分別種種諸色,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這底下是說觀,前面說止也是用觀作止的,不過那個文略一點。這底下文多一點,把這個「如水中月,無有定實」這兩句話說得詳細了一點,就只此不同。 「隨有所見」到的,「即相空寂」,這兩句話是總說,這大意、這兩句話把它說出來了。隨你所看見的一切境界,看見小孩子也好、看見大人也好、看見老鼠也好、你看見一條牛也好,你這正念不要失掉,隨時提起來,「即相空寂」,就所見的這個相它本身就是空無所有的,就是空無所有的。我昨天已經說了要把這個空搞通了,就像一加一是二那樣的明白,一點也不疑惑。一加一是二,你要把這個空的道理把它弄通,弄得明明白白的。不是說似是而非的說一大套,又好像明白、又好像沒明白,這個沒有用;你想要在你心裡面發生作用,這樣是不夠的,你一定要老老實實的把它搞通了。喔!我自己的心裡面是通過去了,是空了,你最低限度要達到這個程度這樣子,「隨有所見,即相空寂」,在你心裡面一點也不疑才可以,這樣你隨時就可以用。 所以我感覺你要讀這個《大智度論》,《大智度論》它把這個空說得明明白白的,不是勉勉強強的。有的人說空,也不能說他說錯了,但是就是很勉強,聽起來很勉強,那樣不行的。說「隨有所見,即相空寂」,你要這樣子的。 「所以者何?」這個「隨有所見,即相空寂」,這句話我還沒懂啊!你再多說幾句。所以「所以者何」呢?「於彼根塵空明之中」,這里說;於這個人,他的眼根、眼識所見的塵境,所見的這些什麼顏色、什麼形相,是「塵」。「空」,這個眼要見色需要有虛空如果你面牆了,這個是不行的。「明」,還要有光明能把這個顏色的形相顯示出來。「之中」,這些因緣之中,「各無所見」,如果是各別的孤立起來,那就是沒有「見」的。譬如說我們有眼根,但是沒有所見境界,這個見的作用也不發生出來的。有所見境界、沒有能見的眼,也沒有「見」的作用。 所以由這個根、塵、空、明這些事情,你分別、分開來獨立起來,都是不能見的,也沒有分別的。我們這個第六意識是能分別的,這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它只是一剎那,它的時間很短。它也是與境界接觸,就是有個明了性,這個明了性異於木石,這個木石是沒有明了性的。我們的這個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是有明了性的,這個明了性一明了,就是一剎那就過去了,現成的話叫「不帶名言」。眼識它見的時候,它只是這樣一見,它還沒有名字,還不能說話,所以「不帶名言」。它雖然見到這顏色了,但是它沒有分別這個是青黃赤白,還沒有這種分別,當然不能說話。那麼有了名字、能說話的是第六意識,就是第二剎那以後,第六意識它就活動了,它就看見這是青色、這是白色、這地方的是佛相、怎麼怎麼的,它也會分別了、也會說話了,就是有名言了。所以若只說前五識呢,是各無所亦無分別,他們不和合的時候,當然沒有發生這些作用。 「和合因緣,出生眼識」,若這些根、塵、空、明,這些種種需要具備的條件和合了,就是具足了。「出生眼識」,這眼識發生來了,眼識發生出來就是不帶名言。「次生意識」,第二剎那這個第六意識就活動了。「即能分別種種諸色」,這個時候就能分別了,這是青的、這是黃的、這是白的、這是蓮華、怎麼怎麼的,也就會說話了。「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我們凡夫這樣子嘛!這一分別就有了很多的貪煩惱、瞋煩惱、各式各樣的煩惱也就作出來這些善惡的這些事情來了。 那麼我們現在是修行人,我們不應該有煩惱,我們「即當反觀念之心,不見相貌」,我們是修行人,但是我們還不是聖人,我們沒有成佛。我們不應該有煩惱這隻道理上說,事實上還是有煩惱。怎麼樣叫這個煩惱不要活動呢?「即當反觀念之心」,這就你不要向外去攀緣去,你回過來看看自己這個念色之心,在憶念色相的這個心理,這個心現在在幹什麼?它這個心是怎麼有的?「不見相貌」,觀察一看,這個心它也因緣有的,因緣有的就是自性空的,自性空裡面就看不見它的貪欲相、瞋恚相、高慢的相、疑惑的相,各式各樣的煩惱都不見了,而這覓心了不可得了,這不見相貌就是「覓心了不可得」的意思,就這么意思。 這譬如說是,我們在這坐著,這屋裡沒有人,就你一個人在這坐著,這么一個空空的境界忽然間來了毒蛇來了很多,這毒蛇很大,張著嘴來嚇你,你心裡怎麼樣?你的心,剛才這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毒蛇也沒老虎你在這里很安閑、很寂靜,忽然你發現有大毒蛇、有老虎來了,要向你張牙舞爪,你這平靜的心立刻沒有了,你這恐怖的心就來了。那麼你若是反觀,「即當反觀」我這個心,我這恐怖的心是怎麼來的呢?是因緣有的。沒有因緣的時候,這個恐怖的心是沒有的。沒有因緣的時候恐怖心沒有,這就叫作「自性空」。觀察這個恐怖的心,沒有因緣的時候,這個恐怖心是什麼樣子?這個恐怖心「無有少法可得」,就是前面說「如水中月,無有定實」,沒有定實,沒有因緣的時候,那有水中月呢?這個心是不可得的,這一念心是不可得的,它沒有真實性的,那麼這個恐怖是不可得的。沒有因緣的時候,這個老虎也是不可得的,這個毒蛇也是不可得,也是空的。在這自性空」,也就是畢竟空上,老虎也不可得毒蛇也不可得。這個見老虎、見毒蛇恐怖心的,也是不可得。在畢竟空上無有少法可得你這個心就安住在這個不可得上面,在這上面的時候,你就安閑自在了。 我們凡夫因為有我執、有我見、有我愛執著有我,對這個我還特別的愛,所以若有老虎、有毒蛇來了,它若傷害我,我就害怕了,就是這樣子。若是這些大阿羅漢,得無生忍的大菩薩,他與這個畢竟空相應了,他就沒有這回事。他見到一切境界的時候,他心裡面安閑自在,就是無我無我所了。他與這個第一義諦,這個法性理相應了,什麼境界出現的時候,心裡不動,沒有事。所以聖人他能樣子他是有個原因的,就是他不住色生心,不住聲香味觸法生心,他心不向外攀緣了,他就老是安閑自在的。所以我們現在,我雖然出家幾十年了,我心裡面還有很多煩惱都有都有就「即當反觀念之心,不見相貌」,你若這樣觀呢,慢慢的、慢慢的,煩惱就除掉了,就沒有了。 「當知見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你應該知道,這個見這一切相的,及所見的一切法,能見的一切法,這個因緣生起畢竟空寂的這個道理平等的,都是畢竟空寂的。你這思惟你這樣觀察,「是名修觀」,這就叫作「修觀」。 但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這個眼睛作用是很大的,常常要用眼睛。所以我們若是假設有興趣這樣作呢!的確是應該這樣注意的。 二、耳聞聲時修止者。隨所聞聲,即知聲如響相,若聞順情之聲,不起愛心;違情之聲,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聲,不起分別心,是名修止。雲何聞聲中修觀?應作是念:隨所聞聲,空無所有,但從根塵和合,生於耳識,次意識生,強起分別,因此即有一煩惱善惡等法,故名聞聲。反觀聞聲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聞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觀。 「二、耳聞聲時修止者。隨所聞聲,即知聲如響相,若聞順情之聲,不起愛心;違情之聲,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聲,不起分別心,是名修止」,其實這以後的文的道理是一樣的,念一念就好了,不用講了。 這聞聲的時候修止,我們剛才說,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這個眼睛很重要。這第二聞聲這件事也是很重要。那麼聞聲的時候,你不要向外攀緣,常是反觀自己的心,用這個止觀來調伏自己,那麼這個問題就解決了。「隨所聞聲」,即知道這個聲音「如響」。這個「響」,就是在空谷裡面,你在空谷這邊發出聲音,那邊有個迴響。「迴響」當然就是那個地方情況,它會有這種現象在我平常人,我們認為那個響並沒有一個人在那裡出聲音來,就認為那個響是虛妄的。現在我們隨所聞聲,聽見一個人贊嘆我,說你怎麼怎麼好,你不要認為那是真實的,你認為這個聲音如響,並不是真實,也都是虛妄的,畢竟空寂的,你這個心不要離開這個道。是「即知聲如響相」,「響」的那個樣子。 「若聞順情之聲,不起愛心」,你不要起這個執著心。或者有人會說:「他順著我心情說話,贊嘆我好,我生歡喜心不要緊。只是他罵我的時候,我不隨順他,我用正念提起來對治,我不要生瞋心。」其實這是不對的。你聞這個順情的聲音和違情的聲音,其實是一回事情。你對順情的聲音生愛著心,如果你不對治它,你這違情的聲音的瞋心,你也辦法對治的。對治這件事,是人家現在贊嘆你,或者是毀謗你,有道理、無道理,(若修行人可以不必那麼想),你事情已經到來了,臨時我才修止觀,當然好過不修止觀。譬如說我們就說事實上,有的人說;自己知道自己脾氣很壞,人家有一點不對,立刻就怒起來,知道自己不對,但是自己不能夠改造自己,憤怒的時候還是憤怒。我們若是退一步來說,應該是原諒這個人,他的脾氣這樣子,就是久遠以來習慣了,也就是那個煩惱,那個瞋心的種子太強,你稍微有一境界他就發生作用。那麼這種境界出現了,說我反觀我的心,觀察都是畢竟空的,心不動,這個事能不能辦得到? 所以智者師說,這個「歷緣對境修止觀」,這是給誰說的?這是要給有一修行的人說這種佛法;這個法門是給有一修行的人說的,因為他能有效。那麼我們,我的貪心很大,我的脾氣很壞,這個法門是不相應的,那麼我們應該怎麼樣?修那一個法門呢?應該坐中;坐在那裡修行對我們合適,那個時候也沒有人贊嘆我們,也沒有人毀謗我們,也沒有人欺騙我們,我們心平氣和的時候,你坐在那裡,跑跑香,行一行,然後坐下來,觀察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我這一念心是畢竟空的,常常這樣觀,這時候能觀上來。因為這時候貪煩惱不出現,瞋煩惱、所有的煩惱都沒有活動,你心有餘力可以修行奢摩他、毗缽舍那的,這時候是能修行的。若是你這時候不修行,你等到煩惱已經出現了修行那時候不行,修不來。所謂煩惱障,就是這個;煩惱來的時候你不修行的,煩惱什麼呢煩惱障礙修行的嘛!在它煩惱不來的時候可以,煩惱不來的時候我們就可以修行。所以說「煩惱障」,有時障、有時不障,就是它不活動的時候不障礙,所以我們這個凡夫還有希望可以成為聖人的。若說有煩惱就是障,那糟糕了!我們沒有希望成為聖人了,不行的。 所以這個地方,「隨所聞聲,即知聲如響相,若聞順情之聲,不起愛心;違情之聲,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聲,不起分別心」,也就是那個「不起無明及諸亂想」,「是名修止」。 「雲何聞聲中修觀?」修觀怎麼修?「應作是念:隨所聞聲,空無所有」,觀察這個聲音沒有決定性,他是因緣有的,你把聲音孤立起來,這個聲音就沒有了。說是現在天上打雷的聲音很大,但是這個聲音因緣有的,若是觀察這個聲音自性,就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切的聲音都是這樣子。「隨所聞聲,空無所有,但從根塵和合,生於耳識,次意識生」,第二剎那,這個第六意識生起了,「強起分別」。「次意識生」的時候,他「強起分別」;這個「強」,或者是,我們煩惱種子很強,所以就起了分別,「因此即有一煩惱善惡等法,故名聞聲」。我們如果說觀一切法空,沒有可分別的,但是我們強起分別,或者這樣說也可以,「故名聞聲」。 「反觀聞聲之心,不見相貌」,觀察它也是畢竟空的,「當知聞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為觀。」這個觀是這樣觀。 三、鼻嗅香時修止者。隨所聞香,即知如焰不實。若聞順情之香,不起著心;違情之臭,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香,不生亂念,是名修止。雲何名聞香中修觀?應作是念:我今聞香,虛誑無實。所以者何?根塵合故,而生鼻識,次生意識,強取香相,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故名聞香。反觀聞香之心,不見相貌。當知聞香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三、鼻嗅香時修止者,隨所聞香,即知如焰不實,若聞順情之香,不起著心;違情之臭,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香,不生亂念,是名修止。」這個聞香生起煩惱,這個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他的鼻根很利,他對這個事情非常注意的。他鼻根一利,他就在那個地方有問題,所以也應該修行。「隨所聞香」即知道「如焰不實」,這個「焰」叫作「陽焰」。「陽焰」是什麼東西呢?就是春天夏天這個時候,這地面上的水蒸氣一飄動,太陽光一照,我們遠遠的看見,就像水似的。它也有一點光,所以叫「焰」。像水似的,但是我們走到那個地方也沒有水。說是這個野外、曠野裡面的鹿,它們就看見是水。看見水,渴了,就跑到那兒去飲水,到了那兒看,沒有水,所以也叫作「鹿渴」,也叫作「野馬」。 這「隨所聞香,即知如焰不實」,所聞到的那個香,就知道它像陽焰水似的,實在沒有水。說聞這個香,感覺這個香怎麼怎麼好,實在這個香也是假的,也是空的。所以「若聞順情之香不起著心」,也不要愛著。違情的臭味,也不要起瞋心,就是要調伏自己。 當然我們平常,有的時候,如果是你對不住我了,你傷害我,我憤怒這是很合道理的,你怎麼說我起瞋心不對呢?若是他沒有得罪我,我就不高興了,這是我不對。那麼,還這樣分別對不對。當然也應該知道是怎麼緣起,可是論修行,不管是合理、不合理,我心不應該動,我若一動心,就是我不對了,這要求高一點就是了。「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香,不生亂念」,不生這些雜亂的思惟,「是名修止」。「雲何名聞香中修觀?」怎麼樣修呢?「應作是念:我今聞香,虛誑無實」,這個就比前面詳細了一點。聞這個香,這個香氣因緣有的;因緣有的,它本身是虛誑的,沒有真實性,「所以者何」呢?「根塵合故,而生鼻識」,這個鼻識它不能自己發生作用,它要依賴根,依賴塵的和合,才有作用的。「次生意識」,生鼻識只是一剎那,然後才能生出來第六意識。「強取香相」,強取這個香的形相,「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故名聞香」,這聞香,這是因緣生法相貌。「反觀聞香之心,不見相貌」,反觀這聞香之心,不見相貌;這個心若獨立起來,這個聞香這個心是不可得的。「當知聞香,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四、舌受味時修止者,隨所受味,即知如於夢幻中得味。若得順情美味,不起貪著;違情惡味,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味,不起分別意想,是名修止。雲何名舌受味時修觀?應作是念:今所受味,實不可得。所以者何?內外六味,性無分別。因內舌根和合,則舌識生,次生意識,強取味相,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反觀緣味之識,不見相貌。當知受味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四、舌受味時修止者」,這個「舌受味」,這個「受」當感覺也可以。這個舌它領受這個滋味的時候,我們要修止。「隨所受味,即知如於夢幻中得味」,就像夢中吃飯,吃飯的味道是好或不好作夢的時候是在睡覺,那有吃飯呢?沒有那麼回事嘛!只是作夢虛妄分別,所以正是假的了,夢中境界是假的。「幻」是幻術,用這個幻術變化出來的境界都是假的,並不真實。「若得順情」的「美味」,「不起貪著」,所以這個修行人要剋制自己,要約束自己,不放縱自己。不放縱自己,勉強的約束自己也很困難。現在佛菩薩給我們智慧,有道理的,觀察一切法空,沒有這么回事,我貪著什麼東西呢?這也應該是容易接受的了。「若得順情的美味,不起貪著;違情的惡味,也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味,不起分別意想」,我不起分別意想,「是名修止」。 我講到這里,我心裡想出來一件事。佛在世的時候,這南印度一個國家天旱,好像是不下雨,要請這些沙門道士祈雨。有的人相信外道婆羅門,就要請婆羅門祈雨。有的人信佛教,就要請這些比丘來祈雨。這國王就都隨順,好,就都請來。請來了佛教就是摩訶迦旃延尊者,帶領了很多的比丘。那個國王聰明人,他就說是:「這婆羅門是有修行的人,這沙門佛弟子迦旃延尊者這些大比丘,也是有修行的人;我們怎麼知道他有修行?沒有修行呢?」就提出這么個問題。然後這國王大臣,人多了,大家一商議,就想辦法來。想什麼辦法呢?我們請他們吃飯,請他們吃飯可以試驗出來。那麼就先請這個婆羅門吃飯,那麼第一天吃飯,預備的菜飯都不好,吃飯的地點也不好,用的器具也不好,飯菜預備得也不好,這個婆羅門來,吃完了就破口大罵。那麼第二天呢,說:「我們昨天預備得是不對了,我們承認錯,我們再好好預備。」再請來,這個吃飯的地點也特別漂亮,用的器具,吃飯的器具也好,這個飯菜的味道也調得好。這些婆羅門吃完了,心裡很歡喜,表示得很合乎人情味的。吃完了就走了。那麼國王就是有個記錄,婆羅門就是這樣子;壞的境界他這樣反應,好的境界是這樣反應的。 那麼過了幾天,就請這個摩訶迦旃延尊者來吃飯,也是到那個…,好像是一個喂馬的一個馬棚裡面,請這些阿羅漢摩訶迦旃延尊者是佛的大弟子之一,那麼領著諸比丘來吃飯。也是一樣,樣樣都不好不好,這些比丘沒有出什麼聲音。吃完飯了,這些侍奉的人要知道消息嘛!你們不出聲,怎麼知道呢?說是:「你們各位吃得怎麼樣呢?」「我們吃飽了就好了!」就走了。那麼第二天,我們還請你們吃飯。又是預備的都是好的。吃完飯了,迦旃延尊者這些大比丘也不出聲。吃完了,那麼這些人又著急了,你們沒有什麼反應,這怎麼行呢?就主動的問一問,說:「我們今天預備得好不好啊?」這些比丘說:「吃飽了就好了!」還是這樣講。 這是在說一切有部律裡面說這件事這就佛弟子,他接受了佛的教誨了,他接受了佛的奢摩他、毗缽舍那了,有了般若智慧他能觀照自己,他不放縱自己的煩惱。我們不要說一定是聖人凡夫,你肯修行也是一樣,能調伏自己,是三業隨智慧行的意思。 所以「若得順情美味,不起貪著,違情惡味,不起瞋心,非違非順之味,不起分別意想,是名修止」,這就是修止。 「雲何名舌受味時修觀?」說「應作是念:今所受味,實不可得」,實在是這個味也是自性空的,沒有這個味可得的。「所以者何?內外六味,性無分別,因內舌根和合,則舌識生」。「所以者何?內外六味」,「六味」就是酸甜苦辣鹹淡六味。這個內外六味,或者是身外境,或者是這么解釋。「性無分別」,這個味本身它並沒有分別,味本身它自己也不說話;「我是酸的,我是甜的」,沒有這些分別的。「因內舌根」和這個味和合了,「則舌識生」,「次生意識,強取味相」,去分別這個味是酸的,是甜的,是辣的。「因此則有一煩惱善惡等法」,因此,因為這個關係這一切的煩惱,一切善惡等法才現出來的。 「反觀緣味之識,不見相貌」,外面的境界,種種的變化,但是我們佛教徒,不要一味的向外,要反回來觀察這個攀緣味的這個舌識,它是怎麼回事?是不見舌識的相貌它是自性空的。「當知受味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要這樣子修觀。 五、身受觸時修止者。隨所覺觸,即知如影,幻化不實,若受順情樂觸,不起貪著;若受違情苦觸,不起瞋惱;受非違非順之觸,不起憶想分別,是名修止。雲何身受觸時修觀?應作是念:輕重冷暖澀滑等法,名之為觸;頭等六分,名之為身。觸性虛假,身亦不實;和合因緣,即生身識。次生意識,憶想分別苦樂等相,故名受觸。反觀緣觸之心,不見相貌。當知受觸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 「五、身受觸時修止者」,第五,我們的身體受到觸的時候,要修止。「隨所覺觸,即知如影,幻化不實」,隨我們到什麼地方,什麼境界,什麼環境,你感覺到有所觸的時候,或者是冷、或者是熱、或者是澀、或者是滑、或者輕、或者重,這些各式各樣的觸,「即知如影」,即知道這個所觸的境界,它就像影似的,它並不真實。像鏡子裡面那個影像,它不是真有那個相的,是個假的,不是真實的。「幻化不實」,或者是幻術所變現的,或者神通變化的,都是真實的。不過說起來,譬如說我們坐船到大海里,遇見大風,這船翻了,掉到水裡面淹死了。但是我們念觀世音菩薩,喔!這底下有個山,這海裡面有個小山,我們就到山上去,得救了。但是我們想一想,原來沒有這個山的,怎麼忽然間有這個山呢?就是觀世音菩薩神通的變化,等我們脫了難以後,這個山也沒有了。所以,你說它沒有,但是它也作用的。不真實,可是也有作用。可是我們現在是論調伏自己要斷煩惱你要偏於假、偏於空這一方面來用力,才會煩惱的。你若偏於有,認為它是怎麼怎麼的,這個煩惱不能斷了。所以這個「偏空」是在法身菩薩、在佛的境界,訶斥阿羅漢他是「沈空滯寂」,「你是偏空」,那是很高的境界。我們才發心用功的人,我們不能說這句話的,這個偏空對我們來說就是好,就是妙法,應該這樣說。所以這個「幻化不實」。 「若受順情樂觸,不起貪著」心,當然這個是,這凡夫毛病就是這樣子。「若受違情苦觸,不起瞋惱;受非違非順之觸,不起憶想分別,是名修止」。 「雲何身受觸時修觀?應作是念:輕重」,這個「觸」究竟是什麼呢?就是輕的感覺,重的感覺,或者冷,或者暖,或者澀,或者滑,這些法,這就是觸,這個觸就是指這些說的,這些所觸的境界,你接觸了這個境界內心裡有這樣感覺,「名之為觸」。「頭等六分,名之為身」,我們的頭,兩個手,兩個足,加一個身,這就是六分,六分合起來就叫作「身」。「觸性虛假,身亦不實」,我們的身體,這個皮膚接觸到什麼境界就有這么多的感覺,而這個感覺體性本身是虛假的,不是真實的。我聽一個病人說;他有病了,他要吃這個黃蓮。我們若是沒有病的人吃黃蓮感覺是苦的,但這個病人他吃黃蓮感覺是甜的。就是因緣變了,感覺就變了,不是固定的。所以這個「觸性虛假」,不是固定的,沒有定實性。「身亦不實」,能有感覺的這個身體它也是不真實的。我們這個身體很不真實,很不堅固的。 「和合因緣,即生身識。次生意識,憶想分別苦樂等相」,苦樂這也是個觸,「故名受觸。反觀緣觸之心,不見相貌」,我們不要一味的向外攀緣要把這個心收回來觀察自己的心,作這樣的分別,作那樣的分別,把這個心觀察它是空的,不見它的相貌。「當知受觸者,及一切法,畢竟空寂,是名修觀。」這樣子觀。 這是第五,現在說第六。 六、意知法中修止觀相,如初坐中已明訖。自上依六根修止觀相,隨所意用而用之,一一具上五番之意,是中已廣分別,今不重辨。行者若能於行住坐卧見聞覺知等一切處中修止觀者,當知是人真修摩訶衍道。如《大品經》雲:「佛告須菩提:若菩薩行時知行,坐時知坐,乃至服僧伽梨,視眴一心,出入禪定,當知是人名菩薩摩訶衍。」 「意知法中修止觀」者,第六意根對這個法塵,這個時候修奢摩他、毗缽舍那,「如初坐中已明訖」,頭一科,坐中修止觀那裡,一共分了五段,那就是第六意根對法塵修止觀事情了,那已經說過了,這里不說了。 「自上依六根修止觀相,隨所意用而用之」,從上面來,依這個六根修止觀相貌,是這么一個大概的情形,那麼你這位修行人,「隨所意用而用之」。前一段那行住坐卧那六個緣,是「隨時相應而用之」,這個地方說「隨所意用而用之」,應該是相通的意思。 這第六意根修止觀,其實眼耳鼻舌身修止觀,也還是由第六意識來主持的,不過眼耳鼻舌身,隨時你若是眼睛遇見境界的時候,你這第六意識要警惕,要修止觀你這個時候,鼻根有特別境界,你的第六意識要起來,要來止觀。倒不是一定先要眼睛止觀,然後耳、鼻…不是的,隨你什麼時候你就要修止觀的,「隨所意用而用之」。「一一具上五番之意」,「一一」,或者眼、或者耳、或者鼻、舌,一一具上五番之意,那坐中修止觀是有五條,都是具那五番之意的。「是中已廣分別,今不重辨」。「是中已廣分別」,這個「已」字應該是「應」,「是中應廣分別」,那五番之意,在這里應該廣廣的、多多的分別,但「今不重辨」,但是這里不再說了,前面說過這就說了。 「行者若能於行住坐卧見聞覺知等一切處中修止觀者」,這以下是結束上面這一大段。說這個修行人,若能夠在行住坐卧,做作與說話,或者見聞覺知的六根等一切處,一切時、一切處中,這樣的不間斷的修止、修觀,就是不雜用心,時時的有正憶念。「當知是人真修摩訶衍道」,應該知道這個人,他真是一個修學大乘佛法修行者了。這正是《大品般若經》的意思。「摩訶衍」就是翻個「大乘」,這是一個大乘修行的人。 這個「大乘這句話,不必說是你是小乘我是大乘」,不是那個大乘這是贊嘆。這個「乘」是「動、出」的意思,這個「大小乘」這個「乘」字,是個動、出之意。「動出之意」是什麼意思呢?我們日常一般世間的人譬如說學習孔孟之道的人他不佛法,但是他也有多少修養他也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也有一個約束自己的意思,也有修養的。但是它不能「動、出」,就是它不能根本的動搖這個煩惱,能夠跳出三界,不能。他不能出離三界、出離生死的;不能動,不能出。但是你若這樣學習佛法,像這樣修止觀,它就有這個「乘」的意思,就是能把你這煩惱能動搖它,這貪瞋痴的煩惱是不容易斷掉的,但是現在能斷掉它,你可以出離生死,可以得涅槃的。這個「大乘」剛才說,不是大小乘的意思,就是贊嘆你這修行是有力量的,你將來一定能得涅槃了,你能夠成為聖人的,這樣子贊嘆他。 「如《大品經》」上說,就是《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佛告須菩提,若菩薩行時知行,坐時知坐,乃至服僧伽梨,視眴一心,出入禪定,當知是人名菩薩摩訶衍」。這個「佛告須菩提,若菩薩行時知行」,這就是〈四念處品〉。行的時候,你走路,你提起來腳,一步一步向前走,你能道行。這個話是很簡單,實在這個「知」就是止觀了,觀察這個「行」是因緣有的,是畢竟空的,這叫作「知行」。「坐時知坐」,你坐的時候,你知道是坐,他不會按一般的想法,去貪瞋痴的活動,沒有這個事情。「乃至服僧伽梨」,「乃至」是超略之詞,中間還有話,或者是你在禪堂里來往,或者是你搭上五衣,或搭上七衣,乃至你「服僧伽梨」,就是大衣,你是聚落去了,或者為人說法去了或者是禮拜師父去了這叫作「乃至」,這一切日常的活動。 這個「僧伽梨」就是我出家人搭的大衣,但是它翻到中國話是翻個「覆衣」。「覆衣」,它的意思是說;譬如五衣,也叫「作務衣」就是一層,單一層這樣作,這個七衣也是這樣子。但是大衣可以重複,可以兩層布。就是你若冷的時候,搭這衣就暖了,睡覺的時候也可以蓋上的,所以叫「覆衣」。 乃至「服僧伽梨」的時候,「視眴一心」,是說眼睛在看的時候,看的時間多,或者是短短的一眴間。這個「眴」就是眼睛一動,短的時間。不管是行也好、坐也好、服僧伽梨也好,「視眴」,什麼時候那個心都是不雜亂的,就叫「一心」,就是不雜用心,沒有空間給貪瞋痴活動的。你或者出入禪定這個時候禪定,或者入禪定,你常常有正憶念。這個《大品般若經》有這個意思的。 「當知是人名菩薩摩訶衍」,當知能這樣用功修行的人,這個人就是個菩薩摩訶衍」,是大乘佛法裡面的菩薩。這也就是贊嘆他的意思。 複次,若人能如是一切處中修行大乘,是人則於世間最勝最上無與等者。釋論偈中說:「閑坐林樹間,寂然滅諸惡,淡泊得一心,斯樂非天樂。人求世間利,名衣好床褥,斯樂非安隱,求利無厭足。衲衣在空閑,動止心常一,自以智慧明,觀諸法實相。種種諸法中,皆以等觀入,解慧心寂然,三界無倫匹。」 「複次,若人能如是一切處中修行大乘」,這前面是一個意思,這底下又一個意思。說這個人能這樣一切時、一切處中這樣修行這個法門。「是人則於世間最勝最上無與等者」,那麼這個人,他在世間上,世間上人得很,但是這個人是殊勝的,他是最高上的,因為他能調伏他自己的貪瞋痴的煩惱,能破除一切煩惱,能了生死,能得涅槃的,所以「無與等者」,其他的人不能與他相等的,都不如他。贊嘆這個人修行殊勝的意思。 我們讀這個《阿含經》,它就是告訴這個比丘要修四念處觀,四念處觀是修這個無常觀、無我觀、修不凈觀,至於像《般若經》說的自性空的觀察,不明顯。《阿含經》裡面,這樣的修行方法不明顯。但是在《雜阿含經》這個孫陀羅難陀為五百比丘說法的那一段經,也有這個自性空的意思。就是佛的在家的時候的那個弟弟,孫陀羅難陀。本來這大眾僧是排出個次第,為比丘說法的,半月半月請教誡,為這個比丘說法。但是,論這個次第,已經輪到了孫陀羅難陀去說法的,但是孫陀羅難陀他不去。但是這個比丘尼的僧團裡面還希望他來,但是他就不去不去,這時候必是報告了佛,佛等於是下令,「你去!」這時候他才去的。如果你歡喜的話,可以把這一部經注意讀一讀。是孫陀羅難陀到比丘尼的僧團去講佛法講了兩次,五百比丘尼得阿羅漢果。第一次講完了的時候,這些比丘尼到佛這兒來繞佛,然後拜佛,就走了。來的時候,佛說:「現在像月亮還沒有太圓,十五的月亮圓了,現在還沒到十五,月亮還不圓。」佛就又下令,特別的叫孫陀羅難陀再去說法就不按照原來的那個次第,就特別的叫他再去說法。他又去說了一次,這比丘尼又來拜佛、繞佛一匝。佛就說了:「這回月亮是圓了!」就是得阿羅漢果了。我看那一段經文也有自性空、無我無我所的意思,也有。但是這樣的文少,多數是修無常觀,修無我觀,這樣子。 所以這個地方是贊嘆這個人是菩薩摩訶衍」,「若人能如是一切處中修行大乘,是人則於世間最勝最上無與等者。」但是在大乘佛教里,若今天的佛教來說,若是有人能這樣修行,也應該這樣贊嘆,這是對的。 「釋論偈中說:『閑坐林樹間,寂然滅諸惡,淡泊得一心,斯樂非天樂。人求世間利,名衣好床褥,斯樂非安隱,求利無厭足。』「釋論」就是《大智度論》,它是解釋《大品般若經》的,所以叫「釋論」。那裡面有這樣的偈,說是「閑坐林樹間」,這一比丘,他放棄了世間上的五欲,這些雜事都停下來,空閑的坐在林樹之間,在那裡修行。這正是「息諸緣務,閑居靜處」。「寂然滅諸惡」,在這一清靜修行地方,他心裡面很寂然,很寂靜。「滅諸惡」,沒有五欲,也沒有五蓋。這五欲、五蓋的諸惡都沒有了。「淡泊得一心」,這個「淡泊」就是他內心裡面少欲知足,少欲知也可說是淡泊,就是內心裡面很寂靜。這個境界,這地方沒有雜亂的人來,這地方很靜,這是外面的靜;你內心要靜的,所以這「淡泊」是指內心寂靜了。內心寂靜就是沒有五欲、沒有五蓋了。沒有五欲、沒有五蓋,我上次講過,最低限度是初禪的境界。在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個時候沒有五蓋。我們說是得到欲界定了,得到未到地定了,這個蓋還沒有完全除掉的,還是有蓋的。所以現在「寂然滅諸惡」,那麼這個「淡泊」就是內心寂靜得到禪定的,所以「得一心」,「一心」就是三昧三昧叫作「一心」。得了三昧以後,那麼這個佛教徒,他的修行,訶五欲、棄五蓋,他修成功得了禪了,得了禪的三昧樂了,「非天樂」,不要說人間樂,這天上的樂都不如這個比丘快樂這是贊嘆這個禪定快樂殊勝。 「人求世間利,名衣好床褥」,一般社會的人他不求這個三昧樂,他就求這個欲樂。這個樂有欲樂、有三昧樂、有涅槃樂。那麼世間的人不求涅槃樂,也不三昧樂,他也要求樂,他求世間上的財富,求世間上的名譽地位。我要穿好的衣服,特別名牌的衣服,我要有好的床、好的褥、好的房子、好的汽車,這個好、那個好,就求這些。 「斯樂非安隱」,這個也是樂,這有好的車也好嘛!有好床褥也是好,不是說不好,但是「不安隱」,你雖然就是成功了,你心裡面還不是很平靜的。我說一個小的事情;說有一個阿羅漢,領他的沙彌徒弟到一個地方去,經過一個曠野,看見一堆黃金在那裡,這個阿羅漢就這么的走過去了,但是這個沙彌在後面走,看見這個黃金好嘛!就把這個黃金撿起來放在袋子里,就跟著師父往前走。走了會兒,這個沙彌就對師父說:「師父啊!我很害怕,這個地方曠野,一個人都沒有!」這阿羅漢就說:「你把黃金掉了,你就不怕了!」就不怕了。說「斯樂非安隱」,不是說不好世間上的五欲樂也是好嘛!眼睛看見的也很順心,耳朵聽的也很順心,眼耳鼻舌身意接觸的一切境界都很滿意,也是樂嘛!不是不樂,就是不安隱,你就是有顧慮,有了這種滿意的境界,又怕它跑了它就心裡不安。所以「斯樂非安隱」。那麼就應該想辦法去求一個安隱的樂才對呀!不!「求利無厭足」,社會的人,這個不安隱的樂還繼續的求,沒有滿足的時候。那個比丘,「淡泊得一心」,在深山裡面,什麼事也沒有,你就是地震,天塌下來,他心不動。「求利無厭足」,所以這個不安隱的心要繼續下去的,繼續的不安隱。若是這個樂失掉了,就更苦惱了。 「衲衣在空閑,動止心常一,自以智慧明,觀諸法實相。」前面是說三昧樂的殊勝人間的欲樂是不能比的。這底下是贊嘆那個般若智慧,毗缽舍那的殊勝。「衲衣在空閑」,這個「衲衣」就是糞掃衣,人家丟掉了的爛破布,把撿回來洗它七次,然後一片一片的把它縫成袈裟,那麼就是糞掃衣。但是這種糞掃衣,像這個迦葉尊者他就是穿這些衣服的,糞掃衣。那麼這個修行人,他也不穿什麼名貴的衣服,就是這個「衲衣」,在空閑的地方住。「動止心常一」,行住坐卧,日常不管是什麼境界,他心常是寂靜不亂的。「自以智慧明,觀諸法實相」,「動止心常一」是三昧在這三昧、在禪定裡面,用這個般若智慧光明觀察一切法的真實相,就觀察它的緣起自性空的,這樣觀察。 「種種諸法中,皆以等觀入」,色受想行識,觀色是畢竟空不可得,受想行識也是畢竟空不可得,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一切法、一切法「皆以等觀入」,都全部是用這個平等的畢竟空的智慧觀察契入,就是與那個真理統一了。「解慧心寂然」,這觀察所觀的境界都是畢竟空的,你能觀察的智慧它也緣起的、它也是畢竟空的,所以能所都是平等的寂滅了,就是入法界了,就是入於諸法真實相了,這就聖人了。前面說是「淡泊得一心,斯樂非天樂」,只是三昧樂,三昧凡夫也可以得到的。現在若是修諸法實相觀成功了,那麼這個人定慧具足了,是具解脫羅漢以上的,或得無生法忍的大菩薩了。「三界無倫匹」,在三界裡面,欲界、色界、無色界裡面,沒有一個人能和他比得上的,他是聖人了。這是大智度論》裡面這個偈頌贊嘆這個修行人,這個人是最勝、最上無與等的。這樣意思。 善根發第七 前面是正修行,修止觀智者師說出這么一大段。這底下說修行的時候,還有種種的境界,這又把這一部份的道理作為一大段,叫「善根發」。這是第七段。 這善根什麼叫作「善根」呢?就是你沒貪心、沒有瞋心、沒有邪知邪見,你用這樣的清凈心,你造作的善法,你作過的事情。譬如你心裡面很清凈拜佛,你買香花供佛,心裡面很清凈,去供佛拜佛這就是栽培善根了。或者是這一個修行人,他修念佛三昧你能護持他,這也是善根。「善根發」,那麼你修止觀的時候,以前的善根在你修止觀的時候現出來,那麼這就是「善根發」。不過這不是這么簡單,這底下說得詳細。 行者若能如是從假入空觀中善修止觀者,則於坐中身心明凈爾時當有種種善根開發,應須識知。 「行者若能如是從假入空觀中善修止觀者」,說這個修行人,你若能像前面這一大段,你能「從假入空」,「假」就是假觀,「空」是空觀。你想要觀一切法空,你先要觀察一切法是因緣生的,先要這樣觀。「觀一切法因緣生」就叫作「假」,這個「一切法」本身是無所有的,它要假借種種的因緣具足了,這件事才出現。那麼這件事的出現,它要假借,所以是假的。說我沒有錢,我同人借錢,這個錢借來了,我就有錢了,你有錢是假的,「假」者「借」也,這個「假」就當「借」字講。這個「假」就是虛假。我沒有錢,我借來錢,這個錢借來了,我就有錢,但是你有錢是假的,不是真有錢。如果你不借錢,你有錢,這是真有錢。本來一個錢沒有,借來錢是有錢,這個有錢是假的。所以一切法本身都是沒有的,那麼怎麼有了呢?是借來的,從因緣那裡借來的,所以這個有是假有,所以先要修這個假觀。這個假觀修好了,從假入空,觀這個假是自性空的。前面這一大段文所說的這個空觀,都是從假入空觀。 在這個觀的修行裡面,又有止、也有觀的,如果你能「善修止觀者」,「則於坐中身心明凈」,你在那裡靜坐的時候,你身體和你的內心都是光明、很清凈的,它這個貪瞋痴不活動。貪瞋痴是黑暗,它不活動了就是明靜了。貪瞋痴是污染,是不光明,是黑暗的,你用這個止觀力量,把這個煩惱,就算是沒斷除去,它不活動了,你的身心就是光明,是清凈的,它不同。 「爾時當有種種善根開發」,因為你身心明凈了,所以你前一生,或者今生,或者前多少生,你栽培的種種的善法,就在明凈身心裡面開發了。如果你不止觀,你身心明凈,宿世有善根,現在不一定能開發;你要身心明凈,才容易開發。「應須識知」,這個善根顯現了的時候,你要認識它,所以「應須識知」。 今略明善根發相,有二種不同:一、外善根發相,所謂布施持戒孝順父母尊長供養三寶及諸聽學等善根開發。此是外事,若非正修,與魔境相濫,今不分別。 這有兩種,有外善根,有內善根。這個外善根發的形相什麼呢?就是「所謂布施」,你或者是同情這個貧苦的人,你用這個財物布施給他,解決他的困難;或者你受了三歸五戒受了比丘戒受了菩薩戒,你持戒清凈或者是孝順父母父母的恩重山丘,很深重大恩我對父母孝順或者是對這個尊長也能孝順或者是供養三寶供養佛、供養法、供養大眾僧。這些清凈所作的善法,都叫作善根,也叫作外善根。「及諸聽學等善根」,說我能去聽法師講經,我能學習佛法,我把《法華經》能背下來,我把《華嚴經》也背下來了我能思惟它的道理,種種的這些善根都發出來。就是在身心明凈靜坐的時候,或者是作夢,就現出這個好相來。「此是外事」,這些事情都是外事。這個「外事」這句話怎麼講呢?什麼叫作「外事」呢?就是我布施的時候也好,你持戒也好,你孝順父母尊長也好,你供養三寶也好,你聽學佛法也好;你這個心,我們這個心都是向外攀緣的,都是散亂心的境界,所以叫作「外」,所以這叫作「外事」。 「若非正修,與魔境相濫」,若不是你正修這種善法的話,這些善法與魔的境界混亂的。這《華嚴經》、《大智度論》上也說過這個話,「除諸法實相,以外的一切法都是魔事」,除諸法實相,其餘的事情都是魔事。這個話的意思,你沒有用般若無所得的智慧,你所作的一切功德都是用有所得的心作的,有執著的心,有取相惑在裡面活動的,那麼這些善法、這些功德,是「與魔境界相濫」,相混亂。因為魔王他就你不解脫的,你沒無所得的智慧,你所有的功德是在人天裡面享福而已,你不動不出你不能動出,你不能出離三界的,所以都是與魔境界混亂的。「若非正修」,這個「正修」是什麼呢?你譬如說這些法身菩薩,或者得無生法忍的這些聖人,他要去布施持戒孝順父母供養三寶這些事情,他心不向外攀緣他有無所得的智慧在那裡活動,他是用空的智慧來推動這件事情,他心裡面無所得,不執著的,那叫作「正修」。說我們不是「正修」,就是我們沒有般若無所得的智慧,用有所得執著的取相惑來作功德的時候,這些都是有漏的福報,與魔境相混亂的。「今不分別」,智者師說在這里現在不多說這件事不講了。 二、內善根發相,所謂諸禪定法門善根開發有三種意:第一、明善根發相有五種不同:一、息道善根發相。行者善修止觀故,身心調適,妄念止息。因是自覺其心漸漸入定,發於欲界及未到地等定,身心泯然空寂,定心安隱。於此定中,都不見有身心相貌。於後或經一坐、二坐,乃至一日、二日,一月、二月,將息不得、不退不失。即於定中,忽覺身心運動,八觸而發者,所謂覺身痛癢冷暖輕重澀滑等。當觸發時,身心安定,虛微悅豫,快樂清凈,不可為喻,是為知息道根本禪定善根發相。行者或於欲界未到地中,忽然覺息出入長短,遍身毛孔皆悉虛疏,即以心眼見身內三十六物,猶如開倉見諸麻豆等,心大驚喜,寂靜安快,是為隨息特勝善根發相。 「二、內善根發相,所謂諸禪定法門善根開發。」前面說的是善根發相,已經講過了,現在說是善根的發相。我們相信佛的人,在佛法裡面的栽培有內外的不同,外善根是因為向外攀緣所作的善法,雖然是善法,雖然是功德,但是散亂心創造的,所以叫作「外」。現在是內善根發相,就是所說的「諸禪定法門善根開發」,就是不向外攀緣,所創造的功德這是說宿世,前多生,應該不是太久,他栽培的善根現在開發了,顯現出來了智者大師在這里,這個外善根發相沒有多說,只是標出來名字,沒有詳細說。這個內善根說得多了一點。 「有三種意」;第一明善根的發相。第二是分別它的真偽,這個善根真實的、有虛偽的。第三段是修習止觀增長善根的意思。 這第一段,善根發相「有五種不同」:「一、息道善根發相」,「息道」就是數息觀。這個數息觀裡面有數、隨、止、觀、還、 凈六種不同,這里說「息道」就是說這個數息,約這計一、二、三、四、五的數目,這樣的修行法栽培的善根發相。這個說「息道」這個「道」字,說我們人走的道路,行來行去。現在說這個「息道」是內心「心行之道」,這個心,我們內心在這里注意,也就是心所走的道路,所以叫作「息道」。 「行者善修止觀故,身心調適」,這是說現在,這個修行人今生、現在他能夠修奢摩他的止,也能夠修毗缽舍那的觀,費了很多的辛苦了,但是有成就,「身心調適」,他這個四大和合的身體也很調和,四大調和,沒有什麼病痛。他的內心也很愉快,也沒有什麼壓力。「妄念止息」,所有的這個虛妄分別心都停下來了,不活動了。「身心調適」這句話,或者說容易辦到,但是「妄念止息」就是難了。可是這個地方,就是說你修止觀成就了,那麼這個成就成就到什麼程度了呢?下面有說。 「因是自覺其心,漸漸入定,發於欲界及未到地等定」。這個「身心調適,妄念止息」,其實這兩句話是總說的,這底下就詳細說。「因是」,因為這個人他努力的修止觀,所以他就自己感覺到他的心,漸漸地,不是一下子,不是頓然間,逐漸的入定了,心裡面很安定。「發於欲界及未到地等定」,這個地方說「發」和「善根發相」的「發」還不同;這個「發」其實就是成就的意思。因為你努力的調伏自己,你就成就了欲界定了。這個「欲界定」這句話,就是你雖然得定了,你還是屬於欲界的,你沒有超出欲界,所以叫「欲界定」。這個「未到地」我們解釋過了,就是超過了欲界,但是還沒有色界定,就是欲界、色界之間的一種定;得到這兩種定。當然欲界定是最起碼的了,再進一步就是未到地定。這個「身心調適,妄念止息」就指這兩種定說的。 這兩種定的差別在什麼地方?這「欲界定」只是你坐下來靜坐、或者站在那裡,你心能夠明靜而住,心裡面沒有雜念也不昏沉,能相續的明靜而住,只此而已,沒有輕安樂,沒有其他的感覺。這個「未到地」就是不同了,這下面有解釋。「未到地」不但是明靜而住,它有很微妙的輕安樂。 「身心泯然空寂」,這個未到地定,它不感覺到身體的存在了,「泯然」就是沒有了;感覺到虛空似的。這個欲界定也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它也感覺到這個身體如雲如影那樣子身體雲霧似的,像一棵樹太陽一照,出來一個影,就是有若無的樣子,並不是說沒有;有、但是不是那麼粗重就是了。未到地定呢,「身心泯然」,這個心當然沒有雜念身體感覺沒有了。這個「感覺沒有」,就是他自己感覺沒有,別的人看見他還是坐在那裡身體是有的。所以這個「空」,說它是「空」,而實在就是內心感覺什麼叫作「空」?你只是心裡面有個感覺,這個身體沒有了,好像虛空似的,就是這樣子。若是修這毗缽舍那觀,觀一切法「空」,也是用這個字,但是那個是屬於理性的,屬於智慧的,和這個「空」不一樣,不是一回事。 「定心安隱」,他這個未到地定,這個心很安隱的、很自在的。「於此定中,都不見有身心相貌」,在這個未到地定裡面,不看見這個身體相貌了,這個身體相貌沒有了。這個心也沒有這些雜念相貌。「於後或經一坐二坐,乃至一日二日」,那麼這個境界成就了、出現了以後,「或經一坐」,或者是經過你這一坐,「一坐」或者是小時或者是小時,或者十二個鍾頭,或者經兩坐,「乃至一日」,或者經過一天,或者是兩天,或者一個月、兩個月,他這個定力能經過這么久。 「將息不得、不退不失」,這「將息不得」這句話我就辦法講,我不知道怎麼講才對,所以我就去查別的書,查這個智者大師的別的書。還算不錯,我查到了。他是這么說的;「將息得所」。這歡喜靜坐的人如果是出現了這樣的境界,先得到欲界定,得欲界定,也可時間很短就進步到未到地定,也可能經過很長的時間,在欲界定裡面的時間很長;你今天你成就了欲界定,你繼續靜坐還是欲界定,經過很長的時間,喔!進步了,到了未到地定。到了未到地定的時候,也可能很短的時間又進步了,到了初禪;或者不是,經過很長的時間,他也不進步。那麼在這時間內,「將息得所」,這個「將」就是調養的意思。「將」者「養」也,「養」就是長養,就是你繼續的修行學習,叫它增長,叫它向前進,是這么意思。那麼你「將息得所」,你繼續的用功修行調和它,沒有犯錯誤,沒有什麼岔頭。「得所」,你調和的恰到好處,叫作「將息得所」。我查這個「將息不得」,這個「不」字沒有辦法講,因為前後的文義,不應該有這個「不」字。我心想,這一下子,這句話我不能講了。但是又查到了,我心裡也很歡喜。「將息得所」,「不退不失」,所以你這功夫,你得到的這個定,沒有退,也沒有失掉。「失掉」就是完全失掉了,沒有了。「退」就是降低了一點。 「即於定中忽覺身心運動」,這底下就是進步到初禪了,由未到地定前進一步,到了初禪。定中忽然間覺得…,這原來這未到地定是感覺到沒有身體就像虛空似的,像虛空這樣子,這時候忽然間又有身體了,又有身體,也是如雲如影這樣子又有身體。有了身體在這身體裡面感覺到運動,感覺到身體有動。這個「動」,也可能是先頭部感覺到動,或者是身體感覺動,或者是由足那一部份動,動的處所不一定。不過說是,若是由足部動,表示這個人的定一定是向前進步的,若是從頭部向下動,可能他得到的這個初禪要失掉,有這種可能的。若是在身體中間動,可能在初禪這里要耽擱一個時期也不進、也不退,有這個可能的。 不過這個「動」這個事情呢,頭些日子有一法師提到這個問題。我們初開始學坐的人也有的時候會動,不過這種動和現在說這個動不同的。我們初開始坐了幾天,坐了幾個月就動了,多數是身體有病。你身體有病,你心一靜下來你這第六意識這個執持力放緩了、放鬆了。放鬆了,這個身體的病相就發現出來,就會動,各式各樣的動,還有種種關係也有魔王來搗亂的那個「動」,也是有。現在說的這個「動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