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住法經
經中大意:本經敘述世尊告訴諸比丘:比丘對於善法,有退、有住、有增。須要自觀察,而知善與不善之法,而求斷、求增,要如救頭燃那樣之十萬火急。
此處的「住法」,可以理解為安住於正法善法,精進而不退轉。在這部《住法經》中,佛陀共講述了以下三個方面的內容:
1、退善之法:不住、不增;
2、住善之法:不退、不增;
3、增善之法:不退、不住。
下面,我們根據佛陀的思路,對上述三方面的內容,進行簡要的闡述:
1、退善之法,乃不住、不退。就是說,有些比丘對於佛法產生了篤信,於是按照佛陀的教導,去持禁戒,產生博聞、布施、智慧與辯才,對於教法(阿含)的研習也頗有心得。雖說這些比丘能夠獲得這些良好的成就,但是他們的道心仍然會退轉,無法安住於善法,更談不上增進善法。這就叫做退善之法,乃為不住、不增。
2、住善之法,乃不退、不增。與第一點相仿,有些比丘奉持禁戒、產生博聞,奉行布施,具備智慧與辯才,並認知阿含且有所心得。如果這些比丘能夠對此善法做到安住不退的話,就叫做不退、不增。
3、增善之法,乃不退、不住。在做到第二點的基礎上,我們不僅可以做到奉持不會退轉,而且也不會安住於善法而裹足不前。這些比丘們仍會繼續向上求證,一直求證到最高修持境界為止。這就叫做增善之法,乃是不退、不住。
我們若對上述三點進行比較,便會發現,這三者是循序漸進的過程。第一點,我們奉守善法,有時由於道念不堅定,會產生退轉;第二點,我們取得了成就,比如說證得了阿那含的果位,有些人會覺得不需要再努力了,能夠修到如此高的境界已是極不容易,自己心滿意足了,從此不求上進,沾沾自喜起來;第三種人並不以此為喜,反而更加精進,最後證得無上菩提。可以說,這就是修持上的三個修行階次,幾乎是我們每個人所必須經歷的過程。可以說,它們是一個比一個難,一個比一個要求高。坦率地說,能夠做到「心不退轉」,且能做到「精進不怠」,說得容易,做起來真的很難呢!
大凡熟悉佛理的人都會知曉,修證佛法的真諦,乃是一種心靈人格方面的高度內省,即覺悟之法只從內求,不從外覓。如果從自身以外的地方去尋找什麼修持的要訣或秘笈,那就是一種不究竟之法,甚至等同於邪法。因此,世尊反復地教導我們要找一個僻靜之處,山林或者樹下,去靜靜地思惟,作深入細致地觀察,去冥思。無論是世間萬事萬物,還是我們自身的四大假合,都是屬於因緣所生法的範疇。對於自身修持來說,就要多反省我們自身的毛病習氣,比如說:我心裡面有沒有貪慾呢?我的貪慾多呢還是貪慾少呢?這些貪慾又是從哪裡生起的呢?驅使我們貪慾的最根本最核心的要素又是哪些?如何不使這些貪慾生起,並將它們徹底斷除干凈呢?此外,像瞋恚之心、睡眠、掉舉、貢高我慢、不信、懈怠、惡慧等等,都可以作如是的觀察與思惟。對於這些觀察與思惟,佛陀是主張我們積極去履行實踐,並說「比丘者,作如是觀,必多所饒益」,就是會獲得很多好處。儒家的曾子曾講「吾日三省吾身」,每天都會對自己作深入的、多次的反省,而我們佛家的比丘,卻要時時刻刻地反省自己,日夜一刻也不能停歇,這樣才能及時正確地把握自己修持的進度,把自己的妄知妄念消滅在萌芽狀態。相反,如果我們缺乏自我省察的勇氣與毅力,就無法做到「自知」,更無法獲得「自知之明」。讓我們試想一下,自家的問題都堆積如山,我們哪有精力和能力去打理別人家的事情?因此我的觀點與主張是:還是先把自家門前的積雪清掃干凈了,否則一旦過路人在我們家的門前被摔成骨折,我們可是要支付人家醫藥費的呀!
通過觀察與反省,我們便會洞悉我們自身原來是「麻煩不斷」!對於這些「貪伺」與煩惱,我們該怎麼辦呢?當然要想方設法滅除它們啦!身為佛子們,晚上做功課時都會念到「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的經句。接著,當我們念到「當勤精進,如救頭燃;但念無常,謹勿放逸」之時,不知諸位是何種感覺?我想,即便先前你對功名利祿是雄心勃勃,當念此四句經文時,大約你的腦海中也會掠到一絲萬念俱灰的亮點吧?當我們讀《紅樓夢》時,對於《好了歌》又是感悟如何?「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金錢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其實,大家都這個道理都懂,有時也會產生這樣的念頭,但是一回到現實,立馬就換回了原來的那個麻煩不斷的「我」。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這裡面的原因很多,我們若從心理學、社會學的角度,都可以總結出很多答案。如果從佛教的立場上如何解釋這些現象?我想,還是用「因緣」和「無明」二詞去解讀,似乎比較合適。
在家裡,我比較喜歡看南京衛視十八台那位老吳主持的《聽我韶韶》節目。老吳有時語出驚人,讓人在意外之餘,也深感贊服。比如說,對於那些名利心特強、特喜歡撈錢的領導幹部來說,整治他們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們多多參加追悼會。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因為追悼會的音樂一放起來,那種氣氛,容不得你不傷心動情。看看躺在冰棺里的那位亡者,縱然他(她)生前如何地榮耀顯赫,如何地風情千種家資萬貫,可是此時一躺進冰棺里,與一個平頭老百姓沒有任何差別,都是被送到火化爐里,隨著一股青煙,一切都化為烏有。老吳的觀點是:參加追悼會,會使那些貪官們貪婪之心有所收斂。
然而,現實的情形往往不容樂觀。不要說當今參加追悼會,就是古代里,一邊是親人屍骨未寒,而另一邊則是鶯歌燕舞,為爭奪家產繼承權而大打出手。有興趣的朋友,不妨看看《史記》和《戰國策》,這裡面記載挺詳細。
最後說一句題外話。近段時間我在認真研讀《印度通史》。我所看的版本是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主編培倫。為什麼要看《印度通史》?坦率地說,我在寫阿含系列隨筆的時候,從阿含經中發現了太多的令我耳目一新的觀點和思想。當然,我也存有不少疑問,比如說當時婆羅門與剎帝利究竟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吠舍的社會地位究竟如何?首陀羅的來源有哪些,他們在四種姓當中,究竟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地位?四種姓是種族概念,還是語言概念?「梵分」一詞,到底包含了哪些內容?如此問題,我都沒有搞明白。因此,為了更好地研讀阿含經,我必須要對印度歷史進行補課。而且在下一階段,我還要集中精力研讀英國人渥德爾教授編著的《印度佛教史》,看看一個外國人,是如何看待印度原始佛教的。
當然,這些著作中所述的思想,未必與佛教界的觀點相同。但是我們可以多側面地對原始佛教作進一步地觀察,以使我們可以更近距離地親近佛陀,親近諸上善人。(09.0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