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梵網經講錄
壹‧敘說戒原由
貳‧列重輕戒相(分二)
參‧勸大眾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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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經偈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願解如來真實義
編按:一九八o年夏天,萬佛聖城法界大學成立暑假班,訓練弘法人才。期間特請慧僧老法師講《佛說梵網經》菩薩戒十重四十八輕戒。今整理刊出,以供緇素受菩薩戒者做為指南。
今天開始講《佛說梵網經》。這部經是有關菩薩所持的戒律。誰能持這些戒律,誰就是菩薩;就是那麼簡單。因為經雲:「若人受佛戒,即入諸佛位。」要是受了菩薩戒,就入諸佛位;所以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為什麼呢?因為「佛是已成佛,我是未成佛。常作如是信,戒品已具足」,佛是已經成的佛,我們眾生是還沒有成的佛;常常有這種的信念,菩薩戒的戒品,就已經具足了。
中國宋朝有一位永明延壽禪師,他作一個「永明唯心訣」,說一切法完全是唯心的。它的文很長,我記下這麼幾句:
觀沙界於目前……收群生於掌握……
變丘陵為寶剎,移凈土於穢邦……
此乃群生之常分,與眾聖而同儔……
非假變通之力,不從修證之因。
德量如然,塵毛悉具……
簡單的意思是:看那恆河沙的世界就在目前,根本一點兒不費力。能夠把群生都握在手掌上,有這樣的能力。丘陵,是指娑婆世界而言。寶剎,是諸佛的庄嚴剎土。能夠把丘陵,也就是我們這濁惡、瓦礫荊棘的世界,變成佛世界,變成極樂世界。凈土,如西方極樂世界,或東方琉璃世界等等。能把極樂世界,挪到我們這污穢的世界上來。
這種能力,什麼人能夠做得到呢?這是非得佛才能做到的。佛能做到,眾生也有這種能力,這是一切眾生平常分內就有的,是人人本有,個個具足的,與一切的聖人、諸佛,都有同等的能力,無二無別。它不是用神通變化之力,也不是因為修行證果才有這個能力;而是法爾性德,原本就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能力,現在怎麼就沒有了?為什麼常在輪回里受苦、不能作主,原因在什麼地方呢?就是因為有三個字把它束縛住,所以什麼都做不到了。
這三個字是什麼呢?就是貪、瞋、痴。這貪瞋痴三個字,在世間法來說,以為有貪瞋痴,這還好。好比說,這個家庭里頭,要是有一個小孩子,他從外頭拿東西回來,唉!這個家裡歡喜了:「這個小孩子不錯!」其實這正是一種「貪」的起始。「瞋」,在世間法來說,「無毒不丈夫」,假如有瞋,這才能夠構上有丈夫氣慨。在佛法上來說,就不是這樣了;這貪、瞋、痴,是法身的一種病。「痴」,是愚痴。在佛教里,所說的愚痴,不是說那個人是傻瓜、白痴,不是那樣;而是說無明。「無明」,就是無所明了,缺乏智慧。要是有智慧,就不會起貪,不會起瞋,所以貪瞋的起因是痴。
現在講菩薩戒,是由戒而能生定,由定而能發慧。戒、定、慧,是三無漏學,以這三無漏學,才能夠治伏貪瞋痴三毒。拿個比方來說,一個國家的正規軍沒有力量,就起了游擊隊、判亂分子;慢慢的,這個江山就不穩了。一個人,就像一個國家似的,如果戒定慧的力量沒有了,那麼貪瞋痴它就作主;貪瞋痴要是作主,這戒定慧就慢慢失敗了。但是,如果戒定慧能夠作主,貪瞋痴它就起不來;貪瞋痴起不來,那麼前邊這幾句話,「觀沙界於目前…,收群生於掌握…,變丘陵為寶剎…,移凈土於穢邦… 」,就都能顯現了。
眾生知見佛知見,如水結冰冰還泮。
戒力春風佛日輝,黃河坼聲震兩岸。
切莫痴狂向外求,悟徹依然擔板漢。
「眾生知見佛知見」:眾生的知見和佛的知見,原本是相同的。要是同的,怎麼眾生既沒有神通,也沒有妙用,是什麼原因呢?我們說個譬喻來解釋。「如水結冰冰還泮」:就像水,水的體性是無障無礙,它能隨緣而不變。假使把水放在圓形的器皿里頭,它就成圓形;把水放在方形的器皿里頭,它就成方形;把水放在長形的器皿里頭,它就成長形;它有隨緣的性,所以它是任運自在的。
可是冰就不同了,一旦凍成了冰,它就不行了。這冰啊,你凍的是方冰,就不能放在圓形器皿里頭;凍的是圓冰,放在方形里頭就放不下去。我們眾生起了貪瞋痴,就像水結冰一樣。現在要把貪瞋痴解除,就要想辦法把冰化了,冰化成了水,就任運自在了;要是由水結了冰,這就不自在了。冰還泮,泮就是溶化了,能夠用戒定慧的功夫把冰化過來,那麼它自然就有一種隨緣的妙用了。
「戒力春風佛日輝」:持戒的力量像什麼呢?就像春風似的。你看那冰,無論怎麼厚的冰,春風日暖,冰慢慢、慢慢地就沒有力量,它就要溶化了。「黃河坼聲震兩岸」:黃河凍了冰,冰很厚,幾千斤的大車都能夠在上頭走,你看!那冰的力量多大?這時候,春風一來,日光也熱了;這個日就像佛,這個戒就像春風。坼聲,就是崩裂的聲,就像牆有了縫就開坼了。黃河的冰化了,就是崩裂這麼一聲,就震動兩岸了。兩岸,就是一個此岸,一個彼岸;此岸是指眾生,彼岸是指佛。人修行的時候,能夠持戒、用功修行,當道力成就的時候,對於眾生有一種感動力,對於諸佛也有一種歡喜力。
「切莫痴狂向外求」:千萬不可以向外馳求,要向心地上研究。向外馳求,就等於隨名逐相,是不容易得道的;心地上求,才能夠得道。「悟徹依然擔板漢」:到有一天豁然開悟了,人一悟了的時候,他表面上還是一個凡夫樣,跟凡夫還是相同的,不像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但是心地上可不同了!心地上,他是一個斷貪瞋痴的人,不像凡夫貪瞋痴具足。
以上還未正式講到這部經。中國各宗解釋佛經,各家有各家的講經形式。在未正式講解經文之前,或者用天台的五重玄義,或者用賢首的十門分別,來解經。我在中國入佛學院的時候,學講經,學的是天台宗。今天我講的,是依照明蕅益(智旭)大師的註解,用天台的五重玄義來闡經。怎麼叫做五重玄義?「五重」,就是五個層次。「玄」,是幽微難見。「義」,是深具理致,深有所依。有五種幽微難見、深有所依的層次道理。五重玄義是:
(一)釋名
(二)顯體
(三)明宗
(四)辨用
(五)教相
第一釋名,是解釋經的題目。譬如,此經經名是《佛說梵網經》,品名是〈菩薩心地品〉。釋名之後必顯體。
譬如舉出一個人,這個人叫什麼什麼名。但是,光知道名字,這個人是什麼樣子?是大個子、是小個子?是男、是女?等等,因此要顯體。要見著他這個體,才知道這個人;只知道名字,還沒那麼實在。顯體之後,就要明宗,說明《梵網經》是以什麼為宗。第四要辨用,討論此經有什麼作用。第五是教相,就是判斷這部經典屬於那一時、那一教。
聽經很容易聽到,聽教卻很不容易,多半在佛學院里才會講教。「教」與「經」不同。「教」能把佛一生所說的,把它分別得清清楚楚──佛說的是大乘菩薩教?或是小乘聲聞教?這些問題,須經由「判教相」才能夠明白。名、體、宗、用、教,這五個說過了。現在開始解釋五重玄義:
(一)釋名:釋名有二,先解釋《佛說梵網經》的經名,其次解釋〈菩薩心地品〉的品名。
此經名《佛說梵網經》。先解釋「佛說」二字,怎麼叫做「佛說」呢?乃大聖慈尊,四辯宣揚也。大聖慈尊是指佛,四辯是指四無礙辯。(一)法無礙辯:佛為法王,是一切諸法之王,所說的法無窮無盡。(二)義無礙辯:佛說法的時候,在法里頭有一種道理,有一種意義;這種義理,也是沒有窮盡的。(三)辭無礙辯:言辭方面也無礙,通達湧泉。(四)樂說無礙辯:無論怎麼樣說,都是自由、毫無拘礙的,橫說豎說,都講得頭頭是道,左右逢源,怎樣說都有理。這就是佛的四無礙辯,用這四無礙辯來宣揚《梵網經》。
次解「佛」字。佛,是梵語,具足雲「佛陀」。翻到中國話,就叫「覺者」,是一個覺悟的人;他已經明白了,覺悟了。但是這個覺悟也有分別。凡夫的覺悟是妄知妄覺──所有的覺悟是妄的,不是真的。至於外道,他有一種悟解,但是他那種覺悟是邪知邪覺。至於二乘聲聞、緣覺,他們也覺悟了,但他們所覺悟的沒得中道,只能夠悟於空理;世間法有形有相的東西,他知道是空,明白這種空理;只是偏空的方面上,他不明白中道,這是偏知偏覺。菩薩是正知正覺,但沒能達到究竟圓滿。唯獨佛才能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凡夫不能自覺;二乘只能自覺,不能覺他;菩薩能自覺、覺他,但不能圓滿。唯獨佛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所以《佛說梵網經》的「佛」字,具足這三覺的意思。
另有一個更詳盡的說法,來解釋「佛」字,就是「六即佛」的道理:(一)理即佛、(二)名字即佛、(三)觀行即佛、(四)相似即佛、(五)分證即佛、(六)究竟即佛。
一、理即佛:「一切眾生,本具覺性。」一切眾生本來就具足覺性,理體就是佛。
二、名字即佛:「聞此理性,圓解初開。」聽到這種理性的道理了,就能夠開悟,知道佛法是了不起的;能夠知道這種道理特別地圓滿。
三、觀行即佛:「念念觀心,伏五住惑。」要是能夠依照圓教的道理,念念修行,念念用心地功夫,就能夠降伏五住惑。五住惑是什麼?就是:(一)見一切處住、(二)欲愛住、(三)色愛住、(四)無色愛住、(五)塵沙無明住。這五樣,都是煩惱。
(一)見一切處住:這是指一切凡夫的執著,無論看見到什麼境界都以為是好的,因而去執著,這是一種見惑。
(二)欲愛住:譬如有人用功修道,把一切的境界都看空了,超出凡夫的執著而得升六欲天。一旦到了六欲天,覺得天上比人間快樂自在,就停留在天上不再勇猛向前;這就是欲愛住,在欲界里執迷耽住了。
(三)色愛住:如果這位修行人,進一步到色界天,但覺得色界天的禪定樂非常自在,再也不向前,於是又被耽住了,成色愛住。
(四)無色愛住:假如修行人能更進一步而升至無色界天,這時身體形相都沒有了,只留下一個識。如果執著這個境界,便成無色愛住。
(五)塵沙無明住:把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都超出去了,還有個塵沙無明住。塵沙無明住是什麼?就是根本的煩惱。塵沙惑,就是對於度眾生方面受障礙了:「唉呀!眾生怎麼這麼難度啊!」就生退心了。這是因為眾生的根性,各式各樣的脾氣,如塵沙般的多,便生退轉心,因而在度眾生方面便生出障礙。無明,就是一種根本煩惱,根本滯礙。若能降伏這五住惑都不起了,這就證得「觀行即佛」。
四、相似即佛:「功深垢落,凈於六根。」循序不斷去修行,日久功深,洗滌心垢,把煩惱垢都去除了,六根(眼、耳、鼻、舌、身、意)都清凈了,這時便證得「相似即佛」。拿個比方來說,這相似即佛就像什麼呢?就像打鐵似的。這鐵雖然沒能成器,把那鐵銹已經都除掉了,這鐵銹掉了,就叫相似即佛。又好比說,我們刻佛像,先把佛的輪廓刻下來,再把耳、目、口、鼻、眉等形相塑造了,可是沒貼金,也沒開光,這就是「相似即佛」。
五、分證即佛:「分破無明,分見法性。」這比如把佛像一分一分的貼金。無明惑有四十二分。每破一分無明,便顯一分法性。在教理上說,能破一分無明、顯一分法性的人,就能「百界作佛,八相成道」──在一百個世界上成佛,一百個世界上八相成道。能破二分無明的人,就能「千界作佛,八相成道」。能破三分無明,顯三分法性的人,就能「萬界作佛,八相成道」。如此類推,能破四十二分無明的人,就能於無窮無盡的世界上作佛,八相成道。這就是「分證即佛」的道理。
六、究竟即佛:「無明斷盡,理性圓顯。」斷盡四十二分無明,功圓果滿,真如道理完全地都顯出來了,這時便證得「究竟即佛」。
現在講一個用「六即佛」破外道異端的故事:過去我在東北時,有一次腳生了瘡,就到一家膏藥店去買膏藥。膏藥店的老闆見到我,很客氣地拉開凳子請我坐,並且請我喝茶。我心想:「就買這幾帖膏藥,也不是什麼大僱主,他還這麼客氣?」接著,他打開話匣子向我傳教,說:「法師!你們是紅陽世界的和尚,但現在已經是白陽世界。釋迦牟尼佛在世時是紅陽世界,而今彌勒佛出世,是白陽世界。這個時候的出家人不能成道;『道』已落入火宅,落到俗家人之手了,唯有在家修行才能成道!」
我一聽,這是白陽教才這麼說!於是就用「六即佛」的道理向他解釋:「在理體上而言,根本一切眾生都是佛,也不分出家、在家,這叫理即佛。聽經明理之後,才進入名字即佛的境界。好比從瀋陽坐火車到北京。要坐上火車,才好比觀行即佛。進入山海關,知道離北京不遠了,這就能比喻是相似即佛。火車每進一站,便靠北京近一點,這比如分證即佛。一旦過了天安門,確實到達北京了,這才是究竟即佛。」
我這麼一說,膏藥店老闆一聽之下,兩眼發直,他那一套也不講了,不敢再胡說八道。然後他問:「法師!你住哪座廟呢?」我說:「我住在萬壽寺。」他問:「你們廟上講經不講經呢?」我說:「講經。」他問:「什麼時候講呢?」我說:「每年夏季,從四月十五至七月十五都講經,講的時候都有登報紙。」老闆說:「唉呀!還是得要聽經。我原本以為我們在家人才能修道,出家人不能修道。現在聽師父一說,才知道自己的思想是錯誤的!」
由此可見,用六即佛的道理可以破此類的邪知邪見,否則他便會一直錯到底,豈不是太可惜?六即佛的道理,能破人懶惰懈怠、貢高我慢、高特聖境、自卑敗劣等等知見。人都是懶惰懈怠的。在馬來西亞怡保,就有一班佛教徒,聽到香港某一位法師向他們說:「人不用修行,到時候就會成佛。修行是白用功、白吃苦。」於是這班好懶惰的佛教徒都頻頻附和:「唉呀!法師說得真對啊!怪不得我們修行這麼多年,一點利益也沒有得到;原來還不用修行,到時候就自然成佛了。法師說了,我們這才明白!」
以後,這些人怎麼樣呢?每逢什麼地方有法會,這些人到那兒也不拜佛,就站在一邊看熱鬧。好比說,人家唱〈大悲懺〉或〈爐香贊〉,他們在旁邊說:「不錯!蠻好聽!」但是只聽而不隨喜,辛苦事兒不作了,就是等著成現成佛。這樣的人,拿六即佛的道理就能把他給破除了。其實他們只是理即佛,是個沒出息的佛,如果不用功去真修實證,豈能真正成佛?天下那有這麼便宜的事?就是世尊也是「三祇修福慧,百劫種相好」,福慧雙圓,才成佛果。我們薄地凡夫,坐在那裡,就等著成佛,那有這麼容易?譬如一個寶珠原本有光,但是它掉到泥里而不能現光了,你得用功夫把這泥洗掉,它才能有光。所以這種懶惰懈怠的人,用這六即佛的道理,就能把他給破除了。
或有自卑敗劣(卑劣慢)的人說:「佛的境界,唯獨佛能證得。我們凡夫俗子,怎有機會修成佛位呢?」這種自卑敗劣的人,他要是能聽到六即佛的道理,以這「人人皆能成佛」的道理來解釋,則群疑冰釋。有些人貢高我慢,他那個我慢大勁兒來了的時候,連十方諸佛也不佩服,說:「這算個什麼呢?」如果能以六即佛的道理問他:「你這麼貢高我慢,究竟你是破了那一分無明,斷了那一分惑呢?」這時他也不得不老實過來了。
「六即佛」的道理,是天台智者大師研究《涅槃經》而發明的道理。此外,佛又有三身:(一)法身,(二)報身,(三)化(應)身。法身是本覺性體,我們本覺的理性。報身是始覺智圓;剛開始覺悟,這種智慧就已經圓滿了。化身是慈悲應現,即是應眾生之機緣而示現;因為世間人,苦難的眾生居多數,佛才現前,這就是應身。法身又名毗盧遮那,翻到中國話,就叫「光明遍照」。報身又名盧舍那,翻到中國話,就叫「凈滿」。化(應)身就是釋迦牟尼,翻到中國話,就叫「能仁寂默」。
這三身,非一非異。非一,不是一個,是法、報、化三佛;非異,三佛原本就是一佛。因為眾生的根性不同,所見的也不一樣,有的人看見報身,有的人看見法身,有的人看見應身。又有一個比喻:法身,就像珠體,是圓的;報身,就像珠光,那光是凈的;化身,就像珠的影,能夠互相攝照。但是,離了體也沒有光,離了光也沒有影,它三個都是一體的。由影知光,由光見體,三身理明,梵網義顯;這三身的道理要是明白了,梵網的意思,就都可以顯明出來了。
以上解釋「佛」字,次解釋「說」字。這個「說」字,是「悅其所懷」也;佛是欣悅暢其本懷,而為眾生宣說此經。故說:「諸佛久修久證一體三身,了知一切眾生同具此德。大悲熏心,每思濟度。今機緣初熟,乃接歸本源世界,親覲本尊,秉受心地法門。次復示成樹下,普為凡夫結重輕戒。俾受者頓入佛位,成真佛子。度生本懷,於茲暢悅。」諸佛乃是以大悲心,把我們凡夫接引到如來地上。
「諸佛久修久證一體三身」:一切佛已經證得法、報、化,三身。「了知一切眾生同具此德」:知道眾生具足這種德性,有成佛的資格。「大悲熏心」:看到眾生明明有成佛的資格,卻舍了這種大利益,而不去修行,心裡總是悲憫。「每思濟度,今機緣初熟」:每每想濟度,現在機緣成熟,才說這部《梵網經》。「乃接歸本源世界」:把由凡夫地到如來地,有在修行的眾生,都把他接到這個本源世界。「親覲本尊」:親自見著本有的法身佛。「秉受心地法門」:我們眾生與佛是同體,神通妙用都是相同的。但是,佛有神通妙用,我們眾生沒有,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眾生有貪瞋痴。貪,是一個慢性煩惱,慢慢的、久久之後墮落。瞋,是一個急性煩惱,剎時之間,一念之瞋就能墮落。
「次復示成樹下」:示現在菩提樹下成道。「普為凡夫結重輕戒」:給凡夫結十重四十八輕戒;重戒有十條,輕戒有四十八條。「俾受者頓入佛位,成真佛子」:結這個戒的意思,就是使令受戒者,能夠頓然由凡夫位而入佛位,成就真正的佛子。所以「度生本懷,於茲暢悅」:度生的這種心,就悅所懷。
現在講貪瞋這兩種的墮落。中國六朝時代有南北朝,南朝有個梁朝,也就是梁武帝的時候。有一次,梁武帝和志公禪師在樓上遠望,看到滿山下著白雪,只有一個地方,周圍一丈左右沒有雪。梁武帝問:「那個地方沒有雪,是怎麼回事呢?」志公禪師回答:「那裡大概有入定的人。」問:「入定,那是高人哪!」答:「不見得高。」問:「如果不是高人,怎麼能入定呢?」答:「他這個人瞋心很重。」問:「瞋心重!他怎麼能入定呢?」答:「他能夠把瞋伏住,叫它不生,但是他還沒有斷。」所以,梁武帝和志公禪師就一起到那山上。一看,果然有一位虎海禪師在那兒入定,就把他請到宮裡。
請到宮裡之後,梁武帝和志公禪師說:「你說他還有瞋,我看這個人很好嘛!一點兒也不動瞋。」答:「那我們試試看。」試試,於是就請了很多的出家人,每人一份供養,就是他沒有;但是他也沒動念。梁武帝就和志公禪師說:「你看!你說人家動瞋,人家一點兒也沒有瞋嘛!」答:「那麼我們再試試。」第二次,用盤子裝了很多金銀、珍寶、衣料等等,每個人一盤。成排的出家人坐著,每人得一份,到最後的時候,他心想一定也能有一份,自己伸手就去拿了。可是這時候,宮女用手扒他的手,說:「你沒這福報!」這一下子,就把他怎麼樣啊?崩登兒就倒在地下,氣死了。
梁武帝說:「你看!我們為有瞋沒瞋,把人家氣死了,這不是罪過嘛!」志公禪師說:「不要緊,你找個人騎快馬,往西北走四十里,旁邊有一棵大樹,樹上有一個鳥巢,這鳥巢里有四隻鳥雛,你把那鳥雛完全都拿來。」梁武帝就依照志公禪師所說,派一個人騎馬,往西北走四十里,果然有一棵大樹,樹上有個鳥巢,把這鳥都拿來了。拿來了,那四隻鳥就死了一隻。鳥死了,虎海禪師就活了。啊!你看,這期間他就轉為鳥去了。虎海禪師活了,他自己也很覺慚愧、很覺得難以為情。志公禪師開導他,從此以後這瞋心才減輕。
現在講講貪瞋痴的道理:人要想斷貪、斷瞋,非由發慧不可。貪瞋痴是三毒,又叫三賊。賊是指煩惱賊,唯獨戒定慧方能對治。戒能擒賊;人有戒,就知道煩惱的來源,就能抓賊。定能伏賊;有定的人,就不容易起貪瞋痴,他能把它伏住,把它拴上、綁上了。但是,能夠抓,能夠伏,而不能殺,非得把它殺了以後,它才不會再起。慧才能殺賊,慧才能斷煩惱;想要斷煩惱,非得有慧。有戒有定,而缺乏慧力,還是不容易。所以這位虎海禪師雖然有定,然而他的瞋不斷,還是一樣墮落為鳥雛。
另一個關於瞋的故事。佛在世時,有位阿闍達王,曾邀請五百羅漢入宮結夏安居三個月,這供養的功德很大。阿闍達王將命終時,有一位大臣幫他搧扇子,一不小心,手沒拿好,把扇子掉到國王的臉上。國王這時已不能夠說話,但心裡卻起了一念瞋心,想:「哼!你看我現在沒勢力了,不能發號施令了,你就欺負我!」就因為起了一念瞋心,死後就墮為毒蛇。幸虧當時佛還在世,佛的弟子都是具足神通的大阿羅漢,因觀察阿闍達王墮為毒蛇,於是傾全力救拔,集體為蛇說法,持咒、誦經,以種種加持之力,終於使他脫離了蛇身,得生天上。若不是佛的大弟子以神通力來加持,國王豈不是永墮蛇身嗎?人的生死輪回千變萬化,委實是很可怕的!
瞋是個急性的煩惱,貪是個慢性的煩惱。佛經上說,往劫時,有位五通仙人,他有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但是缺乏漏盡通,仍然還是凡夫。國王以為有神通就有道德,就皈依他為弟子。
這位五通仙人,每個月來皇宮一趟,不用坐車,也不用坐什麼的,都是自己乘空飛行而來。但是,這次來的日子,正好國王有重要事,要去出巡,不能夠招待他。國王就囑咐他的女兒,說:「今天我師父來的時候,你替我好好虔誠招待。」說完話,國王就出去了。
所以當五通仙人到達的時候,公主就出去招待。印度的行禮儀式,都是接足禮;公主就用她的雙手摸他的足,行最恭敬禮。但是這五通仙人,因為沒有漏盡通,貪瞋還沒斷盡,就生出一種細滑想:「公主的手很細滑。」有這個思想之後,結果神通就沒有了,把五通完全都斷了。吃完飯,他想要離開,但是不能飛了,這怎麼辦呢?這時候沒辦法了,就打個妄語,說:「我來的時候,地面上有很多人想見我,都沒有機會;這回我回去,我就走回去,我要見見他們,讓他們都種個方便善根。」其實他是不能飛了。
回去後,他還得再修定,這五通才能夠恢復。可是在河邊修定的時候,魚在那裡蹦蹦跳,使他不能入定,只好離開河邊。到樹林里頭,樹林里也很靜,但是樹上又有鳥喳喳亂叫。這時候,他起了瞋心,想:「將來托生,我要入水吃魚,入林吃鳥。」(有一種毒鳥,中國北方叫做叼魚郎,它就是吃鳥、吃魚,也能夠吃蛇。)由於他這一念之瞋,這個念頭就種到八識田中了。以後勉強地把定力恢復,又得了五通。
這種定叫什麼定呢?就是一種無想定,什麼也不思,什麼也不想。但不思不想里,缺乏慧力,單只是一個無想。在他死後,生到無想天。無想天的壽命有八萬四千大劫。一個大劫有十三億四千四百萬年;八萬四千大劫,這個壽命該有多麼長啊!但是,在這壽命完了,享受完了的時候,他的業果熟了,就托生做叼魚郎這種毒鳥了。你看!有那麼大的道力,還是做了畜生;如果有慧,就不會這樣了。所以啊!「慧」是很重要的;戒定慧三無漏學,就像寶鼎的三個足似的,缺一個也不行。
三毒相逢如鴆毒,此鳥至處草皆枯,
翎毛浸酒生火焰,入肚三分靛染塗。
把「三毒」比作鴆鳥。三毒要是在一起的時候,就像鴆毒似的。鴆,是一種鳥。這種鳥最毒,只要它飛過的地方,那地方的草地頓時就變成枯黃色。假如把它的羽毛浸在酒里,這酒就忽忽地自動燃燒起來!如果把這酒的火滅了,人一喝到肚子里,全身的腸子都會被染成靛藍色。由此可知,貪瞋痴的毒多麼厲害,我們怎能不謹慎地時刻防範。
在宗教方面,唯獨佛教講究斷煩惱,斷貪瞋痴。其餘,像中國道教,它的哲理也很高,但是不講斷貪瞋痴,只講怎麼樣三賢功、八量行,怎麼樣立功又求行。不講斷貪瞋痴,就不能出輪回;要想出三界,非得斷貪瞋痴才能夠出三界。
《梵網經》有上下二卷,但多半隻解釋下卷。至於叢林里誦戒,也只是誦下卷。上卷是盧舍那佛所說,下卷是釋迦牟尼佛所說。上卷說三賢十聖次第修行的過程和分位。下卷闡明十重四十八輕戒的名相。
現在先解釋「梵網」二字。為什麼叫做「梵網」呢?經雲:「時佛觀諸大梵天王網羅幢,因為說無量世界猶如網孔,一一世界各各不同,別異無量。佛教門亦復如是。」佛看到大梵天王的網羅幢,在幢上的網,一個網孔一個網孔的,很大的網;因為這種關係,就說無量世界就像那網孔似的,那網孔無窮無盡,這個世界也是無窮無盡。一一世界都不同,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不一樣,那個世界和此世界不一樣。佛所教的法門,大乘、小乘種種的,也是如此重重無盡,因此以梵網幢的比喻為經名。
「經」字。經字,梵語是修多羅,翻到我們此方話就叫「契經」。「契經」是上契諸佛之妙理,下契眾生之根機,所以叫契。契就是契合的意思。「為法為則,今古常然,故名為經。」這種經義立下來,古今不易,它常常是這樣的,所以叫經。「從來譯師,皆略去契字,直稱為經。」自往以來的譯師,都把契字省略,只留「經」字。
印度是個大國,語言也有不同的,就現在來說,還有十幾種語言。所以「經」字,在梵語來說,也叫素怛覽、素多露,我們簡單地就說修多羅。因為印度國大,語言就不統一。以中國來說,吃飯和說話,這兩件事是很普通的。吃飯,都有不一樣的說法;在中國,我們就叫「吃飯」,在上海就叫「切肥(音)」,在潮洲叫做「呷綳(音)」。你看!一個「吃飯」,都能說出這幾樣。「說話」,根本說話是很普通的,我們叫「說話」,在熱河省就叫「嘮磕(音)」,在山東就叫「拉瓜(音)」,在上海、寧波就叫「充殼子」,在四川就叫「擺龍門陣」。你看!這一個話就分出這麼多的樣子來。
契經,為什麼叫契經呢?因為上契諸佛之妙理,下契眾生之根機。眾生的根機有上中下,妙理有真、俗、中,三諦妙理。所謂「上士一聞道,一聞便知妙」:上等根性的人,一聽到這法就懂了,知道這道理很妙,是個修行要道,毫不猶豫,當下生信。「中流心清凈,審思雲甚要」:中等根性的人,在忙碌奔波之中不會體會「道」的重要;等心清凈的時候,詳審一思惟,便知道修行是最重要、最寶貴的途徑,說這是很重要。「下人愚頑鈍,反倒生嗤笑」:最下根的人,他愚痴、頑耿,又鈍劣,不但不信,不能夠領受,而且還生嗤笑,說:「你看!這幫人盡說些個迷信的話,這幹什麼呢?」雖然是這麼樣,但因為大乘法寶是「聞而不信,尚結佛種之因;學而不成,猶益人天之福。」這還不至於墮落,能夠增長人天福。所以大乘佛教的功德利益是不可思議的。
經又有五義:(一)法本、(二)微發、(三)湧泉、(四)繩墨、(五)結鬘。
第一、法本:經是諸法之本。藏經里頭,有國王問佛教的道理、治國安邦的道理,什麼道理都有,所以叫諸法之本。第二、微發:幽微奧妙的道理,都由經典里頭發揮出來。第三、湧泉:法味無窮無盡,就像泉水似地滔滔外流。第四、繩墨:木匠工作時,要用繩墨打一下墨線;用著的,就照著墨線這樣作;用不著,就把它砍掉,所以繩墨能夠楷定邪正。經典的印證,能知道什麼是法,什麼教是邪,什麼教是正。第五、結鬘:像花圈似地,把它結成一個鬘。古人有幾句話可以解釋花鬘的道理﹕「字解天地精,字列聖賢名,字散只一字,字合即名經。」
大意是說:字能夠解釋天地精微奧妙的理。往古的事情,都由文字傳流下來才能知道,要不然,我們誰知道古來有什麼事情。把文字次第陳列,便可以彰明聖賢的名字。譬如「釋迦牟尼佛」這幾個字,若把這幾個字分離開了,就不是佛的名字了。所以說,字若是把它分散開來,只是一個一個字;若把它合攏貫穿起來,排列有序,便成為經。譬如「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某處某處」,這就成一部經。這和結鬘的道理是相同的。
經題,不出人、法、喻三類,又從此三大類分出七種立題。以下舉出例子說明:
【單三】 | ||
‧人 | 《佛說阿彌陀經》 | 佛是個人,阿彌陀也是個人。 |
‧法 |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 般若是法,波羅蜜也是法。 |
‧喻 | 《瓔珞經》 | 瓔珞就是一種喻。 |
【復三】 | ||
‧人法 | 《佛說涅槃經》 | 佛是人,涅槃是法。 |
‧人喻 | 《佛說梵網經》 | 佛是人,梵網是喻。 |
‧法喻 | 《妙法蓮華經》 | 妙法是法,蓮華是喻。 |
【具足一】 | ||
‧人法喻 | 《大方廣佛華嚴經》 | 大方廣是法,佛是人,華嚴是喻;人、法、喻,這三個字都具足。 |
無論什麼經典,都離不開這七種立題,就是單三、復三、和具足一。以人、法、喻這三個字,就可以把題目完全都形容出來了。
這一品是〈菩薩心地品〉。「菩薩」是梵語,具足雲「摩訶菩提質帝薩埵」。翻譯中國話,就是「大道心成就眾生」、「覺有情」、「大士」、「開士」。菩薩依照四諦法,而發四宏誓願。第一諦是苦諦,菩薩因為憐憫眾生苦,所以發「眾生無邊誓願度」之宏願。第二是集諦,就是煩惱積集的意思;菩薩為除斷煩惱,因而發「煩惱無盡誓願斷」的誓願。第三是滅諦,菩薩以滅盡一切煩惱,寂滅為樂;為令諸煩惱滅故,因而發第三個宏誓願:「法門無量誓願學」。第四是道諦,道以能通為義。正、助二道相扶,能通至涅槃不虛。乃發「佛道無上誓願成」的大願,以證得無上佛果為究竟。菩薩能夠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悲智雙運,所以得一個菩薩名。中國,無論什麼都喜歡簡略,不願意麻煩,所以「摩訶菩提質帝薩埵」就略去六個字,只存「菩薩」兩個字。
其次解釋「心地」。這個「心地」,也是一種比喻。因為這一品類所說的,大士切要的作用,就像人的身有個心。人的心,能總萬事,能生勝果,又為法身大士之依怙,所以叫做「心地」。其次解釋「品」字。這個品字,在印度話叫做「跋渠」,翻譯中國話叫做品。品、類也,就是義類相從。這一品所說都是心地法門,所以集為一品。
《梵網經》有一百一十二卷,計有六十二品。唐朝真諦三藏法師,曾到印度取經。回程時,他把全套《梵網經》放在船上,但這船一直往下沉。他看這情況不好,就把東西往船外拿;把別的東西都拿走了,船還是往下沉。最後,唯有把《梵網經》取出,船才浮起來,不再下沉。他想:「唉呀!這可能是震旦漢土沒有福氣,這部經不該往那兒去,所以《梵網經》一拿出來,船就不沉了。」因此,《梵網經》全本一直沒有傳到東夏。今傳之本是第十〈菩薩心地品〉上、下兩卷,乃鳩摩羅什法師日誦之常課,由門人記錄,把它翻譯過來的。上卷說明三十心、十地,為趣入佛果的根源。三十心就是三賢:(一)十住,(二) 十行,(三)十迴向。十聖又名十地:(一)歡喜地,(二)離垢地,(三)發光地,(四)焰慧地,(五)難勝地,(六)現前地,(七)遠行地,(八)不動地,(九)善慧地,(十)法雲地。
上卷「明性」為趣入佛果之根源,這是本性的一面;下卷闡明十重四十八輕戒為行菩薩道的根本,這是修的一方面。性修因果,義理皆周。譬如「飲一滴而知大海,燒一丸而具眾香。」大海,我們喝一滴,就知道它是鹹的。各種香研成的香丸,燒它一丸,就知道里頭有多少種香。這也就是說,能夠知道《梵網經》十重、四十八輕的道理,也就可以知道一百一十二卷,都是一種成佛之法。因此,修行貴精不貴多;所貴重的是精進修持,才能達到目的,不必在多。多,你不修也是不行;少,你要是能夠勤修,也就能做到。
從前有一位法進法師,他一聽說菩薩戒是成佛的戒,就很想受戒,所謂「眾生受佛戒,即入諸佛位。」於是,他就到曇無讖法師那兒求受菩薩戒。曇無讖法師不給他受,說:「受這個戒,一定能夠成佛;你們漢土沒有這樣根性的人。」無論法進法師怎麼要求,他不給受。
之後,這位法進大師就自誓受戒。在佛前,就像人打七似地,要求佛自誓。他這一自誓,七日之中一心不亂,後來就入定了。在定中,感應彌勒菩薩來授他戒,也告訴他十重四十八輕戒的戒相。出定後,曇無讖法師一見他的相貌不是早先那樣,問:「你怎麼了?」他就說他在定中受戒的情形。此後,曇無讖法師就不敢輕慢了,說:「漢土也有大乘善根的人。」
戒律,其功用在止惡防非。防非,是防三業之非;止惡,是止三業之惡。惡,世人稱之為「鬼」,在佛教里又叫「魔」。譬如,好抽鴉片的,叫「鴉片鬼」,好賭錢的,叫「賭鬼」;沾住這一個鬼字,他是鬼當了家,自己做不了主了。
怎麼知道他是有鬼呢?在中國東北,有一種教叫做「禮教」。凡是信這個教之後,都不準抽煙,不準喝酒。可是,有個人他抽鴉片,這怎麼依教奉行呢?有人教說:「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他問:「什麼辦法呢?」答:「因為鴉片癮來的時候,它都有固定的時間;你在手上掐著佛教的降魔杵印,口裡念『唵嘛呢叭彌吽』就可以降伏煙癮。」
到了節骨眼,八點鐘的時候,大概該來煙癮了,他掐上手印,口裡念「唵嘛呢叭彌吽」,這煙癮就沒來。煙癮沒來,可是,旁邊不會抽大煙的那個人,他卻來癮了;眼睛流淚、鼻子流涕,又打哈欠,周身骨頭也發酸難過。不會抽大煙的人,他怎麼來了癮,反而會抽煙的那個人,他的癮就沒有了呢?因為那個鬼附在他的身體上了。所以,人要是有一個鬼,自己就不能做主了,這叫他勝處;佛教的戒律也是這樣,如果戒律持不住了,就叫他勝處。但是在佛教里頭不叫鬼,叫魔。例如,人好貪,叫貪魔;好瞋,叫瞋魔;好痴,叫痴魔;好懶惰,叫懈怠魔;好打妄想,叫散亂魔。有一個魔在,所以這個人就不能做主,而是魔做主了。
說起魔做主,有這麼一個故事。中國東北有一位普照老和尚,他是黑龍江省人(東三省有:黑龍江、遼寧、吉林,這三省以黑龍江省最富。)黑龍江省,地廣人稀,所以那地方的財主至少都有幾方子地(一方子等於四百畝)。在我們那兒,如果有一百多畝地,就算是財主了;黑龍江不是那樣,都得上千畝,才算是財主。這位普照老和尚沒出家以前,姓王,他的哥哥是商務會的會長,家裡是富有家庭,有尊有貴;這呼奴使婢的,把他養成驕傲十足的人。之後,出家了,他的驕傲之氣仍然存在,改不了;一生氣,脾氣就很大。過後,他想:「出家人這樣做不對啊!」但是怎麼也改不了。
後來,他雇一位十五、六歲的茶房。他和茶房說:「我要是發脾氣,你就打我一頓。」茶房回答:「那哪能那樣呢?你是主人,我是工人。」老和尚說:「你打我,並不白打;每打一次,給你兩塊錢。」
在那時候,兩塊錢就等於現在的二十多塊美金。這茶房一聽有兩塊錢,他就答應了。之後,普照老和尚一發脾氣,他就打老和尚一頓。打一頓,老和尚馬上就給他兩塊錢,一點兒也不賒欠他的帳。打了一百多次,茶房賺了二百多塊錢,但是這個病還沒治好。
最後這一次,老和尚告訴他:「上街去買一個裝火水的鐵桶,但是要買乾淨的,如果沒有乾淨的,就買一桶火水(注﹕火水即煤油),把那桶火水倒掉,你就把桶拿來,我們花一桶火水的錢。」
可是,黑龍江是出產大豆的地方,這桶盡裝豆油。小茶房走了好幾趟街,才買著一個裡邊有豆油,外邊很乾淨的桶。別的桶都裝好幾次,里外都是油;唯獨這個桶只裝了一次,看起來很乾淨。他用兩角錢就把它買來了。在他臨走時,老和尚告訴他說:「你要快回來,要買乾淨的,我等著急用。」但是他走了好幾趟街,耽誤了時間。
老和尚在家裡等著急用,這時候瞋火就發很大。小茶房一回來,剛一進院里,他抓住小茶房就打起來,說:「你這個東西!我叫你快回來,你到現在才回來!叫你買個乾淨的,你還買這麼一個臟的!」
因為老和尚曾經告訴茶房,當他發脾氣時,他要打老和尚。這回,茶房手拿這個桶當武器,對他腦袋上乒乓的一陣亂打,叮噹亂響,這一下子,怎樣呢?把普照老和尚的瞋恨魔打跑了。
因為從前他打,都是怎樣呢?都是普照老和尚發完了脾氣,瞋恨魔已經走了,他才打;盡打普照老和尚了。這回正當其沖,正是瞋恨魔發威的時候,這一打,一下子就把瞋恨魔給打跑了。
當這魔一被打跑,把這病患一祛,就像他另有一個境界。老和尚就向茶房合起掌,說:「老丈從今以後不勞再打了。這一下子把瞋恨魔打跑,它不敢再來了。」從此以後,普照老和尚不但沒有瞋,而且還善於度化有瞋的人;不但沒有我慢,還善於度化貢高我慢的人。這是因為自己沒有瞋,才能夠化人,教人家沒有瞋;自己沒有我慢,才能使人不起我慢。自己要是有這種毛病,要教人家沒有這個毛病,這事兒是很難做到的。因為他沒有瞋,就度化了很多的人,顯出他的仁慈。好比說,年輕的小和尚向他頂禮,他就五體投地,磕一個大頭還禮;年輕的小和尚早站起來了,他還伏在地上沒起來。無論什麼人給他頂禮,他都這麼樣還禮。
中國東北有一位比丘尼,她沒出家以前是個督軍太太,盡認識一些督軍。出家以後,這些督軍太太,她還是認識。由瀋陽到北京,搭火車有一千五百里的路程,這位比丘尼自己坐一輛專車。她怎麼有這個能力?因為她向督軍太太一說,督軍太太往鐵路局掛個電話,說:「給我們來個專車。」這就來個專車。你看這比丘尼多麼神氣!但是,一個人坐一輛車,這多麼折福!在經過華陽山老和尚一度化,這位比丘尼不但不貢高我慢,不做折福事,還特別地儉朴,特別地怕折福,他就把她化過來了。所以,這瞋恨也是個魔,在佛教里,能夠把魔降伏了,這就不是他勝處,而是自己能夠有自立的性,有自己的主宰了。
(二)顯體:顯,就是顯明。體有三義:(1)須顯體、(2)正出體、(3)會異。
(1)須顯體:必須要顯體。體是主質之意,就是也是質也是體。乃是經名下之所詮釋。
譬如先說出一個人的名字,次顯示其特性,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這就是顯體的用意。種種的名字,意思就是令人尋名而得體。這意思就如「因筌而得魚,因指而見月。」因打魚的器皿才能得著魚;因手指頭一指,見月亮而知道東南西北。假如只是知道名,而不知道體,那就不好了。如捉蛇尾,反遭其螫。捉蛇,你要是抓蛇尾巴,那蛇一回頭,就會受它螫了。所以釋迦世尊常對比丘說:「我所說的法,只是一個筏。到達彼岸之後便不用背筏而行。」意思就是教人不要有法執。否則學什麼法,便生什麼執著;縱歷八萬大劫,也不會有所成就。
這部經以梵網題名,品名是〈心地品〉。乃至上下二卷全文,一一都是能詮之名。就這〈心地品〉名下,一一皆是顯所詮之道理,所詮道理就是一種體。得到這種體以後,才能夠全性起修(性就是性德,全憑性德而建立修行),以修合性。所以釋名之下必須顯體。這是第一須顯體。
(2)正出體:這個體是什麼就顯出來了。
這部《梵網經》,是以「諸佛本源心地」為經的體。人的「心地」,根本當下就是,不用外求。這個「本源」,是指法爾性德,法爾它性德具足,所以不關修證。「諸佛」,則出障圓明,已經斷了煩惱,出一切之障礙,不同在纏的這些凡夫。因為盧舍那佛和一切諸佛,所證最極清凈的常住法身之體,全和眾生心性之理體一樣,更無少許別法可得。在諸佛分上沒有增多,在眾生分上沒有減少,是每個眾生本然具足之佛性,這個理,就叫做體。亦為一切教體,亦為一切行體。這是真正一切天魔外道所不能破,權小的羅漢二乘人所不能混濫。因為這個法門,純粹是大乘菩薩法。這是第二正出體。
(3)會異:與其他經典有不同的地方,會這個不同的;這個異,就是不同。
這部經和《華嚴經》同時。《華嚴經》是以法界為體,那麼這部經也應該以法界為體,而今以「諸佛本源心地法門」為體。「法界」與「諸佛本源心地」,實際上是同體異名;名字完全不同,而道理是一樣的,更無別體。又者,一切大乘經典都是以實相為體,如《法華經》就是以實相為體,那麼《梵網經》也應當以實相為體。但是,實相也是「諸佛本源心地」的異名,實相和諸佛本源心地是相同的。為什麼說相同呢?因為諸佛本源心地,也是離一切相,即一切法,超諸戲論,不可破壞。就像這實相,是無相無不相,故名為實相;這個本源心地,也是這個意思,也是無相無不相。
又因為萬法皆從此處流出,萬法皆歸還此處,故名為法界。所謂「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還歸此法界。」這個「諸佛本源心地」,在聖人方面上,它一點兒沒增;在凡夫方面上,它一點兒不減少;在迷的時候,或悟的時候,它是宛然存在的,這種體性常住,所以叫做諸佛本源心地。
(三)明宗:所謂「體顯於性,宗顯於修。全性起修,故不二而二;全修在性,故二而不二。」因為體是顯於性,宗是顯於修;它們兩個,一個性,一個修。全性起修,是從體起用,也就是表示,雖然不是兩個,而生兩個了。全修在性,就是兩用歸體;是兩個,而仍然還是一個;是二而不二。現在用譬喻來說明。蓋房子,先要立下樑和柱,然後才能建立整棟房舍。樑柱是房間里的綱維,沒有它,不能成房子。現在,把房舍比喻為體,樑柱比喻宗。因為有樑柱,方得受用屋空;要是沒有樑柱,這房間怎麼能成呢?所以要有樑柱,方得受用屋空。所以在「體」之後,必須要闡明「宗」的道理。
此經是以「佛性因果」為宗。佛性就像虛空似的,它是非因非果,而遍能出生一切因果;一切因果,皆不離佛性。經雲﹕「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而這個佛性,就是本經所謂的「諸佛本源心地」。以此不生不滅,諸佛本源心地的理體為本修因,來圓成果地之修證。則「因」亦是佛性,「果」亦是佛性。
(四)辨用:辨是分辨。用是力用;就功能德用,亦名功德。分辨此經之用處為何?功能為何?此經以「舍凡入聖」為用。受菩薩戒後,就能夠舍離凡位而趣入聖位。故經雲﹕「若人受佛戒,即入諸佛位」,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有人心裡懷疑:「我們現在不仍然還是凡夫嗎?怎麼又說舍凡入聖呢?」不錯,現在雖然是凡夫,但將來就不是凡夫了。所謂「佛是已成佛,我是未成佛。常作如是信,戒品已具足。」又雲:「但解法師語,盡受得戒,皆名第一清凈者。」意思是說,凡是能夠明白法師所說的話,就有資格受戒。受戒之後,都稱之為第一清凈者。本來,戒律要絲毫不犯,才堪稱第一清凈者。但此經上說得分明,凡是受戒者,都堪稱第一清凈者。
(五)教相(判教):天台智者大師,把佛所說的一切經典,分別成五時八教,按照佛陀說教之時序,明白而有次序地立出不同的教相。有一次,他做夢,夢中有一位菩薩指示,他就看到經櫃里的經典亂七八糟。菩薩說:「你把它整理整理。」經典,我們會看,但是不能分別;也不知道哪個是大乘,也不知道哪個是小乘。經他一分析,這才知道。
【五時】 | 【太陽喻】 | 【五味】 |
(一)華嚴時 | 日照高山 | 乳 |
(二)阿含時 | 日照幽谷 | 酪 |
(三)方等時 | 食時生 | 酥 |
(四)般若時 | 禺中時 | 熟酥 |
(五)法華涅槃時 | 當午時 | 醍醐 |
五時:第一是華嚴時,第二是阿含時,第三是方等時,第四是般若時,第五是法華涅槃時。這部經《梵網經》在五時之中是第一時。第一時就是華嚴時,日照高山;於五味中,是乳味;於化儀中,是屬於頓;於化法中,是屬於別圓。
(一)華嚴時:因為佛初成正覺時,就說這部《華嚴經》,所以這是第一時。但第一時說這《華嚴經》,是專為具最上善根的人而說的。當時的印度人,聽得如啞如聾,一點兒也不懂,所以就潛頓示漸,把《華嚴經》先放下,接著說阿含時。
(二)阿含時:翻「無比法」。這是權教,或稱半字教,純粹為二乘人說的權巧方便法門。
(三)方等時:方就是四方;四教並含名為方,無機不被名為等,什麼樣的根性都行,這是方等時。
(四)般若時:這般若時,就像一個大火炬似地。般若是法華前陣,聽過般若之後,才能接受法華;要是沒有般若的慧力,就不容易接受法華的圓妙境界。
(五)法華涅槃時:法華經是「廢權立實」,「會眾善之小行,歸廣大之乘。」這時,佛陀不說三乘,唯說一乘,即是佛乘。法華又稱圓教,是最圓滿的教義。
五時,又可以用太陽的比喻來解釋:(一)日照高山時:這是華嚴時。太陽初出,先照高峰。你看那太陽一出來,山頂上就先亮了。這象徵先照大根性者。中國有一位宰相,名字叫甘羅,他十二歲就做宰相。甘羅是個小孩子,人長得很矮的,人家一看,說:「我們看誰先看到太陽出來,才有資格做宰相;他小個兒,他一定後看到。」別人都是往空間看太陽,嘿!結果怎麼呢?甘羅看那山尖兒早就亮了,他說:「太陽出來了!」別人沒看到,他就知道了;你看他小個兒,他有那個智慧。所以,日照高山就是先照大乘根性的人。
(二)日照幽谷時:幽谷就是幽暗的山谷,也就是窪坑的地方,這時候才照著,這是阿含時。幽谷,就是比喻小乘根性的二乘人。(三)禺食時:就是吃早飯的時候,也就是方等時。(四)禺中時:就是太陽照到東南角。這是般若時。(五)日正當午時:日輪當中,四方無側影;這日正當午時,東西南北都沒影子。這是法華涅槃時。
五時,也可以用「五味」的比喻來解釋:(一)華嚴時是乳味。就像牛身上擠出來的乳。(二)阿含時是酪味。酪味,就是這乳里頭摻上水了,這是純權。為什麼摻上水呢?因為小孩兒他不能吃純乳,那乳里頭脂肪太厚,小孩兒吃了會瀉肚,所以摻上點兒水,再把它煮開了,這個小孩兒才能吃。這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這麼樣不行。說:「乳里頭摻了水,不就摻了假了嗎?」摻了假,這就叫權,是佛陀慈悲以權巧方便攝二乘人。(三)方等時是生酥。生酥,水分就減少了。(四)般若時是熟酥。熟酥,這時水分更少了。(五)法華涅槃時是醍醐。此時把牛乳的精華完全提煉出來,成為最上妙味。
第二時是酪味,這是純權。這「權」的意思,我跟你說個權法。在中國東北,有一個做小生意的小販,他挑著擔子賣火腿、賣花生、賣瓜子,賣糖。在夏天的時候,有一種蜣螂蟲,這蜣螂蟲是什麼蟲呢?它看到馬糞,就把那馬糞推得溜圓,就像個桂圓似地那麼圓、那麼大的一個球,它推球推到它自己住的地方,就以這馬糞做它的食糧。這個小販是個近視眼,他挑著擔子走的時候,這嘴就哈哈地喘氣,前邊的蜣螂蟲,他也沒看著;等到了跟前,這蟲就飛起來了。這一飛,碰到他的嘴唇,當他哈哈地喘氣,這嘴往裡一吸的時候,就把那蟲子吃進肚子里去了。
這時,他就咳一咳,吐也吐不出來,心裡想:「這糟糕了!把蟲子吃進去了。」他就總覺得蟲子在肚子里頭。慢慢地,他的生意也不能做了,他就去看醫生。醫生問:「你的病怎麼來的呢?」他就說怎麼怎麼的。醫生說:「那蟲子早就沒有了。到肚子里,大便早就把它便出去了。」他說:「沒有!你看,我這肚子里還動著,這蟲在肚子里頭嘛!」醫生一看這樣,說:「既然是在肚子里頭,我給你動個手術,幫你把它給拿出來。」他問:「你會動手術嗎?」醫生說:「我會啊!從前我在醫學院求學的時候,每逢學解剖學,我都是一百分,我手術的技術很好;不過,因為鄉間用不著,所以我好幾年也沒用它了。現在我的手術器皿還不全,我得進一趟城。」其實他不是進城,他是想去找那蟲。
他到鄉間去找蟲,那蟲也很難抓,一個什麼它就跑了。終於扣住一隻,把它裝在一個小瓶里頭,又用銀珠把它染紅了。這回,小販來了,醫生就和他說:「今天我要幫你動手術,把那蟲給你拿出來。但是,動手術得要在肅靜的屋子裡,別人不能看著;別人一看著,他哎呀一聲,完了,我不敢動手了。之後這地方,幾分鐘就臭氣的不得了。」那麼就找一個備用屋子,誰也看不著的這麼一個屋子。因為他怕戲法被別人看穿了,所以不叫別人看。之後,找著一個肅靜的屋子,他用刀背對著他的心口劃了幾下子,就像動了手術,然後用針的大頭那邊,假裝地扎幾下子,表示縫上了。縫完了,幫他在上頭貼上藥布、粘上藥膏。包紮完了之後,就告訴他說:「這個傷口,你不可以看。因為病人的眼睛都有毒,病人一看,那傷口就有菌,幾分鐘就會要命。如果葯布要是掉了,你得要找我。」醫生用銀珠把藥棉紗布染紅了,表示手術里頭出了多少血,這樣把這一套用完了,把那蟲給小販看,說:「你看這蟲都吃紅了。」
他就很小心,一點兒也不敢碰。到七天了,醫生就幫他把藥線拆開了,說:「哎呀!你看,現在的美國發明這藥線多好,一點疤痕都沒有,等於沒動手術一樣。」根本他就沒動手術嘛!他就用這個辦法。為什麼他用這套戲法呢?他這個病,是一種心病,根本沒有這個蟲。醫生就這麼樣的用這個辦法,不用這套辨法,他的病就不能好;你給他吃什麼人蔘、當歸,吃什麼珍葯,根本不能治。他治這種人就用這個辦法,這就叫權。權,是臨時的方便。這個醫生他會用這個辦法;要是沒有這樣的醫生,可真是他的病就治不好了。他心裡的病嘛!想:「這個東西老在這裡咬,將來咬漏了,這地方不就透氣了嗎?這不就要命了嗎?」所以這個醫生就用這辦法幫他治好了。
至於佛在世的時候,說權法,也是這樣。「生死即涅槃,煩惱即菩提。人人都有佛性,人人都可以成佛。」這些話,你去對羅漢、小乘那些人這麼說,他一點兒不能接受,所以才說阿含教,說權教,說怎麼種的因,結怎麼的果,說這些事兒,他才能夠信,這是第二時,權法。
【八教】 | |
‧化法四教 | (一)藏(二)通(三)別(四)圓 |
‧化儀四教 | (五)頓(六)漸(七)秘密(八)不定 |
除五時外,又分:藏、通、別、圓;頓、漸、秘密、不定等八教。第一華嚴時,說的是圓頓教。第二阿含時,說的是藏教,這藏教是最小的一種教。又稱權教,是「為實施權」的方便法門。先闡因果法,由淺至深,循序化度。故又稱「半字教」。什麼叫半字教呢?好比這個小孩兒太蠢,送到學校去,學校老師沒法教,他父親憐憫他,就把他領回來了。把一個字,分兩份教,必須先教半個字,這是半字教,學會了之後才教滿字。所以這第二時,儘是說權教的時候,就像那半字法門似地。第三方等時,這就不是那樣了。這裡頭,藏、通、別、圓,四教的意思都有。四教並含,名為方;無機不被,名為等。所以這叫方等。第四是般若時,般若時說圓教,也兼說通、別兩種理。第五是法華涅槃時,說純圓教。
八教中又分為:(a)化法四教,及(b)化儀四教。
(a)化法四教:是教化眾生的一種方法。以味道來說,就像一種藥味似地。葯里頭,不就是苦味、甜味,不是有這些味兒嗎?這就是如同藥味。要是拿比喻來說,
(一)藏教就好比小學,
(二)通教就好比中學,
(三)別教就好比大學,
(四)圓教就好比博士班。
這藏通別圓,就叫化法四教。
(b)化儀四教:是教化眾生的儀式,如同藥方似地。分為頓教、漸教、秘密教,不定教,這四教。
(五)頓教:就是從前沒有,佛也不待觀機逗教,也不看眾生的根性,開始就突然而說。例如《華嚴經》,佛初成正覺就說這大教,這叫頓教。現在這《梵網經》,也是頓教,頓然而說的。頓教又分為「頓教部」和「頓教相」。頓教部,就像《華嚴經》、《梵網經》,這叫頓教部。頓教相,就是頓教的一種相貌。那麼這種相貌是什麼呢?就像《華嚴經》里頭,善財童子一生成佛;《法華經》里的龍女八歲成佛,這就是頓教相。
(六)漸教:也分為「漸教部」和「漸教相」。漸教部,如阿含、方等、般若等經典,這都是漸教部。漸教相,就是慢慢地,是指循步漸次修持。例如,先出家,逐步地減輕煩惱,直至證羅漢果位等等。一點兒、一點兒的,就謂之漸教。
(七)秘密教:何謂秘密?就是彼此互不相知。在一個法會里說的法,他聽的跟他聽的就不一樣,他不知道他聽的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聽的是什麼,彼此互不相知,這叫秘密教。
(八)不定教:就是聽者所得到的利益不同。譬如說的是大教,而他所得到的是小利益;說的是小教,而他得到的是大利益。得的利益不同,所以叫不定教。以上這叫化儀四教。
教海浩瀚,要是沒有用這五時八教來判教相,對於經典,我們不能分辨深淺,也不知道哪個是深,哪個是淺,使人無所適從。但是這五時八教,南傳佛教卻不歡喜,不承認判教儀規,認為非佛陀親口所說。怎麼呢?因為南傳的經典純粹是《阿含經》,根本沒有華嚴、方等、般若、法華涅槃等經。而中國把《阿含經》判為小教,是一種權教,一個方便權巧,臨時的教。等到《法華經》的時候,就廢權立實,以會眾善的小行,歸廣大的一乘,一切的小行也都成了大行,才顯出佛教圓妙融通之精粹。
在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