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恆志居士:涵芬集 第二部分 凈土文集 十一、凈土宗要義匯編 1、介紹觀心修法

十一、凈土宗要義彙編

  1、介紹觀心修法

  1、觀心

  (一)學佛目的

  根據上面的敘述,我們已可了解宇宙人生生滅不停的假相,是惑、業、苦三者的連鎖,而惑、業、苦又總不出自心的昏迷妄動。因此學佛目的就在於端正行為,澄清妄念,轉迷為覺,明心見性,革除一切主觀上迷妄的、暫有的煩惱習氣,證悟到永恆的、不生不滅的、以廣大法界為范疇的客觀真理——常住真心;開發智慧,明達生死煩惱本不可得,因而從根本上徹底解脫生死流轉和世出世間的一切苦厄,證悟到不是與苦相對的極樂;並廣泛地做自覺覺人的工作,達到覺行究竟圓滿境界,即所謂「佛」!

  (二)幾個學佛的基本條件

  學佛的人,必先養成一個「人」應有的優良品質,具備下列幾個基本條件,譬如要造摩天高樓,必先鞏固地基。
  一、要常思己過。我們平日舉止行動一定有很多缺點,應該常自檢點,發露懺悔努力改正,並要養廉、忠職,要慎言、擇交。勤息貪、嗔、痴、慢,戒除殺、盜、淫(邪淫)、妄(妄語)。
  二、要存心誠厚。常常悲憫、敬愛和協助眾生,因為一切眾生同具心性,他人受諸苦惱時,正與我受諸苦惱時的苦,無二無別,易地一想,自然油然而生大悲之心。《華嚴經》說:「若令眾生歡喜者,則令一切如來歡喜。」又說:「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就是教導我們要常修慈心,護念眾生
  三、要生正信。信有生必有死;信眼前一切事物都是變化無常;信諸法推求本來無我;信世界無盡,眾生無盡;信世間、出世間不開因果規律等等。更要時常涵養省察,以作學佛的準備。
  四、要發大願。學世間技藝、學術尚須發憤立志,方克有成,學佛關系自他死生大事,非同小可。因此必須發百千萬劫永行佛道的決心,願 度無邊的眾生,願斷無盡的惱煩,願學無量的法門,願成無上的佛道,有此大願,必有大成
  五、要務實行,就是要痛切而實在,恆久老實,堅毅勇猛,不偏執自是,不自欺欺人。學佛的人具這五項,自然進趨有路。

  (三)修心的一般法則

  「佛」是覺的意思,覺悟的人,就稱做佛。學佛就是學覺,學覺就須修心。修心與修理物件不同,修物須仗工具,修心還仗自心。不斷以覺心對治妄心,到光明自在為止。所以學佛過程,就是一個自我教育和自我改造的過程
  修心本來沒有一定的方法,譬如用葯,要看各人的病況而有不同。眾生習氣無量,因此修心的方法也就無量。但方法雖多大致不出六度:一、以布施度慳貪,二、以持戒度放逸,三、以忍辱度嗔恚,四、以精進懈怠,五、以禪定散亂,六、以智慧愚痴六度又可約而為三學,就是戒、定、慧三個總的法則。戒是禁戒,不造惡因,自無苦果。欲使自心清凈就不能做足以使心染污的事。所以實際上一切佛法無不是戒,戒是學佛的根本。定是正定世人病根,在終日動亂,必須以定來對治,因此佛說一切法,無不囑咐學者努力修定。慧是慧照,惟智慧觀照(觀時不起分別心),方能息妄,所以佛說一切法,無不以智慧為前導。戒如防賊,定如縛賊,慧如殺賊。而且因戒生定,因定發慧,說戒則定慧在其中,說定則戒慧在其中,說慧則戒定在其中,所以三者是相資相成,一體圓融的,也正因為三者本來就是自性圓具的功能
  修心的總的法則,雖然一樣,而具體的下手方法卻各有不同,有的是直指人心,頓悟入道,或借一句話頭,發起疑情,專精參究,逼得無路可走,無理可究,到山窮水盡,忽然妄念脫落,親見本性這叫禪宗;有的執持一句佛號心心不異,念念不忘,久久能所兩忘,證入一心不亂這叫凈土宗;有的嚴凈毗尼,精持禁戒,舉止語默,合乎規律自然妄心不生事理圓融這叫律宗;有的精研法相,深探妄源,有相皆妄,轉識成智,這叫唯識宗。此外,或誦經禮拜,或弘法利生,法門極多,難以盡述。不過法門雖多,目的是一,譬如醫道雖多,愈病則一。病癒葯廢,法門也就無所用了

  (四)介紹一種簡要的修法——觀心

  學佛目的,即在於解脫生死苦惱,而解脫生死苦惱,必先明心見性,而見性的切要功夫,便應從觀心入手。譬如伐木必須斷根,灸病必須得穴。所以《大乘心地觀經》說:「汝等凡夫,不觀自心,是故漂流生死海中。」又說:」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永處纏縛。」觀心的方法,先要將一切萬緣放下善事惡事,過去未來都不思量。直下內觀自己當下心念,此時但見念頭憧憧往來,生滅不停,切勿執著它,也勿隨逐它,也勿著意遣除它,只管細細靜看(觀即是看)。妄念起時,一看即不知去向,但旋必又起,仍如是看,至念頭不起時,仍只看著(此時正是慧照),久久純熟,看到一念不生,便證入空凈之境。此時眼前種種,都是客觀的真實(現量),明明了了,非不見聞(非空),然而寂寂然了無一念(非有),即此光景,正是自性本來面目(注意:此時也沒有這段言語文字)。但貴在認得透,咬得實,常常與這真實相應,這樣就稱做見性(可見明心見性,是當然事、平常事,毫無奇特處)。見性以後,一切惑、業、苦,自然辦法逐漸消釋,因為慧眼既開,照知惑、業,都是因緣和合所生,本是性空,心無住著,妄念便失其依據。常修此行,這就叫「般若波羅密」(智慧彼岸)。
  上列觀心的方法,本來不拘時間,要行住坐卧,時時警惕,刻刻不離觀照,方能成就天下無不勞而獲的便宜事,況學佛以了生死。初學的人,每日至少要觀照數十次,庶可逐漸純熟。假使自覺心念紛飛,難以措手,那末不能不借用靜坐方法。坐時是以右趾押左股上,名單跏趺坐,假使能雙趺更好。身體必須端正,不動不搖。手結定印,即二手仰掌,右安左上,二大指頭相拄,安於臍下跏趺之上。合目斷光,閉口,舌抵上顎,呼吸聽其自然,要寬衣松帶,從容安詳。有風處勿坐,兩腿在秋冬等寒涼時,必須蓋好。坐畢,兩手搓熱,撫摩面目,以活血,然後下座。這樣每日至少靜坐半小時至小時愈多愈久則愈妙。在坐中靜靜觀照,逐步訓練,到功夫純熟,便可無時無地無事不觀心。觀力愈強,那末定力就愈足,定慧交資,妄心自息,妄心息處,我們便能非常清楚地見到自己的本性

  (選自《學佛是怎麼回事》)

  觀心一法,是修心的要務,一切大乘經典所說的,處處不離般若,正是處處不離觀照。由於我們平時不能一念回光來返照自性,終於使妄念象脫韁之馬一般,賓士不停。現在我們用自性來照於自心,是伐木斷根的根本辦法。所以《涅槃經》說:「能觀心性,名為上定」。《大乘心地觀經》也說:「若能修習深妙觀,惑業苦果無由起。」觀心的方法,初下手時,是要隨時隨地放下一切妄想雜念,是、非、善惡都不思量,直下細細靜看自己當下的心念。這時但見念頭忽來忽去,幻生幻滅,切不可分別執著也不可隨它流浪,又不可著意遣除,因妄念本空,原是無可遣除的。我們只要平心靜氣地細細看察,妄念自心所照,當下便能湛寂不動,以至自然化於無形。但在初觀的時候,往往易於忘記,所以必須多練,每日至少須起觀數十次,自可逐步純熟。觀至中途往往一念起後,力量甚大,有盤桓三四日不去情況,這正是習氣種子在內翻動。這時我只一味觀照,不去管它,毅力堅強,埋頭忍受,用「不取不舍」的辦法用功久久,就會覺得妄念不流,心地空凈,寂照同時、靈光獨耀。這種觀心的道理,簡要的說來,能觀照的智,就是般若,被智所觀照的境,就是無明;但無明原是依於真如而起,所以觀無明妄心,就是觀自性清凈心。這樣以般若熏於無明,正象以日光照於堅冰,照得時間久了,沒有不分分融泮而消歸於自性的。又觀照般若是始覺,實相般若是本覺,由迴光返照的始覺,逐步息妄顯真,觀力愈強,定力愈足,定慧互資,則始本合 一,如珠吐光,還照珠體,諸妄既息,寂照現前。這正是《圓覺經所說:「圓照清凈覺相」的辦法。所以觀心一門,《大乘心地觀經》說是「入如來地頓悟法門」。
  其次,關於止觀法門,當然是以天台的圓頓止觀,系緣法界(止),一念法界(觀),初後不二,行解俱頓,為盡善盡美。因此,我想來扼要介紹一下關於台宗一心三觀的初步修法。《摩訶止觀》開所觀之境,共有十種,在十境中,先揀定陰入境中的第六意識為所觀之境,因為第六意識是我們的妄想,日常現前,為生死的根本,所以必須從第六意識下手觀起。此外,立能觀的方法有十乘,在十乘中,以觀不思議性德最為圓妙,這性德有即空、即假、即中的三方面。自性不生不滅,本來空寂,叫做真諦自性應用無盡,具足妙假,叫做俗諦;自性即空即假,而又非空非假,叫做中諦。這三諦,實際上就是一諦,一諦就是三諦,是自性一物的三面,圓融而不可分離。在這三諦圓融自性中,自然具足百界千如的三千諸法,這三千諸法,包括盡了世間世間的心物、因果、性相、體用等等一切諸法在內。我們日常一念之間,三千諸法,同時具足,既不是本無今有,也不是前後縱橫,而是即空即假即中,不可思議。現在下手修觀,就在這性德不思議境上,起空假中的三觀之修,用橫豎四句推理檢點這性具三千的道理。所謂橫四句就是推檢這性具的三千諸法,究竟是我主觀的自心所具備的呢?還是客觀的諸緣所具備?是心緣和合而具備的呢?還是無因自然而具備?若說是自心所具備,自心生起,必有待於外緣,這樣,心尚不可得怎能具備這三千諸法?若說諸緣能具諸法,那末諸緣本來與我無涉,怎能具有這三千諸法?若說是心緣和合而有,心緣還沒有和合前,既各各都不具有,和合時又怎能真有所具?若說無因自然而有,無因就等於空無,既空無又怎能具足諸法?這樣用上列四句來推檢,來挖根,就可知一法尚不可得,怎麼會有三千諸法呢?所以《中論》說:「諸法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在推檢過程中,如果有一句相應,就能使六識妄想入於空寂,那時可不必再用其他各句;若不能入寂,可再用各句一一推檢,乃至用豎四句(就是一念心滅生三千法呢?還是一念心不滅生三千法?是一念心亦滅亦不滅生三千法呢?還是一念心非滅非不滅生三千法?)及亦橫亦豎、非橫非豎等句推檢,必使妄想入於空寂為止。若果能一念澄澈,當下湛湛寂寂,萬念俱空,這叫做一空一切空的不思議空觀,照於不思議的真諦境。恰當空空寂寂時,便頓了自性中原具足的一切諸法,並不象木石般冥頑不靈,所以能妙用無盡,法法全彰,這叫做一假一切假的不思議假觀,照於不思議的俗諦境。又正當諸法宛然時,即照而寂,卻當體全空,即寂而照,卻法法具備,這樣非空非假,即空即假,這叫做一中一切中的不思中觀,照於不思議的中諦境。但以上所說,由圓具三諦的本性,起圓具三觀的妙修,所說有次第,實際上並無先後,行起解絕,唯寂唯照。假使能驀直照去,則圓融三觀,一時現前。能觀的心與所觀的境相冥合,則破見思、塵沙無明的三惑,證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的三智,而成般若解脫法身的三德。那時自性體、相、用的三諦妙理,就全體顯現。虎溪大師說:「境為妙假觀為空,境觀雙忘即是中,忘照何曾有先後,一心融絕了無蹤」。所以叫做不思議的妙觀。假使觀這識陰等境不能悟入,可再用能觀的十種法,歷其餘所觀的九種境,一一觀之,就是所謂「即境觀心」。讀者欲知詳細,可研閱《摩訶止觀》十卷。以上所述兩種觀法,下手方法雖有不同,究竟理趣,殊無二致,學者可隨性之相近,擇一專修。不過《摩何止觀》廣博深細,初學和事忙的人,恐怕難以下手,那末不如修第一種觀法,較為簡切了當。

  (選自《怎樣實踐佛法》)

  一切凡夫由於我執和法執,枉受無量身心大苦,因此必須實踐佛法,逐步轉而化之,才能獲得自性本具的無量光明自在
  由於人們根性,因緣萬差千別,因此有修持方法上,因病設葯,法門無量,不離定慧三無漏學,攝心為戒,定慧交資,便能去執化障,成就覺性;而止觀法門則是得定開慧的重要功夫。止與觀原非二法,在具體實踐中,則每以修觀為下手方便。《大乘心地觀經》說:「汝等凡夫,不觀自心,是故漂流生死海中。」又說三界之中以心為主,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永處纏縛。」釋尊隨機施教,教三界內的鈍根眾生,修苦空、無常無我的析空觀;教三界內的利根眾生,修諸法緣生無性,當體不可得的體空觀;教三界外的鈍根菩薩修先空、次假、後中的次第三觀;教三界外的利根菩薩,修稱性圓妙、直下照去、三觀任運圓成的一心三觀
  般若法門,不外由文字而起觀照,由觀照而達實相。所謂實相般若即是本覺,觀照般若即是始覺。由一念返照的始覺,逐步息妄顯真,觀力越強,定力越足,定慧互資,則始覺與本覺合一,便能破小我的執著,而悟證常、樂、我、凈的大我,豈不慶快平生!所以《大乘心地觀經》說:「一切凡夫親近善友,聞心地法,如理觀察,如說修行,自作教他,贊勵慶慰,如是之人,能斷二障,速圓眾行,疾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又說:「諸法緣生皆是假,凡愚妄計以為我,即此從緣法非真,妄想分別計為有,若能斷除於二執,當證無上大菩提。」
  這里特將般若觀照法門的具體下手方法,作一歸納和介紹。
  觀心方法的重點,是要隨時隨地迴光返照當下的心念。在初下手時,宜於靜中進行,先結跏趺坐,調整身、息,放舍萬緣,合目斷光,細細靜看(觀即是看)自己起心動念的情況,這時定覺妄念忽來忽去,生滅不停。我只是一味耐心觀照,了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不取不舍。由於妄想分別被自心所照,便能湛寂不動,隨著觀力的深入,無不逐步消於無形。妄念再起則再觀,反覆用功,這樣每日至少坐一次,每日至少半小時至小時,在靜中觀照純熟,漸漸看到一念不生,心源空寂。這時雖寂寂無念,卻了了常知,就與般若自性相應。這是第一步,可說是做由照而住的「照住」功夫,也即《金剛經所說的「應無所而生其心」的「無住」功夫
  此後,不論行住坐卧,常常從這寂定的性體上起用觀照,妄念才現,立即察覺。用功日久,由於覺照時時現前,妄想執著起時,便能如片雪洪爐,頃刻消融。這時正是依圓覺自性光明,照寂滅清凈之覺體。《圓覺經》說:「一切如來本起因地,皆依圓照清凈覺性,永斷無明,方成佛道。」可見徹證覺性,更無別法。這一階段功夫,實際上正是《心經所說「照見五蘊皆空」的「照見」功夫,也即《金剛經所說的「應無所而生其心」的「生心」(生清凈心)功夫
  這樣再繼續前進,漸漸體會到自性本來清凈,不必著意起照,入於忘照而終日未嘗離照的地步。《圓覺經》說:「有照有覺,俱名障礙,是故菩薩常覺不住,照與照者,同時寂滅。」功夫這一層次,不觀而觀,心即非心,二執齊消,我法雙空,並空也空,證入「終日無住,終日生心;終日生心,終日無住」的境界
  此外,做觀心功夫,必須與六度萬行緊密結合起來,與種種順逆境界的磨練結合起來,以堅強的毅力與自己的煩惱習氣奮鬥,見為我執,解而空之,情為我愛,轉而疏之,在障礙中忍得住、透得過,逐步功行純熟,做到於一切法不取不舍,證入「知是空華,即無輪轉」,(《圓覺經》)便能迅速與空有不二、寂照同時的實相境界相應。
  《金剛經》:「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大乘起信論》說:「於一切時常念方便,隨順觀察,久習淳熟,其心得住。以心住故,漸漸猛利,隨順得入真如三昧,深伏煩惱,速成不退。」《華嚴經十地品》說:「此菩薩以深智慧,如是觀察,常勤修習方便慧,起殊勝道,安住不動,無有一念休息廢舍,行住坐卧,乃至睡夢,未曾暫與蓋障相應。」以上經論所說都是般若、化二執的寶貴指示。

  (選自《學般若 化二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