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境法師:楞伽經四種禪(講於法雲寺禪學院)

楞伽四種禪 這個《楞伽經》的四種禪,我們突然間要講這四種禪,也應該是有一緣起的。現在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我下一個月要到台灣去,到福嚴佛學院去主持禪七。主持禪七,我心裡面想要講這個四種禪。講這四種禪,我想要先熟悉一下,所以就先在這里講它一次,也想要在北院講一次的,這是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就是我寫了一篇文章,裡邊也提到這四種禪。但是我寫的時候,我沒有把它變成白話文,就是用原來的經文這樣寫的,這樣子有一點不合適,想要把它變成白話文,所以現在要和各位來講這個,講這個自然是變成白話了。有這兩個原因,所以要講這一段文。 這四種禪,宋譯的《楞伽經》是有,唐譯的和魏譯的也同樣是有四種禪,彼此之間,在文句上也不完全一樣。 我這一開始,說到這件事的時候,也是提到了達摩禪師他來中國,在《達摩禪師傳》,並不是梁武帝那個時候來的,他是劉宋的時候就來了,看那個傳上,但是沒有說那個年月,沒有說清楚。來了他在北魏那個地區弘化,漢人僧可禪師歡喜禪,所以就去親近他。親近他的時候,他就對僧可禪師說,應該學習這《楞伽經》——這四卷的《楞伽經》。這個時候求那跋陀羅他翻譯的《楞伽經》已經流傳在中國,那麼達摩禪師(這個傳上說得太略了)就是告訴僧可禪師,他說是:「我觀漢地唯有此經,仁者依行自得度世」。這個時候,這個《大品般若經》應該在中國已經流行了,但是他不說《大品般若經》,他歡喜楞伽經》,在他的傳上就是這么幾句話。但是我們若讀這個經的內容就可以知道,達摩禪師他是唯識學者,我們讀《楞伽經》,一直地說是「唯心所現」這件事。所以這位禪師修的禪,實在就是唯識觀,而不是《大品般若經》的般若的性空觀,和那個完全不一樣。 這個宋譯的《楞伽經》。 (宋譯)複次,大慧!有四種禪。雲何為四:謂愚夫所行禪、觀察義禪、攀緣如禪、如來禪。 這標出來四種禪的名字。我們從「禪」這句話來觀察這件事,「禪」這個字,翻到中國話翻個靜慮。靜慮這兩個字,寂「靜」應該就是奢摩他,「慮」應該就是毗缽舍那,是觀了;就是止觀兩個字,這兩個字合起來名之為禪。 (宋譯)雲何愚夫所行禪?謂聲聞、緣覺、外道行者,觀人無我性自相、共相骨鎖,無常、苦、不凈相,計著為首;如是相、不異觀,前後轉進,相不除滅;是名愚夫所行禪。 先解釋什麼叫做「愚夫所行禪」。「謂聲聞、緣覺、外道行者」:這「愚夫所行禪」,「愚夫」這兩個字,就是愚痴的人。我們初開始學習禪的人,當然是個凡夫凡夫愚痴的人;這樣講,不管是小乘佛教徒大乘佛教學者,初開始都是凡夫,那說是愚夫也還是恰當的。但是看這個文又不像是這個意思,有一點訶斥的意思。所以這上說,「謂聲聞、緣覺、外道」這三種人叫做愚夫。聲聞、緣覺這是佛教徒外道不是佛教徒聲聞、緣覺當然也有凡、有聖,這里都叫做愚夫;外道不明白佛法,有邪知邪見,稱之為愚夫,也是恰當的。 「修行者」:這三類人,要發心修行的。「修行」這個話怎麼講呢?就是不歡喜我現在情況我有高尚的意願,想要改造自己,就可以名之為修行,可以這么說。「修」這個字,我們經論上說有聞、思、修,這三個字都是表示我們用功修行的一個相貌,但聞、思兩個力量小,修這個字力量大。力量大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你在禪定裡邊、在奢摩他裡邊去修止觀這個時候力量大,所以叫做修。「修」,就是它有力量改造你現在不如意地方;我們一般來說,就是有貪瞋痴的煩惱你想要改造它不容易,但是若在禪定裡面,是能改造的,所以叫做修。若不禪定裡邊,是屬於聞、思;聞、思改造我們的煩惱、消滅我們內心煩惱也有力量,但不是那麼大。 「行」這個字怎麼講呢?行實在就是心。行者,心也,就是心行,你內心的活動叫做行。原來我內心活動的時候,有貪瞋痴的煩惱我現在要消滅內心的貪瞋痴,這叫做行。怎麼樣修行呢? 「觀人無我性自相、共相骨鎖,無常、苦、不凈相,計著為首」:「觀人無我」,「人」這個字就是補特伽羅;補特伽羅翻到中國話就翻個數取趣,就是數數、一次又一次地在生死里得果報,叫做數取趣。數取趣,這本來是形容我們凡夫生死里流轉的情況的,但是裡邊特別的意義,就是執著有個「我」。我在生死裡面一直地得果報我得人的果報,經過或者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萬年又死掉了,死掉又再得果報,或者到三惡道去得果報,或者在人天果報。這樣有一真實體性,叫做我,這個我數數地得果報這叫做我。現在觀察這個我——沒有,沒有這個我,所以叫做「觀人無我」,就是觀察眾生,在色受想行識裡邊沒有我體性這叫做「人無我性」。 這個「自相、共相」,通常應該是這么說:就是,色受想行識,色就是地水火風,地水火風以變礙為自性,變動、還有質礙是它的自相;受以領納為自相;想以取相為相;行以造作為相;識以了別為相;這是它的「自相」。「共相」:色受想行識都是無常無我的,這是它的共相。這是觀察自相、共相。現在「觀人無我」是共相,觀察色受想行識都是無我的,都是無常變化的。 「骨鎖,無常、苦、不凈相」:這是單獨指色法說的。我們這個身體是四大組成的,是個骨鎖,是一節一節的骨連結起來,像一個鎖鏈似的;這個骨鎖是無常的、是苦惱的、是不清凈的。這特別地說出來五蘊裡邊的色的相貌這是我們佛教徒尤其是家人不凈觀這樣修,這是一樣。 「計著為首」:就是執著,計著就是執著執著色受想行識是真實的,不是虛妄的,是這個意思。但是其中最主要的是執著有我,現在要破除這個我的執著。但是聲聞、緣覺雖然是觀察無常無我不凈、觀察苦——就是四念處觀,但是還沒能夠通達它是畢竟空寂的,所以雖然這樣修,他還是有執著的。 「如是相、不異觀」:就是照這樣的開示去修止觀不作其他的觀察。 「前後轉進,相不除滅」:從開始這樣修四念處觀,漸漸、漸漸向前進步,那就是由外凡、到內凡、到見道、修道、無學道,漸漸向前進步。「相不除滅」,就是這些不凈相、苦相無常相、無我相,它還是存在,他心裡面還有這樣的行相。這樣子最後,佛教徒得了聲聞阿羅漢道、辟支佛道。 「是名愚夫所行禪」:這「愚夫所行禪」,這完全是訶斥了小乘佛教學者。這個外道他們因為不修無我觀,所以他們沒能得阿羅漢道,當然最後,或者得色界定、得無色界定,或者是得無想定、得非想非非想定,到此為止,那還是凡夫境界還沒能夠得聖道。這是指「愚夫所行禪」大概的情形就是這樣。 (唐譯)雲何愚夫所行禪?謂聲聞、緣覺諸修行者,知人無我,見自他身骨鎖相連,皆是無常、苦、不凈相;如是觀察,堅著不舍,漸次增勝,至無想、滅定;是名愚夫所行禪。 這我又引來唐譯的大概的說法:「知人無我,見自他身骨鎖相連,皆是無常、苦、不凈相;如是觀察,堅著不舍,漸次增勝,至無想、滅定;是名愚夫所行禪」。唐譯裡邊的道理,就比宋譯圓滿了一點。唐譯也同樣,佛教徒四念處觀、修無我觀,但是說到最後能得到滅盡定,那麼外道最後得到無想定這叫愚夫所行禪。 這個文裡面另外有個特別的意思,特別的提到不凈觀。修不凈觀是什麼意思呢?就是破除障道因緣!它並不能斷煩惱,它只是對於我們這個欲心,破掉了它,但是欲的煩惱沒能根本地斷除去;最後是修無我觀而得聖道,是這樣子意思。這是「愚夫所行禪」大概情形是這樣子。 (宋譯)雲何觀察義禪?謂人無我自相、共相、外道自他俱無性已;觀法無我,彼地相義,漸次增進;是名觀察義禪。 第二個是「觀察義禪」。「雲何觀察義禪?」什麼叫做觀察義禪呢? 「謂人無我自相、共相、外道自他俱無性已;觀法無我,彼地相義,漸次增進」:這個地方說到無我、同時也說到無我,那這就不全是小乘四念處觀了,這是大乘的法無我觀。 「謂人無我自相、共相、外道自他俱無性已」:這個小乘佛教止觀裡邊——就是四念處,有「人無我觀」、沒有「法無我觀」;這里說到有法無我觀,應該是屬於大乘佛教學者所修的。初開始應該是發無上菩提心的願,然後修四念處、修止觀;修止觀,同時也修人無我觀,觀察人無我,就是觀察「自相」不可得、「共相」不可得。 「外道自他俱無性已」:這個話是說外道思想,他們有我執著,認為人生命體世界上的萬事萬物是由自性生的。在其他的文上,有所謂「冥性」。這個冥性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外道已經得到禪定的人他在禪定裡面觀察,觀察到這個中陰身(人的生命的開始,由中陰身去投胎,才有這個生命的);但是他向過去去推求的時候,觀到八萬劫以前,就看不見了,看不見是怎麼回事兒了,所以就名之為「冥性」。那個地方看不見,就是從那個地方開始,人有生命,所以也叫做「自性」、也叫做「冥性」。由這個冥性,生命開始的,這是一種外道思想。 其次,有的外道,認為世間上的萬事萬物是由梵天創造的,或者說是自在天創造的,那叫做「他」。由「冥性」創造生命、創造萬事萬物,那叫做「自」;由梵天創造,那叫做「他」。現在是佛教徒觀察外道的這個自性的說法、他性的說法,「俱無性已」:完全都是沒有體性的,只是虛妄分別而已,這個意思。這樣這上面這一句話,「外道自他俱無性已」,這是我空,是我空的意思。 「觀法無我」:就是我們的色受想行識,也不自性生的、也不是他性創造的,這是觀我空;剩下來的色受想行識的法,也是無我的、沒有體性的,色也沒自性、受想行識也沒自性,觀法無我。 我讀這個《楞伽經》,《楞伽經》本身有解釋什麼叫做「法無我」。它的說法,這個「法」是內心虛妄分別的變現,正是唯識上說的這個道理;是內心分別的變現,法本身是沒有體性的,所以叫做法無我,這么解釋。 「彼地相義,漸次增進」:「彼地相義」,就是從外凡到內凡,這是屬於大乘佛教的觀法。大乘佛教的觀法,我們若讀《華嚴經》,就是由十信、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有這么多的次第。這么多的次第,是到十地的時候才入聖位。前面十信是外凡;十住、十行、十迴向是內凡;由外凡到內凡,然後得無生法忍就是到十地。「彼地相義,漸次增進」,就是由十信、漸漸地向前進步,經過十住、十行、十迴向,是這個意思。「彼地相義,漸次增進」,逐漸地進步,他的信進念定慧逐漸、逐漸地增長。 (唐譯)雲何觀察義禪?謂知自共相人無我已,亦離外道自他俱作,於法無我諸地相義,隨順觀察;是名觀察義禪。 我這下面引唐譯的文句。唐譯說:「謂知自共相人無我已,亦離外道自他俱作,於法無我諸地相義,隨順觀察,是名觀察義禪」。這樣,比宋譯說得更清楚了一點。就是修人無我觀、也修法空觀,這樣子從外凡到內凡,逐漸、逐漸地向前進,這叫做「觀察義禪」。這樣,觀察義禪看出來什麼事情呢?就是還沒有得聖道,還沒能得聖道,這個時候。 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此中無有彼,是諸法法性。 我這下面引這個《瑜伽師地論.真實義品》的說法:「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此中無有彼,是諸法法性」。我們同學,不知道講〈真實義品〉的時候,你們來沒來。 「以彼彼諸名」,就是這個名字這叫做房、這叫做碗、這叫做盆,這叫桌子這叫做書、這叫做人,各式各樣的名字,詮顯各式各樣的物相,詮顯各式各樣的事情,叫做「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詮」就是顯示,顯示各式各樣的事情。「此中無有彼,是諸法法性」:這個名字裡邊,並沒有所詮顯的事情,這就叫做「空」的意思。 舉一個例子來說,比如說火,這個「火」這個字。火這個字,我們說火,或者一張紙,你放在火里頭,就把這個紙燒成灰了;或者一根木頭,你若放在火里,把這木頭也燒壞了,這是火的作用。但是我們在說「火」的時候(我們嘴說話的時候,說火,說火的時候),我們嘴裡邊不感覺到火燒了。這什麼意思呢?這火的名字並不就是火的那件事,並不是那件事。譬如說我們現在口渴了,口渴了,我們說水,說水,我們並沒有水喝在口裡邊,就是這個名字不就是那件事。所以這樣說呢,「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此中無有彼,是諸法法性」。 這樣說,能詮顯各式各樣的事情的是名,所詮顯的那件事、和能詮顯的名,不就是一件事。能詮顯的、和所詮顯的,是兩件事,是這個意思。而這個名,是我們要經過學習,還經過我們的記憶力,我們一直地記住這件事,記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們記住「人之初,性本善」、「趙錢孫李」,記住這些名字,但是名字不就是那件事。所以彼彼諸名所詮顯的事情,這個名字裡邊沒有那件事,是這個意思;這就叫做「法空觀」。 譬如說我們贊嘆人,我們贊嘆這個人怎麼、怎麼好,這都是個字、一個字組成一句一句的話;用這樣的話來贊嘆人,我們若用這個意思說,「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這樣去觀察,都是假名字,不就是那件事。這樣說,我們罵人的時候也是,一句、一句話來罵人嘛,罵人,它也是,這個名字裡邊不就是那件事。就是「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此中無有彼,是諸法法性」,這叫做「法無我觀」,法無我觀是這樣意思。 這樣叫做修法無我觀,可是這個文句上只說到這里。我們若進一步地去思惟這件事,種種的名字所詮顯的事不在名字裡邊,名字裡邊沒有這件事;沒有這件事,能詮的名字也不存在了。我們內心裡面用種種的名字去說種種的事,但經過觀察的時候,所詮顯的事是沒有的,能詮顯的名字也不存在了。沒有名字的時候,我們心裡面不能動,心裡面不能思惟。 在我們學的《瑜伽師地論》第三十八卷裡面有一段文:「名為先故想,想為先故說」。有了名字的時候,我們才能思想,有了名字才能思想,「名為先故想」。「想為先故說」,你心裡面先思惟、觀察,然後你才能說話;若沒有名字的時候,你心裡面不能想、不能思想你不思想也就不能說話了。這樣說呢,說是「以彼彼諸名,詮彼彼諸法,此中無有彼,是諸法法性」,這表示我們心裡面也不思想、嘴裡邊也不能言說的,就是不可思議了!就變成這樣子這就是「觀法無我,彼地相義,漸次增進,是名觀察義禪」。這觀察義禪這個「義」,就是名所詮顯的事叫做義。觀察這個義是不可得的、觀察這個義是無所有的;義無所有,名字無所有了,你就這樣觀察。 我們剛才說,所觀察的義不可得名字也不可得,我們心裡面就不思惟了;你作這樣的觀察,並不是說我內心裡面不修止觀了,不是這個意思;說我不思議了,就不能修止觀了,但這個意思不是。你要觀察義不可得思惟,就時時地思惟這個義是沒有的,名字也不可得你這思惟這個意思,這叫做「觀察義禪」。我們剛才說過,你要在奢摩他裡邊作如是觀,不是散亂思惟這叫觀察義禪。 (宋譯)雲何攀緣如禪?謂妄想無我妄想,如實處不生妄想;是名攀緣如禪。 「雲何攀緣如禪?謂妄想無我妄想,如實處不生妄想」:這個地方就像剛才說的了;這是攀緣如禪。「攀緣」就是觀察的意思,攀緣這個「如」。剛才是說觀察義,也就是觀察義禪;現在是觀察這個如,這個「如」和「義」有差別。看下面的解釋。 「謂妄想無我妄想,如實處不生妄想,是名攀緣如禪」:「謂妄想無我妄想」,「妄想」這個字,我們平常用這個話,是說我們做一般的事情的時候,我們心裡面想東想西、想古想今、想這個人我的是非,這就是妄想」,就是虛妄分別的意思。現在,是觀察的意思,觀察「二無我」:觀察人無我、觀察法無我,這樣思惟的時候;這樣思惟,就是觀察我不可得——人我不可得、法我不可得。但是你作如是觀的時候,還沒能得聖道;還沒得聖道,所以你這個觀也是個妄想,是這個意思。 「如實處不生妄想」:「如實」就是這個如,如的這個地方。就是第一義這個地方叫做「如」,叫做「如實處」。第一義就是勝義,這個殊勝真如這個地方,是佛智慧境界這個地方是一切法的真實相,所以叫做「如實」,真實處。這個真實這個地方,「二無我」的妄想也沒有,所以「如實處不生妄想」,這也是修觀的意思。 前邊這個觀察義禪是觀察所觀境——所觀察的人我、所觀察的法我——無所有;現在這個地方,「如實處不生妄想」,就是觀察這能觀察的,也是沒有的;一個能觀察、一個所觀察。前面那個觀察義禪,是(觀察)所緣境沒有;現在攀緣如禪,是觀察能觀察的也是畢竟空寂的;就是一個能、一個所。觀察這個能觀察的不可得,就是你心裡面觀察這個能分別人無我的、能分別法無我的,觀察這個也是因緣有的,它也是不可得的。你若有所觀察,就有能觀察;所觀察無所有,能觀察也沒有了,你作如是觀;「如實處不生妄想」。這是宋譯的文句。 (唐譯)雲何攀緣真如禪?謂若分別無我有二是虛妄念,若如實知彼念不起;是名攀緣真如禪。 我下面引唐譯:「謂若分別無我有二是虛妄念,若如實知彼念不起,是名攀緣真如禪」。這個義和宋譯是一樣的,「若分別無我有二」:宋譯是「妄想無我」,唐譯說「若分別」,分別也是觀察的意思,觀察這「無我」有兩種差別,一個人無我、一個法無我。「是虛妄念」:你這樣子,也是虛妄分別。「若如實知」去觀察呢——「彼念不起」,人無我的觀察、法無我的觀察,若真實的到諸法如的時候,這樣的分別也是不現起了,是名叫做「攀緣如禪」。這是經文正文。 現前立少物,謂是唯識性,以有所得故,非實住唯識。 我下面引《唯識三十頌》的話:「現前立少物,謂是唯識性;以有所得故,非實住唯識」。這是《成唯識論》、《唯識三十頌》上的話。 「現前立少物」:「現前」就是當前,當前你要選擇一個所緣境,你修止觀要有一個所緣境,修止要有所緣境,修觀也要有所緣境,所緣境就是「立少物」。「立」實在就是心裡的妄想,你心裡面這樣子成立一個所緣境,叫做「少物」。 「謂是唯識性」:這一點東西是心裡面變現的,是以你的識為體性的。修止觀的時候,隨人、隨自己的意願,或者用地水火風這個地作所緣境;或者是願意用一盆水作所緣境;或者是光明(就是火)、用火作所緣境;地水火風,出入息就是風;所以地水火風都可以作所緣境的。作所緣境這個事情譬如說是用水作所緣境,我們可以用一個大碗,裡邊盛上水,盛上水,你去觀這個水,這個時候是有碗、有水;或者用盆也可以,盆裡邊有水。在你心裡面取得這個相貌以後,這盆水或這碗水不要了,拿走了。但是你在靜坐的時候,心裡面現出來這個水的相貌你把心安在這水上面,這就是修止,止在這一盆水上面。 若修觀,也可以,還可以觀這個水,或者觀火都一樣 。事實上,你前面並沒有水、也沒有火,可是你在觀的時候,這里有火、這里有水,所以那個火、那個水,是「唯識為性」,就是你的心是那個水的體性你的心的分別是火的體性,並不是離開了內心的分別,另外有水、有火、有地水火風,不是的!所以是「現前立少物,謂是唯識性」,你心裡就想這是內心的分別,不是真實這里有火、不是真實這里有水,不是的。說「我觀一個大蓮花」,這個蓮花是你心的變現、是你心的分別,並沒有真實有個蓮花在這里。那麼這個地方應該容易理解是心的體性(以心為體性),另外不是真實有的。若把這個義擴大了的話,這個世界都是我心的變現,並不是離開了我的心,有這個大地在這里,所以「謂是唯識性」。 「以有所得故,非實住唯識」,你自己虛妄分別嘛!這里那有火呢?這里那有水呢?這是你的內心的分別,這叫「有所得」,你還有這樣的執著,就是這個意思。「非實住唯識」,不是真實的安住在唯識觀。那麼現在這一段文,「謂妄想無我妄想,如實處不生妄想」,這正好是這個意思,和這個意思是相合的,是名叫做「攀緣如禪」。 若時於所緣,智都無所得,爾時唯識,離二取相故。 又這個《唯識三十頌》上,還有一個頌:「若時於所緣,智都無所得;爾時唯識,離二取相故」。這是進一步了。「若時於所緣」:若這個時候對於所緣的地水火風,就是所緣的是沒有的,所緣的地水火風本身是沒有的。「智都無所得」:你能觀察所緣境不可得的這個智慧它也同樣是無所得的。這樣子,「爾時唯識」:這個時候你是成就唯識觀了。什麼理由呢?「離二取相故」:你遠離了所取相、也遠離了能取相,所取的分別境界、能取的分別心都遠離了,這個時候這叫做安住在唯識觀了。這個文的意思也和《楞伽經》這句話——「謂妄想無我妄想,如實處不生妄想」——和這個義也是相合的。是名叫做「攀緣如禪」。 我們學習《攝大乘論》的時候,我不知道各位同學還記得住吧!《攝大乘論》說,暖、頂、忍、世第一這個內凡的境界,暖、頂這兩個位次,就是觀所緣境不可得,觀所緣境是畢竟空寂的;到忍位——忍位的時候有下忍、有中忍、有上忍,下忍也還是觀所緣境不可得,到中忍也是觀所緣境不可得,到上忍的時候就是(觀察)所緣境不可得、能緣的智也是不可得的;到世第一的時候,就是忍可了所緣不可得、能緣的也不可得;再一剎那間就到見道、得無生法忍了。若是我們大概地說,暖、頂是觀察所緣境不可得,忍、世第一觀察能緣智不可得,那也和這個地方有點相似了。「觀察義禪」,是觀察所緣境不可得;「攀緣如禪」,能緣智也不可得,一相應了的時候,是名攀緣如禪。這句話也是可以通於凡、也通於聖,可以在這個內凡(內凡還是凡),再進一步就是聖人了。這樣說,這個「觀察義禪」還是凡;這「攀緣如禪」就接近聖位,或者說這個地方就是得無生法忍了,也可以這么說。 (宋譯)雲何如來禪?謂入如來地,行自覺聖智相三種樂住,成辦眾生不思議事;是名如來禪。 下面是第四個禪。「雲何如來禪?」怎麼叫「如來禪」呢? 「謂入如來地,行自覺聖智相三種樂住」:「入如來地」就是得無生法忍了,得無生法忍就是初歡喜地。初歡喜這個時候,就是「若時於所緣,智都無所得;爾時唯識,離二取相故」,就是得無生法忍的境界這個時候見到勝義諦了,名之為「如」、名之為「如來」。就從初歡喜地的時候,名為「如來禪」。 「自覺聖智相三種樂住」:這個「自覺聖智相」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我們聞思的時候,要假借佛菩薩法語,來思惟第一義諦,那是要有菩薩法語力量,你有一智慧。現在是成就唯識觀的時候,你內心裡面成就聖智了。不是假借外邊的力量,所以叫「自覺」。這個時候這個無所得的智慧,叫「聖智」。 「自覺聖智相」:「自覺聖智」的相貌什麼呢?就是「三種樂住」。三種樂住就是三三昧——空、無願、無相三昧。這三三昧為什麼稱之為樂住呢?因為這是在禪裡邊。如果是欲界定,還沒有樂住,欲界定沒有輕安樂;要到未到地定以上,有輕安樂了,所以叫做樂住;若到初禪以上,那當然也是稱之為樂住。這個樂住,表示你的定力已經達到未到地定以上了。這個「三種樂住」,就是你這空、無願、無相是在定裡邊的境界,所以叫樂住。 前面只說到作如是觀——修空觀,前面都是修空觀,一個所緣境是空的、一個能緣智也是空的;現在說「三種樂住」,就不只是空觀,也有空觀、也有無願、也有無相三種觀了。 (魏譯)大慧何者觀察如來禪?謂如實入如來地故,入內身聖智相,三空三種樂行故,能成辦眾生所作不可思議大慧!是名觀察如來禪。 這下面我引魏譯,魏譯雲:「入內身聖智相,三空三種樂住行故」。這個魏譯加上一個「入」字,就是相應的意思。「內身」是你本身,內身實在就是內心內心裡邊有「聖智相」,就是斷了煩惱成就清凈的無分別智,叫做「聖智相」。「三空」就是「三種樂住行故」。 「成辦眾生不思議事,是名如來禪」:入了聖道以後,你本身有了禪定又有聖智,你能發出來不思議事——「成辦眾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那應該是我們學的《瑜伽師地論》上說有三種神變,那就是「成辦眾生不思議事」,是名叫做「如來禪」。 雲何菩薩空三摩地?謂諸菩薩觀一切事,遠離一切言說自性,唯有諸法離言自性,心正安住;是名菩薩空三摩地。 我這下面引《瑜伽師地論》四十五卷十七頁上說的。「雲何菩薩空三摩地?」就是解釋這個「三種樂住」。怎麼叫做空三摩地呢?「謂諸菩薩觀一切事,遠離一切言說自性」:謂諸菩薩觀察這一因緣生法,遠離一切言說自性;「唯有諸法離言自性,心正安住;是名菩薩空三摩地」。這句話我不知道各位同學記住沒有。 「觀一切事,遠離一切言說自性」: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一接觸這色聲香味觸法的時候,通過前五識而第六識再分別的時候,所有的一切法,都是心的變現;但是我們自己不感覺,我們就執著這個所變現的,我們不知道是我們變現的,認為它是真實體性的,我們的習慣是這樣子。認為它真實體性,就在這裡邊虛妄分別,在這裡邊有貪瞋痴的活動,就是這個境界。但是若是我們經過修唯識觀的時候,觀察所接觸的一切法都是畢竟空寂的,我們看見的一切法都是內心的變現。就剛才說的,我們以水作所緣境的時候,這個水是沒有體性的;我們用火作所緣境的時候,不是真實有火,都是畢竟空寂的。把這個義推廣了的話,我們所見的一切法,都是畢竟空寂的。這個畢竟空寂,是說你心裡變現那一部分,是畢竟空寂的,這就是「遍計執」是空的,是這個意思。 「觀一切事,遠離一切言說自性」:「言說」就是能詮顯的名句,能詮顯的名句是不可得的、所詮顯的義也是不可得,剩下來的這一切法還是宛然而有的,這是「依他起」——這是如幻如化的境界,在這個地方是沒有名言的。「唯有諸法離言自性」:這一切法還是有,但是沒有言說。 在這個地方,我們再多說幾句!我們學習《中觀論》、學習《大智度論》的時候,它也止觀,也說觀一切法空;也說觀一切法空,但是同時它也說一切法還是假名有的、一切法還是如幻有的,在《大智度論》裡面這樣告訴我們修止觀。可是也有一點分別,若是我們初開始修止觀,你只是觀察色受想行識是畢竟空寂的,另外不再有什麼觀察;可是它同時告訴你,你觀察色受想行識是畢竟空,但同時色受想行識還是宛然而有,我們若學習《大智度論》和《中觀論》,是這樣意思。我們初開始修觀,可以偏於空,我們只是觀察一切法空、不觀察一切法是宛然而有,這還是可以的。但是法的本來的面目,是一切法是畢竟空、同時一切法還是宛然而有,是這樣子。 這樣說,性空觀和唯識是有相契合的地方。我們修唯識觀,觀察一切名言所表示的一切法是畢竟空的,無有少法可得,但是依他起還是宛然而有的,這樣和性空觀是一致的。所以這個地方,「謂諸菩薩觀一切事,遠離一切言說自性」,這是畢竟空觀;「唯有諸法離言自性」,那就還是如幻有,如幻有還是存在的。這樣說,這是一個空、一個假,是這個意思。 「心正安住」:就是安住在這空、假這個地方,但是這是離言說性的。離言說,也就是遠離了內心的分別,心正安住,是名叫做「空三摩地」,這空三摩地是這樣意思。這按天台宗話不是偏空,「即空即假」是這樣意思。最初,我是學過天台教,學的時候只是記住這句話,「即空即假」,心裡面還不是太明白,後來去學習《中觀論》、學習《大智度論》,才知道空、假,現在學習唯識,還是空、假,所以這個意思是一致的。 雲何菩薩無願三摩地?謂諸菩薩即等隨觀離言自性所有諸事,由邪分別所起煩惱及以眾苦所攝受故,皆為無量過失所污;於當來世不願為先,心正安住;是名菩薩無願三摩地。 「雲何菩薩無願三摩地?謂諸菩薩即等隨觀離言自性所有諸事」:「謂諸菩薩即等隨觀」,這個「等」是平等你這個能觀察的智慧對於所觀察的境界真實,叫做「等」。「隨觀」:隨你在所緣境上觀察的時候,也就是(觀察)那個離言自性所有的事情。 「由邪分別所起煩惱及以眾苦所攝受故,皆為無量過失所污;於當來世不願為先,心正安住;是名菩薩無願三摩地」:「由邪分別所起煩惱」:我們沒有學習佛法的時候、我們學習佛法之後、我們修止觀還沒有成功的時候,沒有成功的時候「由邪分別所起煩惱」,我們在依他起的因緣生法上,由種種的「邪分別」,就是不合道理的貪瞋痴的分別,由這些分別「所起煩惱」,感覺這個地方可惡、可憎惡,瞋心就來了感覺這個地方很可愛,這貪心來了這是由邪分別所生起煩惱。 「及以眾苦所攝受故」:這個依他起性、離言說的這一因緣生法,「眾苦所攝受」,在這地方有很多的苦惱來觸惱你,「所攝受故」;老病死一定是要有的,這個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很多的、很多的苦惱來苦惱你。 「皆為無量過失所污」:這個離言自性,遠離一切言說的因緣生法——就是依他起性,有無量的過失來污染這件事,這依他起不是好東西,「皆為無量過失所污」。 「於當來世不願為先,心正安住」,說我現在已經拿到了這個色受想行識,這是我的生命體,我沒有辦法解脫它,但是將來我再不要這個生命了,我不願意有這個老病死、眾苦所污的這個生命體我不要,不要再有這個東西了,所以叫做「不願為先」,我不高興這件事,要厭離、厭離這件事。「心正安住」:你在奢摩他的禪定裡邊,你要作如是觀。這也等於是一個苦觀、無常觀、不凈觀,也等於是包括了這個意思。前面是空觀;這個是「不願為先,心正安住;是名菩薩無願三摩地」。 雲何菩薩無相三摩地?謂諸菩薩即正思惟離言自性所有諸事,一切分別戲論眾相,永滅寂靜,如實了知,心正安住;是名菩薩無相三摩地。 「雲何菩薩無相三摩地」:這三三昧,空三昧、無願三昧,現在講無相三摩地。什麼叫無相呢?「謂諸菩薩即正思惟離言自性所有諸事,一切分別戲論眾相,永滅寂靜」:「諸菩薩即正思惟離言自性所有諸事」,就在三摩地裡邊思惟這些因緣生法,「一切分別戲論眾相,永滅寂靜」:這些色受想行識都沒有了,「永滅寂靜」。 「永滅寂靜」,可以從兩方面觀察它是永滅寂靜。兩方面就是,觀察這個色受想行識、這個生命體它是因緣有,因緣有就是自性空,那這就可以用《大智度論》、《中觀論》的自性空觀,觀察它是可得的。它這個色受想行識從什麼地方來的?就是從我們的遍計執、虛妄分別來的。我們這樣子虛妄分別,造了很多的業,都是虛妄分別,有現在這身體。有這個身體,我剛才說,觀察它是自性空的,色不可得、受想行識不可得,這樣子觀,這是一種。 第二種,這個身體是有時間性的;「為無量過失所污」、所染污的這個依他起,就是我們的色受想行識,它是時間性的,你活一百歲、活二百歲,或是一千歲一萬歲,終究到時候滅了,就是沒有了。這「沒有了」這件事,若是我們沒得禪定的人,那當然就是你要到時候才沒有,沒到時候它還是有。但是這個得了禪定、得了空三昧的人禪定裡面一觀察,這滅的相就現前,得禪定的人是有這個境界。說這里有一房子在這里,但是他在禪定說:「沒有這個房子這隻是空地」,那麼這空地就現前、這空相就現前。 所以這個地方可以這樣觀察,就是:一個是觀察它是自性空,這色受想行識不可得;一個觀察它終究是要滅的,這是無常觀了,它就滅了。可以從這兩方面觀察「一切分別戲論眾相,永滅寂靜」,沒有這個生滅苦惱的境界,「永滅寂靜」。 「如實了知,心正安住」:你觀察它是無所有的、是永滅寂靜的,是真實不虛的,不是妄想,「如實了知,心正安住」。安住在「永滅寂靜」這里,「是名菩薩無相三摩地」。這《楞伽經》上說是自覺聖智相三種樂住」,是這樣意思。 我講完了,這四種講完了。 這個文上沒有說,但是在瑜伽師地論》裡面,我們自然的會知道,是在奢摩他裡邊修毗缽舍那觀的,而這四種都稱之為禪,應該具足這樣的意義的,不是散亂心的分別。是你奢摩他要修好,在奢摩他裡面作如是觀,這四種都是樣子。 從《瑜伽師地論》裡邊也感覺到,在奢摩他沒修成功的時候,也可以修毗缽舍那觀,在〈聲聞地〉我們看出這件事。我們可以在心裡面寂靜住八個鍾頭,然後修毗缽舍那觀;或者是寂靜住一刻鍾,然後修毗缽舍那觀;或者寂靜住一小時,然後修毗缽舍那觀,都可以。若是你奢摩他修成功了,那麼你寂靜二十小時,然後修毗缽舍那觀也可以,你寂靜住一個鍾頭也可以。我們奢摩他沒有成功,寂靜二十小時恐怕不行,那麼你寂靜住三十分鐘可以,寂靜住六十分鐘也可以,然後再修毗缽舍那觀。毗缽舍那觀你也可以修半小時,或修十五分鐘都可以,然後再修奢摩他。就是也修奢摩他、也修毗缽舍那;不要等待奢摩他成功了,再修毗缽舍那,不是這個意思。 我感覺他們南傳的禪,是馬哈希、帕奧禪師他們,他們的意思:奢摩他修成功了,再修毗缽舍那!當然這樣也可以,也是合道理。但是我們學習《瑜伽師地論》,似乎說,你現在沒成功奢摩他,也可以修毗缽舍那的,也可以這樣子。這裡面我感覺到有個好處就是我們奢摩他沒成功的人,你一定修奢摩他的時候有妄想這個時候心裡面不能寂靜住;或者是打瞌睡了、有昏沉了、有掉舉了。但是,你不要等昏沈的時候、有掉舉的時候,你心裡面就作毗缽舍那觀。你這樣修觀的時候,使令你精神好一點了,就不打瞌睡;同時也避免了散亂、掉舉。你修毗缽舍那使令精神好一點,修它半小時,或者你修一小時也可以,然後再修奢摩他。這樣子,毗缽舍那幫助你修奢摩他,而奢摩他也能幫助你修毗缽舍那,有互相幫助的力量你也容易成功一點,可以這樣修。 現在這告訴我們,《楞伽經》的四種禪是這樣修。其他的我不知道,我知道我自己,我初出家的時候,怎麼叫做修行不懂!這兩個字會說,要修行;但是怎麼叫做修行不懂!就是經過多少年在經論上的學習,實在已經說過了,告訴你修不凈觀、告訴你修五停心觀、告訴你修無我觀、告訴你修一切法空觀、告訴你即空即假即中,也還是不知道怎麼修行,還是不知道!經過了……我在佛學院,我看是經過了至少五年,我說我自己,我是笨人,經過五年佛學院住了五年,我看我住佛學院不滿七年,離開佛學院之後,我才多少知道一點:靜坐的時候是應該修不凈觀、應該修無我觀、應該修法空觀!我才知道。在佛學也有靜坐,倓老法師領導我們靜坐,但是靜坐的時候,還是不知怎麼回事兒!心裡要怎麼用心都不知道。離開佛學院之後,我還算僥倖,願意繼續學習,所以,後來,「喔!是這樣子」。我離開佛學院以後,才學習《楞伽經》,就讀蕅益大師的《楞伽經義疏》,才知道這件事。 我們現在還知道更多的事,唯識觀也是修我空觀、法空觀;《大智度論》、《中觀論》所修的性空觀也是我空觀、法空觀,還是這樣修,還是這樣的。我們不修空觀,補特伽羅我、一切法執著真實性,就是從這里所有的煩惱現起了,煩惱是從里來的。現在修我空觀、修法空觀,這煩惱就沒有了,就是這么回事兒。煩惱不現起,就是聖人煩惱為什麼不現起?因為我空、法空,所以是聖人!就是這么回事兒。 不過,天台智者大師說那個即空、即假、即中,那就是利根人,利根人這樣修,得無生法忍!我們鈍根人不行!鈍根人你現在修假,修一切法都是假的,修不來。為什麼修不來?因為我執著是有,假也是有,它和煩惱不相障礙非要修空不可!沒有可愛的、也沒有可恨的,這時候煩惱逐漸、逐漸才能調伏,非要修空觀不可。但是佛菩薩也知道,修空觀也不行。那得修什麼?要修不凈觀!修空觀為什麼不行?就是心裡頭有欲,欲是障道因緣障礙你得聖道。你要把障道因緣滅了:我修不凈觀,把這個愛去掉了;我修慈悲觀,把這個瞋心去掉了。愛和瞋是障道因緣,用這兩個把它滅了,沒有障道因緣,然後修空觀就相應了,是這個意思。但是你若是只修空觀而不修假觀,就是斷滅了,那也不符合諸法實相的道理,所以一定還要修假觀。那個時候空觀已經差不多相應了,就可以修假觀,這樣子通達諸法實相、而沒有過失,是這樣意思。 我們看禪師語錄你不容易……,他不明白地告訴你,為什麼不明白地告訴我你去問那個禪師,為什麼不明白說呢?我們讀這個經論的時候,佛菩薩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說我可得、一切法不可得。但是那些祖師他不說,他不這么說,這禪師他不這么說。若是你讀了經論,須要學習多少年,然後看禪師語錄能看懂。他雖然說的是隱語,這意思隱藏在裡面,不告訴你,不告訴你是怎麼回事兒,他不告訴,但是你也能看得懂,你若讀經論,能看得懂。若是經論沒有讀,你去祖師語錄你不知道他說什麼!你看不懂。但是我們現在學習經論,它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那麼這個地方就有問題,那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告訴人家呢?要說隱語,是什麼意思?禪師為什麼要那樣講話? 我看有一禪師他說,就是有一個人他好像學禪學了少年了,同他來談話的時候,那個禪師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俗氣!」他這么講話。你若是按照經論的語句、按照經論的言句去講話他說你俗氣,他那樣講。不過這不說了! 現在我就是勉強地把這四種禪解釋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