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要維持溫飽,滿足紅塵中的生存需求,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但很多人即使有了車子、房子、衣服,吃盡了山珍海味,還是快樂不起來。為什麼?因為我們的精神不滿足,心靈無法安頓。
當然,如果溫飽都沒辦法解決,也談不上什麼快樂幸福。但如果吃得飽、穿得暖、有地方住,卻還讓慾望過度膨脹,那再多的物質也不會帶來幸福感,反而會造成負面的干擾。就像現代人的精神苦悶、壓力極大,得到抑鬱症、躁鬱症的人,快速增加,年齡層也不斷下降,變成了社會的普遍問題。
佛法認為要滿足慾望,無法靠外在的物質,而必須從內心找到方法。因為外在物質是有限的,慾望卻是無限的,有限要滿足無限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快樂不是來自財富、權力或物質,而是內心的平靜滿足。
釋迦牟尼佛一生的經歷,就為我們展示了這個道理。釋迦牟尼佛在出家之前,是印度一國的王子,名為悉達多。他擁有人們所羨慕的一切:莊嚴的身體、高貴的血統、強大的權力,以及所有人追求的財富和安樂,在皇宮享盡榮華富貴。即使如此,他還是郁悶不樂,因為人間的富貴再多,權力再大,也無法解決心靈煩惱,到頭來,誰都得遭受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之苦。
於是,他放棄眾人羨慕的一切,離開王宮,尋找真理和解脫之道。在尼連禪河畔苦行六年之後,最終在菩提迦耶的金剛座上,證悟究竟智慧而成佛。成佛之後,他為人們宣講了輪迴真相與解脫方法,就是苦集滅道四聖諦。
偉大的釋迦牟尼佛告訴我們,所有一切外在的金錢與名利等,都無法帶來任何究竟的快樂。
苦集滅道,要調伏自己的內心,所有痛苦的根源都來自於「我」所累積的業力,這叫「集」。不管是善也好,惡也好,不是別人造就給你的,就像你的資料庫里放了什麼東西,不是別人放進去的,是你自己在儲存。
當因緣和合,業力投射出來之時,我們就必須要去面對,因為那是自己的靈魂以前創造在那裡,囤積在那裡的,與他人的造作無關。
以前佛陀時代講「阿賴耶」的時候,是很抽象的。在我們現在這個大數據時代,講起阿賴耶就覺得很貼切。就像雲端存儲,大數據分類,它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我們也看不見它們在哪裡,它就是可以對你的業力分門別類。
當你的業力進展到什麼狀態,你敲到什麼地方,它就給你展示出來。
佛陀在2500多年前講中陰的時候,說當人死後到閻羅王面前的時候,都認為自己是好人,這個時候牛頭、馬面就像兩個律師一樣,一個幫你辯護,一個反駁這個辯護,一個說你的好話,一個說你的壞話。怎麼辦?閻羅王手上有一面「業鏡」會將這個人的善惡是非照得清清楚楚,讓你在短短幾秒鍾時間,看到自己所有以前做的好事壞事,最後以這個「大數據」計算的結果,閻羅王給出判決。這難道不是大數據嗎?除非你死前有很強大的願力,否則很快就以此就地宣判了。
業力包羅萬象,比如有的人死了就投胎做鬼道眾生,鬼道的痛苦完了以後才投胎做人;有的就直接投胎做人,人的福報享用完之後就變成鬼……大數據下的精準分析,幫你凝聚所有的業力狀態,這個我們就叫苦集滅道里的「集」。
你擁有能力才可以滅掉,「道」就是讓你擁有絕對強大的能力,有智慧和福報。通過聞思修佛法,通過戒定慧來增長並逐漸擁有這些能力和福報以後,道諦就慢慢產生了。
什麼是我們不需要的?我們不需要的是苦難,我們不需要繼續輪迴,我們不需要煩惱,我們不需要挫折,我們不需要所有負面的情緒……所有這一切,當你擁有福報,擁有智慧的時候,才能把它滅掉。
就像我們講「仁者無敵」,慈悲沒有敵人。但讓你去慈悲,不是那麼容易做出來的。雖然你真正擁有了強大的慈悲以後,絕對沒有任何敵人,但慈悲是需要去訓練的。慈悲你的兒女,比較簡單;慈悲你的父母,算稍微簡單一點,慈悲你的寵物也不難,然後再慢慢去慈悲你周邊的親朋好友,延伸出來跟你相關的,最後到跟你不相關的人乃至一切如母有情眾生。這就是我們佛教四無量心中的「舍」——平等舍。
先從哪兒開始呢?先從你最喜歡的東西開始。如果你最喜歡你的兒女,就從你的兒女開始。如果你最尊重父母,就從父母開始。我看很大一部分人,對自己的寵物可能遠遠勝過生養自己的父母,那就從你的寵物開始也可以,它也是生命嘛。由此有個出發點,讓我們從那裡再延伸開去,最後對你不喜歡的人或其他生命,也可以開始慢慢去慈悲。
他曾說過個著名的偈子,「口食父肉石打母,懷抱仇殺之怨敵,為妻啃食夫之骨,輪迴之法誠可笑。」不知因果業力的凡夫俗子,吃著前世父親的肉,用石頭打著前世的母親,自己疼愛抱著餵奶的愛子,卻是前世的仇敵。輪迴中的業緣,僅從外表上看,是看不出真相的。
迦旃延尊者開示他看到一幕可笑的輪迴之戲:一個女人懷里抱著個小孩正在餵奶,而這個小孩就是她的仇敵投胎而來,兩個人彼此相欠,業緣未了,這個女人並不知道,還在喂著仇敵自己的乳汁,乃至一輩子為這個孩子做牛做馬。這個女人的爸爸生前是漁夫,死後投胎做魚,被釣出來後讓自己的女兒吃掉了。她的媽媽生前喜歡嘮嘮叨叨,東家長西家短,現在投胎做狗,經常四處汪汪叫。這個狗看到自己的女兒,還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就跑到女兒附近,當看到女兒丟出魚骨頭,以為自己可以吃,卻反被女兒狠狠地用石頭砸了一下。而這個狗啃食的就是她前世老公的骨頭。輪迴就是這樣,業力現前,誰也擺脫不了。
所以,千萬不要以為,在今生某個人跟你最親,是很近的人,就不會傷害自己。什麼叫冤親債主?這輩子能騙到你,能害到你的,永遠都是你最親的人啊。外人怎麼傷害你,仇人怎麼傷害你,只要遠離他就好了。但是你的兒女,你能遠離嗎?你的家人,你能遠離嗎?遠離不了,這就是因果業力聚合在此,你要還債。
我們能做到什麼呢?除了不那麼愛,不那麼恨,讓心處於平等舍之中,還要慈悲。除了慈悲,還要希望他們能夠得到快樂及快樂之因,滅掉輪迴中的所有痛苦煩惱及所有一切會帶來傷害的負面之因。
當然,並不是說,你們的家人都是冤親債主,所以要遠離他們。這是要大家懂得,能夠平等舍看待一切眾生要遠遠好於用分別心去看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