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講〈隨喜品〉,怎麼叫「隨」?怎麼叫「喜」?
現在《妙法蓮華經》,講到第十八品。這個暑假班,由〈見寶塔品〉講到現在,經文講了很多了。在這一個暑假講修班裡,我們這叫「解行並進」,又叫「解行相應」。
你要是單單的解,而不修行,這好像「說食數寶」一樣──就說這個吃的東西怎麼樣好吃,但是你不真正的去吃它,這也沒有用。你要是行而不解,就會盲修瞎煉。盲修,就沒有眼睛;瞎煉,也就是沒有眼睛;這「盲」和「瞎」是一樣的,不過有兩個名稱。所以你想修行,先要懂得怎麼樣修行。你把佛所說的八萬四千法門,你就不學到八萬四千,也應該學到八十四;然後你對修行上,才會知道怎麼樣修行。如果你不學到八十四上,你連一個也沒有學,你就是修行,也不知道那條路怎麼樣走。
好像你想要到某一個地方去旅行,你必須要預備一點資糧;資糧,也就是你旅行所用的錢。你明白了解這個道理,這就等於你要到某一個地方去旅行,預備這個錢。預備錢,你願意坐飛機就買飛機票,願意坐火車就買火車票,願意坐巴士買巴士票,願意坐輪船買輪船的票。這個「解」也就好像你有錢買票一樣,「行」就是你到那個地方去了。你必須要先買了票,然後才可以坐交通工具;交通工具,或者巴士,或者飛機,或者火車。我們修行也是這樣,你若不明白,就等於沒有錢買票似的。你現在聽經,明白了,你就可以依照方法去修行;修行,就能達到你的目的。這就是「解行相應」──一方面明白了,一方面又修行。
你坐禪就是修行,你在這兒聽經也是修行,這就是想要明白修行的方法。修行的方法,不是一個方法,有八萬四千種那麼多;所以你必須時時要聽經,就是聽佛法。
經是佛所說的話、佛所說的道理,我們一定要知道,不要一點都不知道,就說是修行。說:「就是修行!佛都是修行成的嘛!佛看什麼經來著?他沒有看什麼經,他也成佛了!」你看!把貢高我慢的心就生出來了。又受旁門外道的影響,說所有的人都是佛,你這也變成「所有的人都是佛」了;你這么一「佛」,可就把這「佛」耽誤了!耽誤的佛,就是誤了;這一耽誤,永遠也沒有什麼機會成佛了!那麼你想要成佛,必須要把貢高我慢的心先去了;你自己不要以為你那道行比須彌山都大、比四大海都深。不要有這種貢高我慢的心!你沒貢高我慢的心,這樣學佛法,依法修行,這才是解行相應、行解相應。
第一個暑假班的時候,我說我們又坐禪,又學教。本來在一般的地方,是參禪就不學教,學教就不參禪,所謂「冬禪夏學」──冬天就專門參禪,夏天就是專門學教、講經說法。那麼夏天講經,一天只講兩個鍾頭的經。聽兩個鍾頭,你用功的,還能研究出來一點佛法;你若不用功,講完經,就去睡大覺,或者去遊山玩水,這一天就把其餘的鐘頭都空過去了!
講到這個地方,我又想起我來。我這個「我」是很小的,不是很大的;有多小呢?有一粒微塵那麼小。就一粒微塵那麼小,已經就贅得飛不起來了──那個微塵可以飛得起來,我這一粒微塵是太重了,飛不起來。我記得我學教的時候,是遊山玩水的學教;你們不要學我這個玩山游水的學教!怎麼樣呢?
法師講經,我也來聽經;聽完經,我就跑了,跑到那山上去看水、看山、看花、看樹,這么一天悠遊自在的樣子,覺得很好玩的。我那一班同學,他們都很注意我的。為什麼?他們看我一天到晚也不講話,「他到底幹什麼呢?這么樣子!」等到復講的時候,他們都要對著本子來復講;我把本子合起來,也不看本子,把眼睛閉上,就這法師怎麼講的,我就怎麼講,講得一字也不去,一字也不添。因為我若加,就是我的意思了;我若減,又是忘了,所以也不加,也不減。
這些同學──我們那時候有三十幾個,都是學教的法師,有學十幾年的,有學七八年的,有學五六年的;我是頭一年,頭一年還不是整年,只是學了三個月。他們一看我這樣子,很奇怪的;就問我:「法師怎麼樣講,你就怎樣子回講,一點都不錯,你怎麼記得這么清楚?」你們大家猜,我怎麼樣講?我說:「哦,這我以前學過嘛!」其實我以前不要說學,我連那經書看都沒看過;但是我說以前學過的,因為我記得很快,他一講我就記住了,所以我說:「這大約是我以前學過的,所以現在他給我一念,我又記得了!」是這個意思。他們說:「喔!原來你以前就學教來著!」我說:「不錯!我學了很久了!」
在我學佛法的時候,很調皮的,可是守規矩;不是像你們不守規矩,倒是很不調皮的,但是答問上來,什麼都忘了。
我說我去遊山玩水──游山,我也沒有在山上;玩水,也沒有在水裡。幹什麼呢?我在那個地方入學習三昧。學習三昧是怎麼樣?看著是看山、游山,但是心也沒有在山上,在佛法裡邊。我看著是在水邊上,但是這個心還是在學佛法裡邊:「今天這個法師講的是什麼?哪一段呢?那一個字怎麼樣解釋啊?它的意思是什麼?」自己和自己,就已經那麼作了很多的問答,所以到復講的時候,才能那樣子很圓滿地就講出來。所以和你們學佛法的方法,完全都不一樣。
你們學佛法的,是美國的佛法,是「本子佛法」,要看本子!這個「本子佛法」,是不怎麼樣合用的;你沒有本子就忘了,那是沒有用的!所以學佛法,要把一天所學的,在晚間一定都要把它學會、溫習熟悉了,這才是真正學佛法的一個方法。說是:「我沒有時間。」就是在沒有時間才要學呢!要是有時間,那不算學佛法。在百忙之中,能以把佛法提起來、放得下──提起來,就把它記得清清楚楚的;放得下,不是說這個月,就把前一個月所學的忘了;這一年,就把前一年所學的又忘了!不是這樣子。提得起來,是你要記得住;放得下,你要把它收到你那個如來藏裡邊;到時候,一拿就拿出來。在如來藏,取之不盡,用之不窮,那才算呢!
這個暑假班就要圓滿了,你們各位成績好的,就都做護教士,你們要護持佛教。在這個國家(美國),佛教是很少很少的,裡邊又有很多的渣滓。渣滓,就是不幹凈、很復雜。所以你們以後都要認識,知道哪個是真正的佛教,哪個是冒充的佛教,知道哪個真是弘揚佛法來教化眾生,哪個是藉著佛教來創名譽,來求名、求利。這個很難看得出來的,求名求利的和不求名求利的,這個界線是很不容易分別的,所以很難認識。
不求名的,或者他是一個真求名;不求利的,或者他是一個真求利的。你看他是求名的,或者他不是求名的;你看他是求利的,或者他又不是求利的,很不容易分別的。在這個地方就把人都搞得迷糊了,分別不出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可是,你善根深厚的,自然就認識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善根淺薄的,就認識不清楚。所以你若想知道哪個是真的、是假的,就要多做功德。你功德做多了,自然就遇著真的;你做功德少,自然就遇著假的。所以在這國家,你們要特別注意,以後要發真心來護持佛教!
第一次暑假講修班的時候,有一個「美國祖師」跑這兒來了,他說他開了悟了,和六祖是一樣的。我說:「你是開悟做祖師了,那我和你不能客氣了!你願意走,可以的,可是我一定要把你頭給留下!祖師的頭誰都可以留,那個六祖大師的頭,他死了,都有人去偷他的頭。」我又說:「我現在不要偷,我先給你留下了!」他說:「怎樣留?」我說:「拿刀就砍下來了嘛!」他說:「那不行!」我說:「怎麼不行呢?」他說:「佛都不叫你砍頭啊!」我說:「我不是砍佛的頭,我砍祖師的頭!」把他嚇得即刻站起就跑了,以後再也不敢回來。這個人是從紐約來的,預備叫我承認他是「祖師」;我想要割下他這個頭,把他嚇跑了!
我們現在講〈隨喜品〉。怎麼叫「隨」?隨什麼?怎麼叫「喜」?又喜的什麼?隨,是隨事、隨理,隨實、隨權。喜,是喜己、喜人,慶己、慶人;說是有喜事了,大家來都給你慶賀了。慶己、慶人,也是慶因、慶果。
隨事,就是隨順事相;隨理,就是隨順理性。理,就是實相的理體、法界的本性。法界的本性,不出現前一念的心;現前一念的心,也就包括這個法界性、法界體。以現前這一念心,隨法界的體;以現前這一念的心,隨法界的功德,這叫「隨喜功德」。隨法界的功德,不是一個小方面的功德。
佛的本體就是「理」;佛的「理」也就是「法身」。佛出世來教化十方三世的一切眾生,所教化、應化,這是「事」。由理而隨事,由事而隨理,這叫事理不二──事不離理,理不離事。看起來是兩個,其實是一個;看起來是一個,又可以說是兩個,所以說「二而不二,不二而二」。這種的道理,就是中道之理。
那麼「隨喜權、隨喜實」,佛所說的「權」的功德也隨喜,佛所說的「實」的功德也隨喜。自己有這種的善因,才能聞到這種妙法,這是慶自己的因;而現在能遇著這種的妙法,這可以說是得到「遇妙法」的一個妙果。以這個妙果,將來就會得到菩提的妙果;所以這叫慶人、慶己、慶因、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