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義】
在大乘佛教的成長過程里, 最結集完成面世的, 是「般若類」的經典;其中, 以玄裝法師所譯的六百卷《大般若經》至為完備, 而本經卻由於簡單扼要, 因此深受佛教人士的歡迎。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般若心經》或《心經》。 所謂「心」, 原指心臟;這裡引申作為精髓的意思。 意謂本經是《般若經》的精髓所在。 《心經》在我國有九種譯本, 而以玄奘法師的譯本最為流行;歷代的注釋更是不計其數。
大乘佛教既然以覺悟成佛為最終的目標, 因此如何啟發般若、提升般若, 便成為最重要的課題。 前課《法華經.方便品》談到佛陀的慈悲本懷;佛陀慈悲接引, 最終不外要我們「悟、入佛之知見」, 也就是完全獲得般若智慧。 故此我們所修的布施持戒、忍辱、精進和禪定五種波羅蜜, 乃至各種形式的修行, 都是以求取般若為目標的, 也只有般若的完成, 才是上述五種波羅蜜的真正完成。 正因為它這么重要, 所以一般譯者都沿用音譯, 避免與一般世俗智慧混淆而淺化它;也讓我們對它產生一種尊貴的感覺。
在大乘佛典里, 以般若作為主題的, 實在非常繁多, 造成在研習上的一定困難, 《心經》雖然簡短, 但「般若學」的主要內容都濃縮在這裡, 我們只要透過《心經》, 便可以對它有概略的認識。
【譯者】
玄奘〈六零二 ── 六六四〉, 俗姓陳, 名褘, 唐代洛州緱氏〈今河南省偃師縣〉 人。 十一歲出家, 二十歲受具足戒, 並游學各地, 參訪名師, 主要研習瑜伽行派的典籍。 後來感到各師所學不盡相同, 沒有辦法解決, 於是立志到印度尋求經論的原本, 以探究其中的真義。
唐太宗貞觀三年〈西元六二九年〉, 他從長安向西出發, 出敦煌, 經新疆及中亞等地, 途中雖然備極艱險, 但仍然不忘向博學的高僧大德求教;兩年後, 輾轉到達印度的摩揭陀國首都王舍城, 住在當時的佛教中心 ── 那爛陀寺五年, 跟知名的戒賢論師學習《瑜伽師地論》、《集量論》等論典。 其後, 遊歷印度數十國, 四處訪求高僧大德和搜集佛經梵本。 六年後, 再回到那爛陀寺, 戒賢讓他主持講席;戒日王更在曲女城為他設大法會, 請他宣講大乘教義, 其間沒有學者能夠駁倒他, 因此被譽為「大乘天」, 獲得全印度學術界的推崇。
玄奘於貞觀十九年〈西元六四五年〉回到長安, 他西行求法, 往返共歷時十七年, 帶了大批經典、舍利和佛像回國, 受到唐太宗和高宗的敬重, 賜號「三藏法師」。 其後的十九年, 玄奘從事翻譯的工作, 其譯出經論共七十五部, 一千三百三十五卷。 其中主要的有《俱舍論》、《瑜伽師地論》、《大般若經》、《大毗婆沙論》。 又把《唯識三十頌》的十家註解, 糅合譯成《成唯識論》;還應太宗的請求, 口述遊歷印度沿途的見聞, 由弟子撰寫成《大唐西域記》。
玄奘六十三歲去世, 他生平所傳譯的, 以說一切有部和唯識宗的典籍為多, 被推崇為法相、唯識宗的創始人。 他的弟子中, 以神昉、嘉尚、普光、窺基最為著名, 都是唯識宗的大家, 稱為「奘門四哲」。
一
二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三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四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
『揭諦揭諦!
波羅揭諦!
波羅僧揭諦!
菩提薩婆訶!』
【分析】
第一段 本段是敘述觀自在菩薩在禪定中, 用甚深的般若智慧去體證「空」的境界。
在這種超的境界里, 我們不單只徹見「我」是空的, 甚至造成這個「假我」的五蘊也是空的。 我們便是憑著這種般若智慧, 去超越生死輪迴, 脫離人生的八苦。
這段經文也是全經的總網要, 下面不過是詳細剖釋這種「空」的體驗吧了!
第二段 本段是敘述觀自在菩薩向舍利子解說「一切皆空」的道理, 以破除聲聞弟子的「空執」和「有執」。
一般人執著自我和其它事物都是有「自性」的。 佛陀為了破除這些執著, 把自我加以分析, 這不過是五蘊的組合, 是空的, 說「我」有自性是不成立的。 然而由於那些聲聞弟子, 未能透徹理解因緣法, 一部份誤以為「空」就像婆羅門教「梵」的觀念一樣, 是超越現象界而永恆存在的, 這是「空執」;另一部分雖然明白到沒有實我, 但是卻執著構成這個假我的五蘊等法是真實存在, 這是「有執」。 上述的兩種執著, 在後來的部派佛教里, 是非常普遍的。 不論執著「空」或「法」有自性, 雖然和「我執」在層次上有所不同, 但到底還是一種執著, 仍未能徹見緣起法, 是必須破除的。
在本段里, 先舉出五蘊為例, 反復破除上述兩種執著。 經中雖然沒有陳述理由, 但我們可以理解到佛陀談「空」, 只不過是為了否定實我, 如果把它理解為有自性, 把它描述為有生滅、垢凈、增減, 便誤解了佛陀的真意。 其次, 五蘊乃至其中的每一蘊也是一種法, 這也必然是無常的、空的, 把它執著為實有, 同樣也違背了因緣法, 是不能接受的。 接著再破除我們對十八界、十二因緣和四諦的執著, 這不過是佛陀因應每一個人對生命現象的不同執著, 而有不同的剖釋, 跟「五蘊皆空」的原理一樣, 也是空不可得的。 最後, 再進一步指出我們的根機, 從世俗諦去設立種種的名稱, 從勝義諦來說, 是不能成立的。
第三段 本段指出獲得般若正智, 斷除障礙解脫的煩惱障和所知障、對生存再沒有恐懼、也沒有從愚痴所起的四顚倒, 因而達到不住生死, 又不入涅槃的無住涅槃境界, 永恆不息地化度眾生。 經中並且以三世諸佛作為例證, 指出他們也是獲得了般若智慧而圓滿成佛的。
第四段 本段是以讚美般若, 並且為了便於實踐而說密咒作結尾。
本經為了鼓勵我們努力求取般若, 因此對它力加推崇讚美, 而印度人又普遍相信密咒具有神秘力量, 所以指般若能夠驅除一切苦難、實在是咒中之王。 並且為了便利一般人修持, 也顧及當時的信仰而宣說般若波羅蜜多咒。 依照翻譯的習慣, 為了保留密咒的神秘性, 一般都只作音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