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伽經

《楞伽經》全稱《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其譯名分別出自南朝宋元嘉二十年(443年)的求那跋陀羅、北魏的菩提流支、唐代于闐(今新疆和田)僧人實叉難陀。各譯為四卷本、十卷本、七卷本。由於求那跋陀羅的譯本最早,更接近本經的原始義,因此流傳廣、影響大。

《楞伽經》考--兼議印順的《〈楞伽經〉編集時地考》

  楞伽經》考--兼議印順的《〈楞伽經〉編集時地考》(一)

  《楞伽經》是中國佛教禪宗唯識宗共同宗奉的一部經典,但禪宗唯識對於楞伽經》如來思想的解讀卻存在很多不同。禪宗傳承是南方系如來思想,而唯識宗繼承的是北方系的阿賴耶識思想。自二十世紀以來,圍繞如來思想是否為純正佛法這一問題,引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爭論,一直影響至今。 在這場爭論中,對於楞伽經》的成立時間以及思想流派的判定存在很多問題。印順在其《〈楞伽經〉編集時地考》(1957)中認為,《楞伽經》是印度笈多王朝時期編輯的,代表的是後期大乘佛梵化的思想,其編集者可能即是達摩師傅。在《〈楞伽阿跋多羅寶經〉釋題》中,印順認為《楞伽經》是後期大乘經,其思想與無著、世親體系不太相同,是為了貫通如來藏與阿賴耶二大思想系而集成的。在《如來藏之研究》(1981)一文中,印順評判如來藏為梵化的、不了義的真常唯心大乘思想

  印順對於楞伽經》的考察存在許多問題,這影響了近代對於楞伽經》義理的理解,因而有必要對《楞伽經》成立的時間以及思想流派進行再考察。

  一、《楞伽經》成立的時間

  關於《楞伽經》成立的地點,印順認為本經是成立於南印度的一部典籍。這種判斷可以從經題和魏譯本中直接找到根據。魏譯本《請佛品第一》中說:“爾時婆伽婆於大海龍王說法,滿七日已,度至南岸。時有無量那由他釋梵天王諸龍王等,無邊大眾悉皆隨從向海南岸。爾時婆伽婆,遙望觀察摩羅耶山楞伽城。”文中說明本經是在楞伽城說的。卷十偈頌品中說:“如來滅世後,誰持為我說如來滅度後,未來當有人。大慧汝諦聽,有人持我法,於南大國中,有大德比丘,名龍樹菩薩,能破有無見,為人說我法,大乘無上法,證得歡喜地,往生安樂國。”文中授記有南印度的龍樹菩薩未來弘揚此大乘法門。根據文中的這些線索,一般認為《楞伽經》是成立於南印度的。

  此外,根據《高僧傳》卷三、《出三藏記集》卷二記載,四卷本《楞伽阿跋多羅寶經》的翻譯者求那拔陀羅在劉宋元嘉十二年(435)經過獅子國(今斯里蘭卡)等地泛海到達廣州。《洛陽伽藍記》卷一記載,中國禪宗的初祖菩提達摩,生於南印度婆羅門族,出家後傾心大乘佛法。梁普通年中(520~526,一說南朝宋末),他自印度航海來到廣州菩提達摩傳播的是天竺一乘宗,並付囑四卷本《楞伽阿跋多羅寶經》與慧可印心。從譯經者和早期傳播者的來源來看,《楞伽經》應是成立於南印度

  關於本經成立的時間則是難於判斷的問題。中國古代的判教都認為本經是佛陀時期傳出的,只是對於中期傳出還是末後傳出說法不同。根據智者大師的判教,本經出現於五時之中的生酥時,即第三時方等會,如來宣說《楞伽》、《楞嚴》等諸大乘經,讚歎大法,呵責小教,令諸小乘恥小慕大,故以生酥味譬之,認為本經成立早於《般若經》。按照後魏光統法師立頓、漸、圓三教的判法,本經則出現於佛陀說法第三期。賢首的判教則認為此經是大乘圓頓教,出現於佛陀說法後期。

  近代則比較注重從歷史和文本考據資料來判定《楞伽經》成立的時間鈴木大拙在1930年出版的《楞伽經研究》和1932年根據南條文雄校訂的梵文本進行翻譯的英譯本楞伽經》中注意到,梵文本的每一章都有一句結束語,第一章末有“第一章為羅婆那勸請”,第二章末有“第二章結束,為36000頌楞伽經法本選集”,第三章末有“第三章結束,關於入楞伽無常性,一部大乘經”, 第四章末有“第四章結束,關於覺悟”,第五章末有“第五章結束,關於如來的常、無常性”,第六章末有“第六章結束,關於剎那”,第七章末有“第七章結束,關於無我”,第八章末有“第八章結束,關於楞伽經的吃肉,此為一切佛陀教導的根本”,第九章末有“第九章結束,為楞伽經的陀羅尼”。從這些結束語可以推論,《楞伽經》似乎是從一部36000頌的大本中選編而成的。梵文本偈頌品前有一段話,“傾聽此楞伽經宣揚的,以偈頌編輯的完美大乘教導,摧滅一系哲學論點”。此段話似乎也說明偈頌品是整部大《楞伽經》的總結。從內容上來看,偈頌品中的一些內容是經本中所沒有的,這些內容可能即存在於大本之中。大本《楞伽經》中可能包含有一品名為“一切佛陀教導的根本”,而求那拔陀羅翻譯為“一切佛語心品”,並以此副標題命名各章。

  鈴木大拙注意到了偈頌品關於八識和九識一句,“由虛妄分別,是則有識生,八九識種種,如海眾波浪。”以及末後一系列關於歷史的授記說明,“我滅百年後,毘耶娑所說,婆羅多等論,次有半擇娑,憍拉婆啰摩,次有冐狸王,難陀及毱多,次篾利車王。”鈴木認為偈頌品可能後來不斷被添加過,而經文本身可能出現較早。在寫這本書時,鈴木認為《大乘起信論》為馬鳴的作品,而《大乘起信論》的主體思想非常接近《楞伽經》,故此他推斷《楞伽經》應早於馬鳴,約成立於公元一世紀。

  呂澂則是佛教經論的引用資料上來分析《楞伽經》成立的時間。呂澂認為,大乘佛教早期的龍樹、提婆的作品中並未引用《楞伽經》的內容,直到清辨時期(大約公元490~570年)才開始引用,故認為《楞伽經》是在提婆菩薩之後出現的。

  印順認為此經成立於笈多王朝時期, 這和他對於楞伽經》的判教是直接相關的。印順認為《楞伽經》是佛梵化的著作,笈多王朝時期正是大乘佛教興盛的時期,同時又是婆羅門教復興的時期。王朝的帝王大部分信奉婆羅門教佛教始終與婆羅門教派處與相互競爭之中,婆羅門教吸收了佛教教理制度以及造像藝術,形成了佛梵混合的新婆羅門教

  其次,印順主要依據唐譯本楞伽經》偈頌品中的一些歷史資料作出判斷,這裡我們把相關的一些重要偈頌抄列如下:

  我釋迦滅後,當有毘耶娑,迦那梨沙婆,劫比羅等出。我滅百年後,毘耶娑所說,婆羅多等論,次有半擇娑,憍拉婆啰摩;次有冐狸王,難陀及毱多;次篾利車王,於後刀兵起;次有極惡時,彼時諸世間,不修行正法。如是等過後,世間如輪轉,日火共和合,焚燒於欲界。復立於諸天世間成就,諸王及四姓,諸仙垂法化,韋陀祠施等,當有此法興,談論戲笑法,長行與解釋,我聞如是等,迷惑於世間,……余佛出善時,釋迦出惡世。於我涅槃後,釋種悉達多,毘紐大自生外道等俱出。如是我聞等,釋師子所說;談古及笑語,毘夜娑仙說;於我涅槃後,毘紐大自在,彼說如是言,我能世間。我名離塵佛,姓迦多衍那,父名世間主,母號為具財,我生瞻婆國,我之先祖父,從於月種生,故號為月藏。出家苦行,演說千法門,與大慧授記,然後當滅度。大慧達摩,次付彌佉梨,彌佉梨惡時,劫盡法當滅。迦葉拘留孫,拘那含牟尼,及我離塵垢,皆出純善時。純善漸減時,有導師名慧,成就大勇猛,覺悟於五法,非二時三時,亦非極惡時,於彼純善時,現成等正覺。……釋子悉達多,步多五髻者,口力及聰慧,亦於未來出。

  印順認為,這些偈頌是在說明《楞伽經》的流傳法系。本經的作者仰推迦旃延佛,迦旃延法付大慧大慧達摩達摩付彌佉梨。大慧即《楞伽經》的問法者,本經也說他成佛。印順又推測,此達摩可能即是劉宋的時期公元407年)從獅子國來到中國,唱“南天竺一乘宗”,以“四卷楞伽印心”的達摩。而達摩師傅即是天竺大慧,也即是本經的編輯者。迦旃延佛時期印度學派未分裂以前,為吠陀時代。迦旃延佛滅後,有釋迦五家雜出,這五家即本段中說的“釋子悉達多、步多、五髻者,口力、及聰慧”。釋子即釋迦牟尼;步多,魏譯浮單多,即吠檀多;五髻者,即勝論派的般遮屍棄;口力,即虛空論師;聰慧即數論派。

  楞伽經》考--兼議印順的《〈楞伽經〉編集時地考》(二)

  中間一段,說明的是印度的歷史,“次有半擇婆,憍拉婆啰摩;次有冒狸王,難陀及毱多;次蔑利車王,於後刀兵起,次有極惡時,彼時諸世間,不修行正法”。印順認為,半擇婆pandava即般遮羅,拉婆 kaurava即拘盧,這是梵書時代中國地方的主要國家。啰摩rama即憍薩羅王子,冒狸maurya即孔雀王朝,難陀nanda指難陀王,毱多gupta指旃陀羅笈多,蔑利車王mleccha即邊地王,也泛指無道的惡王。所說的次而刀兵大亂,即指摩竭陀的王統中絕,為南方案達羅國王所滅。此後笈多王朝統一五印度,法化既興,釋迦等三家(聲聞佛教,吠檀多,彌曼差派)又出來迷惑於世間。在梵文復興的時代中,編集者不滿於初期佛教釋迦、數論、勝論、尼犍子、吠檀多、彌曼薩諸家的分流,於是仰推迦旃延佛,高標真常唯心論的自宗。 印順從這些歷史記錄推斷,本經為笈多王朝的產物。

  第二點,根據佛教史,印度瑜伽行派正是發展於笈多王朝統治期間。無著、世親等諸大論師皆以阿踰闍為中心,振興大乘阿毗達磨之學風。《解深密經》、《瑜伽師地論》、《攝大乘論》等大乘經論相繼出世。無著、世親時代,並無引用《楞伽經》,直到清辨時代才開始引用《楞伽經》。笈多王朝鳩摩羅笈kumaragupta (415-455)以後,即因外有敵人,內部分立而逐漸衰落。因此印順認為本經的編集,即在這時期中。

  第三點,《楞伽經》中有偈頌雲,“由種種心分別諸法,非諸法自性,此但妄計耳。”印順認為這與世親唯識三十頌中“由彼彼遍計,遍計種種物,彼遍計所執,自性無所有”,文義次第,非常一致。所以判定本經實為唯識興盛以後的作品。基於以上原因,印順認為菩提流支翻譯的題為天親菩薩造的《楞伽唯識論》一卷,題為提婆菩薩造的《提婆菩薩楞伽經中外道小乘四宗論》一卷,《提婆菩薩楞伽經中外道小乘涅槃論》二卷,這三本論的作者菩提流支自己加上去的。

  楞伽經》考--兼議印順的《〈楞伽經〉編集時地考》(三)

  二、南印度楞伽經》傳播的思想流派

  南天竺瑜伽師是什麼派別呢?我們可以在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中得到線索。《大唐西域記》中有五個地方提到“大乘上座部”。“上座部”通常被認為是和小乘大眾部”相別的保守派。玄奘在描述其它國家伽藍佛學派別時,用語是很仔細的,對於學派清楚的即給與明確說明,如第一卷的阿耆尼國,“習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梵衍那國“宗學小乘說出世部”;對於不是很清楚的,只說明大乘小乘,如第二卷的跋虜沙城“並小乘學”,第三卷的烏仗那國“敬信大乘”等等。“大乘上座部”的用法顯然是有特別意義的。根據季羨林的研究,我們把這五個地方抄列如下 :

  一、卷八:摩揭陀國

  (摩訶菩提僧伽藍)其先僧伽國王之所建也。僧徒減千人,習學大乘上座部法。

  二、卷十:羯陵伽國

  伽藍十餘所,僧徒五百餘人,習學大乘上座部法。

  三、卷十一:僧伽羅國

  伽藍數百所,僧徒二萬餘人,遵行大乘上座部法。佛教至後二百餘年各擅專門,分成二部:一曰摩訶毘訶羅住部,斥大乘習小教。二曰阿跋邪祇厘住部,學兼二乘弘演三藏

  四、卷十一:祿羯呫婆國

  伽藍十餘所,僧徒三百餘人,習學大乘上坐部法。

  五、卷十一:蘇刺佗國

  伽藍五十餘所,僧徒三千餘人,多學大乘上座部法。

  普辛(poussin)認為,每個佛教部派中,都有兩個集團,一個是大乘集團,一個是小乘集團,他們共同遵守部派戒律,但各自可以採用不同教義。這種說法是相當有道理的。這裡使用“大乘上座部”就應該是學兼二乘、弘演三藏的阿跋邪祇厘住部。先於玄奘留學印度的法顯(約340-422年)在其遊記中提到“無畏精舍”和“摩訶毘訶羅精舍” 。“摩訶毘訶羅” 即梵文大寺mahavihara,無畏梵文即abhayagiri,音譯阿跋邪祇厘,系位於錫蘭舊都阿閦羅陀補羅城北之古寺院。該寺建於公元前一世紀中,相當於當時錫蘭教團統一中心大寺(mahavihara)建造後二百十七年,乃錫蘭王婆他伽馬尼破壞尼乾子之園而建,獻與當時大寺長老摩訶帝須(mahatissa)。後摩訶帝須被大寺擯出,其門徒遂與大寺分離而據此寺,號稱無畏山寺派(阿跋邪祇厘住部)。錫蘭佛教因而分裂為大寺派(摩訶毗訶羅住部)與無畏山寺派。法顯當時求得彌沙塞律藏本,說明當時錫蘭戒律屬於薩婆多化地部,彌沙塞律藏是二派共同遵守的。

  大寺派宗奉小乘上座教法而無山寺派學兼二乘。何為“學兼二乘”呢?《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四中記載玄奘曾經要去錫蘭學習,“是時聞海中有僧伽羅國(此雲執師子也)有明上座三藏及解瑜伽論者”,後在印度南海之口建志城遇見僧伽羅國“大德菩提迷祇(抑雞反)濕伐羅(此雲自在覺雲)阿跋耶鄧瑟哳羅(此雲無畏牙)如是等三百餘僧”,玄奘問彼僧曰:“承彼國大德等解上坐部三藏瑜伽論,今欲往彼參學。師等何因而來?報曰:我國王死,人庶饑荒無可依仗。聞贍部洲豐樂安隱,是佛生處多諸聖跡,是故來耳。又知法之輩無越我曹,長老有疑隨意相問。法師瑜伽要文大節征之,亦不能出戒賢之解。”無畏山寺派所宗應為“明上座三藏及解瑜伽論者”,我們對比求那拔陀羅翻譯的經本則知,上座三藏即指《雜阿含經》和化地部禪法,瑜伽論則指《相續解脫經》、《楞伽經》南天竺一乘禪法。這即可能是“學兼二乘”的“大乘上座部”的真正含義

  從上面五個國家看,僧伽羅國、羯陵伽國和祿羯呫婆國都屬於南印度,而蘇刺佗國位於印度西海岸,國家貿易往來頻繁思想受到南印度大乘上座部”影響是肯定的。至於摩揭陀國的摩訶菩提僧伽藍的“大乘上座部”, 《大唐西域記》記載很清楚,是先僧伽國王之所建。文中僧伽國王時代印度三摩達笈多(samudragupta,326-375)時期。因此從“大乘上座部”的傳播上來看,至少在公元三世紀末,南方瑜伽師即向中印度發展了。

  第三點,龍樹的《六十正理論》中有一頌說:“說大種色等,正屬識中攝;了知彼當離,豈非邪分別。” 此頌文說到地、水、火、風四大種唯識所現,識若無,色法亦無。可見唯識思想在龍樹時代就存在了。此外題為天親菩薩造的《楞伽唯識論》,題為提婆菩薩造的《提婆菩薩楞伽經中外道小乘四宗論》,這二論主要在於破斥小乘外道所問難四種問題,《提婆菩薩楞伽經中外道小乘涅槃論》則破斥了外道小乘十種錯誤涅槃觀點。《楞伽經》貫穿的一個重要主題即在於破斥了外道小乘種種錯誤觀點,這三部論造論的依據至少同《楞伽經》有一定的聯系,否則菩提流支不應隨便冠於名稱。

  第四點,《楞伽經》雖也講述三自性八識,但主要是從世間緣起的角度來論述的,勝義則是無任何承認,而其禪法的特點也是從愚夫禪、小乘影相禪到大乘實相禪的瑜伽中觀。從其特點來看,批判小乘色彩很濃很有大乘上座部的意味。從歷史上來看,南印度中觀論流行的區域,大乘上座部可能即是以三自性八識方式論述中觀。講述三自性八識的論典並不能就確認是屬於唯識的論典,中觀唯識差異是在於是否承認有勝義存在。在西藏有些人就認為無著的《攝大乘論》、《辨法法性論》是論述中觀著作。二論雖未提到《楞伽經》,但義理上同《楞伽經》是非常接近的,二論中也並沒有廣引經論。龍樹的《中論》、《六十正理論》、《寶鬘論》等著作也並未直接提到任何大乘經,但我們不能就因此猜測說大乘經大多在龍樹之後出現。因此從引用經論上來推論經論的產生時間,最多也只能作為參考,而不能得出必然的結論。

  第五點,關於《楞伽經》偈頌品中出現的歷史紀錄,其中正法恢復一段,應指貴霜王朝時期而非笈多王朝時期。為了便於理解,以下根據上述引文中間一段,對照鈴木梵文譯本,文義重譯如下:

  我釋迦滅後,當有毗耶娑 、迦那陀 、勒沙婆 、劫比羅 等仙人出世。我滅百年後,毗耶娑仙人所說的《婆羅多》出現。(人物有)般遮羅人、俱盧人 、羅摩 ;次有孔雀王朝,難陀王及笈多王 ;次蔑利車王,都是些惡王,蔑利車王引起戰爭 ;次有極惡時,彼時世間修行正法。如是等惡時過後,世間就將被拋入混亂轉輪,烈火和太陽共和合焚燒於欲界。諸天會再次得到恢復,世間因此會得到好轉。世間恢復四種姓、國王仙人正法 。吠陀、祭祀、施捨又再次興起,伴隨著正法的恢復;說過去確實如此,演說歷史,編寫韻文,長行與解釋,我聞如是等等,世間又將迷惑(於各種言說)。

  本段講述的是釋迦滅後直到貴霜王朝初中北方印度的歷史,描述了當時社會佛教和其它教派混雜的情況。接著後面幾句:

  於我涅槃後,(信奉)我釋迦教法的,(信奉)毗濕奴神 的,(信奉)大自在天 的學者都會出現。如是我聞等經典是釋師子所說,敘述曾有如是事的歷史的是毗耶娑派,於我涅槃後,信奉毗濕奴神、大自在天的學者則說世界是由神創造的。

  貴霜王朝時期,新婆羅門教開始出現,開始吹噓有神論,崇拜毗濕奴神、大自在天等,而前期無神論的婆羅門數論派、彌曼差、初期勝論派都衰敗了。此句正是描述當時社會情形

  後文所提到的慧mati可能是《大乘法界差別論》及《究竟一乘寶性論》之作者堅慧。堅慧saramati的論述主要為如來思想。《大乘法界差別論疏》卷上雲:“西域相傳,此是地上菩薩。於佛滅後七百年時,出中天竺大剎利種。聰睿逸群,備窮俗典。出家學道,慧解踰明。大小乘教,無不綜練。” 推算堅慧生活時期正是貴霜王朝。後面提到的達摩、彌佉梨沒有確定的資料,無法說明。但也不能推出編集者仰推迦旃延佛,高標自宗的結論。

  三、結論

  根據上述資料分析,本文做出以下結論:1、南印度瑜伽師是相對獨立發展的一支瑜伽師,這即是無畏山部的大乘上座部。這些論師比較重視如來思想中道義,即瑜伽中觀。2、龍樹時代(約公元150-250年)曾經存在過“三萬六千偈”的大本《楞伽經》,此為南方土著夜叉部存有。隨後,《楞伽經》傳播到了印度北方以及中亞於闐地區。3、為了方便讀頌記憶,人們選擇了其中的重要內容編輯成為小本《楞伽經》,小本《楞伽經》大約編輯於貴霜王朝時期公元2-3世紀)。4、《楞伽經》在中國有四次翻譯,劉宋本和魏本這兩次翻譯代表了理解如來思想兩種方向,前者代表的是印度南方的瑜伽如來思想,後者更多體現的是如來思想傳到北方後與阿賴耶識思想的融合。在傳播過程中,南方的瑜伽師注重如來藏的瑜伽中觀義,流傳到北方後,北方的瑜伽師以阿賴耶識融合如來思想,有些以染污阿賴耶解讀如來藏,有些以凈阿賴耶解讀如來藏,魏譯和唐譯末偈頌品“由虛妄分別,是則有識生,八九識種種,如海眾波浪”即表明印度瑜伽師的思想分歧。學派思想差異也可以從真諦所譯的《決定藏論》、《十八空論》中第九凈識阿摩羅識思想,勒那摩提(中印度)和菩提流支(北印度)關於《寶性論》翻譯中的思想差異得到印證。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