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說《中阿含》(三十四)
(卷三十四)
一、大品商人求財經
經中大意：本經敘述如人不信佛所說的正法與律的話，那個人必定會被害，有如商人之被羅剎所食那樣；如人信佛所說的正法與律的話，那人就會得安度，猶如商人之乘馲馬王那樣的安隱得度。世尊所謂正法與律．即指觀六根、六境、五陰、六大等為非我。
坦率地說，有時候真是感到有些困惑。比如說談起西方凈土，大家都想在臨命終後，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比如說，極樂世界是佛陀的方便說法，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如果是真實存在的，它又在哪兒呢？是在太陽系，銀河系，還是整個宇宙空間？「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十萬億佛土」是空間上的概念，還是意念方面的概念？當然，我們都可以用「我執」、「法執」或者是「萬法唯心」之類的理論來破壞我的這些困惑。事實上人的精神世界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有時候是越琢磨越糊塗，越想搞清楚就越搞不清楚。「難得糊塗」並非真的糊塗，而在糊塗的背後，卻隱藏著極其清醒。我們是清醒著，還是糊塗著？或者說是半清醒半糊塗？抑或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這部經中，敘述了那些入海求寶的商人，是如何地被羅剎所迷惑與所食，最後在氂馬王的幫助下，是如何逃離羅剎國的。佛陀在敘述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明確地告訴我們，他所說的是一個「譬喻」，就是說，所謂的商人入海探寶，以及如何地被羅剎國的婦人們控制，都是比喻，或者是假說；而氂馬王，似乎是佛陀(或是佛法)的代名詞。從這里我們是否可以將羅剎國理解為煩惱的代稱？進一步說，羅剎國是否是佛陀為了方便說法，而為我們設計了一個極其恐怕的虛擬世界？
經文的要點似乎在最後得到了詳細地說明。佛陀在說完了羅剎國的譬喻後，開始對弟子們說：「諸比丘！我說此喻，欲令此義，此說是義。我法善說，發露極廣，善護無有空缺，如橋筏浮具，遍滿流布，乃至天、人。」在這里，佛陀講得很清楚，他在經中有關羅剎的一些描述，都可以看作是一種譬喻，我們似乎沒有必要把它們當作是一種真實的物質的存在。但是能不能說它們就等於說壓根就沒有那回事呢？我們也不能這么認為，否定了物質的存在方式，並不意味著精神存在方式的徹底湮滅。比如說，我們可以對於真實的物質式的西方極樂世界忽略不計，但是對於精神上的極樂世界，我們卻不能視而不見。因為在那樣的世界中，精神生產力達到了空前的繁榮與提高，人們可以在那樣極其發達的精神海洋里盡情遨遊，而不必受到任何現實物質因素的制約。因為在那樣的世界裡，只有好人，沒有壞蛋；只有享受，而不需要付出勞動；只會取得不斷進步，而不會擔心思想懶惰或退化。因為大家都是先進典型，並且在諸佛菩薩的悉心指導下，思想境界會一日千里，成佛之路似乎無有崎嶇，全為坦途。
由此想到在普陀山妙莊嚴路上有一幅董其昌題寫的聯語，叫「金繩開覺路，寶筏度迷川」。佛陀將他所說之法，譬喻為「金繩」、「寶筏」，當然，在這部經中，還有那隻極其高明的氂馬。我們如何安全穩妥地渡過生死大海？在我們沒有成佛作祖之前，沒有一個可靠的海上交通工具，恐怕會很成問題。那麼什麼樣的交通工具可堪大任呢？唯有佛法。
佛陀為我們每一個都提供了基本相同的交通工具，他將交通工具送到我們的手中，然後對我們說：「去吧，到大海之中，與驚濤駭浪去搏鬥吧！」海上航行，要講究些技術，首先要把方向定位準確，萬萬不可迷失方向；如若舟船在大海的漩渦中原地打轉，那麼麻煩就大了。其次要牢牢地控制住船舵，當然也是起著掌握航向與校正航向的作用；誠然，如果牢牢地控制住船舵，還可以幫助提高抗風浪等級。最後，就是需要精進，在出發前，先將船帆撐起來(當然，現在使用了汽油發動機，速度更快了)，然後發動大家奮力劃船，使航船全速運行。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之下，我們的生死彼岸一定會如期抵達，無有懸念。
那麼，如何掌握航行技巧呢？佛陀很慈悲，為我們舉辦了一個短期速成班。在課堂之上，佛陀為我們傳授了如何抗擊海上風浪的「航行秘笈」：
第一，要樹立「六根無我」的思想觀念，這個很重要。所謂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如果執著於「六根有我」，對不起，不要說抵達大海彼岸，就是連保住性命都相當困難，弄得不好，船行海中央，便被羅剎鬼俘擄而去，成了它們的下酒菜。如果大家都能夠做到「六根無我」，這是成功的第一步，大家都會獲得安隱，便會安全抵達彼岸。
第二，要樹立「六境無我」的思想觀念。六境即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境。它們是佛陀交給我們的第二個航海秘笈(具體原因如上)。
第三，要樹立「五陰非我」的觀念。五陰就是色、受、想、行、識等五陰。
第四，要樹立「六大非我」的觀念。六大就是地、水、火、風、空、識。我們經常會聽到「四大皆空」之言，一般指的是前四種，即地水火風。四大是指物質世界的構成要素，沒有將意識世界囊括進去。六大又種六界，空大(空界)系指內外間隙，就是物體之間的空間距離(或精神距離)，為能生長之因；識大(識界)系指諸有漏識，為有情生存所依。前五大屬色法(物質)，後一大則屬心法(精神)范疇。較之於四大，六大之說似乎顯得更為周全一些。
世尊最後對我們說，如果我們眾生掌握了此四項渡海秘笈，那麼生死問題似乎已變得不足為慮。當我們做連最後一條悉數做到的話，那麼必定會獲得無上安隱，就好像那些受難的商人以氂馬王為坐具那樣，瞬間騰空而起，連船也不用坐了，直接騰雲駕霧，「扶搖直上九萬里」，必能「安隱得度」，位居上品。(09.07.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