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案本文
曹山本寂道業有成,往辭筠州洞山良價悟本禪師,並經一番印證後,禪師乃曰:「吾在雲嚴先師處親印寶鏡三昧,事躬的要,今付於汝。」
(緣起於現象界,曹山本寂要出山時,往謁洞山禪師,禪師告以寶鏡三昧之功夫,並親自付於曹山。)
禪師又曰:「末法時代,人多干慧,若要辨驗真偽,有三種滲漏。一曰見滲漏,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滯在向背見處偏枯。三曰語滲漏,究妙失宗,機昧終始。學者濁智流轉,不出此三種,子宜知之。」
(在此末法時期,人的智慧多枯幹了,若要辨驗行者修證之真偽,只要用三種滲漏觀其人即可。一是見惑滲漏,禪機不能使他離開其墮落境界,此種人大約浸在貪、瞋、痴三毒中而不自知。二是情見滲漏,雖已背離見惑之境界,但執持偏空理而不自知,使此心枯竭。三是語言滲漏,研究佛法名相多了,反失其宗趣,禪機昏昧其往後及開始之悟境。學者在愚濁、智慧間流轉不出此三種,汝往後度眾時應知道,依法化導。)
(二)玄祥釋解
1.前言
古代唐朝末年,諸古僧大德已嘆息修行人智慧不足,形成干慧之窘境。行者所有境界常會誤認自己修證的對,以為是真實的佛法、解脫道。所以禪師說要從三方面來勘測學者,以導學佛者的正知正見,永保不偏失。
唐朝去今已是千年有餘,此時更是末法中的末法。今日未法時期證悟者越來越少,耍嘴皮子的越來越多,依近代印刷科技,為文出書容易且數量驚人,或網路全球聯機的文章,誤導眾生更容易,影響極大且深遠。
有些人憑些許境界,卻大談佛法解脫道,或談佛性、如來藏等,但卻不深入經藏,一言半句便以為究竟;就是深入經藏,也許是智慧不足或魔力使然,不能得到經中要解,不能得世尊所言的真實義。此等人都依自己邪智邪慧,廣為蠱惑大眾,還叫徒眾們等不要讀經典,或說光讀一部《心經》或《金剛經》已足夠,偏偏又沒把《心經》、《金剛經》讀通,大家應知道《心經》、《金剛經》告訴我們,要以般若智不取一切相,不著一切境,如此還有何言說。若不因初機眾生可不必說,有所言說也不要犯戒律而說,此等人若能讀通《心經》、《金剛經》也就不會有犯毀謗、壞行之舉。
所以此等人未證謂證,未得謂得(末法時期行者要斷嗔心證個須陀洹果已不可得,更何況能斷貪得阿那含果?那阿羅漢果更別提了)好強好辯,貢高我慢,出言污辱僧眾,貶抑居士大德,如此已失庄嚴萬德,犯了優婆塞戒之一的毀謗四眾罪(尤期是僧眾罪),真是末法時期,佛教界的共業使然。某些無智大眾不能從戒律來察覺某些人的修證,光從高不能測的佛教名相著眼,或一些怪力亂神事跡著迷,對此等人景仰有加,還因而深信其所言,盲目追隨起鬨,小者自誤修道前程,大者毀戒謗法,還要受業報之苦,造成佛教界極大之困擾。
2.釋題
本公案名為「三種滲漏」,滲漏者修行者在道德上的不完美,心地上的執著,甚或可稱為毀行敗德之相。三種滲漏是曹洞宗祖師爺洞山良價禪師所立的,所以稱之為洞山三滲漏。何謂三種滲漏,即是所謂的見滲漏、情滲漏、語滲漏等三。
見滲漏者意謂修行者猶有我見,我見特深,所以法見更不能避免,真是難以去除法執之境地,執著自己所證的為是,別人的都不是,不知色界、無色界及菩提道之旅程,之深之廣非走過一趟者不足以了知。誰能全程走過一趟,也僅有釋迦牟尼佛一人,所以我們佛子要多深入經藏,始能稍窺其堂奧,就不會自以為是了,好強好辯。犯有見滲漏等人不能徹見諸法實相,也不能觀自性空、共相亦空的道理,有所見執取己見不舍,真是學解脫道的大敵。
情滲漏系指行者對於所見能離,但偏執於定要離一切境、一切法,如此執空而住,當會使佛性偏廢,而形成智慧枯竭,如此行者當墮入小乘修為,只能得偏空之理,而不能得空有不二之見地。但行者當知,在修行過程中,若不能有一段長時間的磨練空性,鍛煉韌性,則對於大障礙來到就沒有解脫的耐力與智慧。所以學習空觀智的過程是不能省卻的步驟,時間要多長,系因人因智慧而異,不能以一而概論之。
三者語滲漏,可以說在未得佛法真諦前,失去其宗趣意旨,自以為是地認為經文是這樣、是那樣,「想當然耳」的念頭左右著行者,若不深入經藏,真是迷失前程。此輩行者自認技高證廣,執非為是。因認識不清,最後機智禪慧當變為晦暗不明,終於走入錯誤的修證方向中,甚或著魔而不自知。
3.語體文解
曹山本寂道業有成,往辭筠州洞山良價悟本禪師,並經一番印證後,禪師乃曰:「吾在雲岩先師處親印寶鏡三昧,事躬的要,今付於汝。」
曹山本寂師修禪有成後,已達可以下山獨當一面來弘法的時候了,所以親自來到筠州洞山良價悟本禪師處辭行。師徒經一番印證後,良價悟本禪師首肯,真是可以下山弘法。
離別前良價悟本禪師,特將自己以前在雲岩曇晟禪師處,所印證學人的寶鏡三昧的要點,將要付囑於曹山本寂。所以良價悟本禪師對曹山本寂師說:我在先師雲岩禪師處,經他親印證我寶鏡三昧之義,您事必躬親其的要,我今將付囑於您了。」
本寂禪師,曾居曹山,故以「曹山」為號,稱曹山本寂禪師(840~901)。曹山者系位於江西宜黃縣北約二十公里處,舊稱吉水、荷玉山、梅山。本寂禪師於唐朝末年住錫此山。本寂師受法於洞山良價禪師,兩者蔚成曹洞宗,因本寂師以仰慕六祖慧能之德,遂以六祖所居之曹溪而改山名為曹山。
本寂禪師泉州莆田人,今福建古田,俗姓黃。本寂禪師為禪宗曹洞宗之祖洞山良價禪師之法嗣。本寂師幼習儒學,十九歲入福州福唐縣靈石山出家,二十五歲即受具足戒。唐懿宗咸通年間(860~873),禪風極盛,乃謁洞山良價禪師,往來請益,遂得密受宗門玄旨。後開堂於撫州吉水,改名曹山,以表思慕曹溪六祖之情。未久,學徒雲集,大振洞門宗風,講授洞山五位之旨訣,成為叢林之標准,並註解寒山詩以饗學人。唐天復元年(901)六月,本寂禪師焚香安坐而終,世壽六十二,敕謚為「元證禪師」。
《寶鏡三昧歌》系筠州洞山悟本禪師(807~869)所語錄,本篇系詠敘曹洞正偏回互之玄旨,偏正回互之說淵源於石頭希遷所撰《參同契》。其後,《參同契》從石頭禪師傳葯山禪師,葯山禪師傳雲岩禪師,雲岩禪師傳洞山禪師,至洞山禪師時開始彙集「五位」說之大成。故本歌與《參同契》同為曹洞宗之宗典而備受重視。全篇由四言九十四句、三七六字所組成,詳如下文。
五位者即曹洞君臣論:君─妙德尊寰宇,高明朗太虛(體)。臣位者─靈機弘聖道,真智利群生(用)。君視臣─妙容雖不動,光燭本無偏(依體起用)。臣向君─不墮諸惡趣,凝情望聖容(用還照體)。君臣道合─混然無內外,和融上下平(體用不二)。
《寶鏡三昧歌》:「如是之法,佛祖密付。汝今得之,宜善保護。銀碗盛雪,明月藏鷺。類之不齊,混則知處。意不在言,來機亦赴。動成窠臼,差落顧佇。背觸俱非,如大火聚。但形文彩,即屬染污。夜半正明,天曉不露。為物作則,用拔諸苦。雖非有為,不是無語。如臨寶鏡,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嬰兒,五相完具。不去不來,不起不住。婆婆和和,有句無句,終不得物。語未正故,重離六爻。偏正回互,迭而為三。變盡成五,如荎草味。如金剛杵,正中妙挾。敲唱雙舉,通宗通途。挾帶挾路,錯然則吉。不可犯忤,天真而妙,不屬迷悟。因緣時節,寂然昭著。細入無間,大絕方所。毫忽之差,不應律呂。今有頓漸,緣立宗趣,宗趣分矣。即是規矩,宗通趣極。真常流注,外寂中搖。系駒伏鼠,先聖悲之。為法檀度,隨其顛倒。以緇為素,顛倒想滅。肯心自許,要合古轍。請觀前古,佛道垂成。十劫觀樹,如虎之缺。如馬之馵,以有下劣。寶幾珍御,以有驚異,黧奴白牯。羿以巧力,射中百步。箭鋒相值,巧力何預。木人方歌,石女起舞。非情識到,寧容思慮。臣奉於君,子順於父。不順非孝,不奉非輔。潛行密用,如愚如魯。但能相續,名主中主。」
曹山本寂禪師闡述五位君臣旨訣說道:「正位即空界,本來無物(君為正位)。偏位即色界,有萬象形(臣為偏位)。正中偏者,背理就事(君視臣為正中偏位)。偏中正者,舍事入理(臣向君為偏正位)。兼帶者,冥應眾緣,不墮諸有,非染、非凈,非正非偏。故曰:虛元大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元,當詳審辨啊!」
按語說:緣起於現象界,曹山本寂要出山時,往謁洞山禪師,禪師告以寶鏡三昧之功夫,並親自付於曹山。
禪師又曰:「末法時代,人多干慧,若要辨驗真偽,有三種滲漏。一曰見滲漏,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滯在向背見處偏枯。三曰語滲漏,究妙失宗,機昧終始。學者濁智流轉,不出此三種,子宜知之。」
洞山禪師又道:「現今離佛滅後已近1,500年,故是屬於末法時期,大多數修行人智慧力不足,有稱做干慧者,若要辨別、驗證此人之修行境界,是否真的得到佛法真諦,就可以用三種方法來勘驗,若不是屬其中哪一種的滲漏,那就代表他真的已悟得佛法真髓。第一曰見滲漏,尚還有根本習氣不斷,禪機考驗對話中卻不能離一切見惑之位,墮在貪、嗔、痴等三毒之毒海中;此等中人根本不知什麼叫修行,六根不知如何清凈,對於六塵境執著尚勇。第二曰情滲漏,禪機對話中滯留在空境,雖能有空悟,但一向背離本體佛性,雖有所見之處,卻偏向於空執,最後會使佛性靈覺枯竭。第三曰語滲漏,善於研究妙心,卻失去宗旨,把握不住空體而墮於偏有之執,此等人禪機晦昧不清,自始至終落於嘴巴禪,沒有真實證功夫,解脫道的獲得當然談不上。修禪學者混濁不清智慧流轉之中,不出了此三種境界,若能在勘#中,沒有此三種境況出現,表示真佛子,有修有證者,當可以跟他印可。此三種滲漏,您宜熟知之,以後當能善用來勘驗一切參訪者。」
按語說:在此末法時期,人的智慧多枯幹了,若要辨驗行者修證之真偽,只要用三種滲漏觀其人即可。一是見惑滲漏,禪機不能使他離開其墮落境界,此種人大約浸在貪、瞋、痴三毒中而不自知。二是情見滲漏,雖已背離見惑之境界,但執持偏空理而不自知,使此心枯竭。三是語言滲漏,研究佛法名相多了,反失其宗趣,禪機昏昧其往後及開始之悟境。學者在愚濁、智慧間流轉不出此三種,汝往後度眾時應知道,依法化導。
(2004.08.03撰於法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