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果實錄
奇跡
1
我這一生,是一個狂野的荒唐者,是一個瀆神的超人,在世界上,我什麼都不相信,愛情、友誼、法律、道德,乃至宗教和教理。
但現在,不知為什麼,我竟自動皈依了佛教,並且身心清凈,非常的虔誠。
有人說,世界上無論什麼事,在冥冥中都有一個「緣」字,我信仰佛教,也許就是由於這一種緣分吧。
2
我皈依佛教,說起來話長,經過也相當復雜,像一出多幕劇,也像一本小說。下面,就是我的故事:
當時,我全身都是病,有癌症、有瘧疾,再加上風溫和下痢,金錢用罄,中西葯宣告無效,已經面臨生死的邊緣。
我是一個流落異鄉的孤獨者,沒有家,沒有親人。每天,我躺在一間破爛不堪的小茅屋,荒涼有如一座古墓,只有自己斷斷續續不規則的呻吟聲,打破房中的沉寂。
有一天,屋外下著大雪,北風凄厲,天色陰慘。我癱瘓在竹床上,被子過於單薄,滿身奇寒。基於求生的本能慾望,我呻吟得更加厲害,以致驚動了山麓過路的老頭子。他是一個擺地攤的小販,為人很朴實、很忠厚。當他知道了我的病狀和不幸際遇,抹掉臉上的雪花,爽快說道:「沒有關係,我去替你找救星。」
「出家的和尚也能醫病?」我搖頭,表示不信任:「你知道嗎?我患的病,是一種絕症!」
「越是絕症、怪病,他越有辦法。我們這地方,不知有多少垂死的病人,都被他救活了。我本來是一個瞎子,十多年來,受盡痛苦,也是醒世和尚治好的。你看,我的眼睛現在不是和你一樣明亮?」
聽了老人的話,我心中不禁又失望起來:「外頭一片冰天雪地,北風像刀一樣,他肯來嗎?」
「你放心,出家人都是慈悲為本、菩薩心腸的,我去請他,他一定會來。」
「不必客氣。你的病勢很嚴重,如果不趁早救治,恐怕有生命危險。至於那位師父,是雲遊四方的行腳僧,如果不早去求他,可能他就走了。」
老人說到這里,馬上站起來,推開板門,把帽子壓緊,衣領翻上,向著茫茫風雪沖了出去。
已經中午了,我還沒有吃早飯,肚子又餓,頭昏腹脹,實在難熬,呻吟聲益加凄厲,簡直像瘋狗在叫。
小茅屋外,風雪在拚命怒吼、搖撼、衝撞,好像要把整個宇宙毀滅一般!
一刻鍾過去了。
時間越長,我越感到絕望。那位和尚,也許不會來了,甚至已經離開破廟,去到另一個地方。那個老頭子,年高老邁、心神恍惚,也許迷失了方向,墮下懸崖山谷去了!
午後兩點鍾,奇跡終於出現了,和尚與老頭子,居然來了!外面是漫天鵝毛大雪,郊外雪深沒脛,當他們走進茅屋時,已經完全變面兩個白色的雪人。
「我們來遲了。」老人氣喘喘地說。
「不遲,不遲,你們走這么遠的路,我不知如何來感謝。」我痛苦地說,想掙紮起來,卻渾身無力。
「本來很快就會到的,剛才師父在懸岩上撥開雪層,替你尋覓葯方。」
聽了這句話,我更為感動,眼淚很快淌了下來。我擦乾淚水,望著我面前的恩人,這時,師父已將臉上和身上的積雪拂去,我能清晰地看見他的面容。可是,我不看他則已,抬頭一看,我簡直呆住了!
我很恐懼、很慌亂,怕他殺我。然而,敵人當前,我是一個病人,怎麼能夠逃避呢?
我暗中注意醒世和尚,只見他穿一件灰色敝舊的僧衣,扎著麻繩腰帶,頭上沒有戴帽子,有十二個光滑的戒疤。腳上的舊綴芒鞋,也是破爛的,並且沒有套襪子。寬大的衣裳上,有風霜雪露和泥沙的痕跡,芒鞋沾滿了泥漿,端的是朴朴風塵。
醒世和尚並沒有注意到我,他坐在潮濕的地方,全神貫注地配製著兩三樣簡單的草葯,臉上的表情是和善的,一雙眼睛,流露著異樣的光彩,很有精神。老頭子站在一旁,恭敬地看著他,不時搓搓手,好像要幫忙,又不知如何去做。
和尚似乎不認識我,這讓我感到十分寬慰。然而,他的舉動,卻使我非常玄惑與不安,他配葯方非但不洗手,甚至時而搔搔頭,時而抓抓身上,時而揉揉腳趾,最後,他竟將草葯塞進嘴裡,大嚼特嚼,啯啯有聲,嘴角進出白色泡沫,實在令人噁心。
草葯嚼爛以後,吐出來,他分成三顆,在骯臟的泥地上滾圓,囑咐我每天吃一粒。言畢,他站起身要走,老頭子問他:「師父,三顆葯丸吃完,你還要來嗎?」
醒世和尚走後,我又奇怪又懷疑,說實在話,我真不敢吃它。我患的是難治的絕症,十多年來,我吃過中葯,也服過西葯,名醫見過很多,都沒有把我醫好,現在,只憑這三顆葯丸,就可以救我的命嗎?這簡直像是神話。但,老頭子是一個好人,他說,有一位打柴的年輕人,被毒蛇咬,是醒世和尚醫好的;有一個小孩,生下來就是一個啞子,不能說話,是醒世和尚醫好的;有一個老太婆,半生癱瘓,精神錯亂,也是醒世和尚醫好的。我經不住老人一再勸解,才勉強吞下一粒。
3
醒世和尚走了,但他的身影,一直系在我的心中。我在床上醒來,一幕一幕的往事,又慢慢浮上心頭。
那時,他——江平還沒有出家,是一名教員,文學修養很深,名聞遐邇。江平除了研究文學,還擅長書畫,一般士紳商賈,都以獲得他的書畫為榮。
有一次,我的表妹文卿來看我,要我陪他去拜訪江平。文卿表妹是我的未婚妻,豐姿綽美,性情溫柔,愛好文章、音樂、繪畫,我自然願意陪她。
江平不愧是作家兼畫家,初次見面,我就覺得他儀錶文雅瀟灑,有一種動人的氣度。表妹和他談得很投機,由雪萊談到貝多芬,由歐陽修談到八大山人,由李後主談到叔本華。我是學工程的,不懂文學,不懂音樂,不懂書畫。因此,我感到很窘,只在一旁拚命抽煙,坐冷板凳。
「江先生,你是畫梅的聖手,我也愛梅的冷艷,你能畫一幅送我嗎?」表妹笑盈盈地說。
「還是我自己來吧。在詩詞方面,我也希望向你請教。」
「不敢當,如果文小姐對詩詞有興趣,我們可以共同研究。」
就這樣,表妹和江平,經常有了來往,他們興趣相投,愛好一致,很快就建立了一份感情。
我當然很氣憤,表妹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權約束她的行動。可是,表妹溫柔中有倔強的個性,我越約束她,她越任性。
「我喜歡他,他是一個有氣節、有才華的青年。」她理直氣壯地說。
「哼!你別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你看,她是多麼任性和倔強!我氣極了,為了報復,我馬上通知江平任教的學校的校長,把江平解聘。我是那所中學的校董,又是地方上的富紳,要解聘一個窮教員,自然不成問題。
但是,江平離開學校,回到家中,仍和表妹保持聯系,經常有書信往還。他倆情懷日增,還進行結婚的准備。一個小小的中學教員,他竟膽敢搶奪我的未婚妻,侮辱我的面子,我越想越不甘心,決定拿出毒計去對付他。
第一次,我利用金錢,收買一批地痞流氓做打手,燒掉他的房舍,殺害他家中的牲畜,不斷恫嚇他。
第二次,我串通監獄中的搶劫犯,誣賴江平和匪徒同謀,殺人盈野。
這一條毒計果然得逞,江平很快就被扣押,井被判處重刑。
從此,我算出了一口悶氣。本來我還想親自看一下江平臨刑時景況,不料就在這時,家中老父忽然來信,召我立刻起程去省垣,就任財政廳的科長。當時,家父是省府委員兼財政廳長,舅父是省府秘書長,諺雲:朝中有人好做官,真是一點不錯。遺憾的我並不熟諳理財,礙於嚴命無法違抗,只好暫時委曲自己。
我是紈褲子弟,有錢有勢的闊少爺,遽然當上科長,實在感到工作繁忙,不夠自由。好在,省城地方很繁華、很熱鬧,處處都有燈紅酒綠和聲色之樂,因此我的生活,仍然過得很愉快。每天下了班,便盡情游樂、尋找刺激。不久,我在一個宴會中,邂逅一位大學的同窗——許露明。露明年輕、漂亮、會交際,是外文系的高材生。我們見了面,很快就墮入了情網,由熱戀而結婚。至於表妹和江平的事,我早就把它拋在腦後了。
以上,就是我和江平結下仇恨的經過,想不到隔了二十多年,他竟出了家,當了和尚。
人生的演變,實在太難測了。
4
那三顆葯丸子,簡直像是靈丹。
三天後,我的病果然痊癒了。人世間。真是充滿了謎、充滿了奇跡。我全身都是病,有瘧疾、有風濕、有痢疾、有癌症,尤其是癌症,在當時根本沒有葯可治,放射線治療也無效,完全是一種絕症。可是這個和尚,既不量體溫,也不按脈,更不動手術,只用三顆草葯,便百病消除了。那兩三種草葯,也不是傳說中的什麼靈芝草,以我來看,那不過是絲毛草、菖葫子之類,在鄉村,各處都有。然而,它落在和尚的手中,經過一翻揉搓、咀嚼,便成了靈丹,這不是謎、不是奇跡,你說是什麼?
為了感謝醒世和尚救命的恩惠,我決定去拜謁他,當面向他請罪。
屋外的積雪已經溶解了,山麓、原野、田園,又露出了青黃之色。天空的陰霾也完全消散,是一片光明燦爛的陽光,在隆冬天氣,居然有著春天的氣息。
依照老人指示的方向,我去尋找山上那間破廟。鄉間的路,坎坷不平,我穿過林園,涉過小溪,繞過古墓,大約走了一點多鐘,終於找到了那座山。山不很高,但山徑迂迴曲折,林木蔭深,我沿著山徑而上,沒有石級,只有幽綠的苔蘚和一片萋萋荒草。此時,我感覺到自己的健康竟遠勝過從前。走了不一會,便到了山頂。
環顧四周,是一個非常冷僻的地帶,人跡罕至。在山頂上,有數棟荒廢的廟宇,斑剝的匾額上,書著「青雲古寺」四個人字,字跡蒼勁挺秀,顯然是出於名家之手。只可惜附近沒有人家,年久失修,寺宇荒殘,充滿了岑寂和凄冷!
我在廟里兜了兩圈,始終沒有發現救我的和尚。我再細細地找一找,走到一株參天的大樹下,才把他找到。醒世和尚靠著古樹,盤膝而坐,手持念珠,面目庄嚴,彷佛是在悟道參禪。
我站在旁邊,不敢驚動他。大約經過了一小時,他才掀動了一下眉毛,慢吞吞地說:「你來這里做什麼?」
他並沒有看我,眼睛是閉著的,居然知道我來了。我趕快說:「師父救了我的命,我特來謝恩。」
聽了我這句話,他瘋狂地笑了,又恢復了那種瘋瘋癲癲的狂態,從地上跳起來說:「對不起,我很忙。今天下午,又有幾個病人,等著我去救治。」
聽到瘟疫,我不禁驚心膽戰、毛骨悚然!我說:「那未,你幾時回來?我在這里等你。」
他又瘋狂地大笑,聲如洪鐘。
接著,我把自己不幸的際遇,從頭至尾告訴他。
我說,紅塵匝地,濁地熏天,這是一個五濁十惡的世界,我旱就厭煩了。
我又說,人間充滿了殘忍、鬥爭、虛詐、欺騙、罪惡深重,根本找不到一片凈土。
這次他沒有笑,注視我很久,終於搖著頭說:「你錯了,世界有兩面,一面是光明美麗的,一面是黑暗醜惡的。現在,你並沒有脫離塵緣,前程還很遠大。如果你真的要出家,以後再說吧,這一生,我們還要見面三次。」
「當然不一定,我是一個瘋和尚,只是信口胡說。」言畢,又哈哈大笑,提著錫杖,轉身就走。
他沒有理我,似乎嫌我啰唆,我只好沉默著,跟著他走。
從山頂走到山麓,我發現了兩件意外的事,至今想起來,還覺得有些奇怪。
第一件,在山腰上,有一株橘樹,果實累累,大如蘋果,呈金紅色。醒世和尚走到樹下,伸手摘了一個,連皮而吃。我也想摘一個,但樹高二丈有餘,實在無法攀摘,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摘到手的。
第二件,在亂石雜草間,忽然爬出一條很大的毒蛇,盤繞吐須,猙獰可怕。醒世和尚打著赤腳,魯莽地向毒蛇踩去,那條毒蛇,竟不咬他。
走下山麓,我再也忍不住瘋和尚的玄妙行徑了,於是我試探他:「師父,你認識我是誰嗎?」
我猛然一怔,他竟認識我。良久,我才定下害怕和慌張的心情,問他:「師父,你既然認得我是你的仇人,你為什麼不報復我?」
「過去,我把你害得那麼慘,難道你不恨我?」
「自然恨你,我還想殺你。可是我後來出家了,便寬恕了你,寬恕一切芸芸眾生。」
這時,我忽然想起了文卿表妹,我問他:「你為什麼要出家,托缽弘化、雲遊四方?文卿呢?」
醒世和尚聽我這么問,腳步停住了,微垂著頭,目光凄然而黯淡。他說:「她死了,很可憐!」
「文卿太嬌弱,受不了風霜之苦,離開家鄉還不到三個月,她就一病不起,與世長辭!」
「你為什麼要離開家鄉呢?」我感到很茫然。
「不避開怎麼行?」醒世和尚說:「我的家,被你燒毀了,雖然你當時去了省垣,但你在地方上培植的地痞流氓,還是欺凌我們。」
我又後悔,又慚愧。在這世上,我真是一個心地污濁、人格卑鄙的小人!
想到文卿表妹之死,我不禁又聯想到醒世和尚被害入獄的往事,我問: 「師父,在牢獄中,你不是被判處死刑嗎?如今,你怎麼尚活在人間? 」
「殺人放火的匪徒,有時也是有人性、有良知的,在我臨刑的前夕,他們忽然天良發現,坦白承認一切,自動替我洗雪沉冤,救活我的性命。」
我更加慚愧和後悔,自己出生名門,受過高等教育,而所作所為,競不如一個匪徒。我撲咚一聲,跪在醒世和尚面前,一面痛哭,一面求他寬恕。
5
醒世和尚的態度,這時再不是瘋狂的了,他慈愛地把我從地上扶起來,和藹地問我:「居士為什麼會流落異地,可以告訴我經過嗎?」
「唉!說來話長,彷佛是一場惡夢。」我說:「我的前半生,您是知道的,用不著再提,現在我就從到省城做官開始說吧!
「我離開家鄉,去到省城,一切都很順利,因為大小事都有父親和舅父幫忙。我生活是奢侈的,我的性情是懶散的,我的行為是放蕩的。初次做官,實在不習慣。開頭幾天,我還常常想到文卿表妹,並且暗暗恨著你。可是事情變化得很快,沒有幾天功夫,我就另外找到了對象,我們迅速地戀愛,迅速地結婚。婚後,我漸漸開始苦惱了,原因是,露明驕橫而自私,虛榮心強,只圖享受。她嫁給我的動機,完全是看上了我家的財產,和社會上的權勢地位。尤其令人憎恨和痛心的,她不守婦道,整天胡亂交際。到後來,我無法再予忍受,只好和她離婚,斷絕一切關係。」
「誰說不是,悲慘的命運,就從和露明離婚開始。如今回想起來,實在夠慚愧!也許是遺傳關係,父親不是好父親,我也不是好兒子。在省城,父親的風流韻事、桃色糾紛,層出不窮。我也和父親一樣,不是酒吧,就是舞廳。所花用的錢,又全是公款,父親是財政廳長,可以利用職權盡量貪污,我是科長,挪用公款,當然也很方便。時間越久,虧空越多,到頭來,我和父親,終於被撤職查辦!」
「就是佛經上說的因果報應。」醒世和尚庄嚴地說:「自己種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去吃。」
「是的,這是因果報應。父親造孽太多,數罪齊發,被法院叛處無期徒刑,終身監禁。我呢,做了幾年牢,被釋放回家,哪知家中的田地財產,多已變賣,債台高築,再加上兄弟不睦,骨肉相殘,以致很快破了產,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骨肉相殘,是人間最殘酷的事了。」醒世和尚不斷地搖頭嘆息。
「再往後,我想用不著說了。」我說:「我沒有了家,投靠無門,便開始各地去流浪。」
「你的一生,說的已經夠詳細了。」
我們一面走,一面談,不知不覺已經穿過林園,涉過小溪,經過古墓,到了另一個村落。這里,可能是作惡的人太多,瘟疫特別流行,大小村落,都籠罩著愁雲慘霧,一片荒涼。醒世和尚叫我止步,我只好遵命,望著他大步向村中走去,看著他真正是實現佛家的精神:救濟疾苦,悲憫眾生。
6
我的塵緣未了,不幸被和尚言中,以後,有許多不平凡的事情,都陸續降臨在我身上。
醒世和尚預測,說我這一生,還要和他見面三次,可能也是靈驗的。因為十多年來,我已經同他兩度相逢。可惜我沒有慧根,相逢兩次我都沒有向他提出出家的要求。
我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的意志和諾言呢?原因很簡單:第一次我和他相遇,是在一九四七年。那時,我在南京剛和意茹結婚,第二任妻子,非常賢淑,生活幸福美滿,我自然不願意出家;第二次和醒世和尚相逢,是在湖南,我是堂堂的財政局長,住洋房、坐汽車,官運亨通,自然也不想出家。
如今來到台灣,轉眼就是十年,年近花甲,歷盡艱苦、受盡饑寒。往日的官職,早丟掉了,意茹留在大陸,生死未卜,回首前程,恍如隔世!
現在,我算是徹底看破紅塵了,每天,我都盼望著救人救世的醒世和尚,再度出現,早日帶我離開藏垢納污的世界,去到佛國凈土,讓我一意清修,凈化身心。
然後,我來到台灣,一直等了十多年,依然沒有醒世和尚的蹤跡,難道我的塵緣,到現在還沒有了結么?
一句話兩條命
中國人有一句話說:「一言以喪邦,一言以興邦。」這說明了語言力量之大,甚至足以影響國家興亡。不過,很多人都認為「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因而不慎犯下了許多口業,那是非常可惜的。
我在這里要告訴大家一個因為一句話就改變一生的故事,說明「說好話」的重要。尤其是佳節慶典到了,大家和親朋戚友、街坊鄰里聚會、拜訪,更要口中多說好話,為家庭、鄰里營造和諧的氣氛。
但是諸行無常,社會景氣不好,發生了金融風暴,讓人措手不及。他的事業連帶受到影響,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人是很現實的,在他風光的時候,家裡常常是門庭若市,當他失敗時卻是門可羅雀。
大老闆覺得很傷心,不知道日子該如何過下去,覺得繼續苟且偷生太沒意思了,於是生起了輕生的念頭。一天,他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河畔,想要投河自盡。望著滔滔的江水,他只覺得前塵往事,什麼金錢名利、恩愛親情,就如同一場夢一樣。
正當他在河邊嗟嘆不已,突然看見一位小姐也在那裡徘徊著,表情非常傷心。
大老闆心想:「這位小姐大概也和我一樣想要自殺吧!」於是他就走向前問她:」小姐,我看你在這徘徊很久了,你有何傷心事?」那小姐遲疑了一會,十分悲痛地回答:「我不想活下去了!」
大老闆疑惑地說:「你這么年輕漂亮,為何要自殺呢? 」小姐傷心地說:「我的男朋友有了新歡,把我拋棄了,我受不了這樣的痛苦,因此想要一死了之。」
大老闆聽了,覺得這位小姐太傻了,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去白白送命。於是他動了惻隱之心,想要救救這個年輕的女孩,便問她:「你以前沒有男朋友的時候,你過得快樂嗎?」
小姐想了一想回答說:「我以前沒男朋友的時候,也活得很快樂啊!」大老闆說: 「那不是很好嗎?你的男朋友去找別的女人了,你現在恢復單身不是更快樂嗎?」小姐忽然被大老闆點醒了:「這說得也有道理,我現在不想自殺了,謝謝您的開導。」
小姐走了以後,大老闆就反問自己:「我可以這樣勸她,為什麼自己卻不會這么做呢?我過去還未發達的時候,日子也過得很寫意,只是賺了大錢之後,大家把我捧得像天那麼高,於是覺得自己好有面子、好不風光。原來平靜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算了算了,還是不要自殺比較好。」於是就收拾好心情回家去了。
這就是一句話救了兩條人命的故事。一句話可以改變人的一生,也可改變自己的後半輩子。所以,我們在說話時就要謹慎萬分,多說一些鼓勵別人的話、建設性的話,不要專說給人難堪及傷害的話。
相反的,在民間也曾經發生過一句話要了兩條人命的故事,這里說給大家做為警惕。
在廣東一帶,有一位窮人家徒四壁,夫妻兩人和小孩時常哭哭啼啼,家裡沒有食物可以充饑,可以典當的東西也當光了。妻子就和丈夫說:「家裡還有一個小缸,不如拿到市場去賣,看能賣個多少錢?」
在沒有辦法之下,丈夫只好聽取妻子的建議,背著小缸到市集去賣。他停在一間藥鋪的走廊兜售,過了老半天都沒人來問津。到了黃昏時候,終於有個人來問,討價還價了一陣子。正當雙方交易成功,要銀貨兩訖時,藥鋪的老闆忽然走出來,指著說:「咦!這水缸不是有裂痕嗎?」窮人急著說:「這裂痕本來就有,不會漏水的。」可惜,任憑窮人再怎麼說,買家一看,就反悔說不要買了。
天已黑,缸也賣不出,窮人只好把它扛回家。在回家的路上,他邊走邊想,實在不敢兩手空空地回去。因為沒有專心走路,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石頭,水缸從他的身上掉了下來摔破了。面對這種雪上加霜的困境,他既不敢回家,又沒勇氣自殺,只能呆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這時,他在路上遇到了六個彪形大漢,其中一個問他: 「你在這里踱來踱去這么久,做什麼還不回家? 」
窮人回答道:「我不敢回家,小孩哭著說肚子餓,我又沒有米帶回去。」好六個大漢說:「沒關係,跟著我們走。」
一夥人把他帶到一所大房子前,囑咐他在外頭等候,六人就越牆而入。過了一陣子,窮人就看到一包一包的東西從大房子內被拋出來。稍後,那六人又越牆出來,把其中一包袋子丟給窮人,之後就揚長而去。
然而,這大戶人家在當地非常有地位,被盜劫後即刻到衙門報官,於是派人挨家挨戶地搜尋,查到了窮人的家,發現大漢臨走時丟給窮人的袋子,不偏不倚正裝了被盜的金子。
在辯說不得的情況之下,窮人被官府押去查辦了。窮人慌張地說:「大人,冤枉啊!這金子不是我偷的,我只是一介普通老百姓,又怎麼會有膽量去偷東西呢?」審案的縣官一拍驚堂木,斥道:「這東西明明在你手上,還敢耍賴!」
窮人一直不承認金子是自己偷的,於是被縣官下令用刑拷打,窮人受不了酷刑,就被迫認罪了。可是,縣官還要窮人供出首領是誰?窮人奄奄一息地說:「我不知道首領是誰,我是在半夜被他們帶走的,他們停留在大房子前,出來後就丟了一包東西給我,我並不知道袋子里裝的是金子。」縣官認為他還在說謊,於是命人繼續的打。
窮人心想:「我為什麼今天會這么倒霉呢?都是藥鋪的老闆說了一句『水缸有裂痕』,就害得我這么凄慘。這么說來,那藥鋪的老闆就是『首領』了。」於是,就供說藥鋪的老闆是首領,縣官一聽就把藥鋪的老闆押來審問。
老闆莫名其妙地說:「我又不缺錢用,怎麼會去偷東西呢?」縣官毫不置信地說: 「還耍賴,這人已把你給招出來了,說是你和他一起合作盜劫的,而你就是他們的首領!」
藥房老闆死不承認,下場也和窮人一樣被嚴刑逼供,打到承受不住只好承認罪名。窮人和老闆同時被關進牢獄,定於秋後問斬。老闆質問窮人說: 「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呢?」
窮人無奈地說:「我沒辦法啊!我被關進牢獄,落得如斯的下場,正是因為你一句『水缸有裂痕』害的。我又不認識那些大漢,唯一記得的就是你。因此,我不得不把你說出來,要不然我就會活活被打死。」老闆抱頭痛哭,意想不到一句話竟會要了兩條人命。
我們在說話時,切記要經過思考才說出來。在修學佛法的路上,修身、修口、修心當中,尤其口最容易造業,說好話有增福德,說壞話有損自己的福德,這就叫做缺德。
因此,我們必定要修口德,人我之間要互相贊美,遇到好人好事要會隨喜功德。
所謂人間佛教,它的用意可以分為兩種。大乘佛教所講的菩薩道,例如六度波羅蜜、四攝法等,是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如何透過互相尊重與包容、融和歡喜,未達到和樂相處,自利利他。能夠在現世人間發揮佛教自利利他的精神,讓每個人都走向圓滿自在、萬德庄嚴,這就是人間佛教的精神。
然而,人間佛教的本意,也是說唯有在人間修行佛法,才有辦法成佛。佛出生在人間,修行成道也在人間。人道與天道、阿修羅道、地獄道、惡鬼道、畜生道的差別。在於人能剋制自己。為了修學道德的真善美,人可以克服一切的困難,修梵行,修清凈心,並且克制任何慾望,達到人格的完美。
人不同於其它眾生,是因為有慚愧心、有羞恥心,所以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要向上追求。人有辨別是非、善惡的能力,有了歷史作借鏡,可以改善不好的習性,好的習性則加以保存,繼續發揚。
人間因為還有苦、樂,所以知道必須要離苦而得樂,努力追求這目標。所以生在人間,有比生於天上更好的條件。「人定勝天」表示人有堅強的毅力,唯有在人間才能夠成佛。在人間修行成就佛道,這是人間佛教最重要的義理。
至於我們怎樣在人間行慈悲、行忍辱、行持戒,這當然都是人間佛教重要的部分。但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珍惜人身」,出生為人,在人間能夠有思考、辨別、剋制、堅毅的力量,可說最為難得。對於人間的佛教有了這些理念上的認識,便要好好愛惜人身。
我們行菩薩道,平時就要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在日常生活里頭,處處都要用一顆無住的心,未觀察三輪體空,也就是布施者、布施的對象、和所布施的東西都不真實,都是空性的。用「三輪體空」的心,也就是勝義菩提心所修的福德,遠遠勝過凡夫所修的福德。
多年前的一個風雨之夜,有一對衣著簡朴的老夫婦蹣跚地步入了美國費拉迪弗亞城的一家小旅館,對那家旅館年輕賬房說:「我們已走過不少大旅館,但家家都擠滿了客人,你能否設法出租一個房間讓我們過夜?」
「我們這里也是擠得滿滿的,每一個房間都租出去了。這是因為本城正在舉行全國足球大賽。」年輕的賬房解釋著說:「但現在凌晨一點鍾,天又下著雨,你們年紀這么大了,我實在不忍讓你們冒雨出去找住處。我的房間很小,你們願在我的房間過夜嗎? 「老夫婦聽了,欣然連聲感謝。
第二天,當老夫婦離去時,那位老先生對年輕的賬房說:「以你待人接物的態度,不該屈就這小旅館的賬房職位,而該做美國第一流旅館的經理才合適。或者有一天,我會為你建築一幢那種與你相稱的旅館。」
年輕的賬房笑了笑,心裡對這件事沒有半點期盼,因為一來他不敢相信,這位住旅館連隨身行李都沒有的老先生,有能力辦一所第一流的大旅館;二來他讓房間給他們住,只是出於人類善良仁愛的天性,並不是想要獲得任何回報。
兩年之後,他突然接到一封邀他去紐約的信,信里附著一張到紐約的車票和一張邀請者的地址。他應約到紐約一看,原來邀請他的人就是那天雨夜住在他房間的老先生。
這位面貌打扮極為平凡的老人,領著這位年輕的賬房走到紐約最繁華的地帶,即第五街與第三十四街的轉角,指著一座淡紅色的新建大廈對他說:「那就是我特別為你所建的旅館,誠邀你來當總經理。」
那小旅館的年輕賬房被這突兀的驚喜刺激得痴立良久,呆若木雞。他萬萬想不到那位他曾善待的衣著撿朴的小老頭,竟然就是有名的實業巨子奧斯特,那旅館就是當時全美首屈一指的奧斯特尼亞大旅社。
我們對每一個前來乞求幫助的人,都該熱誠地援之以手。他們或許就是雙翼隱藏在襤褸衣衫底下的天使化身,即使他不是天使,你的善行也會使你的內心獲得欣喜與安心。
在修行過程中,難免會產生各種覺受,但是千萬別耽著其中,因為那不是修行的重點,重要的是有沒有發心為眾生服務。能有此見解,在發心服務中就能夠體會到「我當下就可以利益眾生」的歡喜功德。
修行菩薩道,雖說度眾,卻不作度眾想,所以修一切法,不執一切法,方能真正趣入菩提,圓滿佛道。
心善善報,心惡惡報
江南常州市無錫縣東門外,有個小戶人家,兄弟三人。大的叫做呂玉,第二個叫做呂寶,第三個叫做呂珍。呂玉娶妻王氏,呂寶娶妻楊氏。都長得很端莊。呂珍年幼未娶。
王氏生下一子,小名喜兒,方才六歲,跟鄰舍家孩子出去看迎神賽會,夜晚不回。夫妻都很煩惱,貼出了一張海報尋人,街坊上叫了幾天,都找不到人。呂玉心情非常鬱悶,告別了王氏,出去做生意。
一日早晨,呂玉來到陳留地方,偶然去廁所方便,見坑板上遺下個青布包裹。打開看時,都是銀子,大約有兩百兩左右。呂玉心裡想道: 「這天賜之財,帶走也無妨,但是失主找尋不到,一定非常著急。古人見金不取,拾金不昧,美德可佳。我今年過三旬,尚無子嗣,要這橫財何用?還是在此等人來找尋,就將原物還他吧!」
等了一天,不見人來,呂玉第二天只得帶著銀子動身。到了南宿地方,在客店投宿,遇著一個同下客棧的客人,閑論江湖生意之事。那客人說起自己不小心五天前的清晨,到陳留縣解下行李上廁所時,偶然遇見官府的一隊人馬在街上走過,心慌起來,趕快離開,卻忘記了那行李,裡面有兩百兩銀子,直到夜裡脫衣要睡,方才想起。想著已經過了一天,可能早就被人拾去了,轉去尋覓,也是徒勞無益。
呂玉便問:「仁兄尊姓?高居何處?」客人道:「在下姓陳,在揚州鎮上開個糧食鋪子。敢問仁兄高姓?」呂玉道:「小弟姓呂,是常州無錫縣人,揚州也是順路,何妨相送尊兄一程。」二人來到揚州陳家鋪子。呂玉先提起陳留縣失銀子之事,盤問他布包模樣。陳君回答說:「是個深藍青布的,一頭有白線緝綉一個陳字。」呂玉心下明白,雙手將兩百兩銀子遞還陳朝奉。陳朝奉喜出望外當下願與呂玉均分,呂玉不肯接受。
陳朝奉感激不盡,擺設筵席相款待。問道:「恩兄令郎幾歲了?」呂玉不覺掉下淚來,回答說:「小弟只有一兒,七年前為看神會,走失了,內人也一直沒有再生育,很想領養個義子,只是難得有這般湊巧的因緣。」陳朝奉道:「舍下數年之前,買得一個小男孩,如今已十三歲了,就送與恩兄服侍左右,也當我一點報答之意。」當下便教掌櫃店員,將喜兒帶出來。
呂玉聽得名字與他兒子相同,心中感到疑惑。等到小男孩出來時,呂玉仔細認齣兒子面貌來,記得兒子四歲時,因跌損左邊眉角,結一個小疤兒,有這點可認。呂玉便問道:「你原是哪裡人?誰賣你到這里來?」男孩回答說:「不十分詳細,只記得父親叫做呂大。還有兩個叔叔在家,娘姓王,家在無錫城外。小時被人騙出,賣在此間。」呂玉叫聲:「親兒!我正是無錫呂大。是你的親爹了!失了你七年,何期在此相遇啊!」正是:水底撈針針已得,掌中失寶寶重逢;筵前相抱勤殷認,猶恐今朝是夢中。
呂玉起身拜謝陳朝奉:「小兒若非府上收留,今日怎麼能夠父子重逢?」陳朝奉道:「恩兄有還金之德,上天引導您到寒舍,才能父子團圓啊!」次日呂玉告辭陳朝奉,陳朝奉取出白銀二十兩。呂玉也不客氣地收下來了。叫兒子出來拜謝。呂玉叫了一隻小船,上了船後,只聽得江邊人聲鼎沸。
原來一艘載人的船壞了,落水的人大聲號呼求救。呂玉想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寶塔。何不舍這二十兩銀子做賞錢,教人趕快撈救。」
當下對眾人說:「快撈救,若救起一船人性命,把二十兩銀子賞予你們。」眾人聽得有二十兩銀子賞錢,小船如蟻而來,才一下子,就把一船人都救起。
呂玉看他,正是自己的三弟呂珍,合掌道:「是上天幫我撈救兄弟一命。」忙扶上船,將乾衣服給他換了。就叫喜兒見了叔叔。又把還金遇子之事,敘述了一遍。
呂玉問道:「你又為何到此?」呂珍道:「自從哥哥出門之後,一去三年,有人便說哥哥在山西身亡,嫂嫂已是成服戴孝。二哥最近又要逼嫂嫂嫁人,嫂嫂不從。哥哥趕快回家,以安慰嫂嫂之心,遲了就怕會有變卦了。」呂玉聽了非常驚慌,急忙叫船主馬上開船,連夜趕路。
老二呂寶心懷不善,聽說江西有人喪偶,要討一個娘子續弦。對方情願出三十兩銀子,呂寶就將嫂嫂與他說合。
呂寶得了銀子向客人道:「家嫂有些固執,好好請他出門,一定不肯,所以今夜黃昏時分,派人抬轎悄悄地到我家來,只看戴孝髻的,便是家嫂。更不須多說話,扶他上轎,連夜開船去就是。」客人依計而行。
呂寶恐怕嫂嫂不從,在她跟前不露一字。卻私下對其妻楊氏做個手勢,說道:「那兩腳貨,今夜要出脫與江西客人去了。我生怕哭哭啼啼,先出去外面躲避。黃昏時候,你勸他上轎。」
原來楊氏與王氏妯娌很和睦,馬上跟王氏透露個消息:「我丈夫已將姆姆許配給與江西客人了,黃昏時分,客人就來娶親,教我不要說。我與姆姆感情深厚,不好隱瞞,你有些什麼細軟家私,須先收拾一下。」
王氏叫天叫地啼哭起來:「我丈夫雖死,不曾親見,且等待三叔回來,定有個明確的信息,如今逼得我好苦啊!」楊氏左勸右勸不果。
王氏道:「既要我嫁人也就罷了,但怎好戴孝髻出門?嬸嬸尋一頂黑髻與我換了好嗎?。」
楊氏又要忠丈夫之託,又要姆姆面上討好,連忙去尋黑髻,也是天數,舊髻兒也尋不出一頂。王氏道:「嬸嬸,你是在家的,暫時換你頭上的髻兒讓我戴著可以嗎?」楊氏說: 「也好!」王氏將自己孝髻除下,換給楊氏戴了。
黃昏過後,江西客人引著燈籠火把,抬著一頂花轎,飛奔到呂家來,呂寶已經給客人暗號。眾人推開大門,只認戴孝髻的就搶。楊氏嚷道: 「不是我啦!」來人只是抬她上轎,飛也似抬去了。正是:一派笙歌上客船,錯疑孝髻是姻緣;新人若向新郎訴,只怨親夫不怨天。
第二天早晨,呂寶回來。一進門看不見了妻室,卻見嫂子頭上戴的是黑髻,心中懷疑。問道:「嫂嫂,你嬸子哪裡去了?」
王氏將換髻的緣故,敘述了一遍。呂寶槌胸頓足,只是叫苦連天,原指望賣了嫂子,誰知倒賣了老婆?
江西客人已開船了,三十兩銀子,昨晚一夜就賭輸了一大半。呂寶心想,也罷,一不作,二不休,再尋個主顧將嫂子給賣了。
正當要出門,只見門外四、五個人一起擁進來,不是別人,卻是哥哥呂玉、兄弟呂珍、侄子喜兒,與兩個腳家,挑了行李貨物進門。呂寶自覺沒臉見人,從後門逃出,不知去向。
王氏也把江西人搶去嬸嬸的情節敘述經過。呂玉道:「我若貪了兩百兩非義之財,怎能父子相見?若捨不得那二十兩銀子,怎能兄弟相逢?若不遇兄弟時,怎知家中信息?今日一家骨肉團圓,都是天意使然的啊!逆弟賣妻,也是自作自受,皇天報應,果然不爽。」從此更加用心行善,家道日隆。
後來喜兒與陳朝奉之女做親,子孫繁衍,五世其昌,出了很多達官顯貴。詩雲:本意還金兼得子,立心賣嫂反榆妻;世間惟有天工巧,善惡分期不可欺。
戒淫增福春
中國河南省的朱仙鎮,有一位經營豆漿店的陶俊英,為人忠直,很有善心,侍奉母親特別孝順,鄉親都很稱贊他。俊英的妻子姓柯,也很賢淑,敦守婦道,是一位賢內助。她為俊英生下一男一女,一家數口,借著賣豆漿、醬菜維生。多年來相安過日,共樂天倫,算是小康之家。
有一天,俊英往市鎮買豆子,快傍晚時回家,路上遇到一位星士,正在為人算命,據說很准,是一名神運算元。俊英一時好奇,也上前請其排一命局,星士按其八字、即觀其五形,沉吟良久,長嘆一聲說:「你今年四十六歲,壽命該終,必須行孝奉母,買物放生,寬心以待善終,無法可解。不要認為我說得荒繆,明年倘若你還在人世,可來將我的算命桌推翻,我就從此不再替人算命,決不食言。」
陶俊英聽星士說自己壽命今年該終,心裡覺得半信半疑,也不很在意。扛著豆子回家以後。再想想星士的話,既然人人都說很靈驗,應該就是真的。
他心想:「我既然只剩下四個月活在世界,何必天天那麼忙碌辛苦。」因此,他決定不要只顧做生意,開始到處遊山玩水,遇到有人販賣龜、魚、鳥類,價錢不貴的話,就買去放生。早出晚緊,經常如此,家中母親、妻子及子女,都覺得俊英近來變得不太一樣,但也不過問,任他自由行動。
有一次,他身上帶了三十兩銀子,到市鎮買豆,剛好遇到豪雨不停,無法回家,只好暫時借宿在表兄家。表兄是當地望族,娶了幾位妻妾,都是青春嬌艷。其中有一位叫小玉的,趁著三更夜靜時,私下走進俊英的寢室,表達愛慕之情。俊英是正義的人,怎敢暗室虧心,害人名節,於是婉言拒之。小玉也知道自重,含羞而退。天亮時,他拜辭表兄,並沒有透露小玉的事,為人算是厚道。
扛著豆子回家,他聽到母親及妻子都微有怨言,埋怨他怎麼最近都不顧生意,終日東游西走的。俊英本是孝順的人,心中不免感到歉疚。他自知生死有命,順時聽天,但他告訴自己,不可以讓母親憂心掛礙。因此他仍舊料理店務,照顧生意,殷勤侍奉母親,寬心等待死期。
光陰似箭,年終已過,春天到來,而俊英卻比以前更加精神輕爽、身體健朗。原以為年終必死,如今竟然活得好好的,內心責怪星士愚弄他。等到正月過後,他來到鎮上尋找那位星士,並將他的算命桌推翻。星士一陣臉紅,心想自己算命雖精,而天道難詳,從此入山學道,不知所終。
俊英回家後,將星士算其四六必亡之事稟告母親,家中大小才猛然醒悟。
有一天晚上,俊英夢見城隍指點說:「你的壽命,四六該亡。不是星士之言不準,因你十月十九日當天夜晚,拒絕淫慾,守住貞節,又全人名節(厚道),上天感念你的美德,特別延壽二紀(二十四歲),改注生簿,移凶化吉。你以後更應謹慎修道,自然獲福不少。」
俊英醒後,才知道自己不死,是因種下福德的關係,不是星士胡言。從此更加用心,積極行善,不敢懈怠。從此生意日漸昌隆,獲利增多,家道欲如,壽至大稀。他善終正寢時,兒孫滿堂,鄰里都很羨慕。
人生在世,壽夭貪富,雖說命中註定但更重要的是今生的努力。為善獲福,作惡招災,依人心之善惡,可隨時改變。天地鬼神,鑒察分明,絲毫不爽。人能一心向善,廣修陰騭,則雖遇凶厄而化吉祥。若任意非為,種下罪根,雖本有福而終得凶災,此自然之理,決非命中所能制定。所以說,心為一身之主,心善則命善;心惡則命惡,欲知吉凶禍福,但問自心便知。
貞潔自守,化險為夷
中國平陽地方有一位姓卞名瑞的人家,卞瑞經商多年,家境不錯,三四十歲時,妻子死了,又娶了一位繼室,姓常,才二十歲左右,生得秀麗端莊。卞瑞父母相繼死亡,一位弟弟卞璞才十歲,也是眉目清秀。卞瑞行李准備好,又要出外經商,吩咐妻子常氏要像他在家一樣,好好照顧年幼的弟弟。常氏點頭,記住丈夫的交代。更加地愛護小叔。
日月如梭,年復一年,卞璞長成少年,英俊挺拔,與年輕的嫂嫂在一起,就像一對夫妻。因為嫂叔相處,感情融洽,村莊的人就起了疑心,似有瓜田李下之嫌,傳出一些毀謗的聲音。
卞瑞在外經商數年,想念家鄉,突然回鄉。進入村莊時,遇到鄉親熟人,先打聽一下家中狀況,鄰居就是非傳言告知,且表情略帶神秘,卞瑞心中半信半疑。
回到家中,放下行李,稍作休息,到了吃飯時刻,妻子常氏,也沒特別准備豐盛佳餚款待,且吃飯時,夾好的給弟弟,粗糙的給自己。卞瑞心想,在外經商,千里跋涉,回到家鄉,竟然如此草草接待,想起傳言之事,疑心更重,只是忍在心中,不便發作。
大約十天過後,卞瑞又向妻弟告辭,出外經商,同樣的吩咐妻子好好照顧卞璞,但實際上是躲藏在隔壁村莊,預備捉姦。
卞瑞走後,常氏就想趁此回娘家一趟。卞璞親送嫂嫂,自己一人回家路上突然雷雨交加,暫時跑進一間破舊的廟宇避雨。等到雨過天晴,又開始走路回家,來到一條河邊,已經是洪水滾滾,不像來時清淺,只好獃獃地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想等到河水退位後再回走。
不久。太陽西下,大地渺茫,正猶豫如何回家之際,突然河申漂泊一物,略似人形,當下生起惻隱之心,伸手去抓,拉上岸來,果然是人。卞璞立刻將人翻身傾斜,泄出腹中積水,不久蘇醒過來,問清楚,才知是一位小姐。她告訴卞璞: 「奴家姓許名月娥,才十七歲。因不小心掉到河裡,差一點就淹死了,幸蒙先生相救,才得活命,願以身相許,終身服侍。」
卞璞說道:「夜色已晚,不辨途徑,我家離此不遠,我先帶你一起回家住宿一夜,明天才送你回去好嗎?」月娥非常感激,卞璞保護著月娥涉水過河,不久就回到家裡。找幾件嫂嫂的衣服給月娥換上,又燒火讓月娥取暖,並且同時烘乾衣服。月娥深深感念卞璞的恩德,願當夜玉成好事,終身服侍身旁。
卞璞表情嚴肅地說:「你有父母,我有兄嫂,私相結合,有違正道。而且既經玷污,你損女節,我壞名德。若真有意,明天回去,告知父母,請人來說親,將可成就姻緣。」於是叫月娥自己睡覺,卞璞自己帶著棉被到鄰居屠夫家借宿。屠夫心想,卞璞半夜出外,家中必有緣故,追問到底,知悉事情始末,竟起邪念。
另外,同村中有一風流婦人,每見卞璞英俊瀟灑,愛慕已久,卻苦無機可乘,今晚探知卞璞兄嫂外出不歸,機會難得。於是她濃妝艷抹,華服盛裝,准備毛遂自薦,直往卞璞家。
月娥剛准備好要就寢,忽聽庭院木屐聲,鏘鏘作響,非常害怕,心想卞璞已外宿,不可能又再回頭,來者當是強盜匪類,於是趕快又穿好衣服,心中害怕地躲到黑暗的角落。婦人一走進房間,看到被褥均已銷好,心想卞璞大概上廁所,很快就會回來。自己就卸下衣裝,上床等待。
這邊屠夫看卞璞已睡,就悄悄前往卞家,一進去就上床,婦人以為卞璞來了,終於滿了心願。
而卞瑞從鄰村趕回捉姦,潛伏窗下,聽到兩人聲浪,怒目切齒,手持利刃,摸頸便砍,結果男女之頭都被砍斷。卞瑞用婦人之衣裙包住兩個血淋淋的頭,連夜奔向岳父家,欲責備岳父疏於家教。到達時,用手敲門,常氏應聲說:「來了!」卞瑞辨別得出聲音確似其妻,就非常訝異。門一打開,果然是妻子常氏!
卞瑞害怕得不得了,將整個情形告訴常氏,夫婦一同回家,常氏一面走一面哭。進入村莊,哭聲傳到屠夫家裡,卞璞聽出哭聲很像嫂嫂,急忙穿好衣服破門而出,相見之下,彼此更是大驚失色。情節離奇難測,無法想像是怎麼一回事!三人同行,一起回家,進入房間,才知所殺是屠夫淫婦。
卞瑞帶著人頭到衙門投案自首,縣官判斷屠夫姦邪,婦人私奔,所作非法死有餘辜。卞瑞誤殺,本意並非殺此二人,判其無罪,而卞璞心地善良,月娥許願,可說是天作之合,當庭為其公證結婚。而卞瑞卞璞兄弟雍穆和好如初,妯娌也備加親愛,合家幸福美滿。
在這個故事裡,最重要的是,卞璞心正無邪,且堅持道德觀念,現前免去砍頭之災,又獲良妻之福,且其後福必定不可限量;反觀屠夫淫婦,邪淫之念熾盛,最終斷頭命喪黃泉,魂歸地獄,現世之報,多麼可怕!
普勸紅杏出牆、外遇偷腥之輩,應及早懸崖勒馬,一保身命、二保名節!
越洋復仇記
一般人相信人死後就會變成鬼,從佛教的觀點來看,六道眾生之中,鬼神同道,皆屬於鬼道眾生。一般人因為不容易看到,所以也不容易相信。事實上,鬼神是存在的。只是,不是每一個人死了之後一定做鬼,而是按他在生時所做作的善惡業力來決定。
現舉電波與電視的例子,來具體說明鬼神存在的事實。人類的肉眼無法看到電波,唯有經過壓縮、解讀等等程序,人們才可以在電視屏幕上看見影像、聽到聲音。如果我們把鬼神也想像成電子類,除非經過特殊過程,才可以看到,我們就不會因為自己看不到鬼神,而說鬼神不存在了。
鬼和人一樣,都是六道眾生,一樣受業力牽引,在生死輪迴中流轉。鬼,生性怯畏,除非前世有深仇血恨,否則他不會傷害人。他們看到人會閃避,就像蛇看到人會逃走一樣。只是,如果它發現來不及逃跑時,便會出自於防衛地攻擊人。同樣的道理,人如果不去干擾鬼,鬼是不會來傷害人的。鬼會傷害人往往是因為那個人前輩子與他有瓜葛,結了惡緣。要化解的話就是平日耍多行善,用善念來攝受、感化他們。
種何囚,得何果,因果是如何也躲避不了的世間定律。以下與大眾分享一則故事,希望大家引以為鑒。
中國桐城南門有一個張祥生,他聽說鄰居謝達自台灣台南回來後,擁有巨財,成了富翁,心中非常羨慕。別人問謝達得財的因緣機遇,他說:「現在的台南,景氣相當好,街頭賣菜,每天至少獲利四五十元,若巷間求乞更好,每戶一舍最少就有一元。我經營水果、雜糧的買賣生意,每天也有上百元,得利多而花費少,因此而有如此巨資。」聽的人莫不羨慕萬分,包括張祥生在內,都想等謝達下回再出門,一起到台灣去。
然而,事實上謝達已無意再前往台灣。祥生等得不耐煩,就一個人搭船直抵台南。可憐的他,身在異鄉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無法營生,結果最後流落當乞丐,日子過得非常困苦,有一餐沒一餐的,這才覺悟當初被謝達誆騙了。
有一天晚上,下了一場傾盆大雨,祥生躲進一間破屋,更深夜靜,忽見一鬼,披發咋舌,非常凶惡。祥生大喝一聲:「我是桐城遠客,漂泊此地,作個窮鬼,我還怕你這鬼!」說完就磨拳擦掌要打過去。
那鬼見祥生威猛,馬上退下變為一位美女,問祥生:「你既是桐城人,可認識謝達?」祥生說:謝達與我同街,當然認識。」美女哭泣著說:「我要報冤讎,正要你幫助啊!」祥生問她有何冤情?美女答:「我本是良家閨女,只有老母靠我侍候奉養,尚未招夫。謝達查知我家還頗富有,於是托媒撮合,入贅我家。不料,他竟然心存不軌,巧設機謀,騙取我的家財而去。我老母因此憂鬱而死,我也無人依靠,也就上吊自殺。至今陰魂不散,只為報冤。你若能帶我坐船過海去找謝達,則感激不盡。」
祥生感嘆道:「我已落魄至此,哪有路費?」美女說:「我還有一些金銀首飾,埋在這屋子底下,因怕被人掘取,所以化為厲鬼,顧守於此。你若肯渡我去桐城,願以所埋財物,報答君恩!」祥生問:「陰陽異路,你怎麼與我同行?」美女說:「你可以藉暗語來引導我,只要在下船、過橋,或是經過神廟佛寺時,叫我一聲「春梅」,我就可以一路同行。」祥生答應了,春梅女鬼即指示埋藏金銀首飾之處,共計千金之多,於是買船約鬼同行。
抵達桐城,祥生將女鬼引至謝家,說:「這里就是謝達家宅。」春梅女鬼叩首答謝,就從後門而入。祥生尚未轉步,就聽到屋內碗碟破毀,桌倒椅壞之聲,屋內傳來叫嚷聲: 「哪來的鬼怪,連神龕都破壞!」祥生知道是女鬼作崇,趕緊告訴謝達及其家人,謝達頓時驚嚇得面色鐵青。
為化解這段冤讎,謝達趕緊請道士作法收妖,可仍不見成效。一個多月後,謝達被發現上吊自殺而死,家中才恢復安寧。
故事中的謝達騙人財物,破人貞節,始亂終棄,最終報應分明,不差毫髮。因此奉勸世人,莫說陰魂渺茫,而作虧心事,今日的所做所為,他日必將結成果,屆時的一切,也只能自己去承擔了。
寬恕救子
人與人之間相處,最難提寬恕。相比之下,要生一個人的氣,或是對一個人懷恨在心,就簡單得多了。
其實,寬恕能助長我們的氣度,寬恕是人我之間相處的潤滑濟,也是胸襟、氣度的試金石。種族之間,世仇爭戰,禍延多代,都是因彼此沒有寬恕的雅量。像印度的琉璃王,對心中的羞辱不能釋懷,而造下屠殺種族的惡業。相反的,戰國的齊桓公能不念一劍之仇,義恕管仲,終能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可見世間上的武力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唯有寬恕,才能感召人心,化解怨恨。
有一位波蘭公主,因病需要開刀動手術治療。不料那位醫生竟粗心的使她原來可治的病,轉變為無可救葯的絕症。當這位公主知道了自己不幸的命運時,她並不動怒,反而在遺囑上加了這樣的一段話:「我這不幸的意外變故,必將使這位致我於死的醫生,精神上和事業上,都受到極大的打擊!我將從我的遺產中,每年捐贈二千金幣給他,以補償他的損失,並衷心地盼望人人能像我一樣的寬恕他的錯誤。」
後來,這位醫生發奮圖強,在醫學界有極高的成就,但他把這些成就,全都歸於那位公主,公主也因而能享永垂不朽之名。如此偉大的寬恕精神,實為社會上的榜樣。
再說一個中國民間有關寬恕的故事:清朝末年,湖南鄉下地方有一對林氏兄弟,靠祖上留上幾畝薄田務農過活。那個時候兵荒馬亂,什麼長毛、幫子會,兵匪不分,日子不好過。
林家老大耐不住苦,將自己的田賣了,隨友人做做小本生意。不料因為經營不當,全部賠光了,倒回頭來投靠弟弟。老二並沒有嫌棄兄長,請他在田裡幫忙,得了的口糧,與兄長均分。倒是老大那不安份的性格不改,田的工作照例是三天打魚二天曬網的。老二的性格剛正,看不過眼,兄弟間的語言磨擦就少不了。
每每有口舌之爭,老大就嚷著說:「都說長兄為父,就算要你養我不過分,你還管我哩!找四方鄉鄰未評評理!」老二氣得幾次就差點和哥哥大打出手,還是妻子許氏賢慧,死活勸了下來。
這一年,兩兄弟都添了孩子,生活的擔子更加重了。老二湊了錢,買了一條牛,希望能把地犁好,增加收成。不料,買了牛不久,就遇上以起義為名、沿途打家劫舍的匪幫,看上了老二的牛,亮出長明晃晃的長刀,硬是要把牛拖走。幸好許氏謊稱這是大伯的牛,大伯人不在家,牛被拖走了,兩夫婦要如何向兄長交待。婦人家苦苦哀求,終於說動了匪徒空手而去。
這話傳開了。老大高興得不得了,逢人就說:「老二把自家的牛送給我了。」聽到這番話,老二更氣了,於是找來老大談判,再也不找他幫忙耕田,兩人撇清關係,再不往來。老大耍賴說:「呵,做兄弟的嫌哥哥了。行,你說過牛是我的,把牛給我,就算我們兄弟之間清楚了賬!」
老二想:長痛不如短痛,咬了咬牙,把牛送給哥哥,自己再另外設法,兩家人自此行同陌路。倒是許氏常常想到大伯吊兒郎當,大嫂性格懦弱,日子難過,常暗地裡濟助她。
老大把牛賣了,隨著友人到鎮上去賭,竟然被他贏了幾手。也因此越賭越大,最後落得一身債回來。回到家裡面對妻小,想想自己不名一文,債主上門,一家子肯定受盡折磨,又沒有臉面再去求弟弟,因此萌生了短見。五月十五這天傍晚,老大到城隍廟禱告一番,回家逼著妻子抱孩子一起出門,准備投水而死。
老大的妻子不敢反抗,只能含淚哀求:「今天是十五,讓孩子過多一個十五,明天再走吧。」老大聽了無話,一家三口睡到天剛破曉,老大叫妻子起床:「起來走吧,現在已經是十六了。」
兩夫妻走著,不經意經過老二的家。老二這幾天剛好出外趕集,恰好許氏晨起到戶外汲水,看見大伯和嫂嫂在晨風中急急趕路,臉帶戚容。許氏心地善良,雖是大伯常無理取鬧,她卻沒有婦道人家的氣器窄小,反能寬容看待。如今看到大伯夫婦二人從門前經過,便出聲邀二人進屋裡喝杯早茶。
老大覺得沒有臉見她,便拉著妻子快走。許氏看見二人在清晨中抱著孩子趕路,而且神色不對,心想別是發生了什麼事?得先把他們攔下來再說。於是連忙趕上去,拉住嫂子:「嫂子別忙著走,進來坐一回。」老大見狀,越是用力拉妻子走,三人扭成一團。大嫂看見這是唯一求生的機會,連忙叫道:「嬸子救我!」
許氏聽了這話,知道必有重大的原故,趕緊撲前緊緊抱著老大的腳,說道:「大伯,你兄弟常語言上對你不敬,你是兄長,勿掛在心上。看在死去公公婆婆的面上,有什麼事進來說,千萬別做傻事呀!」老大聽了這番話不禁心中悔恨交加,淚如雨下。許氏說好說歹,把二人勸進屋子。
坐下說話,這才知道老大一家被債務所迫,准備投河自盡!許氏又是震驚又是同情,少不得說了許多勸慰的話,讓他們等老二回來,大家共商對策。只見大嫂又是羞愧又是傷心,緊緊抱著孩子,許氏對她說:「嫂子,勿驚了孩子,給我抱到坑上睡吧。」大嫂一直不肯放手,最後拗不過她,讓她把孩子抱過去。
許氏抱來一看:這不是自己的孩子嗎?趕緊跑到房裡細看,不知道是被誰掉包,老大的孩子正睡在坑上!
原來大嫂捨不得孩子年幼喪命,又不敢違逆丈夫的意思,只得借故拖延一夜。趁深夜老大睡下,偷偷摸到老二的家裡,將兩個襁褓中的嬰孩掉包,這是為人母者因為疼愛自己的孩子所犯下的過失!
事情揭穿了,老大夫婦更是羞愧得抬不起頭來。老二回來知道了這件事,痛斥兄嫂行止太欠思量,一家子也在淚水和懺悔之中和好。老二最慶幸的是自己娶了一位寬容待人,不計前嫌的好妻子,否則一場家庭悲劇勢難避免。
寬恕是難得的美德,也正是有了這種美德,失足者不至一錯再錯,世間上的許多悲劇也不會發生!
陽律有冤,陰譴難逃
星雲大師曾說:「為人在世什麼都可以不信,但不能不信因果。」因果報應的故事,大家聽了很多,可是有沒有真正做到「深信因果」呢?
過去中國有一名貴族,因為婚後一直無子,於是便再娶了一名小妾,希望可以誕下一男半女繼承祖宗香火。過了一年,小妾不負所望,生下了一個男娃,這真是天大的喜事,母子二人都深得家人的寵愛。元配夫人表面上也很喜歡,不過,妻妾朝夕相處,終究難免因為妒嫉而生起嗔恚之心。
正所謂日子久了,積怨越深,真的是什麼樣的惡念和計謀都想得出、做得出。果然,大婦裝著很疼愛小兒,常常懷抱小兒。有一天,她趁人不備,狠心對小兒暗下毒手,小兒啼哭不止,終至死去;但全家人皆不知小兒究竟因何而亡。小兒的母親悲痛欲絕,日久之後,略知是被大婦所害,心申含怨,不久也鬱悒而死。
一年之後,大婦生了個容貌極美的女兒,可是未滿一歲時便夭折了,大婦喪女之哀痛,遠超過小妾喪子之悲。後來,大婦又產下一女,比前更加美麗,不過數載又亡;就這樣子:懷孕、流產,或生產之後又養不大,如此折磨,已經過了七胎。
當懷孕第八胎時,大婦更加小心翼翼,既怕流產,又慮夭折。胎兒在期盼中呱呱落地,但是卻得了難以醫治之病症,不能跌傷、碰傷,一旦刮傷就血流不止;身體贏弱,病痛不斷。從小就像被捧在手心一樣地呵護著,擔心她中途又夭折了。在孩兒身上所花的金錢,隨著她長大而增加,可是到了十四歲亭亭玉立的時候,又病死了。
大婦日夜哀傷,不眠不食,連棺木都不忍覆蓋,每天凝視著棺木里的女兒,見她容顏始終姣美。
直到有一天,一位高僧經過,告訴她生死輪迴的定律;高僧同時又告訴她:「『淫』與『殺』是造成一切眾生死生循環,輪迴不止的根本條件。而一切有情眾生最難捨離的是『淫』,最易觸犯的是「殺」。
凡人只相信自己肉眼所能辨識的事物,鬼神則能洞悉人們的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作了一些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所以『陽法縱有冤曲之可能,而陰譴則無遁逃之機會。』……」
這些話如雷巨響,在大婦耳中、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