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讀聖賢書》
無知讓我來世上 又在世上添無知
年少不識愁滋味 年長才曉愁更愁
早年有夢登雲梯 直入嶺上悟空亡
壯時欲要平穩過 人事紛紛卻無常
老來無求功及名 心中已無憎與愛
人生如戲曲終盡 再有迷人輪流演
恩怨情仇吵不完 爭到頭來還是夢
紅塵滾滾何時止 妄念擾擾豈能休
從今星月來為伴 只見青山白雲間
兩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只讀聖賢書
《諸葛亮家書》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怠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諸葛亮,是三國時代的重要人物,也是中國歷史上常讓後人歌頌的「一代偉人」,其智慧遠慮,忠心不渝,事蹟不勝枚舉,才情無人能敵,只可勉強用八個字來形容「高風亮節,萬世景仰。」其言行,皆可為世人之典範。
這封簡短的家書,代表諸葛先生對其子的勉勵與告誡,更可看出這位「天下第一軍師」的德行及胸襟,值得我們學習和效法!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諸葛先生對其子告誡:要學君子之德行,則要具備「修身」和「養德」兩種要素。心中若能保持平靜,則身行就不會有所偏差;平常生活若能勤儉,則可培養良好的德性。
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若無澹泊名利之心,則會被慾望所蒙蔽,此時就無法彰顯,遠大的志向;若無寧靜沈穩之心,則會受外境所影響,此時就無法生起,觀瞻的遠見。
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
要培養這樣的德行,唯有透過不斷的學習。然學習之要在於靜,靜則能專心一致,方可成就其學。一個人的才能,也非天生就有,亦要經過不停的淬鏈,方可成就其才。
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
沒有勤奮的「學習」,則無以成就廣博的才能;沒有堅定的「意志」,則無以通達一切的學問。
怠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
怠惰則不會勵行,散漫則不能精專,故要精勤於學;盲目則不會有智,躁動則不能有定,故要冷靜處世。
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
如不及時,把握人生,則年紀隨著時間而增長,意志隨著歲月而消沈。然而人終將會衰老,如枯木葉落,到時候再也不被世人所重用。
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此時只能暗自悲傷,孤伶伶的獨守窮困潦倒的草廬,感嘆時不我與!此刻,後悔也就來不及了!
結語:
君子德行,當修身於外,養德於內。應學內聖外王之道,實為眾人之幸,百姓之福。在下為良民,在上為明君,君賢則民無怨,人善則君無事,君民一心,天下太平。
君子功成而不居,身退以讓賢。人若能澹泊名利,則終生無憂;心若能寧靜致遠,則畢生無慮。正所謂:「無為,無所不為。」凡事盡心為國為民,無個人一點私慾,則此生不愧天地,不昧於良心,自然心安理得,清靜自在。
一切的才學,來自於學習;所有的成就,源自於勤奮。故當把握每個當下,珍惜每寸光陰,讓自己的生命,照耀每位人心!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曾子曰:「唯。」
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節錄《論語里仁篇》
禪宗的公案有一千七百多則,皆是直指人心,令人拍案叫絕。孔門的公案,盡在此則,以心傳心,使人嘆為觀止。
孔子常讚嘆顏回,本應傳法於他,怎奈其人超凡入聖,先走一步。由以下對話,可知夫子對顏回的認可:
一者、「安貧樂道」,故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顏子隨遇而安,他人隨境則轉。
二者、「力行仁道」,故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顏子時時不離正道,他人片刻即失。
三者、「聞一知十」,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顏子利根上智,夫子自謙與子貢皆不如也。
顏回仙逝之後,孔子觀曾子的德行,傳法於他。後來曾子解釋孔子所述之《大學》其傳十章,而由門人記錄之。以下節錄曾子之德行:
一者、「三省吾身」,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自述進德修業,日日省察,時時惕勵。
二者、「謙虛寬容」,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曾子教人為學謙卑,待人寬容。
三者、「遠大志向」,曾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曾子期勉讀書人,要有崇高的理想,肩負起弘揚仁道的責任。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
夫子觀曾子雖是可教,但未悟大道,於是要傳心法於他,故不問而自說:「曾參呀!我所領悟的大道,此一理可以貫通天地萬物。您是否已體悟到了?」曾參當下契入,不假思量回答:「知道了。」師徒一問一答,以心印心,孔門已有傳人了!
但同樣的道理,子貢卻無法領會。子曰:「賜也!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對曰:「然。非與?」曰:「非也!予一以貫之。」夫子問子貢:「您以為我的學問,是由博學多聞,而後記憶起來的嗎?」子貢說:「是的,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夫子答:「不是的,我是以一理來貫通一切的道理啊!」
六祖大師言:「一切即一,一即一切。」歸納起來,一切天地萬物,皆由自心所變現出來的;演繹出去,由自心演變所有的一切萬象。
孔子所悟的「吾道一以貫之」,正如六祖所說的「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故聖人所悟的真理,可說是殊途同歸。
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大道之理體,無以言說,故曾子只能勉為其難的從事相來說:「夫子所講的吾道一以貫之,只是教我們行『忠』、『恕』二字而已。」
何謂「忠」?中心為忠。所謂中心,就是至誠無私的心。何謂「恕」?如心為恕。所謂如心,便是以無私的心,來推己及人。故朱熹言:「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
子貢曾問夫子:「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終身可以將心比心,替人著想,便是有仁之人。
學問貴於知行合一,而非學術研究,光說不練紙上談兵。六祖言:「迷人口說,智者心行。」故在了解孔門心法之後,應依教而行,才不負聖意。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脩,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節錄《大學》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最大學問,莫過於利人利己。故先要恢復自己清明之德,不再被貪欲所染,無明所蔽;進而將此修學,教導於大眾,讓世人都能回歸自性,以達到真、善、美之人生。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學習之要,首在方向,如船出航,必有目標。有此標的,心方能定,如船在湖,人定於上。心定之後,自然能靜,如風吹船動,風停船靜。心中寧靜,便能安穩,如船浮海,安然寂靜。心能安靜,思慮清明,如水無波,可照晴空。深思熟慮,便有心得,如船靠岸,終抵目標。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物有本末,故人不可捨本逐末,自不量力。本在「明明德」,則先固其根本;末在「親民」,然後有能力助於人。
事有終始,故事不可有始無終,半途而廢。始於「知止」,則心當先止於一;末於「能得」,則後方能有所心得。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古之聖人,欲助於天下人,必先學治國;國由家而成,故先學齊家;家由人所組,故先學修身;身由心而動,故先學正心。修行修身,修身修心,心正一切正;心邪萬事邪。
念由意而發,故先學誠意;意由知而起,故先學其知;但要能致知,必格物之理。程顥雲:「萬物靜觀皆自得。」修學或修行,全在此「觀」字!觀天地,則知人事;觀自然,則悟大道。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觀事物至究竟處,便能了知一切皆是因緣所生,事事相關,物物相連,不可獨立而生存。故大道無私無欲,學者當法此道,革除物慾,破除己私,則心無蒙蔽,智慧通達。
意誠則心念正,心正則能修身,有德則能家齊,家齊方知治國;德智之君治國,定能國泰民安,天下太平也。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自天子到平民,從聖賢至平庸,皆以「修身」作為處世之本。豈有本亂,而末能治之理?怎有顛倒、輕重不分之事?
故聖人告誡:要明白為學之次第,首重於修身,以達到「物格知至」之境,方能救濟於天下人也。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節錄《中庸》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天無私無為,長養一切,使萬物各正其命,其性非善非惡。依天性至善至真而為,便合乎正道。但人迷失本來天性,貪著五欲六塵,故要修學回歸正道,此作為便是「教化」。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此正道,片刻不可離;若可離去,即非正道也。因離正即邪,故六祖惠能言:「欲得見真道,行正即是道。」難怪佛陀教弟子們「八正道」,使身、口、意三業清凈而獲得解脫。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所以,君子應時時戒惕有過,謹言慎行,雖人不見其過,亦要「戒慎」;誠惶誠恐,畏懼有錯,雖人不聞其錯,亦要「恐懼」。君子不畏人之見聞,只戒恐己之墮落!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言行可現,過錯可顯,心念隱微難顯現。小人於顯現處,故作虛偽,為博得眾人之讚賞;君子修身,不為虛名,故獨處之時,戒慎其心念而已。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君子於起心動念未發之前,即要體悟本性,此謂之「中」;遇到境界來臨時,發出言行皆符合禮節,此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中之體,為天下人之本性也;和之用,為天下人之通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君子若能領悟「中和」之體用,方能明白天尊地卑,乾坤定位之理,能知一切萬物生育演變的由來。故《易經‧繫辭上傳》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至此則能明天道,以推人事;以不變,來應萬變。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殀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節錄《孟子盡心篇》
不知心是何物,又如何能盡其心?本是無心,因境而起。如鏡本無物,因物而應;物去,則不留也。
觀心方能知心,知心生滅虛妄不實,故六祖大師言:「心原是妄。」既是緣生緣滅之相,又何必執著此心,事事放於心,念念不捨呢?知心,才能盡其心;直探盡處,畢竟空寂,故知其性矣!
性本空無,故要「悟空」,六祖大師亦言:「本來無一物。」天道自然,自性亦復如是,故言:「知其性,則知天矣。」
性為心之體,心是性之用。事事皆能存乎妙心,必是涵養德性者,此人處事,應乎天道,順乎人心也。
人之價值,非命之長短,切勿憂心;而在是否修其身,養其德。若明其理,便可安身立命也!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節錄《道德經》
道,可道,非常道。
大道若可言說,則非是真常不變之道。故《莊子‧知北游》雲:「道不可言,言而非也。」道本無形無相,乃不可言說,佛則曰:「不可說。」非佛吝法不說,而是言即乖,說即差矣!故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有「體」必有「用」,體無形而用有相,故《周易‧繫辭上傳》雲:「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指道之體;形而下者,指道之用。
「道體」無形無相,「道用」卻有跡可尋。道用則為:在天謂之「天道」,如一年有春夏秋冬之運行;在人謂之「人道」,如人有生老病死之循環。道體則是:在天謂之「天心」,見不到,摸不著,但能生一切萬物;在人謂之「人心」,看不到,找不著,但能生一切萬法。此為道之「體」、「用」也。
因此,智者當觀天道以明人道,故《周易‧繫辭上傳》雲:「是以明於天之道,而察於民之故。」仁者當悟天心以知人心,故老子言:「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
名,可名,非常名。
大道若可定名,則非是真常不變之名。道本無名,強名為道;人本無名,強名為人。萬物之名,皆由人心妄起分別;萬物之相,皆由人心妄起對待。
「名」本無名,是由人付與之「假名」。智者深明此理,故不與人爭名,不與物爭強,因為一切儘是「虛名」。故在《莊子‧逍遙游》有雲:「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常人言:「我不爭名。」實非然也!是人不知其爭?爭名爭利,爭先爭強,爭權爭勢,爭是爭對,爭尊爭貴,爭寵爭艷…等,無時無刻無不爭。
智者因不被名相所縛,故內心無所罣礙;愚者抓住名相不放,則內心患得患失。《壇經》雲:「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為自縛。」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道體無形無相,陰陽未分,天地未成之前,便有此道;道用已有形相,陽清上升為天,陰濁下沈為地,天地以成,陰陽交合,故一切萬物由此而生。
「無」指道體,因體本無相無名。未有天地,便有此道,故名:「天地之始。」因此老子言:「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有」指道用,因用已有相有名。既有天地,則陰陽交合,而後萬物生矣,故名:「萬物之母。」因此《周易‧序卦傳》雲:「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
故常於虛無體中,要觀道用之妙有;亦常於妙有用中,要觀道體之虛無。
於無中,要觀其妙有。正如《心經》所言:「空不異色。」其意為,空不離有,有因空而成。於有中,要觀其虛無。則是:「色不異空。」其意為,有不離空,空因有而立。
修道之功夫,唯在「觀」字。如觀身:生、老病、死之變化;觀心:生、住、異、滅之無常;觀境:成、住、異、滅之變遷。因透過觀照,方能徹底瞭解真相;如憑意識想像,只不過是個人之推理,莫能徹見真理。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此有、無兩者,名雖有異,卻同出於道,皆是玄奧。
有無非二,體用一如,故《心經》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體如地,用如屋,有地始可建屋,無地一切不立;心是人之體,言行是人之用,無心何能言行,言行必從心出。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之深奧難測,實為一切變化之門戶。老子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萬物由道而生。
俗雲:「萬變不離其宗。」宗為根本之意。不離其宗是「無」的本體,萬變是「有」的妙用。所有事物之演變,不離此道矣!
佛經言:「萬法由心生。」六祖惠能證悟時,曾雲:「何其自性,能生萬法。」由此歷歷可證明,「道」為眾妙之門,「心」為人之樞紐。故修道當修心,方是真修行也。
《心中有佛》
現今學佛的人很多,真懂佛法的很少;口念佛的人且多,心中有佛的且少。
達摩祖師曾感嘆的說:「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其意思為,知道佛法的人多,能依教奉行的少;講經說法的人多,能通達義理的少。雖是如此,但暗自潛修,密證佛法者,亦有其人。
城中有位老太婆,她與釋迦牟尼佛同日同時生,別人很想常常見到佛,而她卻不想見到佛。每當她看到釋迦牟尼佛進城的時候,就趕緊迴避,儘管如此,老太婆不論走到那裡,總是見到佛。於是她以雙手遮臉,但在十指縫中依舊見到佛。
老太婆因心中有佛,所以到處見到佛;我們因心中有我,因此時時見到我。覺悟之人,了知諸法無我;愚迷之人,處處執著有我。
學佛應老實面對自己,不要於外在的形式上打轉,而要於心地上下功夫,不要遇到境界現前,才臨時抱佛腳,那就悔時已晚了。
《真假不分》
世人常把假當真,卻把真當假。世間所有儘是變化無常,我們則當它是常存不失;一切諸法皆無有不變的實體,我們則當它是有不變的實我。
佛陀手拿一顆珠子給眾人看,問是什麼顏色?然後把珠子放入袖中,空手伸出手來給大眾看,再問這珠子是什麼顏色?
眾人答:「世尊!您手上根本沒有珠子,哪裡還談得上什麼顏色!」
佛陀感嘆的說:「世間的人竟然迷惑到這種地步!我拿出假珠子,您們都能說出它的顏色;然而拿出真的珠子,您們卻不見它的存在。」
有顏色的珠子,是由因緣所組成,等到緣盡之時,它又在哪裡?有形體的肉身,亦是因緣所生成,等到緣滅之時,它又在哪裡?心中無形無相的明珠,不隨時間、空間等因緣而改變,正所謂:「不生不滅」;生命雖在六道輪迴,但其佛性卻是恆久不失,故言:「在聖不增,在凡不減。」
人不要盲目去追逐虛假不實的現象,或是執著貪愛不實的假我;而要去體悟生命的實相,以及自由自在的無我。故要去體會「那看不到的現象,聽不到的聲音。」就在那個當下……。
《隨便問問》
人常談論別人的是非,卻不見自己的過錯;人常聊一些沒有意義的話,卻講不出能啟示人的言語。這是多數人的通病,也是我們的盲點。
此人再也按捺不住就說:「世尊您有圓滿的智慧,為什麼卻不告訴我答案?」
什麼是重要?什麼又是不重要?人常找一些無聊的話題在談,不但浪費自己的生命,也在消磨別人的時間,這樣好嗎?
不懂虛心求教,必然無所受益;不知誠意求法,必然無所領悟。所以我們要時常自我觀照,有沒有在做無意義的事。
《無有定法》
同時植兩棵樹苗,其生長的結果,卻是不同;同時教導兩位學生,其領悟的道理,卻是有差。
世間的道理有時一樣,有時卻是不一;「同」的是每天都有二十四小時,「異」的是每天所發生的事情都不一樣。
有位外道問佛陀:「請問世尊,您昨天說什麼法?」佛陀回答:「我說定法。」
人皆會往生,這是定法;但不見得同時走,這是不定法。因此,佛常隨因緣而說法。
佛之弟子,須菩提曾感悟的說:「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法是由因緣而生,所以實無定法可言,若行者能明白此理,便不會執取哪一法,且可應用無礙。
《覺而不見》
凡夫見到什麼,就會執著此相;聽到什麼,就會執著此聲;遇到什麼,就會執著此事。執著使人蒙蔽真相,執著讓人不明真理。
有一天,佛陀獨自坐在樹下。有兩位過路的商人問他:「世尊,請問您剛才有看見車子經過嗎?」佛陀答:「沒有」。
另一人再問:「世尊,請問您剛才有聽到車子經過嗎?」佛陀答:「沒有」。
商人又問:「世尊,您剛才是不是在睡覺?」佛陀仍然答:「沒有」。
此時兩人有所感悟的說:「世尊,是覺而不見啊!」佛陀覺知一切,卻不執一法;眾生不覺一切,卻執著萬法。
故惠能大師言:「去除執心,通達無礙。」只要能去除內在的執著,我們的心便能通達一切,無所障礙。
《是誰綁住了我》
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師(僧璨)
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
師曰:「誰縛汝?」
曰:「無人縛。」
師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
──節錄《景德傳燈錄》
我常在思惟「誰綁住了我?」這個問題,對已結婚的人來說,或許會認為是被「家庭」綁住了;對有事業的人來說,也許會認為是被「事業」綁住了;對有病苦的人來說,一定認為是被「身體」綁住了。
不論是什麼原因,我們常誤認被人事所縛、外境所牽、自身所惱。但歸究起來,無人綁我,只有錯誤的知見綁自己,故僧璨大師問:「誰縛汝?」道信答:「無人縛。」如果能領悟此理,就無束縛之事,又何必再問如何解開呢?故師曰:「何更求解脫乎?」道信言下大悟。
對於我這個出家人來說,莫非是被學生或是信徒所綁嗎?說法的目的,是為了讓學員證得菩提,而非變成自己的煩惱;教學的宗旨,是為了使學員入佛知見,而非為了求名聞利養。
現在所擔心的是:我可以教好嗎?我可以做得到嗎?這不是罣礙,而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
所以真正的問題,不是課程,也非學員,則是自己的願力和決心而已。
《要會用功》
有源律師來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
師(大珠慧海)曰:「用功。」
曰:「如何用功?」
師曰:「飢來吃飯,睏來即眠。」
曰:「一切人總是如是,同師用功否?」
師曰:「不同。」
曰:「何故不同?」
師曰:「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思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
──節錄《景德傳燈錄》
做事修行,皆當用功,所謂:一日修來,一日功;一日無修,一日空。故「和尚用功修道」。
想修卻不知如何用功?故請大珠和尚開示!師竟以「飢來吃飯,睏來即眠。」答之。
有源律師聽聞,覺得訝異!一般人不是如此嗎?若是一樣,為何成就者少?佛跟常人一樣,吃飯睡覺,又為何大眾沒成佛呢?故師曰:「不同。」
「悟者」活在當下,用心吃飯,放心睡覺;「迷者」妄想執著,做此想彼,執迷不放。修行不離生活,如何在日常中用心、放心、無心,才是會用功。
《體解大道》
僧問:「和尚為什麼說即心即佛?」
師(馬祖道一)雲:「為止小兒啼。」
僧雲:「啼止時如何?」
師雲:「非心非佛。」
僧雲:「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
師雲:「向伊道不是物。」
僧雲:「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
師雲:「且教伊體會大道。」
──節錄《景德傳燈錄》
若能了悟,此執已破,本無一物,哪來此心?哪來此佛?故道「非心非佛」。
到底有無此心?到底有無此佛?說有不對,言無亦非,故說「向伊道不是物」。
《宗鏡錄》有雲:「於一切法,皆以無性為自性。於自性中,有性無性俱不可得,不應於此執有無性,故知既不可執有,亦不可執無,以自性中,無有無故。所說有無之法,皆是破執入法之方便。」佛法要旨,教人明心,體解大道,因此大師最後點出「且教伊體會大道」。為破執著而已!
《無心是道》
唐天寶三年,玄宗遣中使楊光庭入山,釆常春藤,因造丈室,禮問曰:「弟子慕直斯久,願和尚慈悲,略垂開示。」
師(本凈禪師)曰:「天下禪宗碩學咸會京師天使歸朝,足可咨決。貧道隈山傍水,無所用心。
光庭泣拜。師曰:「休禮貧道。天使為求佛耶問道耶?」
曰:「弟子智識昏昧,未審佛之與道,其義雲何?」
師曰:「若欲求佛,即心是佛。若欲會道,無心是道。」
曰:「雲何即心是佛?」
師曰:「佛因心悟,心以佛彰;若悟無心,佛亦不有。」
曰:「雲何無心是道?」
師曰:「道本無心,無心名道;若了無心,無心即道。」光庭作禮信受。
──節錄《景德傳燈錄》
向外拜佛,迷失真心;向外求道,不明大道。佛是心,心是佛;佛是覺,覺是心。心覺一切山河大地,心覺一切十方三世,心覺一切眾生之心,心覺一切無量諸法。
山川草木,不離大地;日月星辰,不離虛空;一切萬法,不離自心。為何世人總是緣木求魚,於枝葉相上打轉不停?緣見於相,於相起分別;妄心起念,於念生執著。若歸自心,不就一切了得,何來尋尋覓覓呢?
道本無須求,道在汝心中,為何不見道,有心故不見。有心有執迷,無心自然得,說得亦是假,只為方便說。了此大道義,道便在眼前,任君暢遨遊,何處不是道!
光庭居士,只見門「庭」若市,不悟心中智「光」;本凈禪師,了悟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一迷一悟,本心無別;一俗一僧,佛性不失。
《本來面目》
惠明作禮雲:「望行者為我說法。」
能雲:「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
明良久,惠能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
惠明言下大悟! ──節錄《六祖壇經》
惠明有心求法,故能真心放下萬緣;我們未能真心求法,為法忘軀,故不能放下一切塵勞。正如五祖弘忍問惠能:「來此目的,欲求何物?」惠能答:「惟求做佛,不求余物!」又如五祖潛至碓坊,見能腰石舂米,語曰:「求道之人,為法忘軀,當如是乎!」
試問諸位,您真為法而來聽聞或是參禪嗎?或是為學問、知識、人情、無聊…,或只是聽聽也好呢?內心充滿著攀緣,又怎能「屏息諸緣」;腦袋全是妄念,又如何「勿生一念」呢?
學佛最困難的地方並非經文,而是我們「不老實的心」。當「心」老實,願意萬緣放下,不再妄起任何念頭,就在那個當下,寂然清凈的本心便生起,亦是我們的本來面目。故佛弟子們!當「萬緣放下,老實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