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僧元凈遺事 陸·尺牘(選自《東坡集》)
久不奉書,愧仰增深。比日切惟法履佳休。某忝冒過分,碌碌無補,日望東南一郡,庶幾臨老復聞法音,尚冀以時,為眾自愛。(以下俱翰林。)某向與兒子竺僧名,迨於觀音前剃落,權寄緇褐。去歲明堂思已奏授承務郎,謹與買得度牒一道,以贖此子。今附趙君賫納,取老師意剃度一人,仍告於觀音前,略祝願過。悚息悚息。
某少有微願,須至仰煩,切料慈照,必不見罪。某與舍弟某捐納乙百疋,奉為先君霸州文安縣主簿,纍贈中大夫,先妣武昌郡太君程氏,造地藏菩薩一尊,並座及侍者二人。菩薩身之大小,如中形人,所費儘以此絹而已。若錢少,即省鏤刻之工可也。乞為指揮選匠便造,造成示及,專求便船迎取,欲京師寺中供養也。煩勞神用,愧悚不已。
某啟:法孫至領手教纍幅,伏承道體安康,以慰下情。前此所惠書信皆領無狀,每荷存記,感作亡已。真贊更煩刻石,甚愧不稱。維摩贊近杜介刻,脫卻數字,好笑,好笑!唯金山石本乃是也,信口妄語,便蒙印可,罪過,罪過!聞老師益健,更乞倍加愛重,且為東南道俗歸依也。某衰病,不復有功名意,此去且勉歲月,纔得個退縮方便,即歸常州住也。更告法師為禱諸聖,令早得歸為幸。此是真切之意,勿令人知,將為虛偽。迫行冗中不宣。杭州還朝。
某啟:別來思仰日深,比來道體何如?某幸於鬧中抽頭得此閑郡,雖未能超然遠引,亦退老之漸也。思企吳越諸道友,江山之勝不去心,或更送老請會稽一次,老師必能為此一郡道侶少留山中,勿便歸安養,不肖更得少接清游,何幸如之!惟千萬保重。不宣。(以下俱穎州。)近日百事懶廢,寢食之外,頹然而已。寫此數紙書,一似小兒逃學。來人催迫,日推一日,相知惠書皆不能答,如相怪,且為道此,意老病不足責也。
《杭州與大覺禪師書》:某啟:奉別二十五年,幾一世矣。會見無時,此懷可知。到此欲奉書,因循至今。辱書,具審起居安隱。南方耆舊雕落,惟明有老師,杭有辯才,道俗所共依仰,蓋一時盛事。比來時,得從辯才游,老病昏塞,頗有所警,發恨不得一見老師,更與鑽磨也。歲暮山中苦寒,千萬為眾自重。不宣。
《跋舊與辯才書》:軾生平與辯才道眼相照之外,緣契冥符者多矣。始以五年九月叄十日入山,相對終日,留此數紙。明年此日,在穎州作書與之,有少留山中、勿便歸安養之語。而師實以是日化去,又明年,其徒惟楚攜此軸來,為一太息。五月十一日書。
《穎川與參寥書》:兩得手書,具審法體佳勝。辯才遂化去,雖來去本無,而情鍾我輩,不免凄愴也。今有奠文一首,並銀二兩,託為致茶菓一奠之。穎師得書,且喜進道紙尾,待得閑寫去。餘惟萬萬自重。又文曰:孔老異門、儒釋分宮。又於其間,禪律相攻。我見大海,西北南東。江河雖殊,其至則同。雖大法師,自戒定通。律無持破,垢凈皆空。講無辯訥,事理皆融。如不動山,如常撞鐘。如一月水,如萬竅風。八十一年。生雖有終。遇物而應,施則無窮。我初適吳,尚見五公。講有辯臻,禪有璉嵩。後二十年,獨餘此翁。今又往矣,後生誰宗。道俗欷歔,山澤改容。誰持一杯,往弔井龍。我去杭時,白叟黃童。要我復來,已許於中。山無此老,去將安從?噫參寥子,往奠必躬。豈無他人,莫寫我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