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性基礎》之十四
——2012年12月24日《心經》網路課堂錄音整理
各位同學晚上好!今天接著學習《心經》。上一次課給大家分享了「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中間的「深般若波羅蜜多」是一種什麼情景,主要分享了兩個故事,大家還記得吧?一個是韓信的故事,一個是大自在國王的故事。在這兩個故事裡邊,大體上可以體會到「深般若波羅蜜多」的一個形象。平常不能說我們沒有行,在關於韓信的故事裡,以及大自在國王的故事裡邊所牽扯的人物,也不能說他們沒有行。他們都有說話、做事,但是所有的行裡邊哪些行才能稱得上是「深般若波羅蜜多」?這中間要有一個體會、分別。有些行為一旦做出來以後,就具有一種感召的力量,它所啟迪的不單是當時人的一種生命力,而且這些言行對後世也一直會有啟迪。雖然後來的人做不到,但是它會成為一種典範,成為我們追求的一個目標,它具有真實的內涵。這些真實內涵的行為一旦做出來,那麼只要人類存在,這些行為的價值就會一直存在。這就是經典,經典的意義和價值!這些經典,佛這些聖者他所講的話,為什麼會被後來的弟子所記載,一代一代傳下來都不流失?可是這些人又特別謙虛,佛講了四十幾年的法,到最後說:我什麼也沒講。當時孔子也說:你們都認為我很有知識,我真的有嗎?他說:我真的是沒有——「我無知也」,一個人問我問題,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在反問他、反問他、反問他,最後他明白了,我也不知道問題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問題是他明白了。
我們是不是這樣子?我們可不是,知識非常「淵博」。任何一個人來問問題馬上給他回答:你這個問題答案我知道。可是人家聽了以後,沒聽進去還好,遺憾的是人家聽進去了,聽進去以後不做還好,在生活中一做,越做苦惱越多,越做問題越多。到最後人家反過來問:怎麼回事?我問一個問題你給我這個答案,怎麼在生活中一做反而問題越來越多了?你怎麼回答?——沒有「聽聞軌理」,(法師笑)意思也沒理解透徹,不具足弟子相。(法師笑)我們一定會找到新的原因給他新的答案。所以最後答案給的很多,但是會把人帶入一個陷井,又進入另外一個陷井。從另外一個陷井裡面好不容易爬出來了,接著給人家第三個陷井,就這樣一直陷進去了。但是看這些聖者,他們就很謹慎,他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知。這個「無知」,按現在話來講就是他自己沒有陷井,這些聖者從來不會給周圍的人設置任何陷井,他只是希望把我們從陷井裡面救出來。我們自己先有問題是因為我們自己在陷井裡邊,所以聖者不可能把我們從一個陷井扔進另外一個陷井,這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希望慢慢幫我們了解我們是怎麼進入這個陷井的,只要能進去就肯定能出來,路是一樣的。只要你進去了,是怎麼進去的,你就按原路返回來了就可以了。這叫什麼路呢?這就是彎路。彎路就是轉了一圈以後又回到原點了,然後出來以後再繼續往前走,那就是大道。可是大道不好走,我們一般人都喜歡走捷徑啊!這捷徑看似近,結果又進陷井,無數的陷井。
這是對「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的理解。在現實生活中,要真正去體會一個人有沒有「深般若波羅蜜多」,還是很不容易的。因為這些人他往往不會告訴大家:看啊,我在行深般若波羅蜜多,你們要跟著我學啊!他不會這樣宣揚的,往往這樣宣揚的都是「淺般若波羅蜜多」,乃至於說「不是般若波羅蜜多」,都是很多的妄行、妄言。所以需要我們用心去觀察、用心去領納。像所有這些經典、佛經裡邊的故事,乃至於像《史記》、過去五經裡邊《春秋》、《尚書》這些歷史邊的內容,它需要我們非常沉靜下來去思考:這些人、事,中間發生什麼事情,他怎麼去抉擇的,需要非常用心地去體會才可能感受到。這種用心體會所感受到的快樂雖然來得慢,雖然需要很長久的時間,但是它往往來得比較深沉。一旦體會到以後,對我們生命的影響就是很長遠的。可是有些快樂,它的得來非常快。哪些快樂呢?(法師停頓,等大家的回答,良久沒有人回應)大家不說話,沒有體驗嗎?(學員:好吃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熱鬧的。(法師笑)大家只要去看看,你在大街上走一趟,凡是人群聚集比較多的地方,那些快樂都是比較容易感受的。凡是人冷落、稀稀疏疏的地方,快樂都是非常難以體會的。所以在旅遊旺季的時候,大家去看一看,那些旅遊景點人山人海,對不對?像那些游樂場,人山人海。可是如果不是初一、十五,不是特別的節日的話,大家到寺院裡邊、道觀裡邊轉一轉,你會發現沒幾個人。大家如果懷著這個興趣都去看,人就多了。(法師笑)不過去一次,估計你很少會去第二次,因為它實在是沒有吸引力。這叫什麼呢?這叫大道「淡而無味」,它沒有什麼味道。所以你要想品嘗出一點味道來,讓這種味道來吸引自己那是非常難。像佛教寺廟還好,因為佛教傳入中國,大乘佛法展現出來以後,就有一些入世傾向了。所以它的佛菩薩、殿堂,建得還都比較庄嚴、華麗。但是在道觀裡邊,乃至於說像我們孔廟裡邊,基本上是比較陰暗,人物都是灰頭土臉的。祖廟裡面,孔廟裡邊連個人物形象都沒有,就是一個牌位。我們到道觀裡面還能看到各種各樣神的像,多多少少對人還有一點吸引力。可是你到孔廟裡邊去看那個牌位的話,對人的吸引力幾乎就沒有。各位,有嗎?沒有了。幾乎沒有什麼吸引,就是一個牌位。我們到寺院裡邊還能看各種佛像、菩薩像,那麼庄嚴!大家看到了嗎?(提示:現場的釋迦牟尼佛像)如果換一個牌位,大家看看——「釋迦牟尼佛」。(法師笑)感觀一下就變了,對不對?盡管羅漢的像不那麼庄嚴,但是給人感覺還是有這個情景在裡面。
所以當時老子就很感嘆,感嘆什麼呢?「樂與餌,過客止。」(法師板書)大家去過集市吧?看看那些過客,匆匆過客,本來自己有自己的事情,結果這兒出現一個「樂與餌」,這個「餌」很形象,就是那個釣魚的誘餌,美食、美色,非常好玩的。過客就停下來了,被吸引了,走不動了。可是「道」呢,「道」出口以後淡而無味,這個沒有什麼味道,過客能止嗎?止不下來,匆匆過客根本不會。所以如果在大街上有個人在那講佛法,尤其還是這樣子講,(法師笑)講那些「道」的話,估計沒有人會理睬。所以到最後老子垂頭喪氣地騎著那頭牛走了,據說還是倒著走的。還好還好,我們中間有個,他叫什麼?叫尹喜。幸好有一個人,他就喜歡這個無味的「道」,把老子給攔下來了,說:你要留下過路財。(法師笑)這個過路財就是:「你要多寫幾句話」。這幾句話寫下來以後,這部書才留下來了。
但這個「味」雖然不像「樂於餌」那樣很容易體會到,但是人一旦體會到這個「道」以後,這個吸引力是真正的。所以這個「樂於餌」一般都有一個特點,什麼特點呢?凡是潮流潮得越厲害的,高潮高得越厲害的,往往下面低潮低得越快,對不對?趕潮流——時髦的東西,時髦的東西過時也很快。今年流行穿什麼衣服呀?這個季節流行穿什麼衣服,明年的話就變了,變化多端。可是「道」就在那兒,不但今年不變,明年不變,過十年還是這樣子;不但十年不變,一百年以後還是這樣子;不但一百年不變,一千年還是這樣子。它就是這樣子,你體會到了就是體會到了,沒有體會到就是沒有體會到。這就是一旦我們對「道」有體驗的人,他的生命就有宗旨了,這種宗旨會貫穿一世,他就不會再變了。可是如果我們對「道」沒有體會,人生就是這樣漂泊不定。今天追求這個,明天追求那個,後天又追求第三個,人生就是這樣子,內在的東西沒樹立起來。內在的東西沒樹立起來,這個「深般若波羅蜜多」就沒有了。所以我們的動機和想法是千差萬別,面對不同場景不同人的時候,想法變化是非常大的。
比如現在該過年了,大家要送禮了。要去走親戚、見朋友,要送禮。那送禮的時候大家是什麼心情呢?可能面對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心情,比如說面對長者、父母、老師,可能很容易生起的一種心情就是感恩的心情。父母、老師對我們有恩德,我們就希望回饋,報答這份恩情。可是上一節課我們看到了,真正行深般若波羅蜜多的時候,他對你報答的心情是什麼狀態?(法師笑)漂母就開始發怒了:我當時做這件事情何圖你的回報!但一般的,我們說:哎呀!過去做了一些事情,這個孩子、學生對我很感恩,我內心很有成就感,對不對?所以不好意思不收下,收下了。人情禮節,是人之常情,這是可以理解的。這里並沒有否定它,只是說這並不一定是深般若波羅蜜多,大家回去以後,千萬別拿這個標準去衡量老師。說:老師,你怎麼沒有行深般若波羅蜜多呀?你行深的話就不會接受我的禮品了,剛好我就帶回去了。(法師笑,眾笑)本來就有點不捨得,這下倒好,人家行深般若波羅蜜多,你行的是什麼?你完全就沒有了,我們那一分報恩的善心也沒有了。這是一種心情,大家想想另外一種心情,什麼心情呢?我們回家一遭,出去轉一趟以後,發現有很多人在受苦。我們現在生活達到小康了,可是還有很多人食還吃不飽,衣還穿不暖。那個時候,你不忍心給了他東西,那是什麼心情?是感恩的心情嗎?不會吧,肯定不會。他對你有什麼恩德呢?他又沒有養育你,也沒有教育你,有什麼恩德?沒有。我們頂多就是一種可憐他,不忍心,給他一點幫助。大家有沒有比較過,這二種心情給我們帶來的一種影響?心裡的感受相同嗎?我們到寺里去時,師父對我們恩德非常大,每次去總想給師父帶些東西,這種心情跟那種我們在路上見到窮困的人、貧困的人、需要幫助的人,給他一些幫助的心情,有沒有區別?
(學員a:有。)
法師:有什麼區別?
(學員b:那個好像是感恩報恩,這個好像感覺是一種施捨。)
法師:是,上供下施。過去講上供,就是供養,我們這種報恩的心情基本上就是供養的心情,你不能說布施給師父了,(法師笑,學員笑)只能說供養給師父了,對不對?給下面的心情就是施捨給他,對不對?這叫下施。沒錯吧?這叫上供下施,雖然有個上有個下,但是我們體會一下,這種報恩的心情和施捨的心情,有沒有區別,區別在什麼地方?
(學員c:上供的時候可能更是歡喜的心情。)
法師:然後呢?
(學員c:下施的時候可能比較悲傷。)
法師:哦,下施的時候悲傷啊?
(學員c:因為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很可憐,悲憫心吧,感覺應該是。)
法師:這種心情可以理解。對我們有恩的人,如果用善法來講,往往是對我們行善的人。對我們行善,我們感受到快樂,所以我們那種歡喜的心情,希望給予、希望回報的心情是這種心情。看到那些受苦的人,我們生起的是一種悲憫的心情,所以策發我們就要給他。除了這個區別還有沒有別的區別?
(學員d:安立的位置有區別。)
法師:安立的位置有什麼區別?
(學員d:覺得供養的話,自己是在下位。大部分情況下,施捨的時候,一般會把自己放在上位。)
法師:好,這是第二種區別。所以叫「上供下施」,還有沒有?
(學員e:當去回報對自己有恩的人的時候,這是一個基礎。然後,當你想幫助一個人的時候,有的人是抱著這樣一種心情,他是覺得,前面那個曾經對自己有恩,現在是一個回過來的層面。)
法師:對那些對我們有恩的人的回報,這是一個基礎,然後我們對於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去做,這是一個拓展或延伸。可以這樣理解?
(學員e:他們都是抱著一顆報恩的心情去做,只是對象變了。)
法師:好,還有沒有呢?
(學員f:一個是報恩,一個是施恩。心情在報恩的情況下,你可能是無所圖,施恩的情況下是有所求的。)
法師:哦,施恩的時候有所求,報恩的時候沒有所求嗎?
(學員f:我覺得上供就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恭敬心吧,不存在有所圖吧?)
法師:是嗎?你在給師父送東西的時候沒想到:「師父以後多關照我一下?」(眾笑、法師笑)師父的功德那麼大,以後迴向的時候多給我迴向一下?沒有所求?
(學員g:沒有什麼求,但是有那種貪圖功德的心。)
法師:我們對於窮人,對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有什麼所求呢?他有什麼功德呢?所以有的同學可能提出相反的意見,很可能我們在上供的時候所求的心更明顯,下施的心反而沒有什麼所求。你求什麼呢?你還以為他將來能夠命運轉折,像韓信一樣,報答你一下?
(學員f:報恩應該是依法不依人的對吧?那我明知道上供,包括佛也好,師父也好,我明知道上供是一種所求,但是在這一瞬間我可以不帶任何功利心去報恩,對吧?那就不能說我是有回報心。)
法師:也可以。我們在談的時候,說是可以,現在探討是一種一般人的心理狀態。當你可以這樣也可以不這樣的時候,我們人生已經比較自在了,這個「比較自在」是說人已經開始觀照自己了,已經開始有般若了。但是大部分情況下,沒有這樣探討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沒有般若的時候,是身不由己或者說心不由己的。心裡面就是這個樣子,自然而然就會生起來了,對不對?你說我們修行,離開這個還修什麼呢?修行就是修我們當時這個心裡狀態。現在我再去問大家,到底是供養師父、三寶的功德大,還是給那些貧困的人、需要幫助的人的功德大?哪個大?
(部分學員:一樣。)
法師:一樣大嗎?
(學員a:覺得不一樣。)
法師:那你衡量一下,到底是你供養師父的東西多,還是幫助別人的東西多?上供的東西多,還是下施的東西多?
(學員b:上供的。)
法師:是呀,既然一樣大,那為什麼上供的東西多呢?為什麼有這個傾向呢?下施的時候那麼多人需要幫助,而我們供養的人是那麼少,對不對?也不過是父母和老師,就那麼幾個人,為什麼供養那麼多?而那麼多人需要幫助,我們不去幫助他們?為什麼?既然一樣多,為什麼上供、下施的東西不一樣多呢?
(學員c:機會不一樣。)
法師:機會不一樣?誰的機會多呀?
(學員c:上供的機會多。)
法師:上供的機會多呀?(法師笑、眾笑)你的增上環境很好啊,幾乎生活在佛國世界了。可是佛告訴我們在一個堪忍世界,在娑婆世界裡邊,周圍的苦人是那麼多,應該說機會更多呀?應該說我們幫助這些窮苦的人機會更多。
(學員d:還是有所圖。)
法師:有所圖吧?這就是誠心誠意的回答。如果沒有這個分別心的話,我們為什麼會導致這樣的差別呢?所以,如果有個機會,有一件好的東西,這時候面臨一個選擇,到底是獻給我們所尊敬的師長,還是給下面一個跟我們關係不是特別大,很普通的一個人——這個人確實在承受著痛苦,需要幫助。這時候該怎麼做呢?說句實在話,對於我來講,我肯定也會選擇去供養師長也好,供養父母也好,會自然做出選擇。但這個選擇到底是不是理性的?是不是真正這兒的「行」,是有價值的做法,這個要打個問號。像我們現在寺院里,不知從哪跑來那麼多流浪貓,它給我們帶來不少的困擾。這個困擾就是天冷了,只要一開門,有的貓就跑進來。跑進來的貓還不守規矩,如果它老老實實聽話,那很好,每天晚上可以讓它在屋子裡過夜。可是過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進來:面目全非!(法師笑,學員笑)又拉屎又拉尿,還害怕把花瓶打碎。反正不安生,一定給你弄得天翻地覆,也不知道它是什麼用意,搞不清楚它是什麼動機。面對這樣場景的時候,第二次還那麼心甘情願讓它進來嗎?就要做個平衡了。
(學員a:師父,它沒有覺照,它希望你能度化它。)
法師:它沒有覺照?它希望我來度化它?可是我在懷疑它有沒有找錯人。(法師笑,眾笑)後來發現我們這有兩只貓,這兩只貓的生活習性特點還真不一樣。有一隻長得肥肥大大的,特別可愛,身上也特別乾淨,這個貓只要看到我開門,馬上就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跑到屋裡來,很快找到它的安樂窩。它知道哪一塊特別暖和就躺在那兒——暖氣的旁邊,就是我桌子的裡面,絲毫不畏懼。但另外一隻貓,特別可憐,身上有殘,就是那種身上很臟,兩眼又無神。這時候你看它,如果從心理感觀上來講的話,就特別想幫助那隻特別可愛的貓,對不對?可是有病的這只殘貓,本能的感覺就是不希望接納它——本能的感覺是什麼以後還要探討——應該說後來的第二念、第二情緒應該是一種不希望接納它。後來就觀照了一下,覺得這個似乎不是自己的本心,我要覺得本心應該是一顆憐憫的心,對不對?希望它不是那麼受苦的心。在這個時候,在那一刻我就想動一下憐憫之心吧!但它不進屋,無論你怎麼開門它都不進。這時候我就把它抱進來,抱進來以後它還特別害怕,你把它放在屋裡以後,三秒鍾不過它馬上跑出去了。所以你想讓它在屋裡待它還不待,它寧願在外面受凍。
所以就在想,像這些真實的場景,如果我們不做話感受不到貓有什麼區別,但是做的時候發現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當時我就意識到:在我們生活中遇到很多困境的人,處在困境的人,他承受著身心痛苦的時候,他要有一份勇氣接受一份幫助也是很困難的。就像這只貓一樣,其實它很需要幫助,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對周圍人的芥蒂心已經非常嚴重了,你想幫助它還幫助不了。所以這些貧困的人,真正想給他們一點點幫助還不是那麼容易,無論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的隔閡,很多的東西要去融化,需要很大的功夫。當時我就在想,我付出這樣的努力幫助這樣一個生命對象的時侯,和我們付出感恩的心去供養師長、父母的時侯,有沒有想過其實對於父母、師長來講,他眼前未必需要我們這份供養。因為對他來講,弟子很多,周圍人很多。我知道,像師父有時候接受一個供養以後,他享用不完的時侯,師父肯定會轉手再去給別的需要的人結緣。相當於我們這份心表達出來了,但是在面對這個場景的時侯,是不是這個東西發揮了他最大的價值可未必。當我們去幫助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那個窮困人的時侯,大家有沒有想到這本身就是對師長和父母的一種供養,沒有錯吧?我們為什麼不覺得這個是供養呢?大家有沒有剖析過內心深處的動機,為什麼供師長父母非要親手給他才可以,為什麼?他的心願或許是想幫助更多的人,為什麼我們不能去直接幫助更多的人呢,拿這種心情去供養師長和父母不是一樣的嗎?可是我們要去這樣去做呢?
給大家剖析一下我的心理狀態。(法師笑)我記得大概十年前奶奶去世時侯,那時我已經學佛了,那時侯在上學,還有生活費,希望能為奶奶做點事情。我已經信佛了,其實這個錢我可以拿來做一個超度,但是我沒有這樣做,拿這個錢給家人了。給家人了我有理由:家裡人需要這個錢,然後辦喪事。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家裡沒有這個困難,為什麼我不可以拿這個錢做個超度呢,是不是?(學員:是啊)是啊。(法師笑,眾笑)大家想不想了解我內心是一個什麼原因,至少有一個動機是:如果我超度的話,父母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奶奶更不知道。當然,現在知道了,這樣做奶奶肯定也會知道的,在天之靈會知道有個孫子給我超度了。可能那個功德會更大,可是會覺得說周圍的人不知道,對不對?當時就是這樣一個很明顯的心理狀態,我們做一件事情就是讓對方知道,而且直接讓他受益最好。真正去剖析一下我內心的心理狀態,到現在為止,要想突破這樣一個心理狀態,能不能跨越這個障礙還不一定。有很多東西要去做,去剖析那種心理動機,是很有意思的。
所以我們平常的行為不夠稱為「深般若波羅蜜多」是有原因的,這個動機不可告人、不可挖掘。其實不可挖掘、不可告人的動機,都是掩耳盜鈴。掩耳盜鈴是什麼意思?周圍人都很清楚,就我們自己不清楚。掩耳盜鈴——我們覺得這個鈴很好,想偷別人東西,還怕別人知道,把自己的耳朵堵起來,結果你一碰這個鈴大家都聽得非常清楚。就是這樣子,平常我們做一件事情,可以用語言來掩蓋自己內心深處的動機,來表達他是一種善法,可是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要去挖掘。當然,大家聽了以後千萬不要轉到另一個極端裡面去,說:師父你不需要我就不供養了,父母也不供養了。結果他真正需要的時候,我們都這樣轉向了,到最後師父和父母或許又成為真正需要東西的對象了。
針對這個稍微做這么一點分享,今天繼續向下看。當我們這樣「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的時候,他自然而然會出現一種狀況,什麼狀況呢?就會「照見五蘊皆空」,就會「度一切苦厄」。「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這是今天重點要給大家分享的。(法師板書)「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整體上分三部分:先看第一部分「照見五蘊皆空」。這個名詞大家都熟悉了嗎?都熟悉了。「照見」、「五蘊」——「五蘊」是在佛法里一個新的名詞,這個在《大乘五蘊論》裡面已經非常詳細的介紹了。「五蘊」就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和識蘊。「皆空」這個「皆」——都、全部。「空」大家都理解吧?不理解吧?(學員:不理解)不理解,不理解很好,(法師笑,眾笑)理解就完了。這個「空」是照見的,可不是你理解出來的,理解的空是多了一個空的執著。人照見以後就是空,理解一個東西,理解出來的那個還是屬於五蘊中間的一蘊。可是,這個「空」如果不理解的話,就沒辦法談了。「空」不理解,我們可以通過它的反面來理解它,不理解「空」,但是理解什麼呢?理解「有」,對不對?所以「有」理解透徹了,那麼「空」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因為「空」的成立是建立在「有」上,我們對「有」要加深理解,那麼「空」就自然呈現出來了。
現在看一下「五蘊」,先從這個容易理解的著手。「五蘊」就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它都是空的。這個是要通過我們「照」,去「觀照」的時候才能展現出來。平常我們的狀態肯定不是「照」,不能「照見」,因為現實生活中都是「有」。這個有吧?(法師手指向黑板及黑板上的字。)有。這個也有,這都是有。這個「有」是我們照見的嗎?(學員:不是)那是什麼?(學員:看見的)不是照見是看見的。大家聽到我說話了吧?(學員:聽到了)有沒有聲音?(學員:有)這是怎麼得到的?(學員:聽見的)聽見的吧?看見的,聽見的。今天天氣冷不冷?(學員:冷)冷,進來以後暖和吧?(學員:暖和)有沒有這個冷暖的感覺?怎麼得到的?(學員:感受)感受到的對不對?大家嘗嘗空氣有沒有味道?(學員:沒有)沒有味道是不是味道?也是一種味道,空氣的味道。這是怎麼得到的?嘗到的。然後再聞一聞氣味,聞到的。所以我們所看到的一切的現象,得到的一切現象是一種「有」,這種「有」不是照見的,他是我們看見的、聽到的、觸到的、嘗到的、嗅到的。
大家看這是什麼?(法師拿起一張白紙示意)(學員:紙)一張紙,對不對?大家有沒有看到紙上面的字?(眾學員:看到了)看到了。大家看到了紙,也看到了字,就是沒看到紙中間有個裂痕,看到了嗎?(眾學員:看到了)看到了,對吧?可是大家看到了這張紙,就沒有看到我的手,我的手拿著這張紙。(法師笑,眾笑)說你看到了吧,你又看到的不全,說你沒有看到,你說有個東西在那裡晃啊晃的。(法師再次舉起白紙示意)我們看到了而且認為這是一張紙,它是什麼顏色?(眾學員:白色)它是白色。當我們描述這是一張白紙的時候,這是什麼?這是在思維分別了,對不對?我們通過前面五官感受到以後,再加上思維認知,這叫什麼?(法師板書「分別」)這就叫分別。一張白色的紙,大家看到白色的一張紙,是我們分別出來的,這不是照見的,照見是什麼?照見就是無分別。如果我們是這種空性的狀態,照見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個東西它是空的。可是我們今天不是照見,是分別出來的,它一定是「有」,對不對?這張紙是我們分別出來的,在佛法裡面這叫虛妄分別。可是,這怎麼叫妄分別呢?這就是一張紙,這就是白色的!是妄分別嗎,這如實觀照啊!(眾笑)(學員:不是)哦,不是啊?為什麼不是呢,大家誰講講原因?
(學員a:比如大家站在人這個角度來考慮,有的人眼睛有問題的話,看這張紙就和別人不一樣,但是從總體來說,人的角度大家看到的都差不多,但是換一種有情的話,他看到的就又不一樣。)
法師:你怎麼知道不一樣?
(學員a:如果是一樣的話,他就應該是我們人了吧?)(法師笑,眾笑)
法師:哎呀,這什麼話啊?(法師笑)天冷,貓不冷嗎?貓也冷啊,你說人感到天氣冷,貓難道就不冷嗎?
(學員a:我總覺得它感受的應該是不同的,它和我們是有差異的。)
法師:有差異,還有呢?有差異就是妄分別嗎?好,我們來看一看,(法師舉起手裡的白紙)紙是白色,大家都可以看到白色吧,沒有色盲吧?大家都認為是白色吧?(眾學員:嗯)都認為是白色。這白色是紙的顏色嗎?
(學員b:不是。)
(學員c:不一定,不是。)
(學員b:還有黃色的紙。)
法師:什麼?還有黃色的紙?我就拿著這張紙,這張紙顏色是白色吧?(眾學員:是。)這張紙顏色就是白色,當大家這樣描述的時候,這就是什麼呢?這就是我們的妄分別:認為這張紙有自性、顏色就是白色的。當我們這樣描述的時候,這張紙的白色已經脫離了周圍環境的任何緣起條件而成立了。
這時候如果換一種顏色的燈光來照它,顏色變了吧?我們這里沒有彩色的燈光,如果換一個黃色的燈光,或換一個綠色的燈光,再照一照看是不是白色?肯定不是了。你說紙就是白色的,光照它的話還是白色的,只是我現在看的時候受光的影響而已。我們能這樣說嗎?不能這樣說了。紙的白色只是在自然光照射的時候,紙才是白色,換一種其它的光照射的時候,這種顏色就變了,所以這個時候不能說這張紙就是白色的。說紙是白色的這就是分別,這種分別是在特定的條件下,我們看到它才是白色。事實上,自然光的照射,根據物理原理,分析這個物理過程,就變得很有意思了。自然光是由幾種顏色組成的?(學員:七種)至少七種顏色,對不對?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這七種顏色合在一起就是白色。所以我們認為這個是白色的,對不對?其實不是,是七種顏色混合在一起的。七種顏色混合在一起的時候,照在這個紙上,紙它在吸收,吸收什麼呢?不能這樣說,紙當然沒有吸收什麼了。再換一個,(法師拿起一隻筆)這個筆中間是黑色,對不對?黑色也不行。換這個顏色,(法師拿起一個表)這個是什麼顏色?褐色。七種顏色里沒有褐色,大家知道這個意思就可以了。實際上光照在物體上面以後,它會吸收一部分的光,凡是吸收的光我們是看不到的,只有反射出來的光才能看到,所以我們看到表是這種顏色,意味著一種自然光照到它上面反射出來的光是這種顏色。我們看到的是這束光,是一種光線射到這個物體上反射的一個「信息」,只是看到那個「信息」而已。說這個表就是這種顏色,當我們這樣描述的時候,已經忽視了中間這個微觀的物理過程。如果換一種顏色的光,它吸收的什麼顏色,反射的是什麼顏色,那就不一樣了。這叫什麼呢?妄分別。這種妄分別沒有辦法,只要出生為人,只要不是色盲,正常條件自然光照射下,我們看的時候就是白色。我們一群的人,實際上在佛看來都是一群無明眾生,都在虛妄分別這紙的顏色就是一種白色。但是因為大家都無明所以都正常了,(眾笑)只有誰不正常呢?只有佛不正常。(法師笑,眾笑)所以有道人瘋瘋顛顛的,整天說一些胡話,我們聽不明白的那些人,基本上都屬於有道人,所以我們對他要尊敬。你反過來講,自己是精神病人。不然的話,佛的悲心怎麼會那麼大呢?因為在他的眼裡,大家都是精神病人,都那麼苦,對不對?他已經感受到道是那麼真切,他已經體會到那麼多快樂,就是那種永恆的快樂,就希望眾生快樂。可是我們偏認為這就是白的,紙就是白色的,不但我這樣認識,周圍人都這樣認識,所以我們認識是正確的,佛你是「顛倒」的。
大家多多少少可以理解這個妄分別是怎麼產生的了吧?應該有一點感覺了。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外面天氣冷不冷?很冷。冷是我們身體感覺出來的,感覺出來加上我們思維以後就產生妄分別——天氣太冷了。這個描述沒有問題吧?(學員:沒有問題)還沒有問題啊?紙是白色的都已經有問題了,天氣是冷就沒有問題了!(法師笑,眾笑)天氣哪有冷熱,只是說在這樣一個條件,人進入這樣一個環境以後才有冷熱,天氣哪有冷熱!冷熱是我們的感覺,天氣沒有冷熱。天氣用物理的說法,只有氣溫高低而已,氣溫低的時候感覺很冷。如果我們看看這個物理過程,當然在這里跟大家描述這個物理過程,只是幫助大家破除虛妄分別,並不是如實照見。如實照見是什麼,沒有體驗過,只是在這里用一種虛妄分別破一下另一種虛妄分別。如果用物理過程來描述,天冷就是因為太陽離開我們地面遠了,照射的時候是傾斜照射的,所以大地和空氣吸收的熱量就少了,吸收的熱少了以後,空氣裡面的分子運動運動自然放慢了。如果大家把這個微觀的過程放大,就是空氣中有很多球碰撞你的次數少了。天熱的時候,有很多氣球團在碰你,把你碰熱了,我們的感覺熱了。所以冬天的時候大家會做游戲,記得小時候會做一種游戲,什麼游戲呢?又是碰腿、又是碰身、又是拔河對不對?就是來回運動加深熱量。空氣也是一樣,空氣的分子運動慢了,所以它和我們身體作用機率小了,次數少了,使得我們感覺上產生一種感受,什麼感受呢?就是冷了。所以很多時候天冷的時候凍得我們很苦,冷以後就是苦了,苦了我們就開始繼續分別:天氣真糟糕!天氣那麼冷很苦,所以大家進來了,進來以後很暖和對不對?所以這個暖氣真是我的神呀!(法師笑,眾笑)我們學佛離苦得樂對不對?在這個時候暖氣成了我的佛法,它讓我離苦得樂了。(法師笑)天氣是惡魔,天氣讓我冷讓我苦,可以這樣理解吧?可以這樣理解。(法師笑)我們都要離苦得樂,我們在這樣分別天讓我們冷的時候,無形中我們就會覺得:這個鬼天氣,天氣又不好!這樣的分別按這個思路就會來了。如果繼續在這個天氣上妄加分別,因為它給我們帶來了苦,按這個思路去妄加分別的時候,就會對天氣周圍的環境多了很多報怨。如果我們這兒沒有暖氣片,窗戶又是三四十年代那個時候裝修的設備,風都「嗖嗖」的往裡面吹。這個時候大家會不會報怨:這里的條件怎麼那麼差呀?我們慢慢對周圍的環境多很多的報怨。如果一開始就朝妄分別裡面的路子上繼續走下去,直到最後我們就會產生一種執著,非常強非常強的執著。什麼執著?就是外在的環境讓我苦,而且我們會抱怨天氣冷就是不好。可是天氣冷真的不好嗎?(學員:對莊稼好)對莊稼好,對人不好?天氣有這個分別?天氣冷有什麼好處?(學員:殺細菌)可以殺細菌?(法師笑,眾笑)沒到這種程度吧?(法師笑,眾笑)放到冰箱里才可以殺細菌吧?(法師笑)還有什麼好處?(學員:感受到冬天的苦)感覺到冬天的苦,所以人在暖和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這個生活條件的改善來之不易,感恩呀,對不對?它這種好處都是反面的成立。據說地球上在寒帶時候人的壽命比熱帶時候要長壽,而且大部分長壽的人主要居住在亞寒帶和寒帶,據說比熱帶的人要長出十到三十歲,冬天冷人長壽。另外,冬天冷對大地有什麼好處呢?前兩天不是剛剛世界末日嗎?也沒末成。(眾笑)末日那天十二月二十一日剛好是冬至,冬至就是天氣冷到極點了,陰。冬至的時候是什麼呢?過去古人講,冬至的時候又是「一陽生」。冷到極點的時候恰恰是生命力開始萌發的時候,所以是世界末日也是新的生命的開端。冬至這一天對整個節氣變化來講至關重要,冷到極點的時候恰恰是生命重新煥發生機的時候。其實我們去看一下也是這樣子,冬天是萬物沉寂的時候,是人休養生息的時候。人生命也要休養生息,要靜下來、靜下來。冷一般是對應了靜,安靜,分子運動它都慢了,人還不慢?人也要慢下來,慢下來對人的身體、人的思緒都是一種重新梳理的過程。所以大家頭腦不清晰的時候出去凍一下,跑一圈試一試,對我們的身體也是一種調節。當了解冬天它對我們身體的益處的時候,我們對冬天這種自性——覺得冬天就是不好,天冷就是不好這種執著就給破除掉了。好和壞都不是我們直接感受、分別出來的,它事實上是整體的觀照,觀照出來的,這種覺照和觀照就有一種整體觀念在裡邊。
我就舉這兩個簡單的例子,看一看平常如果不去觀照,不去警覺的話,我們的分別會有多麼離譜。在這種分別裡邊,往往決定論就會出來,決定論的思維模式就會出來。人冷什麼原因?氣溫低對不對?所以人不想冷就要去提升氣溫,室內開始裝空調,加暖氣片,對不對?不讓它冷,不讓環境冷,人不冷就沒有這個苦。事實上人不冷真的沒苦么?各位你坐在屋裡面是不是不冷啊?(學員:冷)還冷啊?應該不冷了!今天屋裡氣溫這么高,在屋裡面不冷,我們很暖和,不苦么?一樣很苦。這個苦不是因為冷的苦,而是其他原因的苦,對不對?它一樣會呈現出來。有時候人很冷覺得其他的苦沒有了,其實不是其他的苦沒有了,而是冷的苦太明顯了,把其他的苦給掩蓋起來了。所以當人不冷的時候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你會發現空氣不新鮮,對不對?空氣不新鮮就開始找專門排風的那種機器。排風以後空氣又流動起來了,空氣流動起來人又開始冷了,又會有新的問題出現。當空氣不流動的時候,屋裡面的污染開始加深了,污染加深以後,又覺得氣味不好。氣味不好你又想辦法怎麼解決這個氣味的問題,結果氣味解決了又有新的問題出現了,人在這種狀況下又開始奔波。這些問題是因為分別產生的,結果我們在分別的時候又加進更多的分別,然後無窮無盡地去解決這些問題。當然今天這樣分享不是讓大家不要這樣做,而是在做的過程中多一份覺照。多一份覺照,向外追求的那個心,追求的腳步就會慢慢放慢。腳步放慢以後,人在這個決定論的一種認知就會多元化,這個多元化共同構成了我們新的生命狀態。
再看一看五蘊,平常我們之所以五蘊沒有空,是因為我們不是在照,而是在分別。過去在禪修,去觀照五蘊的時候,那些禪師就會告訴我們:要觀照。觀照什麼呢?我們在看一個東西的時候,這種東西就是這種東西。色即是色、受即是受、想即是想、行即是行,這就多一份覺照。多一份覺照,大家說這有什麼出奇的?妙就妙在這一塊了。剛才到洗手間方便,發現今天衛生間沒打掃,很臟。如果不去這樣觀照,緊接著一系列的思維模式就出來了:怎麼回事,沒有人打掃?那些人幹什麼去了?緊接著結論就出來了——該打掃衛生的人沒有打掃,失職!失職,這怎麼能行呢?他失職肯定不行。我們再反映問題,向上反映問題:這個人失職了!我們就這樣去解決問題。不是說不應該這樣做,如果出於大局考慮,可以去這樣反應問題,可以這樣解決問題。可是,這個思維模式已經在我們自己的分別裡面,在我們自己的圈裡面進去了。我們沒有觀照到我們的觀念裡面,乾淨和骯臟這個分別緊接著會對我們帶來一種感受。比如:我看到骯臟的東西會讓我感到很惡心、很苦。這個狀態就不是「色即是色」,這種狀態是「色即是受」。色即是苦受,骯臟等於苦受,對不對?大家看到這中間有區別了吧?
骯臟就是骯臟,它不一定是苦受啊。可是我們沒有觀照的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子決定下來了。骯臟就是苦受,苦受就是嗔心,嗔心就是惡業,惡業就是對立,對立就是苦厄。這個苦厄,我們當時的那個心理狀態就陷入苦厄之中了。苦、厄有區別,苦是升起的感受,厄是什麼?一般我們講厄運,命運不好。這一般講的「厄」,在《說文解字》裡面解釋是「隘」。「隘」應該是這個隘吧?(法師板書)隘是險要之處,一些關口。一般來講,這個「厄」講的是周圍的環境讓我們人陷入一個困境之中的時候,這個困境讓我們產生一種苦受,對不對?苦受。所以這種苦厄一般講,一個是我們內心的感受;一個是周圍外在的困境、險要的環境。所以當我們「色不是色,色是受,受又是想,想又是行」的時候,人在那一刻就陷入了苦厄之中。我們的身心,不但外在是骯臟的,把心也骯臟起來了,對不對?這個鏈條糾纏在一起了。
但色法就是色法,這個東西就是這個東西的時候,這個鏈條是中斷的,這是中斷的。這種狀態人生的生命是自由的,是可以選擇的。骯臟不一定是苦受,骯臟可以是樂受,對不對?尤其是我們現在學了佛法以後說:「哎呀,真好!」好什麼呀?——可以累積資糧了!沒有人掃地真好,我可以掃了。我現在冷的不得了,一掃地的話,都沒想到掃地以後身體還能變暖和。而且掃地的時候身體還能運動,運動的時候身體不但暖和而且健康了。不但身體健康了,人的肺活量還增加了。不但肺活量增加了,還可以讓我不在這個安樂窩裡邊、房子裡邊呆那麼久,還可以在外面多呆一會兒,空氣又很新鮮,身體真的是太爽了。好不好?(眾笑,法師笑)大家還是覺得不好,唉哎!真是沒辦法。(法師笑,眾笑)人分別執著到這種程度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法師笑)
這個思路只要一轉,它會給我們的生命帶來的很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大家知道,這不是我們分別思維所能分別出來的。所以在現實生活中,我們遇到一個困境,看似一個困境、給我們帶來痛苦的困境的時候,如果不是按著原來那種決定論的狀態去走,生活會給我們帶來很多的驚喜。這種驚喜你永遠感受不到它是怎麼帶來的。這層大家相信不相信?(學員:相信)相信吧?有沒有體驗的?沒有吧?沒有的話下一次要體驗一下,如實觀照一下。所以見到骯臟的環境,見到周圍亂糟糟的環境的時候,不是必然會導致我們內心的痛苦。如果是必然的話,我們的生命真的是一點都不自在,這就不是「觀自在」,就是不自在,很不自在。這就讓我們自己當時就陷於苦厄之中,不但自己陷入苦厄,有這樣的「好事」,我們一定不會把眾生給忘了,對不對?我們一定會把周圍人都拉入這個苦厄之中,沒有辦法。
抽象一點、宏觀一點看,我們整個人的生命就像一個大海一樣。記得過去種地在澆水的時候,最怕一種情況出現。大家知道,天氣特別旱的時候要澆水,最怕一種情況出現。什麼情況?有個洞,老鼠洞在那兒。無底洞,澆多少都澆不滿,最後澆滿了,發現地塌陷了。那種情況就是這樣子,所有水都耗干,耗干後對莊稼的成長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們眾生的生命就是這樣子,整體上就像地里的莊稼一樣。我們的生命,讓自己陷入苦厄的時候,自己像一個老鼠洞一樣。我們把所有的光明都吸進去,把所有的好處都占完後,結果對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別人的好處也都占完了,讓大家都陷入苦厄當中,就是這種狀態。不是危言聳聽,大家在現實生活中去體會一下。說到這兒,想起了過去有句話叫「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類似有點這種狀態。因為大家的生命狀態是連在一起的,當自己的生命狀態非常糟糕,而且不自知不自覺的時候,就會產生連帶的反應。我們身邊基本上很少有人的生命是自主的,基本上都是受外界環境控制的。所以當我們的生命狀態是這樣的時候,無形中對周圍的環境就產生這種狀態,大家互相連為一體。
大家對這塊兒有什麼問題嗎?前邊一直都是我在講。
(學員:空和無有什麼區別?)
法師:空和無有什麼區別?好,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學員:照見的方法是什麼?)
法師:照見的方法是什麼?我們先看第二個問題。
剛才已經說過了,照見就是「色即是色,受即是受,想即是想,行即是行,識即是識」。這本身就是一種方法,斬斷鏈條的方法。現實生活中我們是分不清的,把所有的元素都歸結為一起,而且是不自主地歸結在一起了。當我們分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照見了。「色即是色」的時候,這種狀態就是「色即是空」,當下我們就體驗到了「色即是空」。如果我們的觀念當時沒有觀照到,沒有斬斷鏈條的話,自己的生命不自主的就陷入局裡邊了,我們就被局住了。可是當後續的心念沒有連續去作用的時候,人在一種狀態裡邊,去觀照「色即是色」的時候,人的心就是平靜的。在這種狀況下,人才可能去認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去了知它。處於這種心理狀態去解決問題,就不是妄作,在整個過程中的心理是平穩的狀態。目前我們先介紹這么一種方法,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再去觀察一下。當現實生活有苦的時候,只要有苦的時候,色即是受了,第一個鏈條已經連上了。當心情已經很煩躁的時候,受就是行了。有煩惱有嗔恨的時候,受已經開始變成我們的煩惱,受已經變成行了,那時候你要去觀照一下。總之人的狀態越往後,你要真正斷掉越難。剛剛開始的時候,去觀照的話,要想改變那種狀態越容易,所以最好早入手。早入手,先下手為強(法師笑),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空」和「無」到底是什麼關係?什麼時候出現的「無」?
(學員a:「空」和「無」有什麼區別?)
法師:有什麼區別?是,這個「無」是怎麼出現的?你可不可以先解釋一下,這個問題是怎麼來的?
(學員b:我覺得,「無」就是不存在物質的狀態。)
法師:什麼都沒有。
(學員b:但是「空」,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存在有物質的這種呈現。)
法師:無的話,是什麼都沒有。可以這樣理解嗎?
(學員b:對。是不是有?)
法師:「空」的話是不是有的一種?嗯。大家怎麼看待「空」和「無」的關係?「空」是不是無?
(學員c:「空」是緣起性空。)
法師:噢,「空」是緣起性空。那個「無」呢?
(學員c:「無」好像是沒有。)
法師:「無」就是沒有。
(學員d:「無」是一種性吧!)
法師:「無」是一種性,噢。
(學員e:「無」是指什麼無?是無自性的,還是無別的呢?)
法師:好,這兩個詞現在重點看一下。「空」和「無」的區別,以及他們的關聯性。因為在佛法《心經》裡面乃至於在整個《般若經》裡面講的更多的是空,很少談這個「無」。而談到「無」的時候,更多的是一種無為法和有為法。無和無為法、有和有為法,做了一個對應,這是一對關係。那麼現在來看一下,「空」和「無」之間到底有沒有關聯,區別在什麼地方?
當我們談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要稍微的把這個「無」做一些說明。大家知道,我們要理解這個「無」,只能從我們的文化環境裡面,從《道德經》去理解它。《道德經》裡面大量的出現「無」這個詞,如果我們從《道德經》這個角度去趣入話,對「無」內涵的挖掘可能會比較深入一些。那麼什麼是「無」?在老子看來「無」是什麼?(學員:有)「無」是「有」?哦,這個當然我們要聯想一些語句。(學員:「無」是不是「一」呀?)「無」是不是「一」?「一」是什麼?
我們想一想《道德經》里的一些描述。在老子看來,「無」是天地的開始。天地宇宙萬物,天地的開始是「無」。天地之前是「無」的狀態。(學員: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有」是萬物的母親,所以萬物的產生是從「有」中產生出來的。而「有」和「無」之間又是什麼關係呢?剛才有同學已經說過了,「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我們先從這兩個語境裡面去看一下「無」是什麼一個狀態?天下萬物它來源於「有」,而「有」生於「無」。「無」是天地的開始,而「有」是萬物的母親。這句話可以理解哦。「萬物生於有」,「有」自然是萬物的母親,對不對?萬物的母親。而這個「有」是怎麼產生的呢?萬物是怎麼產生的?天地孕育的,天地來生育了這個「有」,天地生育了「有」,也就是說「無」中開始有一個「有」了。所以過去講,「無中生有,有生萬物」,這個邏輯順序就明白了吧?這個順序就非常清楚了,「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所以在老子的眼裡邊,他認為這個「無」的狀態,天地萬物的根本起源就是這個「無」。但是,在萬物和「無」之間有一個中轉站,就是「有」。這個是很有意思的。
可能在佛法裡邊,我們更多的是談到這個「空」。五蘊皆空的時候,從空中能夠生發出萬法。空中,緣起性空,緣起對不對?緣起的有。當然,緣起的有也正是因為面對不同的緣起的時候,萬物也同樣生發出來了。所以,這個道理上有點相似。「空」,空中有緣起,緣起產生萬物,可以這樣理解啊。「性空」,這個性空,「空」就是沒有自性,正是因為它沒有自性,所以,給它一個緣起,就呈現出萬物來了,對不對?所以我們看這個對應還是很嚴密。
那麼,我們在這兒主要不是給大家找這個對應關係,我們想集中探討一下。探討什麼呢?借用這個名言體系,不是從性空、緣起、生萬物的角度,而是從「無」到「有」生萬物,我們去看看,中間這個過程,它蘊含的一個東西,就是從空無一物的狀態,進入萬物的時候,這個是什麼呢?果相呈現的時候,中間有一個過程,這就是「有」,對不對?而根本的因在哪呢?就是「無」。而從因到果的過程,就是有。這個「有」的狀態,是處於「無」和萬物呈現的中間的一個過程。所以,這個「有」,到底是有還是無,你能說的清楚嗎?說不清楚。這個時候,「有」雖然名為有,但是這個「有」可不是我們呈現出來的有,是在萬物呈現之前那個狀態,似有似無的狀態就是「有」。
在《說文解字》裡面,對這個「有」的解釋非常有意思。大家知道,說文解字對這個「有」是怎麼解釋的嗎?(學員:非有)非有?它叫「不宜有」。到目前為止,這個是唯一看到《說文解字》裡面把原字解釋到意思類似相反的一個詞。這個有就是不宜有,就是不應該有。(法師笑)這個解釋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有」解釋叫「不宜有」,不應該有。大家能想像出來嗎?想像不出來,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大家想想怎麼會是這個解釋呢?不知道我們古人是怎麼想的。(法師笑,眾笑)後面的解釋有點意思。許慎繼續解釋,在《春秋傳》,春秋有三傳——《左傳》、《穀梁傳》,還有一個是什麼傳?《公羊傳》。《春秋傳》裡邊說,說什麼呢?叫「日月有食之」。《春秋傳》曰:「日月有食之」。簡單解釋一下,意思是:日食,我們看到日食的原因是因為月有食之。所以,古人已經觀察了,古代有出現日食了。這個日食產生的原因是什麼呢?是被月亮給吃掉了,對不對?這個太陽裡邊突然出現了月亮,這個字就變成「有」了。這個「有」就是這樣寫的,(法師板書「有」)所以,「有」下邊是個月字,就是被吃掉那個太陽還落的那一邊,這就是有。「不宜有」,古人講說這個日食不應該有的,(法師笑,眾笑)結果它有了,不吉祥啊,趕快祈禱啊,因為災難就要出生了。很有意思,這叫有,不宜有。後來想想,「不宜有」——不應該有,就是表達人的一種願望:最好不要有這樣一種現象。
後來想日食月食對人會不會有危害呢?到網上一查日食月食的產生還真有危害,特別是日食。這個危害當然是網上查的,不一定可靠,但是我們可以參考一下。大家以後在出現日食的時侯,還是要警惕一下。因為有新聞報道,人看日食的時侯出現了很多的病變,眼睛視網膜被傷害了。什麼原因呢?太陽的光線,發出來的不單是白色的光,不單是我們可見的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光。在紅之外還有個紅外線,在紫之外還有一個紫外線。紅外線波特別長,頻率特別低,這個沒有關係,能量比較小。紫外線能量特別高,這時候對人的傷害是特別大的。光線特彆強的時侯,人沒辦法看,你看個幾秒鍾就疼的受不了。這時侯日食,月亮把太陽吃掉一部分以後,光線沒那麼強了。你去看它的時侯,小心!這時紫外線沒被掩蓋住,紫外線對人的眼睛傷害是非常大的,那時侯把視網膜傷害了,是這么個原因。當然古代人有沒有認識這一點,不清楚了,也說不清楚。當時那些聖人照見的時侯,應該可以感受到,可以照見到萬物它對人體的一種傷害。或許他沒有我們今天物理科學的語言去描述他感受到的這一點,所以造出了這樣一個字「有」,叫:不宜有。這是我們從造字上去理解「有」。
現在我們從內涵上去挖掘一下,這個也是「不宜有」,這個「有」不宜有。人一「有」,就輪迴。所以十二緣起裡邊,「有支」不宜有。「有支」宜有的話,輪迴,大家知道一定會輪迴,所以阿羅漢證聖果後叫不受後有。那個「有」不宜有。所以我們這一生業在串習的時侯——業到有位的時候,中間需要數數串習。人只要不去數數串習,業的強度只要不到感果的強度的時侯,就是沒有到有位。沒有到有位的時候,就不會導致輪迴的現象出現。所以這兒的「有」,就是萬物呈現之前必然有勢待發,感果有大勢力。一定是勢在必得、勢在必成的狀態,就是在有。「有」一旦呈現出來的時侯,萬物就快要呈現出來了。關鍵的問題就到了,從無到有之間是關鍵的。因為從有到萬物,緣只要觸發一下就呈現出來了,果要呈現的時侯,只要外緣一觸發,苦果馬上就呈現出來了。這個時候我們基本上做不了任何文章,能做文章的就是從無到有之間,可以做文章,也就是從空到緣起有之間可以做文章。做什麼文章呢?這個文章可以做大了。
我們來看看從無到有,從無到有這個過程很有意思。從無到有這個過程叫什麼呢?最近學習傳統文化的時候,經常探討這些問題,從無到有,就是「幾」(ji一聲)。這個「幾」是個橋梁,連接了從無到有,「幾」就是幾個的幾。「觀幾」,現在變成這個「機」了。在古代這兩個是通的,原來的幾就是機。「幾」在《說文解字》怎麼解釋呢?兩層意思:一個是「微」。非常小,非常小,非常微微的一個擾動;第二是「殆」。殆是什麼?危險。所以生命從無到有的時候,首先是非常微的一種狀態。微的時候,如果在這時候不警惕的話,後續的危險就出現了。所以我們解決問題,果相已經呈現的時候,是沒有辦法的。好多時候以為學習佛法好像現在的生命馬上就能改,你改不了。我們現在的生命狀態基本上都屬於「有」位,在感果的時候,你怎麼改?就像這蘋果經過春夏,秋天要結果了。結果果子裡面已被蟲子吃掉了,這時候學學佛法,看這果子能不能變成好果子。免了吧!(法師笑,眾笑)這樣想的話,可能惡果感得更快,多了一層執著。不是在這果相上解決問題的,就是在感果的那一剎那。當我們感果的時候說:感果就是感果了。好,那個狀態我們在受。感果就是受,受就是受的時候,我們新一輪的從「無」到「有」就開始了。在我們感受這個苦的時候,那一刻如果不警惕,本來受就是受,但是苦受會引起我們內心的取相:認為有一個東西在傷害我,我對他起嗔恨的時候,那一刻從「無」到「有」,那個「微」就出現了,在那一刻出現的。那一刻只要出現,人沒有警覺,馬上就把自己陷入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為什麼呢?因為只要有嗔恨,緊接著就開始思維造作,開始造惡業了。這個所謂的造惡業就是本能的去傷害對方,傷害別人。那個時候,人就已經陷入「殆」——非常危險的境地,這個「有」就慢慢、慢慢呈現出來了。
但是大家知道,這個「有」是「業」的串習。雖然我們在造這個業的時候沒有馬上感苦果,可能造惡業的時候還感到很快樂,沒有感苦果。但是感苦果的這個「有」,「業」已經慢慢、慢慢具足了。等到有一天,因緣成熟的時候,這個「有」感萬物的時候,感苦果的時候,就呈現出來了。但是這需要一個過程。有人抱怨說:社會上那個行善的人,怎麼總是好心沒有好報,生活的那麼苦?那些作惡的人為什麼還得勢、得名、得位,還那麼好?你別著急啊,著什麼急?該感的時候自然感了,對不對?因為人在得勢時造惡業的時候,或許當時呈現的很多在我們周圍人看來是福報,其實這些福報基本是加劇了他那個「有」業要成熟的因緣。一旦這個因緣成熟的時候,一點辦法都沒有,那個時候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那個時候人的福報越大,基本上造的惡業,就是那個「有」位將來呈現的時候越劇烈。一旦呈現,一點辦法都沒有,誰也救不了。所以有時候,人做壞事有點障礙是個好事,沒得逞。沒得逞下一步他再造作大的惡業的時候,就呈現不出來。那個時候越是那個樣子我們越是要悲憫,你不能又羨慕起來了,那可就很危險了。在那個場景出現的時候,我們沒有警惕的時候,本來是無,本來我們生命狀態很好,結果遇到這樣一個現象,你沒有正確去解讀,起心動念的時候,就開始進入「幾」的狀態了。「幾」的狀態很微小。雖然很微小,但人沒有警覺就讓自己馬上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真正的危險就在那一刻出現了。真正的危險可不是後來出現的,可不是那個果相——大家開始圍攻,受到外在的懲罰。那個已經不危險了,那個是很好的事情,果上是很好的事情。真正危險是在那一刻,在最初的狀態是很危險。所以我們現在就能理解佛法里講的「菩薩畏因」,畏的就是最初那個從「無」到「有」的狀態那個「幾」的狀態,非常警惕的,只要那個東西一動,完了,這程序就進入了一個軌道,人已經做不了主了。你要想扭過來是非常難的,需要很強的外在的環境,需要我們自己非常努力才可以做到。而那個時候,只要稍微警覺人就可以做得很好的時候,只需用一點點功就可以過去了。「菩薩畏因」,所以菩薩的路走的很快,他總是在那個最關鍵的時候用力。而我們眾生呢?畏的是這個果,畏果的時候又在這個「幾」的狀態裡面,不斷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一直受苦,一直受一直受,苦上加苦,對不對?苦上加苦,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所以,在《心經》裡面講「照見五蘊皆空」的時候,「五蘊皆空」應該講的是從「無」的時候。「照見」就是「無」的狀態,而在「無」的狀態裡面,他能觀照到從「無」裡面生發出有那個關鍵的地方,他能夠做到。在這種狀態裡面去度一切苦厄是非常省力的,很省力。所以當時韓信面對漂母的時候,他說這么一句話,一般人覺得說很正常,可是很多時候危險就在那一刻——沒辦法進入一個大的格局。人有報恩的心情很好,但是人僅僅處於這樣一種心情的話,那個格局拓展不了。所以像那個老太太,雖然是個老太太,但是她在那一刻,她觀到了這個「幾」。如果她能在那個時候把人的格局突破了,好了,估計這個人的命運後來就不一樣了,真的會很不一樣。那個地方是用功的時候,真正「度一切苦厄」是在那個時候度的,可不是在果相上。如果在果相上,最後我們一定會抱怨:「佛菩薩你都成佛菩薩了,為什麼世界還那麼多苦?」如果佛菩薩他能夠在果上把人的苦厄救出來,那就不是佛菩薩了,那是什麼了?(學員:神。)那是神。其實神也做不到。我告訴各位,上帝根本也做不到在果相上去幫助人,所以最後才會發洪水。他發現眾生造了沒多久,就開始惡貫滿盈,上帝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覺得眾生在受苦,這樣受下去,真的不知受到什麼時候,還不如現在下一場水把你們早點結束了,就這樣就結束了。後來又造了一個諾亞方舟,諾亞方舟把新的火苗——代表人類新的生命的地方給保存下來了。他能做到嗎?做不到。果相上誰也解決不了,能解的就是在因地上,就是在積聚那個苦因的時候。那一剎那,人警覺一下,用力雖然小,但是收穫甚巨。好,這是對於剛才同學提問:「空和無之間有沒有區別」,我們做一個這樣的回應,大家還可以繼續再體會一下。
(學員:「我想問一個問題,就是您剛才說到了果誰也沒辦法了。可是我接觸一個人,他的命運真的特不好,後來他通過磕頭也好,甭管怎麼招,甭管正的邪的,他現在挺好的。他轉了,他身體現在真的挺好。今天我還去看他了。他真的滿面紅光,真的挺好的。)
法師: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果上被改變了,對不對?
(學員:這是怎麼講呢,我就不清楚了。)
法師:好,這個問題我們還可以再深入探討一下。當然剛才舉的那個例子,蘋果它已經被下掉了,這個時候我們要想復原是很難的。但如果不是這種狀態,不是說不會發生作用,還是會發生作用。但是這種作用到底發揮到什麼程度,這跟感果的時候要呈現的狀態有很大關係。大家知道,我們感苦果,這個「有」要感萬物的時候也需要一個緣,這個緣的觸發很重要。所以,即便我們覺得這個果被改的時候,也不是果被改了,而是緣變了。緣變的意思是說,種子一定要去感果的時候,它需要一個緣,但是這個緣沒有了。比如今天我們信佛、學佛、採取一些其它的方法以後,舉個簡單的例子:過去看風水,經常講「趨吉避凶」。這個「凶」確實可以避開,這就是在果上下文章,風水變一下。這個風水變一下就是說,我們採取一些外在的手段,可以避免感果的外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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