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法師:高提祖印 薪火無盡——第四次中日佛教修行體驗團修學報告

  高提祖印 薪火無盡——第四次中日佛教修行體驗團修學報

  (2004、6、25)

  菩提

  尊敬日中韓國佛教交流協會事務局長大西真興長老

  尊敬日中臨黃友好交流協會事務局長母正隆長老

  妙興寺僧堂稻垣宗久長老

  永平寺國際部部長松勇然道長老

  德源寺代表良忍師 諸位大德、教界同仁、大家好!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在這美好的季節里,中日佛教第四次修行體驗團在日中韓國際交流協會、日中臨黃友好交流協會的關心和支持下,妙興寺、德源寺、永平寺等團體的協助下,圓滿地完成了此次修學體驗 的活動。在此,我僅代表本次修行體驗團的全體成員,向諸位表示真誠的感謝與無量的祝福。下面請允許我代表本次修行體驗團做在日修學的體驗報告如有不妥之處敬請多多指正,謝謝大家!

  內容提要:

  初參臨濟棒喝風,疑情頓起悟朦朧,

  再參曹洞別樣情,只管打坐望白雲。

  梅雨時節花更紅,東瀛禪僧心無痕

  中日佛教永相承,五洲四海盡沾恩。

  關鍵詞:臨濟宗    曹洞宗   修行

  一、初參臨濟棒喝風   疑情頓起悟朦朧

  妙興寺與德源寺同屬日本臨濟道場,「行如風、坐如鍾、站如松、卧如弓」是他修行表現的基本特徵。振鈴叫香、佛經念誦、粥飯茶禮、出坡勞務、禪修夜坐等日常生活內容無不是公案話頭,就連吃面也同樣是禪機無限。「一口飲盡西江水」的註腳竟在初參妙興寺僧人們「吃面」的身上找到了答案。不過當時身臨其境誠恐誠慌,如對聖容,最擔心的是麵條會不會自己的鼻孔里來個「雙龍出洞」。禪在平常日用中,只要注意留心觀察,禪僧們舉手投足之間,法都會心中流過。妙心寺客堂的右側的一幅掛軸:「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在它的下方擺放著一盆花木,不知是有意安排,還是無心偶然,但插在花盆內的四個字「請務其本」卻與<<六祖壇經>>的偈頌相映成趣,禪味十足。也許是帶著修行體驗這樣的觀念而來吧,所以,看什幺都異樣,總覺得什幺都是禪。是自作多情,還是禪的體驗,只能暫時用修行者所謂的「看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的眼光來審視這世間的一切吧!禪僧們的專註力是應用在搬柴運水、灑掃應對、語默動靜等各方面。嚴謹周密、一絲不茍、秩然有序、進退有節,把生命的每一個過程都當做目的來完成。誦經時,氣貫長虹,猶如江河竟注、奔騰不息。勞作時,身手敏捷,毫無懈怠懶散之習。靜坐時,穩若泰山,含胸拔背似泥塑木雕。嚴格的禪修生活,香板供養成了陶煉僧格的工具,昏沈、掉舉、散亂睡眠煩惱生起的時候,執事僧會毫不留情地把香板重重地抽打到修行者的身上以為警策,所以,禪堂內總是不時地傳來香板的噼啪聲。我們體驗團有三位在德源寺修行法師便親自領受了臨濟禪風的當頭棒喝。並不是所有的時候,修行僧只是一臉的嚴肅與麻木,當他們在休憩時同樣地輕鬆歡快,間或作出一些匪夷所思動作讓人捧腹大笑。譬如妙興寺一位修行僧在五觀堂內竟突然作出歌舞伎引亢高歌的表演的姿勢,風趣之餘又讓人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終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一拈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這是過去中國禪僧為發明心地,擔囊負缽,雲水參方的真實寫照。此次,妙興寺為我們按排了打草鞋這件顯有點禪意韻味活動,它是托缽自我準備的,但其中蘊含的深意則不能等閑視之。若說平常心是道,饑來吃飯困來眠的風範,德源寺修行僧們身上流淌的最多。「一日不做,一日不食,」則是臨濟宗共通的特點。惜福體現在用手指把缽里的殘羹碎屑刮干凈,這樣的做法以前只是聽說過,不過在當今現代社會對於大量的糧食浪費而言,卻無疑是最好的教育。從修行的角度而言,把洗缽水喝下去,或把茶餅放在嘴裡一口吞下去,或快速地把粥喝完等,雖然完成的動作整齊劃一、序列不亂,但對修行者的腸胃卻是一種折磨,我們其中的一位法師在一天里多去了幾次東司。修行僧們似乎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的身心已經能完全適應,或者把禪修行方法完全應運到其中吧!可是,一次晚坐時,有位青年僧人因作務緊張,氣喘吁吁地沖進禪堂,止靜後仍未平靜下來。無條件地接受或服從執事的差遣似乎成了修行僧的慣例,而住持的威嚴有絕對的攝受力,令全體僧眾畢恭畢敬。妙興寺的住持在一次夜坐時,左手燈籠,右手執香板,神情莊重,容儀具足,舉步輕緩,落地無聲,卻向我們展現了臨濟禪風的另一面。動如猛虎過河,勢不可擋直承奔目標;靜則鴉雀無聲,一葉落而知秋深。對於我們而言,臨濟修行雖只見其冰山之一角,卻也是千巖竟秀、風光無限。

  二、再參曹洞別樣情,只管打坐望白雲。

  一場突如其來的颱風,猶如修行者參破自我心境,雲開霧散後,山還是山,水還是水。永平寺是曹洞宗的大本山之一,「只管打坐」是其修行的主題。從其形式表現上觀察及體驗,衣食住行無不是道。因此,竟管歲月變遷、滄海桑田,曹洞宗永平寺依舊傳承其千年不變的宗風。修行僧的舉止行儀皆以穩健、沉著、輕緩為法則禪堂前的楹聯:「行須緩步習馬勝之威儀,語要低聲學波離之軌范。」道出了修行者三千威儀、八萬細行的學習處。「昨天不會的,今天做到了,就是一種樂趣」。這是永平寺一位青年修行僧的經驗之談。坐禪就是坐禪,在曹洞宗看來生活行住坐卧的一切無不是坐禪,<<六祖壇經>>中說內心煩惱不起名為坐禪。因此,坐禪不是形式上的枯坐,南嶽懷讓對馬祖道一就曾說:「磨磚不能成鏡,坐禪豈能成佛」。壇經亦雲:「生來卧不坐,死去坐不卧,一具臭骨頭,何足立功課」。這即是告諫修行者不能拘泥於形式上的裝模作樣,而應在起心動念處綿密行持,直至言亡慮絕處,敢向無生妙法

  有僧問:「雪為什幺是白色的」?禪師回答:「它該是白色的時候就是白色,它不該是白色的時候就不是白色,因為它本來如此。」這是影片<<永平寺>>中的一段對話,對於我們這些曹洞宗的門外漢而言,實在看不出什幺禪機。倒是大寮的典座在早粥供養前莊重而無言的九拜,讓我們想到了當年慧可立雪求法的精誠,在這兒一切言說都成了風馬牛不相接的俚語。曹洞宗的修行僧們把參話頭當作是頭上安頭,其實,只要於舉手投足處活在當下即是解脫,「誰縛汝」?因此,永平寺的修行僧們,吃飯時便吃飯,缽盂箸筷安置有序,進食先後輕拿緩放,急不得,慢不得,綿密適中,恰到好處即是煉磨其心的於平常用功之道,這些和現代中國佛教叢林生活形式最為相近,有些繁瑣的儀式中國已簡化成較能符合現代社會生活方式,但是他的內涵及精神卻依舊得到較好的弘傳和發揚。

  曹洞宗開祖道元禪師曾說:威儀具足佛法。僧格的養成,僧德的崇高,僧志的確立等,皆從平常日用、灑掃應對、語默動靜、來去出入的威儀中經久不息地堅持即山河大地盡現法王之身。永平寺在繼承傳統與適應現代社會的發展中,運用其宗風理念積極佈道傳教影響廣泛,所以,曹洞宗歷來被稱為平民的宗教。建築之美是永平寺樸實大方的氣質,在蒼松古柏的掩映中生機勃勃,充滿活力,就如年青的修行僧們一樣,步履輕盈而不飄逸,儀錶端莊而不作秀,進退有序而不卑亢,如此則攝導社會、凈化人心而歸依佛教,光大法門。<<楞嚴經>>雲:大眾熏修希勝進,十地頓超無難事。永平僧眾們在修行期間嚴格遵守寺院制度,長幼有序,嚴謹守時,每次活動的計劃周密詳細、條理認真清晰、合作分工協調配合,就如他們在彎腰拖長廊地板時,動作遲速協調一致,否則,後面人的頭就會鉆到前面人的褲襠下面。永平寺蘊藏著豐富的佛教內含,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這里僅以見聞之少分略陳管窺之已見,希望有機會能以問路白雲頭,古道熱心腸的態度,更多地體驗「只管打坐」的真正意涵。

  三、梅雨時節花更紅,東瀛禪僧心無痕

  印象中的日本僧人說是那樣不修行,但身臨其境才發現並非如此,妙興寺住持----稻垣宗久長老,4:00早課即準時地佇立在大殿的中央,像一尊佛滿面容光。禮拜、誦經、祈願無不專心致志。隱寮內長老生活起居我們無從得知,但從袈裟破舊的一角,仍可看出中國叢林住持領眾熏修以身作則的風範對日本佛教的影響。梅雨季節的禪僧似乎並不因氣候的變化而改變自己的生活軌則,德源寺住持---嶺興岳長老,堅持禪坐早晚不輟,並以香板供養了我們修行體驗的成員,這在中國叢林的過去即不論人情世故但以明心見性為鵠,實為修行僧所應具備的基本素養。永平寺的住持---宮崎奕保長老,我們無緣見到,據監院南澤道人介紹今年已104歲了,堪稱人瑞。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禪修的道場常在山環水抱、綠樹成蔭的生態環境中建立,景色宜人。日本的禪剎與中國一樣風光這邊獨好,譬如我們所參訪過的永平寺、天龍寺等,古木參天、氣象萬千。禪師們巧奪天工的設計與大自然的神工鬼斧的創作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醞釀出和諧安祥清涼自在的氣氛,讓人寄情於山水之間,心曠神怡、頓消塵世之熱惱。但是,無論外在世界怎樣令人迷戀,對於修行而未見道者而言,都應是聾子的耳朵――陪襯。惟有經過綿密的行持脫落身心,才能「見山是山,水仍是水」,猶如日月不著空,亦如蓮花不著水。

  四、中日佛教永相承,五洲四海盡沾恩。

  全球一體而多元共榮的文化時代已經來臨,面向新的世紀,古老而又偉大的佛教如何適應現代社會之發展,同時更好地為人類服務,將是中日韓佛教乃至全世界佛教徒同共的責任義務。回顧歷史,三國佛教一脈綿延二千餘年,禪的修行深深地紮根於信仰的沃土。此次修行體驗活動,讓我們更一步了解了臨濟、曹洞二宗的宗旨理念,以及佛教日本傳布過程中僧伽倫理建構和僧階位次的確立。從各寺院傳統繼承和現代發揚中我們看到了本土化的佛教特色和雲水修行僧的謹嚴風格。務實、誠信、禮讓、守時等良好的品德社會各階層的呈現,是佛教日本長期努力宣教的結果。在思想意識形態方面,佛教的普及化、大眾化已經深深地滲入民族文化之中,形成強有力的民族精神

  通過此次參訪修學體驗,我們覺得中國佛教叢林專修制度的精化結構以及對青年僧伽德行教育的禪修訓練是有必要的。中國佛教協會前會長趙朴初先生曾提出樹立模範修學典型的樣板叢林,進一步提升僧團整體素質,營造良好的寺風、道風、學風建設,從而全面推動佛教在當代社會的適應與發展,是可以給予肯定的。雙方互派僧人進行互動交流有利於促進兩國佛教尤其是僧團的認識與了解。只是時間可稍長一些,除了實際的禪坐修行外,應更多地了解僧團的制度、傳承、管理、儀軌、法要等方面的做法,還要細化、量化工作組織、安排、運作、總結等各個層面程序,把禪的修行、教育、文化思想等落實到生活中來。注意足下,一切從心開始,唯如此才會有更大的收穫。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