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定
當我們翻開金剛經,那空靈的文字,就象幽谷中的溪水,緩緩流淌,我們聽到了佛陀的聲音,穿過幾千年的時空,在耳邊輕輕叮嚀: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於是,我們進入一個沒有塵埃的世界,我們不再懷疑,我們不再執著,跟隨著佛陀的腳步,返回自己的心靈。
《金剛經》——以實相常住為體,以觀照契理為宗,以文字斷疑、破執為力用。
按照天台判教,將世尊一代時教分為五時八教,金剛經在五時中,說在般若時,出自大般若經577卷。金剛經在佛一代時教中的地位極其重要。般若是佛法究竟的義理,是修行的眼目,也是整個佛法的綱要。佛在《法華經》中說:諸佛世尊出現於世,唯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
佛之知見,就是般若的正知見,所以一切法都不能離開般若。般若的作用是在於融通二諦,盪除修行人的我法二執。而金剛經,則是般若部典籍中的具有代表性一部的經典。通過世尊托缽乞食為發起,及世尊與須菩提之間的問答,來層層盪除情執,令行人不著空有二邊,而會歸於中道第一義諦。
《金剛經》的收***廣大,無論利根、鈍根,只要能發菩提心,都能夠從中得到利益,為什麼?因為經中說:如來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乘者說。
鈍根人,可以依經起修,如所教住,層層遣執離相,一空再空,窮空到底,空到最後,真空現前,妙有理顯。比如經中須菩提兩次問佛:“雲何應住,雲何降伏其心?”而佛兩次回答都是一樣“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為什麼會有這樣重復的經文呢?原來,這是金剛經為鈍根人所設的一個修行次第。對比兩次問答,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
後面是對已發大心者說,如何實際行持。
因為發心中尚有我能發心,能度生,能伏惑、斷惑,仍是有分別,仍是著我,所以仍需遣除。應該知道,凡是有所取著,便為系縛,不能得到解脫。
第二,我法二執,有粗有細,粗的叫分別我法二執,細的叫俱生我法二執。
此經前半部分是遣粗執,比如,不應住六塵布施,不應住六塵生心,都是遣除著於境緣的分別心,遣除的方法很簡單——離相即是。這是遣所執。
後半部分是遣細執,就是於起心動念時,便不應住著,若存有能念的心,便為取相著境的病根。怎麼遣呢?離念即是。這是遣能執。
第三,前半部是明一切皆非,以顯般若正智的本體一塵不染,而一切相莫非實相,所以應無所住,而後正智自然現前,這就是而生其心。
後半部是明一切皆是,以明般若事理圓融,所以一切莫非實相,故應菩提也不住著,而後自然證入實相無相無不相的境界。
利根人,如中國禪宗史上最有名的六祖慧能大師,他是在家時聽到有人誦金剛經,心便開悟。後來在黃梅,親聽五祖大師為他宣講金剛經,當聽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時候,大徹大悟,契悟萬法不離自性,他於是對五祖說出了自己的悟境“何其自性,本自清凈;何其自性,本不生滅;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本無動搖;何其自性,能生萬法。”六祖大師的根***非常利,兩次聽經都沒有聽完整,但是卻悟到了金剛經的全部義理,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經中有六次校量功德,提到了四句偈的功德——這四句偈是指經中任何完整的四句經文——也就是說,一個四句偈可以具足全經的體性,上根人一聽,言下就可以頓悟本來。本經既然是由實相般若任運流出的文字般若,只要依經文生起觀照,那麼經中的字字句句都可以回歸到我們的心性本體。
因此說,只要能發成佛的心,無論根***利鈍,都可以從中得到利益。
現在末法時代,禪宗衰微,凈土法門鼎盛,可能有些凈土的行人對此經會產生一種困惑,那就是——這部金剛經,對念佛人的實際修持方面會不會有所幫助呢?我可以告訴大家,如果能把金剛經的道理,運用到念佛的實踐中,那麼對念佛會有非常大的幫助。
在經文一開始,就是釋迦佛以十法界至尊的身份,示現平常之身,行平常之事,卻安住在大般若中,心無動搖。實際上,這是佛以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所行的平常事,來將修行的方法無形之中付囑於我們,以自己的身教來護念我們的凈信和凈念。修行就在平常日用間,並非離開了日常生活,另外有一個叫做“修行”的東西。凈土法門是無上妙法,方便中第一方便,了義中無上了義,圓頓中最極圓頓。所謂的方便,就是無論行住坐卧,語默動靜都可以執持佛號。並不是每天念完固定的功課就是修行了,真正的念佛要二六時中佛號不間斷,但不一定非得流露於痕跡。
信,就是要相信釋迦佛沒有妄語,信阿彌陀佛沒有虛願,信六方佛出廣長舌相,證明持名的功德,信清凈大海眾都是因為念佛往生,信我今念佛,一定會乘佛願力往生西方。信心清凈無染,不生疑惑,決定可往生極樂,證入實相。這就是“信心清凈,則生實相。”
願,是求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並不是為了自己享受,而是為了成佛度化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大作夢中佛事,興建水月道場。雖知諸佛土,及與眾生空,而常修凈土,教化諸群生。終日度生,終日無度;終日無度,終日度生。
行,單持一句佛號,即是金剛般若。我們念佛時,雖然能念的心明明歷歷,所念的佛慈悲莊嚴,一句佛號清清楚楚,但是卻能三輪體空,念念念佛,念念無念;念念無念,念念念佛。這樣念佛品位自然增高。
一句彌陀佛號,具足般若之妙理;一念念佛之心,具足了本具之妙智。理智同在一心。也可以說,一句佛號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即是甚深金剛般若波羅蜜。按教理來分析,持名念佛法門就是最高深的圓教法門,甚深微妙。有幸聽聞之人,自應慶幸珍惜,安心於念佛法門。當知轉輪聖王頭頂肉髻上的寶珠,唯付與有大功之人,此法則是如來心地寶藏,唯有大因緣者能深信承當。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於此法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
我們念佛的時候,經常會妄想紛飛,不能控制,那麼要怎樣對治紛起的妄念呢?那就要“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無所住,是要對境時心不動搖,此心不住著於世間的五欲六塵。而生其心,就是要生起念佛的心。也就是放下萬緣,單提佛號。
修行凈土法門,首先要發起出離之心,如《觀經》中,韋提希夫人就是感受到娑婆世界的苦患,而發起了堅定的出離心。但是現今時代,國泰民安,生活安康,一般人是很難感受到這個世間的苦。那麼要怎麼樣催發念佛人的出離心呢?辦法也很簡單,要依靠金剛般若的法門,來觀照我們色身所依的世界和時間都是無常的。其實世界本來就不是實有的,時間只是一種幻覺,空間也僅是一種假相,所有的思想觀念,也只是一種幻化游舞。我們所執著的這種假相,就像我們在地上蹲的久了,突然間站起來,這個時候眼前會出現很多的小星星。此時,雖然眼前金星閃爍,但是我們並不會執著這是實有的,因為我們知道這是假的。其實,時間和空間,也是由我們虛妄的心所生,也是不真實的,但是我們凡夫之人卻貪著其事。
分析世界是由微塵組成,再繼續將微塵分析下去,一直分析到和虛空相同,就可以知道微塵沒有實性。聚合微塵而成世界,就能了知世界也沒有真實性。諸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從經文中,我們可以明白了,原來世界和微塵都是假象啊!
我們一般認為昨天實有:昨天我在佛學院上學,或者昨天我在上班。那麼昨天又在哪裡?昨天不在天空中,不在大地上,也沒有被我們收藏在抽屜里。昨天——已經不存在了……已經過去了。昨天只是我們心中的一種記憶,我們都在執著這種記憶的影像,以為是真實的。
那麼明天我們又會在哪裡呢?哦!有的人可能會說:明天我會回到佛學院上課,或者明天我會去單位上班。但是明天在哪裡呢?明天不在我們的備忘錄上,不在返程的車票中,明天還沒有到來,換句話說,明天並不存在。他只是我們心中的一種假設——盡管我們很肯定地認為,明天一定會到來,它還是沒有真正地存在過。
那麼現在又是什麼呢?我說出“現在”這個辭彙,大家以為就是現在了,可是等到大家聽到這個辭彙的時候,所謂的“現在”又已經溜走了,在剎那剎那時間的遷流之中,並不存在一個所謂的現在。
聽到我這么分析之後,可能有的人會困惑了,既然過去不存在,未來也不存在,現在更是不可得。那麼,時間到底是什麼?是跳動不停的秒針?是晝夜不停的更換?是生老病死的一生?還是樹葉從綠到黃的過度,最後在風中無奈地飛舞?
其實,時間只是我們心念的流動,離開了我們的心念,時間就沒有任何意義,也並不會單獨地存在。我們創造了時間這個概念,反過來,我們又執著時間實有,於是我們身心不得自在,隨順著所謂的“時間”流浪生死。
我們再來舉一個例子,來說明我們對時間和空間的錯誤判斷。首先提一個問題:假如現在太陽突然不在了,我們地球上還會有陽光嗎?一般人都會回答,太陽都沒有了,地球當然會馬上黑暗下來嘍!這個答案好像不錯,但是實際上,太陽消失之後,我們還會看見太陽掛在空中,陽光普照大地,一直到八分鍾之後,太陽才會從我們的眼前消失,地球也才開始變得黑暗。為什麼呢?因為光速是每秒鍾三十萬公里,太陽光到地球需要大約八分鍾的時間,所以太陽消失了八分鍾之後我們才知道。或者說,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太陽只是它八分鍾之前的影像,我們卻執著地認為是現在、是真實。這種錯誤的判斷是來源於對時間和空間的執著。
我們知道了時間的虛幻,空間的不實,也知道了往生極樂世界後會壽命無量,所居國土純是無漏的國土。那麼我們念佛也就俱備了欣求心和厭離心,就能放下對世間的貪執,死心塌地,老實念佛了。
以上是略舉金剛經中的幾段經文和凈土法門進行會通,實際上,金剛經是成佛的法門,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所以通於一切法門。希望有幸聽聞金剛經的善知識,能放下門戶知見,以清凈信心受持此經。
般若,是自性無盡的智慧寶藏,而開啟這個寶藏的鑰匙,就在這部無上深妙的金剛經之中。我們每個人都擁有這把鑰匙,但是如何應用,就在於我們去持誦和實踐本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