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善男子!於是中間,我說然燈佛等,又復言其入於涅槃,如是皆以方便分別。」
「諸善男子」:這「諸」字,當「多」字講,就是很多的善男子,這是一個講法。這個「諸」字,又可以當一個語助詞來講;語助詞,就是幫助這句話的一個名詞。這個「諸」字,也可以當「多」字講,也可以當「一」字講。
有人就說:「法師!你講錯了!這個『諸』字,我在任何地方,聽見人家都是當『多』字講!」那麼你在這個地方,就當一個「少」字講,也可以嘛!當語助詞來講,就是當「一個」講,就是「你這個善男子」。
當「一個善男子」,是對彌勒菩薩說的;當「多的善男子」來講,就是對所有在法會中的這一些個大菩薩說的。這意思,你們各位都明白了?你們以後見著這個「諸」字,你就知道了,哦!這個可以當「多」字講,又可以當「一」字講。
「於是中間」:於什麼中間呢?就是把這五百千萬億三千大千世界磨成塵了,過五百千萬億阿僧祇國家,下一個塵點,把所有塵下完了;然後再把所經過這么多的國家,都再磨為微塵。每一粒微塵,算一個大劫;那麼在這個「中間」是多長時間哪?沒有人算得出來的。
「我說然燈佛等,又復言其入於涅槃」:我曾說過,我在然燈佛的時候,我的名字叫善慧菩薩;後來遇見然燈佛,他給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我又說,然燈佛在什麼時候,怎麼樣入涅槃。
「如是皆以方便分別」:我所說的這一些個法,現在實實在在的告訴你,這個說法是方便法門,是為了對眾生的根性而說這種本跡的因緣──在過去生中因地的事情。你們不要拿它當真實的!
「諸善男子!若有眾生來至我所,我以佛眼,觀其信等諸根利鈍,隨所應度,處處自說名字不同、年紀大小,亦復現言當入涅槃。又以種種方便,說微妙法,能令眾生發歡喜心。」
「諸善男子!若有眾生來至我所」:你們各位善男子!假使有這個世界上的眾生,他到我的地方來,「我以佛眼,觀其信等諸根利鈍」:我就要先以佛眼來觀察,觀察他的五根──信根、進根、念根、定根、慧根。觀看信的根力有沒有?有沒有精進根力?有沒有念佛法的根力?有沒有定的根力?他學佛法,是不是今天學佛法,明天又學魔法去了?今天學菩薩法,明天又去學鬼法了?
什麼是鬼法?因為你沒有學過,所以不知道這鬼法門;鬼法門,就是見不得人那種法門。什麼叫見不得人的法門?就是秘密法門。那裡頭就有神呀、鬼呀,「你小心哪!你不聽我話,我派個鬼去懲罰你!」你怕鬼,就要聽這個老師的話了!我先對你們說明白:我沒有這個本領,你們不要怕我!你就罵我,我也不會派一個鬼去叫你嘴腫的;所以就是有人罵我,也不會受什麼果報的。你不要害怕,因為我沒有那鬼法!
慧,就是智慧,要有智慧的根。你若沒有智慧的根,就不會生出智慧的芽;你有般若根,才會有般若芽呢!這個「芽」,就是種子種到地里,生出芽來。那麼這五種,因為它以「生長」為義,所以叫「根」。
你有信根,一聽佛法,就覺得這法師講的佛法是不錯的,是應該信的!人是應該守規矩的!就信了,於是天天都守規矩;一天吃一餐,你叫他偷東西吃,他也不偷。為什麼?這是信心。雖然說「吃東西」是小問題,你認為是小問題,我認為是大問題。你連吃都自己不能守規矩,那做別的更不能守規矩了!
所以我們先在日用上實行,你一天所行所做,一定要有規矩,要有一個標准;這個標准,就是我有個目標,我要這么做,我一定要達到我這個目的!我想怎麼樣做,我就怎麼樣做,這叫目標。這是信!不是說到佛教講堂去聽經,聽完了,就像耳邊的風吹過去,過耳不留,也不相信。「我有幾個朋友在那個地方,我到那兒看一看!」這不是來學法,是來「看法」。
你信了,然後就要精進。你光信了,若不去做,也沒有用!你單有信根,沒有進根──精進。聽佛法,聽一句就行一句,聽十句就行十句;一定要向前去精進,這是進根。
你單單有進根,沒有念根,不意念,不念茲在茲地修行,那也沒有用。你今天精進了,不吃飯、不睡覺來拜佛、念佛;做了一天一夜的工作,覺得很疲倦了!喔!睡一下,休息休息!這一休息、一睡覺,睡了三天。
你精進了一天,睡了三天、或者睡了五天,這沒有用的,這就是沒有念根了。你要念茲在茲的,今天精進、明天也精進、後天也精進,這個月精進、那個月也精進,今年精進、明年精進,年年都精進。總要念茲在茲,不忘的,這樣子,就有念根了。
有念根,久了,就念不退了;念根不退了,定根就生出來了。你有定根,才會有智慧。為什麼常常不明白事情?就因為沒有定力、沒有慧力;沒有定根、沒有慧根,所以就迷了。
佛看這個眾生來了,就觀察他這五種根;由五種根,又變成五力。因為它有一種力量,所以就又叫五力。五根、五力,那麼佛觀察他這種因緣:「喔!我給你說法,你會不會信?你信了,你會不會行?你行了,會不會長遠?你長遠,又會不會永遠,具有一種定力而不變呢?」要觀察這個。
所以說「諸根利鈍」,諸根就是信、進、念、定、慧五根。利,是鋒利、銳利,就是聰明,也就是有般若根了;鈍,是愚痴,就是不鋒利。好像刀,用這把刀一割什麼物件,把這個物件割斷了,這叫「利」。用那把刀割物件,割也割不斷。這就表示,你要是聰明,無論遇著什麼境界,你都會明白,不被境界轉,而且你還能轉這個境界;惡境界會變成善境界,逆境界會變成順境界。「鈍」,就很愚痴的;好的事情他把它做壞了,善的事情他把它變成惡了。為什麼這樣子?就因為愚痴。為什麼愚痴?因為你沒有作德行,道德沒有,所以就愚痴了;你怎麼會聰明,你有道德,就聰明了!
說到這兒,我以前講過這首偈,不過我知道你們又都還給我了;因為你們沒有貪心,所以佛法也不要了。你們雖然不要,沒有貪心,我這布施心不能沒有;我這布施心天天都有,所以天天給你們說法,這就是給你們法的布施──「諸布施中,法布施為最」。
什麼偈呢?我慢慢講,你們快快地聽!為什麼這樣說呢?我若講快了,你聽得不清楚,所以我要慢慢講。為什麼你們快快聽呢?你要記住這個字;你若不快一點,你記住這個字,就忘了那個字,所以你要快!頭一個記住了,第二個字也不能忘了,這叫快快地聽。我講這個法的時候,多數是預先給你們一個學的方法,記著啊!
為什麼你聰明?
因為或者你前生做過好事,念過經,這是你的陰騭。你若幫助過人,這也是陰騭;你對於國家社會有所貢獻,這你都有陰騭。你救過人、或者救過畜生──那畜生要死了,你用點醫葯把它救活了。好像我們這只瞎眼的鴿子,本來它應該餓死的,你們生出一種可憐心,就給它一點東西吃,天天喂它一點;時間久了,它也活過來了。現在大約你趕它走,它也不會走了,因為這兒有吃的東西;若沒有吃的東西,你留它,它也不在這兒!這也就是陰騭。「聰明乃是陰騭助」,你聰明,就是陰騭來幫忙你。
陰騭,就是「德行」的另一個名詞;就是你所做的功德只有你自己知道,旁人不知道。所謂「善欲人見,不是真善。」你做善事,不一定要人知道;你叫人知道,那就不是善了,那是作的名,那麼沽名釣譽。沽名釣譽,就是買一個好名,像釣魚似的,釣了一個好的名譽。「陰騭引入聰明路」,你因為有陰騭德行,所以走到聰明這條路上。
「不行陰騭使聰明」,那麼你現在不做德行、不做幫助人的好事了,盡叫人幫助自己、盡是用聰明,願意佔小便宜;小便宜,就是對我有一點小的利益,不肯吃虧──這就是不行陰騭了。使聰明,盡用聰明去欺騙人;甚至於欺騙爸爸媽媽,說:「你給我一點錢,我去讀書!」他爸爸媽媽就相信他拿錢要去讀書;殊不知,他跑去賭錢,或者拿這個錢去吸毒,或者拿這個錢去跳舞,做種種不合理的事情,這都叫「不行陰騭使聰明」。
「聰明反被聰明誤」,就是聰明太過了!他若沒有聰明,就不會做這一些個欺騙父母、欺騙社會、欺騙國家、欺騙老百姓的事情;就因為他有一點聰明,所以就欺騙這愚痴的人。
在中國的老子,他曾說過這樣幾句話:「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大道沒有了,才要講仁、講義呢!有智慧的人出來了,世間上就有了這個奸人,也就是虛偽的人也就有了;為什麼?因為他有智慧,就可以欺騙沒有智慧的人。在家庭,要是不和,才顯出孝和慈。國家昏亂、不平定的時候,才顯出有這個忠臣。
「隨所應度,處處自說名字不同、年紀大小」:你看!佛隨著所應該度的眾生,到處說佛法,教化他們;並且各處使用不同的名字。
譬如在美國,就叫一個名字;在中國,又叫一個名字;在日本,又叫一個名字;在德國、在法國,又不同名字。雖然名字不同,但是都是同一個人。同樣的,他這個年紀或者大一點、老一點,或者小一點,各有所異。
「亦復現言當入涅槃」:現言,就現身說法;佛對這些弟子說:「我現在要入涅槃了!」其實佛也沒有生、也沒有滅,在常寂光中,常常說法的。
「又以種種方便,說微妙法,能令眾生發歡喜心」:又用種種的方便,說這個微妙不可思議的這種法。
什麼是微妙法?
就是現在講的嘛!這就是微妙法!「哦?我聽著不怎麼妙啊!」那就是因為你不妙。你若妙,聽著就妙了。
佛以種種方便法門,演說微妙不可思議法,能令眾生,生歡喜心。你一生歡喜心,就覺得這個法妙了;你一生煩惱,一發脾氣了,這個法就不妙了!不妙!就不生歡喜心了。要是:「喔!這個『貪、瞋、痴』是壞東西,我不應該叫它陪著我,天天來和我作伴。我應該把它舍了!」這就生出歡喜心,這就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