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了凡家庭四訓講記
凈空法師講述
目次
前言…………………………………………(007)
壹、印光大師序文講記
一、利根直探心源——頓修………………(011)
二、鈍根斷惡修善——漸修………………(034)
趙閱道無愧於天/袁了凡命自己造
三、格物致知之真義………………………(054)
去妄克欲/防邪存誠
四、深明因果? 止惡修善…………………(064)
貳、了凡四訓講記
一、立命之學
(一)孔公算準宿命………………………(090)
(二)雲谷勸導改造命運…………………(101)
⑴改造命運的原理……………………(101)
①知過/確實反省?尋出薄祿?無子?短命之因……………………………………(110)
②針對缺失徹底改過……………………(121)
⑶修福積德超越宿命…………………(139)
考試奪魁/無子得子/高中進士/延壽廿余年
⑷教子知過改過? 修福積德…………(174)
二、改過之法
(一)改過之因——避禍納福人之常情…(181)
⑵畏懼心——知畏能生誠敬…………(195)
(三)改過的方法…………………………(211)
………………………………………(211)
………………………………………(213)
………………………………………(228)
(四)改過之效驗
過消有吉兆?過重有凶兆/蘧伯玉行改過之學
三、積善之方
(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250)
⑴古德十人以證之/子孫昌旺?顯貴
(二)什麼是善……………………………(277)
⑴善的辨別/真假?端曲?是非?正偏
?滿半?大小?難易…………………(277)
有益於己是惡………………………(280)
與人為善?以身作則/愛敬存心?各得其所/成人之美?愛才?惜才?育才/勸人為善?多方開導/救人危急?如及時雨/興建大利?提倡社會福利/舍財作福?破慳除吝/護持正法?敬重?修飭?宏揚/敬重尊長?忠孝傳家/愛惜物命?以育仁慈
四、謙德之效——修福積德以謙保之
(一)滿招損?謙受益…………………(346)
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
⑴古德五人以證之……………………(346)
(二)虛心屈己?受福之基……………(356)
叄、俞凈意遇灶神講記
一、懷才不遇?行善不昌………………(361)
二、灶神現身?列舉意惡遭殃…………(364)
高中進士/失子復得/孫兒滿堂/自享康壽
前 言
這本書雖然不是佛經,但是要把它當作佛經一樣尊重。民國初年,凈宗印光大師一生中對這本書極力提倡。他的弘化社,印送這本書約在百萬冊以上,由此可知,印祖對這部書的重視。不僅如此,而且還不斷提倡教我們研究、實行、講說。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這是諸佛的法印。佛法是講原則、講道理的。所以佛經有五種人說,除佛之外,其餘弟子、天、仙、化人所說的,只要和佛說的宗旨一樣,不違背佛的原則,佛都承認它是佛經。
我們看看這本書的內容,都是講「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等於是佛經。佛是講理的,並不是只有佛自己說的,才稱為佛經。這就是佛教值得人尊敬,值得人讚歎的地方。因此凡是符合佛陀教育的原理、原則,我們都應該看成是經典。尤其是這本書,經過祖師的證明,一再提倡,它是我們學佛的根基;不但是學佛的基礎,也是一般人在社會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創造命運是有一套學問,它是有理論、有方法的,這些理論方法就在這本書中。本書的分量雖然不多,但對於這方面確實掌握住綱領。所以我們想要改造命運、創造命運,乃至學佛真正有所成就,都要依本書的道理方法為基礎,可見本書對於我們學佛修行是何等的重要!
近代虛雲老和尚在《參禪法要》裡面,提到修學佛法必須具備四個條件:
一、深信因果。對於因果報應的道理,要深深地相信,不能有絲毫的懷疑。
二、嚴持戒律。戒律是一門很大的學問,我們初學的人,不必在律學上斤斤計較,能把五戒十善持好就行了。不但是在家同修,就是出家同修,能將五戒十善持好就很好。明朝的澫益大師,通宗通教,著作很多,在律宗里,他也算是一位律宗的大德,但他在戒學里卻自稱是出家沙彌。他的學生成時法師,不敢跟老師比,就自稱出家優婆塞,就是守五戒。所以我們學佛能嚴守五戒就很好了。近代的弘一大師,也是嚴持五戒,自稱出家優婆塞。
四、決定行門。八萬四千法門,我們選擇修那一門,決定行門以後,絕不輕易改變。
具備這四個條件,才算是真正學佛。所以,這四個條件,可以說是我們今後弘法利生——不但是弘教,就是在宗門裡面,也是不能缺少的。總而言之,老和尚確確實實指出了今後弘宗演教的方向,這是我們必須要遵守的。
在《四十華嚴》甘露火王這一章里,提到了修學有六大綱領,這是值得我們注意的。那是佛陀在華嚴會上所說的,任何世出世間的學問,都超越不了這六樁事,經文里述說得非常詳細。甘露火王是一國之主,每天還會犯錯,他除了處理政事以外,還要抽一點時間來聽經。在宮廷里有講堂,要請誰來講呢?總是一些有大智慧的大沙門、婆羅門,或者證了道果的聖人,請他們來演講。國王率領大臣們,天天都上課,習以為常。所講的內容,可歸納為六大類——什麼是善法?什麼是惡法?什麼是正法?什麼是邪法?那些法與我們有利益?那些法與我們有害?就是這六樁事情。世出世間學問,歸納起來亦不外這六樁事,也就是叫我們能辨別善惡、辨別正邪、辨別是非、認識利害。學問之道無他,如此而已。《了凡四訓》在這方面提出了相當正確的看法。
《了凡四訓》是這本書的名字,「了凡」是寫這本書的人。了凡的「凡」字,有兩種說法。第一是講到人,如果不是佛、菩薩、羅漢這些聖人,就是一個平常的凡人。「了」是明白,也是完結的意思。「了凡」就是明白做個平凡人是不夠的,應該要做最上等的人。就是說凡是平常人所動那些不好的念頭,要漸漸消除,所以稱作「了凡」。第二、就是指作者袁了凡先生。他是明朝人,原名黃,字坤儀,出生在江蘇省蘇州府的吳江縣,原本命中註定沒有孩子、壽五十三歲、官做到縣長。但他喜歡做善事,並且信仰佛教,因積極修福積德而改變了命運——無子得子、高中進士、官位追贈到尚寶司少卿、享壽七十四歲。因為他是一個大善人,所以大家都尊重他,稱他「了凡」先生。
《了凡四訓》是袁了凡先生教訓他兒子的四篇文章,我們讀起來,當然與經典不相同。這四篇文章從頭到尾細看一遍,幾乎都是說我們的毛病,知道毛病就得要改,不改就不能入道。所以這四篇當中的兩篇——改過、修善——是《四訓》的重點。我們印的這個本子,有印光法師的序文,我們可以把它當作玄義(簡介)來讀,序文的小注,是尤惜陰居士作的,相當扼要,可以幫助我們理解。
壹、印光大師序文講記
一、利根直探心源——頓修
祖師的這篇序,這兩句是總綱。『聖』可以稱為佛,『賢』可以稱為菩薩。我們通常講「三賢十聖」——十住、十行、十迴向的菩薩,是賢位的菩薩;初地以上至十地菩薩,則稱為聖。我們要想成佛、成菩薩,從綱領上講,就是這兩個字——誠與明。八萬四千法門,無論修什麼法門也離不開這兩個字,離開這兩個字,方向就錯了,就是常言說的盲修瞎練。我們如果能守住這兩個字,這就是菩薩道,也就是聖道。
怎樣叫做『誠』?誠很不容易做到。在佛法里講『誠』,就是「定」;『明』就是「慧」。誠是體,明是用,《金剛經》、《楞嚴經》裡面說得很多。『誠』就是如來藏的性體,就是常住真心,在菩提心裏面講,就是直心。佛在《無量壽經》里,給我們說的「至誠心」,就是『誠』的意思。
『明』是智慧,對於一切事相、一切事理,都能夠通達明了而沒有錯誤,叫做『明』。所以『明』在我們初學佛的人來說,就是省察的功夫。我們要常常反省、檢點、觀察,而後才能做到改過,才能夠做到積善。改過與積善,在世尊教法中說:「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是要建立在『誠』、『明』的基礎上。我們如果沒有誠明,就不曉得什麼是惡,什麼是善,那還談得上改與積?唯有誠明的人,才懂得什麼是善,什麼是惡,要改惡,要修善。所以,『誠』也就是自凈其意。誠明兩個要同時具足,即誠而明,即明而誠,就是佛法里講的定慧雙修,修到定慧不二的時候,自自然然就證果了。證什麼果呢?聖道當然就是證得聖果——無上菩提;也就是《華嚴經》上講的無障礙法界——理事無礙、事事無礙的聖果。所以祖師在這裡給我們一語道破:『聖賢之道無他,誠明而已。』不但整個《了凡四訓》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可以說世出世間法都是以這個為根基。所以說,《了凡四訓》教給我們什麼?就是教我們『誠』、『明』這兩個字。
聖狂之分。在乎一念。聖罔念則作狂。狂克念則作聖。
『聖』就是聖賢人;『狂』就是凡夫、愚昧、狂妄之人。愚狂之人和佛菩薩的分別在什麼地方?祖師給我們指出來,在於『一念』;一念可以說就是上面的『誠』與『明』。以下祖師引用《書經多方章》的兩句話:
『聖罔念則作狂』,簡單的講,佛菩薩如果失掉了覺察,就是凡夫。『罔念』就是失掉覺察。『念』是覺察,『罔』是失掉、沒有了。《大乘起信論》裡面講:「一念不覺而有無明。」罔念就是不覺;起了無明,聖人就變成凡夫。
『狂克念則作聖』,『念』是覺察,『克』是克服。凡夫要是念念覺悟,他就是佛菩薩,可見得凡夫與佛菩薩,不過就是迷悟一念而已。由此可知,覺察的功夫太重要了!在佛法里講,就是「照」的功夫。「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寂」就是誠,「照」就是明。誠而明,寂而照;明而誠,照而寂,聖凡的分別就在此地。
其操縱得失之象。喻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可不勉力操持。而稍生縱任也。
『操縱得失之象』,『操』是操守,『縱』是放縱。我們要是有操守,聖賢之道就可以得到了;我們要是失掉了操守——放縱、放逸——我們就得不到了。這種現象,好比『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因為我們無始劫以來,就把操守失掉了,生生世世都是放縱,而養成了放縱的習氣,現在叫我們操守,很難提得起來。因此真正有志要想修聖賢之道的人,就不可不勉力操持了,這就要帶一點勉強。誰勉強你呢?你得要自己勉強自己,要勉勵自己奮發自強,不可以稍生縱任。
剛才已說過,『誠』是體——宇宙萬法的理體;就是常住真心,也就是《楞嚴經》所說的如來藏性。四聖六凡皆是依據如來藏性。藏性雖然隨緣現十法界依正庄嚴之相,但藏性確確實實是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來不去。我們再作一個簡單的比喻,我們每天照鏡子,鏡子好比真心,清凈光明;鏡子裡面所照的影像,好比真心照十法界依正庄嚴之相,無論照好的相、丑的相、善的相、惡的相,鏡子的體從來沒有變過。性體亦然,所以凡聖同具不二,隨緣不變,這是『真心』。
明之一字。乃存養省察。從凡至聖之達道。
『存養』的『存』,是講我們的存心;『養』是修養;『省』是反省、省察。我們要是能不斷地在這裡存養反省,我們就可以從『凡』夫達到『聖』賢的果地。這是把超凡入聖的原理、原則,給我們指出來了。
然在凡夫地。日用之間。萬境交集。一不覺察。難免種種違理情想。瞥爾而生。
我們現前是博地『凡夫』,既然在凡夫地位中,我們很少會用誠明的功夫。在日常生活當中,六根接觸六塵境界,『一不覺察』,就會做錯事。一不覺察,內心生起愚痴煩惱,貪、瞋、痴、妄等等的邪念,忽然發動了,這是意業;身與口,免不了要造種種罪業。為什麼有這些呢?因為我們沒有覺察。如果能覺察,就不會有貪、瞋、痴、妄。我們想想看,有幾個人會用?會用覺察,就是我們常講的提起「觀照功夫」,觀照功夫叫覺察。《金剛經》里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我們如果能在日用平常,依經訓的標准觀察內心、外境,絕不會起貪瞋痴妄,這叫誠與明,這叫行菩薩道。《楞嚴經》里有兩句經文「觀相原妄,觀性原真」。這八個字,我們要能夠時時刻刻提得起來,境界相一現前,根塵相接觸的時候,立刻就覺悟到「相」是虛妄,「性」是真實的,就不會有妄念,不會有貪瞋痴慢了,這就是「覺察」,也就是前面講的省察功夫。這一點我們千萬要記住,不能錯會了意思,如果覺察我今天做了什麼事情,這樣你覺察一百年,也還是一個凡夫,那是不覺,這就是會用功和不會用功的區別。我們讀誦大乘經論,有沒有受用,也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有沒有依經中的教訓去做。
此想既生。則真心遂受錮蔽。
我們不能覺察善惡、是非、利害,『則真心遂受錮蔽』。佛經常講,真心被無明煩惱蓋覆住了,「如金生鏽,如鏡蒙塵,一片天真遂為人慾所蔽」。金、鏡子,比作真心。生鏽、蒙塵比作貪、瞋、痴、無明;有了這些東西,一片天真遂被人慾所蔽,這個意思是五欲六塵把我們的真性蓋覆住了。
我們的所作所為失掉了『中』與『正』,都是偏,都是邪;既偏且邪,就落於小人肆無忌憚之一路。我們想一想,我們現在所作所為,是不是偏與邪呢?要說我們偏見,我們就不高興;說邪行,我們也不高興。自己要檢點自己,如果自己時時被外面境界牽著鼻子走,如何能得到中與正呢?自己要明了、要曉得、要承認,這才叫勇。勇於認錯,勇於改過,這是超凡入聖的根本。
若不加一番切實工夫克除凈盡。則愈趨愈下。莫知底極。徒具作聖之心。永淪下愚之隊。可不哀哉。
祖師這幾句話,都是為發心想學聖學賢的人所講的。既然發心想學聖學賢,就一定要做『切實工夫』,這裡著重在『切實』兩個字。
『克除凈盡』,克除五欲六塵、偏邪之見,不但要除,還要除得干乾淨凈。如果不能夠把這些偏邪的知見去乾淨,就愈趨愈下沒有底極。
我們一定要曉得自己有過失,要發心改過自新,能改過才叫「大勇」。我們中國聖人所講的三達德——「智、仁、勇」,與佛講的三菩提心意思是一樣的。誰是真發菩提心?誰具足三達德?能夠承認自己過失,能夠改過自新的人,這才是真正的菩薩,真正聖賢人。否則我們依舊是悠悠泛泛,如這裡所講的『徒具作聖之心』。『徒』是徒然,指有心,但沒有去做。我們想成佛、想成菩薩,但日用心行並不像佛菩薩的想法,永遠是個妄想。
前面說修聖賢之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能改過修善,必然是造惡積惡;積惡愈積愈深,那有不沉淪的道理!『永淪下愚之隊』,入了下愚那一隊去了。這對於一個發菩提心,已經聞到佛法,知道發心,知道佛法功德利益,而不能夠確實去修證的人,實在太可惜了!
然作聖不難。在自明其明德。
成佛作祖難不難呢?成佛作祖這樁事情,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做得到的,問題是我們肯不肯做。諸位同學,這次啟講,感觸很深!我讀此書是在二十六年(公元一九五三年)前,如今我講經已經講了十八年,講《了凡四訓》是頭一次,應當在二十年前就要講了;以往都是在大乘經典裡面兜圈子,好高騖遠,建的是空中樓閣,沒有好好地在基礎上下功夫!二十年前我就看過印光大師這篇文章,雖然是看了,沒有看清楚,沒有把它當一回事,也不覺得很重要。一看《了凡四訓》是世間法,是父親教訓兒子的,講的話還不錯,還有點道理,就不再去理會它了。現在二十幾年下來,都搞的空中樓閣,一事無成。回頭再看這本小冊,大徹大悟,才曉得這是無價之寶。
這本書是大小乘的基礎,沒有它,大小乘都落空。我們現在要作聖,確實不難,從這裡打基礎。我們把這個道理明白了,在日常生活中照著去做,命運立刻就會改過來。大家要能好好的做,三個月就能見效了。祖師告訴我們為什麼作聖不難呢?因為在『自明其明德』。這是《大學》上的一句話「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明德』就是本性,也就是前面講的誠與明。『明德』在聖不增,在凡不減,人人本具照耀天地之真心。明德上面再加一個『明』字,可見這個明德,現在是不明。為什麼不明呢?被五欲六塵的煩惱所蓋覆住了。我們想作聖,只要把我們的明德恢復就行了。換句話說,把本來的明德上面那些障礙、蒙蔽去掉,我們的明德就恢復光明了。
欲明其明德。須從格物致知下手。
『物』是物慾,是對於物質上生起種種貪求的慾望,我們把它歸納為五欲六塵。『格』是格正;司馬光解釋「格」為格殺。格殺什麼呢?格殺五欲、貪、瞋、痴、妄念。尤注為「繩愆糾繆,格其非心之謂」。明明德要從這裡開始,這就是佛法常講的「放下萬緣」;『格物』就是放下萬緣。萬緣是什麼呢?「萬緣」就是物慾;物慾障礙我們真心,障礙我們清凈心,如果我們不能將它放下,不能將它格正,清凈光明的覺性就不能透出來。
『致知』就是看破。我們得要有智慧,「努力覺照,勿令昏散之謂」。這裡的『知』,不當一般的知識講,這個『知』是覺的意思,尤注注得很好——「覺照」的意思,就是前面所講『明』的意思。『致知』是覺照,念念覺照,這是真實學問,『格物』是真實功夫;「看破」是真學問,「放下」是真功夫,要從這裡下手。
倘人慾之物。不能極力格除。則本有真知。決難徹底顯現。欲令真知顯現。當於日用雲為。常起覺照。不使一切違理情想。暫萌於心。
這裡再細說功夫與學問的方法。『倘』之一字是假設,假設人慾之物,如果不能極力地格除——拿佛法來講,就是放下再放下,徹底地放下。這確實是很難,有人對錢財放得下,對名位放不下;有些人名放得下,利又放不下。換句話說,五欲六塵總有一兩樣放不下的。世間法放下了,出世法也要放下;極力格除,除到干乾淨凈。
《楞嚴經》說空如來藏、不空如來藏,說得相當精闢。空、不空如來藏,都是給我們講這個道理。為什麼要我們徹底放下,因清凈心中一法不立。要真正做到像禪宗六祖惠能大師所講的「本來無一物」,就是此處講的『極力格除』,格除得干乾淨凈,心裏面一物不存,一法不立。這時真如本性里的般若智慧、光明就現前了,本有真知就透出來了。真正的智慧是我們本有的,不是外面求來的,像明鏡一樣,明鏡的光明不是外面來的,是它自己本來有的。鏡子上面的灰塵蓋得很厚,失去照的作用,只要把灰塵去掉,便恢復它「照」的作用。「能照」是鏡子本來的,並不是我們給它的。聰明智慧是本來具有的,心地愈清凈,智慧就愈高。心愈凈、愈定,智慧就愈大,這是一定的道理。
我們看一個人的心定不下來、靜不下來、心裡一團糟,這個人絕對沒有智慧。世出世間法是一樣的,辦大事的人,心常常是靜止不動的。什麼境界現前,他都能如如不動,這樣的人才有智慧光明,才能把事情處理得恰到好處。如果事情一臨頭,心裡就慌亂,這種人絕對成不了器。我們要開智慧,就要從定境中下手。所以我們要是不能夠極力格除物慾,本有的真知沒辦法現前,亦難徹底顯現。換句話說,我們本具的般若智慧,我們有一分格致的功夫,智慧就透一分;有十分的功夫,就透十分的智慧。智慧的顯現,就以我們格致功夫的深淺而定。
『欲令真知顯現,當於日用雲為,常起覺照。』這句話也就是教我們平常用功的方法。『日用雲為』就是日常生活,從早晨起床到晚上睡眠。就在日常生活當中,長期不斷覺照,就是使覺照的功夫不要間斷。為什麼呢?覺照的功夫一間斷,無明就起來,煩惱就現前。我們覺照的功夫提起來的時候,無明沒有了,煩惱也沒有了。煩惱好像霜露一樣,覺照就像太陽一樣,太陽一出來,霜露就溶化了,煙消雲散了。可見得這覺照的功夫,對我們是非常的重要。
『常起覺照』,重要是在『常』字。偶爾的覺照我們也有,就是不能保持『常』這個字。其實覺照的功夫,在我們現在的人來講,有五分鐘、十分鐘,就很不容易了。我們自己想想,在一天當中,有沒有五分鐘、十分鐘的覺照?恐怕從早到晚,一剎那也沒有。但我們聽經的時候,也許會有一點,在認真聽講的時候,會有一點覺照的功夫。但是離開講堂以後就又忘掉了,功夫又提不起來。如果不常常聽經、看經的人,單單燒香拜佛,恐怕一生當中,難得有幾次覺照現前。失去覺照的現象,就是『違理情想』。『理』就是指前面的『誠』與『明』、「真心不二」之理,也就是《楞嚴》所講的「相妄性真」之理,《金剛經》所講的「凡所有相,皆是虛妄」。違背這個理,一定是落到情識一端去了。『情想』起來就是分別執著,這時候就是「識」作主了。理是「性」,情是「識」。換句話說,轉本性成阿賴耶識,成為情想。轉真如本性成阿賴耶識,就是「轉聖作狂」了,這是大大的顛倒。祖師在這裡教導我們,要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提起覺照功夫,『不使一切違理情想,暫萌於心』。不要常有違理情想,連暫時有這個現象,也不可以。由此我們可體會得古人常講「不怕念起,只怕覺遲」的深意。「念」就是違理情想,我們不要怕,怕的是沒有覺照。只要有覺照,違理情想立刻就煙消雲散,常住真心就立刻又恢復光明。
「如此則庶乎處暗室無虧,履平地若恐,對青天而懼,聞雷霆不驚。」這是尤注舉幾個例子,說我們心安理得。也就是在我們日常生活當中,提得起觀照的功夫,雖處暗室也不做虧心事,因為我們的心地永遠是清凈光明的。
常使其心。虛明洞徹。如鏡當台。隨境映見。但照前境。不隨境轉。妍媸自彼。於我何干。來不豫計。去不留戀。
這幾句話,對我們修行人作用太大了。我們為什麼被境界轉呢?所謂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這是我們不會修。印光祖師在這裡,才傳授我們看家的本事。首先叫我們『常使其心,虛明洞徹』。心要虛、要明,『洞徹』兩個字是形容虛明的。心裡不能有一物,也就是不能有牽掛,不可以有執著。為什麼不可以有呢?因為真心裡本來沒有。凡是心裡有牽掛、有分別、有執著,都是妄心,不是真心,真心裏面沒有這些。我們要覺悟,心裡有牽掛,就要想到這錯了。妄心在用事,就要認識這是妄心,不是自己的真心。
『如鏡當台』,心好像明鏡一樣。『隨境映現』,隨著外面的境界映照。古人講:「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古時候的外國人,我們稱作胡人。外國人走到鏡子的前面,鏡子就現一個外國人的影像。「漢」是我們中國人,中國人在鏡子面前,現的是中國人的影像。事實上鏡子里,並沒有漢跟胡,鏡子裡面空空洞洞,什麼都沒有,它可以隨著境界而現像。雖隨著外境現像,『但照前境,不隨境轉』;它只是照外面的境界,外面的境界並不能轉變它,因為它永遠如如不動、干乾淨凈、一塵不染——心地里頭一物也沒有,無牽無掛。如果說看到鏡子的像,覺得這像不錯,把它畫上去,那就染上了,就為境界所轉了。
我們現在很可憐,隨著外面境界轉。眼見色,為色所轉;耳聞聲,為音聲所轉,一點都作不了主。古人把這樣的人比喻作老牛,牛被人用一根繩子穿在鼻子上,牽著走;叫他到東就到東,到西就到西。我們現在,鼻子就被五欲六塵牽著走,我們想想看可不可憐!為什麼呢?就是我們自己的心作不了主宰。我們不知道,真心是不動的、是空寂的、湛然的、靈虛的,換句話說,我們自己不認識自己。禪家話頭裡面,有參「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就是自己本人,我們不知道。沒找到本人,把假的當作真的,真的完全不知道在那裡,迷失了。外面境界相與我們有沒有干涉呢?沒有干涉,正如同明鏡現像一樣。
『妍媸自彼』,『妍』是美好,『媸』是醜陋。鏡子照的像,美也好、丑也好、與鏡子何干呢?並不相干。所以我們自己的心就是一面鏡子。神秀大師講:「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台。」五祖也很讚歎,因為初學的人能夠這樣用功,也就不錯了。我們自己要常常想,我們這個心像明鏡一樣,照雖然照,一塵不染。好、丑、香、臭是外面的境界,我之心如鏡子,實在不染、如如不動,我們初學能夠這樣用功就不錯了。雖然這不是第一義,也算是第二義,與第一義就相差不遠了。《楞嚴經》所謂的第二月,捏目所見的第二月,而不是水中的月影。所以把心比喻作明鏡台,是第二月,也就相當難得了。
所以外面五欲六塵的境界,確確實實與自己心性沒有關係,這個道理要是明白了,自然『來不豫計,去不留戀』,這有多自在,多自由!境來的時候沒有歡喜心,也沒有期望我要等待著它;去了,心裡也沒有煩惱,不留戀。就像明鏡照物一樣,來的時候,明鏡沒有歡喜;去的時候,也沒有煩惱。幾時我們六根對外面六塵境界,能做到這樣,我們在佛法裡面,基礎算是打好了。好像蓋大樓,地基已經打好了。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的時候,如如不動,這是何等的重要!當然我們都想得到這樣的功夫,可是話說回來,這個功夫真正修學起來,又談何容易。難與易,在於我們自己的誠心,如果我們誠心地去做,就不難;假如我們放縱地去做,那就難了。我們不認真,馬馬虎虎地做,很難有績效。下文是祖師教給我們對治的方法。
若或違理情想。稍有萌動。即當嚴以攻治。剿除令盡。
我們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的時候,心裏面妄想分別、貪瞋痴慢的念頭,只要一動,馬上就要對治。這種念頭一動就是病。在這一動念時,立刻就下針砭,要治療它是很容易辦得到。必須要想法子對付它,『剿除令盡』。
如與賊軍對敵。不但不使侵我封疆。尚須斬將搴旗。剿滅余黨。其制軍之法。必須嚴以自治。
這個比喻很好懂。把煩惱比喻為『賊』,這是佛經常用的比喻;六種根本煩惱,也稱之為六賊,因為它能賊害我們的真心本性。把我們真如本性里的功德智慧都障蓋住,而不能現前,所以把它比喻為賊。也有的地方,把六塵比喻為賊,六塵是色、聲、香、味、觸、法,若心執取,這些也能染污我們的真如本性。所以對待煩惱,對付五欲、六塵,正『如與賊軍對敵』一樣。我們要是不能克服它,它就要戰勝我們;換句話說,不是它投降,便是我投降。我們要能夠戰勝了,我們就是聖人,就是佛菩薩;要是敗了,就是凡夫,還是在六道輪回,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所以對付五欲、六塵,要像作戰一樣,不但不能叫它侵犯我們的本性,而且要把它消滅得干乾淨凈,這功德才能算圓滿,才能夠成就。『其制軍之法』,就是平素對自己的訓練,自己訓練成一套看家的本事,來對付五欲、六塵,對付無明煩惱。
以上是修行理論的依據——祖師教我們破除妄念的方法,應當常使我們的心『虛明洞徹,如鏡當台』。如果做不到,怎麼辦呢?印祖又教我們,應當在妄念剛剛動的時候,就要覺悟,才能把妄念止住。所以好比作戰一樣,不但我們要阻止敵人侵入我們的疆土,而且還要把敵人消滅乾淨。一般講,掃除賊寇當然要靠兵力,而平素練兵,要『嚴以自治』。換句話說,一定要嚴格自治。
毋怠毋荒。克己復禮。主敬存誠。其器仗須用顏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蘧伯玉之寡過知非。
怎樣『嚴以自治』呢?在古人當中,舉三個具體的事例給我們看。我們要想道業上有成就,在德學上有所建樹,看看古人是怎樣做的。首先教我們『毋怠毋荒』,『怠』是懈怠(懶惰),『荒』是荒廢,這是求學修道很大的障礙。懈怠、荒廢必然不能成就,這兩點首先要戒除。可是這兩點確實很不容易戒除,十個人中恐怕就有五、六個人有懶惰的毛病。我們怎樣才能對治懶惰呢?如何對治荒廢?對治的方法,就是要從『克己復禮』做起。首先克服自己的毛病,就是前面所講的兩大毛病——懈怠、荒廢。
『主敬存誠』,這是老法師教誡學人,成敗關鍵的所在,就在『誠』、『敬』。如果內有誠,外有敬,確實毛病就能克服了。真有這樣的志氣,有這樣的決心;再做不到的話,那就學古人。尤注說得好:「顏淵善用克己工夫,恪守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之聖訓。」
這是孔夫子教給他的,顏淵之所以能夠成就,就是得力於這四句話,他能夠守得住。『禮』是講節度,不能超過也不能不及,凡事都要合乎禮節。這四樁事情,在佛法裡面講,就是類似四威儀,此處特別注重視、聽、言、動都要合乎禮。在今日環境之下,相當麻煩,為什麼呢?現在大家不講禮;也沒有禮。換句話說,我們視、聽、言、動,沒有標准。
古書裡面《禮記》、《儀禮》是周朝的禮;《二十五史》的《禮樂志》,是各朝各代的禮。現在我們民間,有一些婚喪的禮節,還守著滿清時代的禮法。目前講到守『禮』就相當難了,現在政府公布的國民生活須知,就是現代的禮,我們要遵守。但是所訂的可以說是綱領,不夠周詳,學佛之後,佛門裡面有禮節,有生活的標准,就是「戒律儀規」。在家有在家的律儀,出家有出家的律儀,那是釋迦牟尼佛給我們訂的禮,比世間的禮更為詳細、更為周密。我們視聽言動都應該遵守這個禮,因為律儀之禮是凡、聖的區別。我們要想超凡入聖,就應當要學習。我們讀《了凡四訓》,就能找到最好的標准,不學佛的人,要找到禮的標准,在現代社會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曾子之三省』,《論語》裡面就有記載。曾子是孔夫子的學生。尤註:「每日以為謀不忠、交友不信、傳授不習,三者密密在身心上勘驗去。」
曾子每天反省三件事:
第一、別人拜託我們辦的事情,我是不是盡心儘力的做到了。「忠」就是忠實,盡心儘力的做到。也許有人會說,今天沒人托我辦事,如果這樣說那就錯會意思了。比如說,你是一個公務員,長官交代你辦的事情,就是別人托我辦事。要是經商,或是做一個店員,你是不是在自己的崗位上盡忠職守,把事情做好呢?縱然是出家人,也不例外。在寺院里,常住有執事,做當家,或者做知客,今天是不是把自己的職務,盡心儘力做到圓滿了,都屬於這一條。
第二、交友不信。你對待朋友,有沒有守信。換句話說,有沒有信用。
第三、傳授不習。「習」是溫習、復習。老師教你的,你有沒有溫習,有沒有照著做。「習」有溫習、實習的意思。曾子也是了不起的人,他的成就是靠每天以這三樁事情,來反省、來檢點自己。
『蘧伯玉之寡過知非』,蘧伯玉是衛國的大夫,春秋時候的人,名瑗,字伯玉,年二十,已始行返省工夫。這就很難得了,二十歲就覺悟了,就不迷了。天天反省,天天檢討,每一天都是這個樣子。所以說「逐日如是,日日自檢」。天天反省,天天檢點,他才曉得每天都有做錯事情,事情不怕做錯,怕的是不知道,知道就能改過自新。蘧伯玉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改過遷善,常見前非。至五十歲時,猶追咎四十九年之非」。人家的功夫就做得貫徹到底,不是做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只要活一天,這種『克己復禮』的功夫,就要做一天。這是祖師舉出來的三個人,這三個人,也正是袁了凡先生自己取法的榜樣。祖師在序文里提出來,也教導我們學習。
加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與之相對。則軍威遠振。賊黨寒心。懼罹滅種之極戮。冀沾安撫之洪恩。從茲相率投降。歸順至化。盡革先心,聿修厥德。
這還是從比喻上來說。『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這是形容戒慎恐懼的樣子。中國大陸,黃河流域一帶,冬天都結冰,人可以從冰層上走過去。如果冰結得很薄,走的時候,就要步步小心,一不小心就會沉下去,比掉在水裡還危險。掉在水裡還可以游得出來,掉在冰層里,那是游都游不出來。所以在薄冰上走要小心謹慎。深淵是像蘇花公路,看那萬丈懸崖,人走在那裡得小心謹慎,絲毫不敢大意。以此形容修心、養性、求學,都應該要有這樣的態度。以這個態度,與妄想、雜念來相對;好像你自己練精兵,與敵人相對一樣。
『軍威遠振,賊黨寒心』,這是從前面比喻說的。只要你自己能『主敬存誠』,能做到『克己復禮』,一切的邪思自然都不能侵入。好比賊兵,看到對方有這樣好的訓練,這樣好的士氣,不必打,賊兵就投降了,從此以後就洗心革面。邪念與正思惟,從體上講是一個,並沒有兩樣。「體」是一個,「相」則不同。「體」是什麼呢?在《楞嚴經》裡面講是如來藏性,隨緣現相;此處講是『盡革先心,聿修厥德』。這是指人人本具的明德,明德就是《楞嚴》裡面講的如來藏性。只要我們有修德,性德就能現前,這樣才能轉凡為聖。
賊『寇』,譬喻七情五欲種種的妄念;『赤子』,譬喻真心、明德、如來藏性。可見得我們只要有修德,煩惱就變成了菩提。「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這要有修德,才能真的明了。覺悟時,煩惱原來就是菩提,生死就是涅槃,這個比喻好懂。賊寇投降了,洗心革面,他就是良民,就是好的老百姓。這個道理在大乘經論裡面講得很多,這裡我們就不必詳細說明了。
『上行下效』,還是從比喻上說。什麼叫『上行』呢?上行是從根本上修,就是修心;在大乘經論裡面講的三如來藏,就是此處講的上行,是從心地下手——心正了,行就正了——而不是在枝枝葉葉上著手。諸位想一想,顏子的四勿,當然就做得圓圓滿滿。如果心不正,勉強去做,向枝葉上尋求,功夫還是不得力,所以會修行的人從心地上下手。
『率土清寧』,『率土』是指心地,就是比喻心地清凈,罪障就消除了。罪業要想消除,實不容易!我們造作罪業不是一生一世,無始劫以來,生生世世都在造罪業。固然我們常常講懺除業障,能懺除得了嗎?幾個人懺除了?為什麼懺除不了?因為都是在枝葉上用功夫。好比鋤草,把上面剪乾淨了,根沒有挖掉,過兩天又長出來了,這就是永遠沒有辦法懺除得盡的道理。在家禮佛、念佛、拜懺,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再去請幾位法師,拜幾天《梁皇懺》、罪業就懺掉了嗎?好比草長得快,找個人來修剪修剪,沒有除根。除根的懺法,別人幫不上忙,不但別的法師,就是佛菩薩來了也幫不上忙。那怎麼辦呢?要自己去做。幾時心清凈了,無始劫來的業障都消除了。所謂是「罪業如霜露,慧日能消除」。無始劫來的罪業,好比霜、好比露水一樣,心清智現時霜露就消除了。
如果我們心地不清凈,業障就沒有法子消除乾淨,這是一定的道理。我們的心地沒有達到究竟清凈,但是我們向清凈的路上走。心地清凈一分,就消除一分的業障;清凈兩分,就消除兩分的業障,不是沒有效果;到了究竟圓滿的清凈,那就成佛了。無始劫以來的業障全都消除了,這叫做真正的修行。我們會不會呢?要是不會,下面祖師再舉聖人用功的方法來教我們。
如上所說。則由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克明明德。誠明一致。即凡成聖矣。
這是孔子的話,實在講與佛陀教我們沒有兩樣。這幾句話,我們要好好的記住。從那裡做起?從『格物』做起,從『致知』做起,尤注說:「因攻治罪過而覺照。」『物』是指物慾,拿現在的話來講,就是指物質的誘惑。『格』是拒絕的意思。『格物』就是你要有能力拒絕物質上的誘惑。由此可知,五欲六塵包括在『物』字裡面,五欲六塵誘惑我們六根,我們六根跟它格鬥,要能夠抗拒它,不為它所動,不為它所誘,這就叫做『格物』。我們想想,我們六根要被六塵所動搖,那裡還有智慧!沒有智慧,就迷惑了。要是有智慧,就不會被物慾所動搖;所以格物之後,才能致知,正知正見才能現前。這一個『知』就是智慧,本性裡面的智慧,而不是世間的聰明才智。為什麼不是世間的聰明才智?因為這是從格物裡面得來的;世間聰明才智,沒有格物的功夫。可見得這個『知』,即是佛法裡面講的「覺照」,就是這個功夫。
『由致知而克明明德』尤注說:「因覺照而回複本具真心,照曜天地之本能。」這就是我們的『明德』,在佛法裡面就是恢復了本性,是禪家所說的明心見性。我們要知道,明心見性,孔老夫子也做得到。為什麼他能做到?功夫路子正確,由格物而致知,由致知而誠意,由誠意而正心,所以才能明心見性,而後發揮全體大用;大用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孔老夫子所教誡的,就是菩薩道!後世人不如孔子。為什麼不如?不懂得格物兩個字怎麼講法。你看後來的大儒,將格物看作研究物質的道理;研究物理,變成現在的物質科學——完全用分別心、執著心、妄想心去研究,觀察外面的境界、物相,那怎麼能見性呢?怎麼能得到真智慧呢?換句話說,怎麼能得到聖人的智慧?可見一個字錯解了,根本一錯,後面完全都錯了。格物就是「格正物慾」,古大德司馬光就是這個說法。他是宋朝的宰相,也是個學佛受了菩薩戒的在家大居士,他的講法與佛法的講法沒有兩樣。
『誠明一致』,祖師在這一篇序文裡面,一開頭『聖賢之道,唯誠與明』,就把這兩個字標出來了。誠明要一致,這就成聖了。『誠』是定、是體;『明』是慧,是用,誠明一致,就是定慧等用,也就是體用不二,這才能證入。佛法裡面講證、講入,《華嚴經入法界品》說的不二就叫入。誠就是明,明就是誠,誠明不二;誠是體,明是作用。我們應當從那裡修起?要從『誠』字修起,誠了就會放光明,若要從『明』上修起,就不容易,相當之難,明了這個道理,可見得千經萬論、無量的法門都是教我們修定,修定就是教我們學誠。
前清曾國藩先生解釋『誠』字,他的定義是:心裏面沒有一念的時候叫做『誠』,動了一念就不誠了。心裏面一念不生,這是定,在佛法叫做「三昧」現前。可見得儒家並不是不懂,他懂這個道理。可是現代人對這個字的真正意義,還有許多人不知道,說到『誠明』,都覺得我很誠心,以為自己心很誠,以為自己很明,看東西大概不會看錯。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他還以為很誠了,這就是不知道自己的過失。沒有顏回的反省功夫,沒有曾子、蘧伯玉每天檢點自己的功夫,自己有了過失還不知道,所以沒有成就。如果曉得自己的過失,天天改進自己的過失,得到「定慧等用」、『誠明一致』的時候,我們就不知不覺轉凡成聖,證得聖果了。
二、鈍根斷惡修善——漸修
其或根器陋劣。未能收效。當效趙閱道。日之所為。夜必焚香告帝。不敢告者。即不敢為。
『根器陋劣』,是指「夙障深重之鈍根眾生」。這是過去世造的罪業太多、障礙太重,這一類的眾生不容易入道。那怎麼辦呢?還是要自己努力認真去做。再舉出一位前賢來做榜樣,叫我們學他。他是宋朝人,姓『趙』名抃,『閱道』是他的號。他的官階做到御史,要以現在的政治體制來說,相當於監察委員。他「彈劾不避權倖,時稱鐵面御史。遊宦成都,以一琴一鶴自隨。為政簡易,合郡晏然,以太子少保致仕」。「致仕」就是現在說的退休,退休的時候他的官階是太子少保,太子少保就是太子的老師。「卒謚清獻」,清獻是謚號。我們中國古人所謂蓋棺論定,死了以後棺材板蓋下去,皇帝給他一個評語,這個評語是代表他的一生。他這個謚號很好,「清獻」就是一生清高。他一生,「為人長厚,存養功深。日間所為事,每夜必衣冠露香以告於天。」這是他了不起的所在,也是鐵面御史他能得到的道理。這個人不做虧心事,每天白天做的事情,到晚上就穿著做官所穿的衣袍帽子,慎重焚香禱告天帝,報告自己今天白天做了些什麼事情,每天都是如此。我們想一想,他要是做了壞事,他就不敢禱告了。天天如此,天天不敢做壞事。「晚年學道有得,臨終與後人訣別,神致不亂,安坐而歿。有趙清獻集刊行於世。」他的文章流傳到後世,《趙清獻集》收在《四庫全書》的集部。這是祖師提舉他給我們做一個好榜樣,叫我們學他。
『日之所為,夜必焚香告帝』,他是焚香禱告天帝,我們做早晚課,是不是也將一天所作所為,在佛菩薩面前禱告迴向呢?我們今天做了些什麼事情,不敢告者就不敢為。這一個辦法,對一個業障深重的人,很有效。可見得我們過去世的業障深重也不怕,怕的是自己不肯發憤,不肯立志;真正肯發憤立志,佛慈三根普被,利鈍全收。不管什麼樣根性的人,即使業障再重的,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有做不到的事情!成佛作祖,不是求人幫忙,這事要問自己。上面講的這三重對治方法,上根當然容易,中下根性,乃至於業障深重的人也有辦法。這一段,可以說把改過自新、超凡入聖的事理都說個大概了。
袁了凡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命自我立。福自我求。俾造物不能獨擅其權。
袁了凡先生的《四訓》里,《立命》篇只是個引子而已,好像我們一般經書裡面所講的序分;《改過》、《積善》是屬於正宗分;末後《謙德》等於是流通分。這三分最重要的是改過、積善兩篇,就是佛法所說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是《四訓》的宗旨所在。真能做到,命確確實實是自己建立的。
我們要扭轉自己命運,改造自己的體質,只要如法的做,快的,三個月就能辦到。再慢,就是講業障深重,三年一定見效,可見得不難。我們願不願意改造自己的命運?這一種效果,說老實話,比佛講的一切經典還有效。而這一部《四訓》,所謂的理論與方法,給諸位同修說,完全是依據佛經說的。看起來雖然不是經論,但是我們可以把它當作經論看。這也是印光大師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大力流通的道理。
『福自我求』,那一個人不想求福呢?求得到求不到呢?答案是求得到。如果懂理論,懂方法,如理如法,便能自求多福。若不明道理,不懂方法,誤以為初一、十五到廟裡面去拜拜,燒幾枝香,供養幾根香蕉,福就來了,那有這種道理!做了惡事還敢求福,昧著良心做惡得來的財富,一百萬拿了一萬來供佛修福,以為這樣就修了很多福報了。老實說,昧著良心得一百萬,即使一百萬都作了福,也抵不過罪業,我們要明了這個道理。真正的福報是什麼?「心地清凈」就是最大的福報,這是福德的根基。心地不清凈,做一天的善事,縱然有福,也是「有漏福報」,有漏的福報還是業障。可見心地清凈,是多麼重要!所以祖師一開口就提出『誠明』,你看看多要緊!
『誠明』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基礎。如果沒有前面誠與明兩個字,「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則是世間有漏福報;縱然是做,所得到的很有限。我們想一想序文開端兩句,用意就很深了。這兩句話就是佛教大意里的「自凈其意」。千經萬論,十方諸佛菩薩教化眾生,總綱領就是這三句話——「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心地要清凈,要做到一塵不染,要做到如如不動,才能談得上光明磊落。而後斷惡修善,這才是成佛作祖的根基。
仔細看看序文,看看袁了凡居士的修持,與趙閱道的辦法相類似。趙閱道是將一天所作所為,焚香報告天帝。袁了凡是將一天所為,無論做的善事惡事,都把它記在功過格上。了凡一生就是做這個功夫,以此來檢點自己身心,改造自己的命運。讀了《立命》這一篇,我們就可以看到袁了凡是一個業障深重的凡夫,他能改造,我們為什麼不能改造?我們當然能改造,而且要比他更殊勝,我們這一生的成就,應當要超過他才對,因為我們的機緣比他好。
『受持功過格』,『受持』,依法受持也;『受』是接受,『持』就是依教奉行、保持不失掉的意思。現在有許多人把這兩個字錯解了,比如說,有人『受持』《金剛經》,誤以為只要每天早晚念一遍,就是『受持』《金剛經》。如果我們要『受持』《了凡四訓》,打開書本,把《了凡四訓》念一遍,而一天的所作所為與《四訓》的道理全不相干,這就錯了,既沒有『受』,也沒有『持』。
千萬不要說早晨把《金剛經》在佛菩薩面前念一遍——我今天交了差,這是自己騙自己。受持《金剛經》最低限度,要認真去破四相,照《金剛經》的道理、方法來修行,在日常生活當中運用這個道理、方法時時起觀照,於一切境緣中,學習不住相布施,這才叫『受持』。天天不斷,年年不斷,這是『持』的意思。希望我們自己,大經大論有機緣要多聽,阿賴耶識裡面多落一些善根種子,能依教奉行實在不容易;我們應該從受持《了凡四訓》做起,這個比較不難。『受持』兩個字是真正做到的意思。真做到就有效果了,所以說快則三個月,命運就能改變,業障深重的,三年一定見效。
尤注說:「功過格一書,規定一切善惡行為,應得功過數量。」須有能力辨別善惡,大的善事功就多,幾十功、百功;小的善事一功、二功,自己記。大的惡事有百過、十過;小的惡事一過、兩過,自己要天天記。要有恆心,不要記三兩天,把功過格一丟,算了!太麻煩了!那就不能成功。了凡居士有耐心,天天記,讀後面《四訓》就明白了。不但他自己記,他的夫人也是如此。她不識字,用鵝毛管點硃砂,功點紅的,過點黑的,她用這個辦法去記。我們想想看,不識字的人,她也能修,也能改造命運。
「先賢如周濂溪、朱晦菴、邵堯夫及韓魏公、蘇文忠公、俱受持此格,信受奉行。」這幾位都是過去的大儒,韓魏公是韓琦(宋朝的宰相),蘇文忠公是蘇東坡,這些人都是這樣來受持功過格,是我們要認真學習的。我們現在要真正發心來受持的話,可以參考幾種過去的功過格,如蓮池大師的《自知錄》、《感應篇》、《德育古鑒》等書以為依據。著重它的精神,配合現代的潮流,自己可以修定一冊適合自己用功的功過格來受持。不能完全依照古代的格式內容,那會增加許多無謂的煩惱,反而不好了,因為現代生活意識和古代不同。
只要『起心動念』,隨時隨地都要記載。『所言所行』,『言』是言語,言語有善有惡(功過格里記得詳細,而《戒經》里只說綱領),不妄語是善,妄語是過。十善里將妄語開為不妄語、不惡口、不兩舌、不綺語四條——這是善,反過來就是惡,但是都沒有功過格上記得詳細。這是教我們要依照功過格來修行,目標很明顯,希望善日增而惡日減。自己記載自己知道,是不是善功天天增加,過惡天天減少呢?如果是這樣,就有進步,就值得歡喜了。假如我們的善天天少,過天天增加,那就不是福了,倒過來就是災難不遠了。《太上感應篇》說得好,太上曰:「禍福無門,唯人自召。」是福是禍都是我們做出來的。福是我們自己修的,禍也是我們自己召的。自己召的惡,怎麼可以怨天尤人呢?一有怨天尤人的念頭又是過——唯恐自己過太少,還大量地去增加,那裡能得到福報現前呢?
以期善日增而惡日減。
這兩句話我們要是聽到不甚歡喜的話,再把它改兩個字,我們警覺性就提高了。「福」日增而「災」日減,這就歡喜。福報天天增加,災難天天減少,當然歡喜。我們要曉得,禍與福是從果上講,善與惡是從因上講的。佛說的話,真的一點都不錯,眾生畏「果」,他不怕「因」。善、惡無關痛癢,不要緊!沒關係!要講到禍福了,不得了!這個事情大了!菩薩比我們凡夫聰明,菩薩畏因,那怕是一點點的小善事、小惡行,都戰戰兢兢非常謹慎地斷惡修善。要曉得,善的果就是福,惡的果就是禍害、災難。這是勸我們學袁了凡,依照功過格來信受奉行,像這樣才真正叫學《了凡四訓》。
初則善惡參雜。久則唯善無惡。故能轉無福為有福。轉不壽為長壽。轉無子孫為多子孫。現生優入聖賢之域。報盡高登極樂之鄉。
這是說袁了凡依照功過格修持,他一生的感應事實。最初修行的情形,是『善惡參雜』。了凡修的是這樣,我們去修也是這樣,所以不要怕。最初修的一定是善惡參雜,我們每天記下來的,有善有惡,混雜在一起。慢慢的善多惡少,幾時做到『唯善無惡』,功過格一打開都是善沒有過惡,只要做到這一天,命運就轉變了。換句話說,三個月做到,三個月就轉變;三年做到,三年就轉變了。怎麼轉法呢?我們那一天功過格一打開,只有善沒有過了,從那一天開始,命就轉過來了。袁了凡就是這樣改造命運的,了凡福報很薄,可是他『轉無福為有福』。
了凡也轉壽命,孔先生給他算,說他的壽命只有五十三歲,結果他活到七十多歲。壽命操縱在自己手上,『轉不壽為長壽』,他也做到。他命里沒有兒子,後來有兩個非常好的兒子,『轉無子孫為多子孫』,他都做到了。我們讀《四訓》,可以看到真是有求必應。那麼我們現在有求,為什麼求不應?要是打開自己的功過格一看,每天還有那麼多的黑點,怎能求得感應呢?不可能感應。到沒有黑點,沒有過失了,我們看看有沒有感應。那個時候,我們才真正的相信,佛在經上講「佛氏門中有求必應」。『現生優入聖賢之域』,現在我們這個身體,還沒有舍報的時候就可以做聖賢了,『聖賢』是指世間的聖人、賢人。『報盡』,舍報之後;當生『極樂之鄉』,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尤注說:「吾人現生無論貧富貴賤,智愚榮辱等等,無非夙業所驅,緣熟斯來報盡便休,人身難得易失,若不急趁命光未遷謝時,勤修善業以自救拔,倘一墮落設欲再得人身,不知經歷幾何年月矣!如之何不懼。」
我們現在生在這個世間,富貴也好,貧賤也好,無論是愚,或是聰明才智,世出世間那些大覺的人告訴我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過去世修得的,是夙業所召的。由這裡我們看得很清楚,人生並不是一世就完了。我們總要記住,一世的光陰非常的短促,真正是數十寒暑彈指就過去了。四十歲以上的人,對於這個體驗,都相當的深刻。讀到祖師的教訓,當然比年輕人的感受要來得深,這就是有了幾十年親身的經歷。尤其在這一本書裡面告訴我們「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是我們要學、要記住的。明了這個事實真相,在日常生活當中就要記住,我們要修福,要培福,要惜福,福報才能享之不盡。好比我們耕種,今天有收成了,還要繼續準備明年的種子。如果不懂得修福,不懂得培福,也不知道惜福,縱然用盡心機,所得到的一切享受,還是屬於宿世的福報。
譬如說我是個出家人,想出種種的花樣,引誘大家來供養我。俗話常說:「和尚不作怪,居士不來拜。」來拜——把你們的錢財送來給我,這是偷盜的行為。這樣得來的錢,還是命中註定的,命中本來就有的。命里沒有,作怪,居士還是不去拜。可見來拜、來供養的,還是命中註定的,絕對沒有無因之果。這個福報,就是不用作怪的手法,機緣也會慢慢的成熟,慢慢的受用。用了這些手段,只是使機緣提前成熟,只不過是做增上緣而已,但是福報享盡就沒有了。這好比在公司裡面服務借支薪水。你要不借支呢?按月給你,月底一到公司就發給你,你的生活很穩定。我今天想個理由借錢,把一年的薪水都借過來,花得很自在,幾個月花光了,但是後幾個月就要受貧窮之累了。所以這些道理明白之後,我們敢不敢再作怪呢?敢不敢再想花樣呢?縱然想盡了花樣,得來的還是命中有的那一份,這要明了。
我們不但不借支、不透支,更要常常積蓄。怎麼積蓄?就是要改過修善、積功累德。若能「離一切相,修一切善」,則有求必應了;這幾句話是《了凡四訓》最重要的效用。我們初學的時候,大家都一樣,了凡居士也不例外,開始的時候很難,善惡參雜。初學的方法,還是用功過格。對於業障輕的人,他可以不必要,因為他每天起的惡念少,善念多;對於業障重的人,每天起的善念少,惡念多,功過格就很重要了,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功過格一打開,看我今天起多少個惡念,起多少善念,做多少惡事,做多少善事。一日之中善多,還是惡多,天天比較,月月比較。如果大家要這樣認真去做,我想三年之後,就可以做到『唯善無惡』。心裏面不起念則已,一起念就是善,不會再有惡念。到這個時候,就與佛法裡面所講的「有求必應」相應。
本來福薄,現在福報現前了。福報從那裡來呢?因就是行善。善有善果,惡有惡報,善惡報應絲毫不爽。你要以為沒有報應,那就大大的錯了,決定是有報應的。也許有人會問,我起心動念都是善,為什麼我的報應不好呢?那自己就要明了,應是過去世的罪障太重了。現在幸虧是修善,要是不修善恐怕連人身也保不住,眼前受這一點小苦,正是消過去世的重罪,這是佛經里常講的「重罪輕報」。所以對於因果報應的道理,要深深地相信,不可以有疑惑。我們讀過《四十華嚴》,裡面所講的十種惡人,就是教導我們自己檢點,換句話說,首先我們要明了,什麼叫善,什麼叫惡;萬萬不要把惡事當作善,把善事當作惡,那虧就吃大了。自己造罪業,還以為自己在行善、積功累德,那就太冤枉了。
所以世出世間的學問,無非是叫我們辨別善惡,辨別是非、辨別真妄、辨別邪正,這才叫有學問。真有學問的人,他才能轉無福為有福,轉不壽(短命)為長壽。這幾樁,都應驗在袁了凡自己本身上。了凡沒有福報,壽也沒有,命里沒有兒女,這些他都轉過來了,這是說的世間法。我們不能輕視世間法。為什麼呢?假使世間法里我們要求都求不到,還有障礙轉不過來,出世間法就沒有指望了。因為出世法的善根福德,要比世間法的善根福德高得多了,我們自己修的善根福德,連世間法的水準都夠不上,那麼出世間就不必講了。
因此《了凡四訓》一書,我們要認真的去修,將來的效果,自然更殊勝了。現在照這樣修,現在就是聖賢。完全照這樣去做,即是世間的聖賢;要用佛法的修持,就是出世間的聖人,所以說『現生優入聖賢之域』也。『報盡』是說我們這一生的壽命,這一期的業報盡了的時候,你要發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你也可以上品上生。你修凈土才能得力,才能用得上功。尤注裡面所講的警惕話,我們自己要認識、要明白。佛給我們講的,我們人生在世,為的是什麼?是酬過去的業——「人生酬業」。換句話說,人生就是來受果報的,過去世造的善多,這一世就享福;過去世造的惡業多,這一生就要受苦報,怎能怨天尤人呢!
俗話講要認命——我們命該如此。如果單單講認命,這是很消極的;雖然消極,給諸位說,真能認命,他不造業,比那些不肯認命,在跟命運掙扎,再造無量罪業的人,還是要殊勝得多。佛法不是消極的,而是教我們如何來改造命運,指示我們改造命運正確的理論與方法。我們看《了凡四訓》多麼積極,袁了凡先生舉心動念、所作所為,積極的在改造命運,這一點我們要懂得效法。
「人身難得而易失」,佛經里說似「須彌穿針」,這是講機緣的不容易。須彌山很高,從須彌山頂放一條線,在山下放一根綉花針,那條線下來剛剛好就穿進針孔。諸位想想看,就是放一百條線,有沒有一條能穿得進去?不要說須彌山,就說我們講堂在三樓,若從窗口上垂一條線,底下叫一個人拿一根針來穿穿看,看看能不能穿進去一條?佛告訴我們,人身失掉了,再要得人身,就像那須彌山上穿針,剛剛好穿進了。給諸位說,那不是僥倖,經上給我們說得非常清楚,在這一生當中,五戒不缺,來世才能得人身。五戒,單單講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這些戒條聽起來很容易懂,實際上並不容易。這裡面有微細的行相,有開、遮、持、犯、如果不明了,怎麼能守呢?怎麼能持戒呢?所以稱為戒學,要好好的去學習。
不殺生裡麵包括些什麼?應當怎麼做法。不偷盜里包括些什麼?不是說我沒有當小偷。上面所講的,凡是用欺騙手段得來的,如耍花樣使人家來供養的,都是偷盜行為,這些微細相真正是難持。我們也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