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惕
《心經》是誰說的:漢傳佛教世傳《心經》多用玄奘法師的譯本,前無“如是我聞”,後無“信受奉行”,故在諸法師的“講記”中,有人說是佛說的,有人說是觀自在菩薩說的。
其一:今此《心經》無首無尾,開頭一句就是:“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但趙宋施護的譯本三分具足。有人說奘師譯的是略本,所以不具三分。然從另一觀點看,奘師所譯的《心經》才是《心經》的原型。此經本是《般若波羅蜜多經》中的心要。在六百卷的《般若經》里有《學觀品》,此品有與本經幾乎完全相同的文句,但不是觀自在菩薩說的,而是佛直接向舍利子說的。(見印順大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講記》)
其二:《心經》何故無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某處等六種成就,以證明是佛說呢?唐太宗時,有一位國師名玄奘法師……後來在四川成都掛單,遇到一位老和尚,身生疥癩,人不敢近,惟有年輕的玄奘法師,以一顆同情心侍奉他。老和尚感他調治之恩,無以為報,惟有一部經可以口傳給他,就是這一部《心經》,一共二百六十字。鳩摩羅什法師也翻譯有這部《心經》,名叫《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有“如是我聞”等語,但不及老和尚傳給玄奘法師所說的那麼簡潔流暢,那位老和尚又是什麼人呢?他就是觀音菩薩。(見聖一老法師《心經講記》)
其三:此經按施護本,世尊在靈鷲山中,入甚深光明宣說正法三摩提。舍利子白觀自在菩薩言:若有欲修學甚深般若法門者,當雲何修學,而觀自在菩薩遂說此經,即世尊所說大部般若之精要。菩薩之說即是佛說。故結集家敘引菩薩自行甚深般若,為發起序。又為修學甚深般若者之模範。此文若不引舍利子所問一段因緣,觀之不明白說法之由序。(見圓瑛法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講義》)
筆者於80年代末接觸藏傳佛教,1991年春赴青海塔爾寺調查“藝術三絕”,開始學習藏文,在半年多的時間里,一面創作壁畫,一面學習藏語《心經》。彼時尚未讀過宋代施護法師的譯本,學習時全憑老師一面教藏語語音,一面翻譯成漢語,這樣學下來就出現了一部白話《心經》。這白話白得不能再白,比如“這語言我聽見佛所說”即是“如是我聞”。後來回到北京,在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的幫助下,重新把白話譯文整理,又拜讀了施護法師譯本,才見到了“三分(初序分、中正宗分、後流通分)具足的《心經》,初步寫出了《學習漢藏兩譯< 心經> 的體會》(發表於1992年第6期《法音》上)。
《心經》是誰說的?是觀自在菩薩承佛威力而說。三分具足的經中說,“時,佛世尊即入三昧,名廣大甚深。爾時,眾中有菩薩摩訶薩,名觀自在,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離諸苦厄。”這時,舍利弗承佛威力,作為當機眾,請觀自在菩薩講解“欲學甚深般若波羅蜜多行者,雲何修行。”這段經文中所言,世尊入於廣大甚深三昧,就像拈花微笑的公案一樣,是無聲說法,智慧第一的舍利弗並不是自己不懂,而是以智慧觀照,承佛威力,欲為眾生闡繹大法,故去祈請觀自在菩薩講解,因為觀自在菩薩早已位超等覺,“離諸苦厄”,這就像兩位大學教授聯合講課一樣,一位做示範,一位在旁講解:欲學甚深般若波羅蜜多行,必須照見五蘊皆空,離諸苦厄。其入門之法就是修習禪定觀空,直至達到“廣大甚深三昧”的深層次,得阿褥多羅三藐三菩提。經中後分,有釋迦如來“從廣大甚深三摩地起”的情節,他贊嘆觀自在菩薩“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說,甚深般若波羅蜜多行,應如是行。如是行時,一切如來皆悉隨喜。”
摘自《正法研究》創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