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定法師:漫說《雜阿含》(卷三十一)~H 891經名為「毛端經」,是佛陀以毛端之譬,來形容所斷與未斷。

  891經名為「毛端經」,是佛陀以毛端之譬,來形容所斷與未斷。「譬如湖池,廣長五十由旬,深亦如是。若有士夫以一毛端滴彼湖水,雲何比丘!彼湖水為多?為士夫毛端一滴水多?」很顯然,一滴水又如何與廣袤的湖水相提並論?二者之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故而諸比丘答:「士夫毛賊端鮮少耳,湖水無量千萬億倍,不得為比。」其實,佛陀舉出這一簡單的譬喻,自有其深意。佛陀說:「具足真諦正見具足世尊弟子真諦果,正無間等,彼於爾時已斷、已知,斷其根本,好截多羅樹頭,更不復生,所斷諸苦甚多無量,如大湖水,所余之苦如毛端滴水。」至此,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佛陀在告誡弟子們現實之中的煩惱痛苦就好像遼闊無邊的湖水一般深廣無比;當我們證得初果以上的聖位時,我們已將無數的苦患基本斷盡,而殘餘之苦,已經微乎其微,就好比毛端上存留的水滴一般,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從這里也可以看出聖人的偉大,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892經提到了比丘如何加強對內六入處的修習。「於此六法觀察忍,名為信行,超升離生,離凡夫地,未得須陀洹果,乃至未命終,要得須陀洹果。」修習內六入處,其立足點乃是「觀察忍」,即對於外界的或內在的各種糾結與困撓,能保持足夠的觀察與剋制,所謂逆來順受,忍耐違逆之境而不起嗔心。因此,「觀察忍」也是修持的果位之一,是見到內處二境而不起雜染心或貪著心,這的確需要相當的毅力與耐力。而「觀察忍」具備後,便可稱之為「信行」,這個信行(隨信行、隨法行),也是修持的果位之一,相當於「向須陀洹果」,是以智慧思惟、觀察、分別、忍(接受而不起嗔)而得證。如此修習,不待命終即可以得到須陀洹果。

  893經敘述五種種子」,此五種種子」分別為:「謂根種子、莖種子、節種子、枝種子、種種子」。我們現在所說種子,一般是指植物所生長的成熟果實。有果實的種子才可以生根發芽。不過情況也有例外,比如說柳樹不需要種子,將枝條插於水岸邊,也照樣長勢良好,所謂「無心插柳柳成陰」;像竹子之類也不需要成熟的果實種子,其是以根為種子——諸如此類的挺多,因此佛陀說有五種種子,所謂根、莖、節、枝與果實,皆可以成為種子。「此諸種子不斷、不破、不腐、不傷、不穿堅,新得地界,不得水界,彼諸種子不得生長增廣;得水界,不得地界,彼諸種子不得生長增廣;得地界、水界,彼諸種子得生長增廣。」佛陀在這里所說種子,實際上就是在敘述因緣生法。後來的唯識家們,就很好地利用了種子」一詞,形成了唯識種子學說。比如說,自然界的五種種子,有地而無水,或有水而無地,均不能生根芽,這是因為生長的因緣不具備——再好的種子,放到沙漠中是毫無意義的。只有地、水二界諸緣具備,才有可能使種子得生長增廣。同樣,我們在世間的種種行為(身、口、意)在發生過之後,不可能消失殆盡,而是有某種余勢或潛在的力量繼續留存,待機緣成熟時,它們都會成為(或影響)未來行為生起原因之一,這種潛在的力量便是我們常說的「業」(也就是「種子」)。從這個意義上講,一些唯物派聲稱人死後什麼都不存在的說法,其實並不準確(起碼是片面的認識)。後來瑜伽行派將種子學說發展為「阿賴耶識」,並以之為生起現行的功能,最終發展成為體系龐大且理論嚴密的唯識體系。

  而依據原始佛教思想,「十二因緣」便是完備的種子學說。比如說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表現出來的這個「行」,它是由於無始以來的「煩惱、有、愛、見、慢、無明」而生起的聚合物。行有善的惡的或無明顯的善惡差別,但從根源上講,它仍然並不完美,而是各種種種子因緣和合(也就習氣所熏染),而造就了我們今天的「行」。往下再延伸,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乃至生緣老死。一個人自生下來那天起,便開始朝著老死方面邁進,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何變「老死」為「不老不死」呢?這就要往上溯源,原來是緣於生……如此再回歸到我們這個「行」。如何改變我們這個「行」呢?就是要滅無明,滅煩惱,滅除我們的貪嗔痴與我我見,從而變無明為明,變貪嗔痴為慈悲喜捨與六度萬行。同理,欲使種子從茲不再生長增廣的唯一途徑,便是去除種子生長的二種因緣,即無地無水之滋養。如此這般,種子便不會生起現行,最終使我們走上解脫的康莊大道。(4.22.)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