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一雙成高僧——道育救度尼總持的故事

  戀人一雙成高僧——道育救度尼總持的故事

  達摩祖師臨終留言說:“我的弟子千數,真正得吾法者,也只有慧可得髓、道育得骨、尼總持得肉、僧副得皮。”達摩祖師提到這四個人,自然是他的高足弟子了。二祖慧可斷臂求法,曾經是位享譽佛門高僧。而道育和尼總持,這兩位高僧曾是一雙情深意厚的戀人。

  道育是古雒城人,原本是跟隨跋陀和尚出家學習小乘佛法,曾取法名為道房;尼總持原本是山西懷州王屋山飛雲嶺人,姓馮名新萍是個獵戶女兒。只因道房被師父跋陀派往山西懷州法興寺懺學。這天傍晚走到了王屋山飛雲嶺前一條山谷里,好容易看到一戶人家,便上前借宿。一到門首隻聽裡面有兩人哭聲甚哀,並且一邊哭一邊都在說要死在一起。道房好容易喊開了門,問出了這個地方已進入飛雲嶺,離這裡十多里有座飛雲頂,其上有座飛雲觀。三個月前,一個名叫江蛟的花太歲帶著數十名嘍羅在飛雲觀內佔山為王。白天下山,強搶民女、劫奪過路客商。這馮新萍已被他們列為強搶對象,並把新萍的父親馮山老漢綁架上山,不然就要在山上殺了馮山老漢。為此,這個不滿十七歲的女兒正在家中啼哭,馮新萍已作好到山上救出父親之後,自己便以死相拼的打算了。

  道房聽了此話,便下定決心並說通他們母女,由他自己喬裝改扮,暗藏利刃代新萍上山,殺了江蛟,救出馮山老漢。新萍母女聽了此話既喜又憂,喜的是有了救難之人,憂的是怕他斗不過那能使雙杈、能舉千斤的花太歲,到那時將遭殃更大。雖然這樣,還是為道房進行了一番改扮,當天黑時,讓山上下來的轎子抬走了

  這天深夜,當那個喝得醉眼猩紅的江蛟,樂滋滋地進入洞房時,一條短劍就從他的前心透過了後心。道房殺了江蚊之後,從後壁上摘下一口鬼頭大刀,開了房門,一連又拼倒了十多個人,當眾嘍羅兵跪下求饒時,道房讓其交出馮山老漢,放掉所有被搶上山來的民女,規勸嘍兵們改邪歸正,回家務農,讓他們掩埋了屍體,一齊下山。

  馮山老漢把道房邀到家內,一家三口便一齊拜倒在道房腳下,道房因有要事在身,只住了一晚,就又繼續扛上禪杖帶著衣缽法器到懷州去了

  道房走了,馮新萍又同父親一起上山打獵。大約又過了半年光景的一個傍晚,父女倆打獵迴轉,走到象鼻崖前,忽聽山崖上面“咕咕咚咚”滾落下來—塊大石頭,接著又刷拉拉掉下—個人來。新萍一看不好,心裡知道要讓他摔下來,那就要粉身碎骨,便把全部獵獲物放在那人要落下的位置上。接著“咚”的一聲,只見那人把一頭狍子的腸肚都砸流了出來。

  馮新萍跑上前去,看見是個光頭和尚.渾身上下多處冒著鮮血。馮山跑到跟前,  手忙腳亂地摸摸看看,見那人並無大傷。正忖度著這位菩薩怎麼到了這兒時,新萍眼尖,一眼看出這位落難的菩薩,正是替她坐轎上了飛雲頂,殺了江蛟,救下他們一家的恩僧。就心酸得淌下淚來。

  馮山老漢一聽這話,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說:“唉呀!真是這位恩僧,他怎麼在這萬丈高的象鼻崖上掉下來呢?是遭人暗算了嗎?”

  原來是道房在懷州法興寺懺學一畢,在回歸時不想再去打攪馮山父女,便改道而行。順道山頂的蜿蜒小道,往回走時。准知到了半道碰見了—只老猿阻路,二者便拼鬥起來,正好鬥到這象鼻崖頂,一眼沒有看清,蹬翻了一塊大石頭,便滾下山來。

  當道房一睜雙眼,只見馮山老漢女兒新萍正在對他垂淚,一個醫生正在為他敷葯包紮。他真也想不到,是怎麼又到了馮山老漢家內。

  道育完全清醒來了,看到馮家三口人日夜為他煎湯、送水、換葯操勞時,心中實在過意不去。這天半夜,馮山老漢獵到了一隻香獐,右臂還被香獐咬了—口,弄得血流滿身。一到家便不顧傷疼地對一家人說:“今兒黑總算獵到了,有了它,菩薩的傷好得就快了。”

  也真是這樣,請來的醫生以香獐的肚臍為葯,用於道房的創傷上,病情大有好轉。道房的傷勢一天天地好了起來,已開始在山上山下走動了,慢慢試著又練起武來,還高興地稱呼馮山夫婦為大叔、大嬸,讓新萍同他兄妹相稱。這天,道房高興地對馮山夫婦說他可以回寺了。新萍一聽個“走”字,就直嚷著說:“房哥,別說你的傷還不好,就是全好了,還得再教我三年武功才行。”

  馮大嬸沒等女兒說完,也接上嘮叨著說:“房啊!你聽聽,看你能不能起了身啊!”

  這天,馮山、新萍父女倆又要進山,他們又是不讓道房跟了去,說什麼到山上跳溝下崖由不了人,腳步不靈便,怎麼能進山。又一次硬把道房留在家內。

  馮山父女走後,道房猛然想起幾天前曾聽大叔交待新萍,說什麼山裡又來了大貓,進山必須穿好護身,不可粗心大意的事。於是便下意識地,又跟隨著趕上山來。剛剛翻過一道山樑,忽然聽到新萍遠遠一聲大喊:“爹——快來呀!野貓要咬人啦!”接著,沒聽到馮大叔應聲,就又聽到新萍在喊:“唉呀!救人哪——”

  道房聽到此聲,知道不妙,便急步趕去。一眼看見前面山窪中,一頭八尺多長的金錢大豹,已把新萍按倒在地。一張血盆大口,直朝新萍臉上吞去,新萍一雙手死死揪舉著花斑豹的下齶。道房一見此情此景,便一聲大喊:“新萍——不要怕,俺來了—一”。

  那條花斑豹一見人來,縱身一躍,就把新萍帶起很高,剛剛落地,道房就趕到跟前,帶著病體用盡全身氣力,飛起一腳,蹋在了花斑豹的耳下。那豹子疼痛難忍,猛地一下子掙脫了新萍的雙手,一口就啃住了道房那本不靈便的左腿,就在這個當兒,遭房回手“咚”的—聲,摔開的開山錘就砸在了花斑豹的左耳之上。那豹子把口一張就不動了。道房又摔開錘來“咚咚咚”都砸在丁花斑豹的左耳上。就在這時,提著一支長矛的馮山大叔趕到,就把長矛扎進花斑豹的左肋直透前胸而出。道房和新萍也都帶著滿身鮮血癱倒在了地上。馮山老漢慌忙拔出長矛、掀開壓著新萍雙腿和道房左腿的死豹,這才看到道房的左腿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癱倒在北面的新萍卻應聲說道:“爹,房哥被豹咬了,我不要緊,你快把房哥送回家去吧!”

  馮山大叔迴轉身來看看女兒,只見她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衣服都被撕破,牛皮擴胸,護腹都暴露於外,但是看起來並無大礙。

  三人回到家後請來了醫生醫生在一房間里的兩個大炕上為兩個血污的傷者洗傷用葯,口裡還不住地對馮山老兩口說:“閨女傷雖多,卻傷在皮外,好得要快。菩薩的傷雖是一處,卻傷在筋骨,好得就慢了,本來就是一條殘腿,這次好了嘛……反正我儘力治好了!”

  馮大嬸一聽此話,忙問:“怎麼,先生!道房這腿好了要瘸嗎?”

  醫生“嗯”了一聲後忙說:“您放心吧!我一定儘力不讓他好了!”

  馮山大叔也央求著說:“先生,您可要多費心啊!”

  醫生聽了此話忙說:“大叔,這點您放心,俗話說:有不盡心的兒女,沒有不盡心的醫生。”

  這時,在炕上躺著的新萍姑娘,哭著說:“這是房哥第二次救俺了。日後,房哥的腿真要瘸了,我就侍侯俺房哥一輩子。我把這一輩子給了房哥算了,”純真無邪的姑娘,放聲哭了起來。

  道房一聽新萍的話,就再也憋不住了,忿忿地說:“您這都是說的什麼呀!俺這條腿怎麼了!不是好好地還在嗎?”瘸了又能怎樣,瘸了也不能擋住我學佛成佛!您別再胡思亂想了。”

  從此,馮大嬸照顧兩個病人,可真忙壞了。夜裡趁著對臉兩個炕沿,中間擔上一塊木板當床。道房實在感激這位象親娘般的老人,一直伺侯著自己。

  轉眼半年過去了,新萍已能隨父進山打獵,也照顧道房的飲食起居起來。道房的傷也好了,只是左腿不大靈便。想讓它恢復起來看來已經困難了。

  對於新萍的細致照顧,時間一長,道房也覺不自在。一天中午,兩個老人都不在家,新萍去做午飯了,道房在廚屋外面等著,准備自己去舀飯時,新萍卻又端了出來說:”房哥,還是坐裡間吃吧!”道房也只好跟進裡間兒了。

  多天來,一直想開口又沒能開口的道房,這時發話了說:“新萍,你就讓我進進廚屋吧!這樣頓頓讓你端,我覺得也真不自在!”

  新萍卻微笑著說:“房哥,這不還是俺給您端得太少嗎?多了,習慣了,也就不會不自在了!妹子實話對您說,那天我可不是說誆話,您的腿瘸了,我就一輩子照顧您。為這,我的傷好後,已對天盟了誓,要一輩子這樣做。房哥,您就別讓俺犯咒神好吧!”

  道房聽了這話,心中象裝進了小兔兒,忐忐忑忑地跳動起來,好半天才說道:“新萍,您別再這樣,您要知道我是和尚,馬上就要回寺,不會在這兒久待了。”

  新萍仍然胸有成竹地說:“妹子盟誓時,早就想好了,也對爹娘說好了,反正今後你我不分離,你要能還俗咱就成—家;您要是回寺,我就跟您去當弟子,還是伺候您一輩子。反正您兩次給我奪回來的這條命,這條也就永遠跟著您!”

  道房聽罷,覺得真有點著急地說:“新萍,和尚中怎麼能跟個女的?”

  新萍姑娘接上說:“怎麼沒有,宣武皇帝的正宮娘娘,當今的高太後不就是到瑤光寺拜多摩和尚為師,削髮當了比丘尼。”

  道房也真沒有想到新萍知道得這麼多。

  幾天之後,道房為了說服新萍,答應教給新萍少林武功。就在後園中埋上了高高低低的木樁,綁上了沙袋和吊繩。每天夜黑兩人就到那兒去練武,道房也同樣對新萍從練龍游、虎跳等五禽戲教起。對於新萍開始這樣的練武活動,大叔大嬸心中暗自高興。新萍對道房為她捏架式,正身形,也從沒有害羞、避嫌的舉動。

  轉眼又—個冬去春來,道房的身板漸壯,新萍的武功也大進。這天新萍又同父親進山去了家裡剩下馮大嬸和道房兩人。馮大嬸竟然親昵地把道房喊到身邊說:“房啊!你看您大叔俺兩口兒也老不中用了,俺這輩子就養了這個閨女。也慣壞了她!”

  道房一聽這話,忙為新萍鳴不平地說:“不,大嬸,新萍是個好閨女,您老倆有了這個閨女,就是您的造化。她的心純真無邪,是一塊真金子!大叔大嬸兒有新萍這個閨女,俺也為您高興。”

  馮大嬸聽到道房誇新萍,也高興地問:“房,您看新萍是個好閨女?”

  道房接上說:“好!”

  馮大嬸又問:“您高興她!”

  道房又說:“高興!”

  馮大嬸接上又說:“只要您認為新萍好,高興她,俺老兩口就放心了。”說到這裡停了停,又問說:“房啊!新萍對您的心思,您知道不知道?”

  道房聽到這話說得有點忿道,不由地沉思了一陣,接上說:“她對我講了。”

  馮大嬸聽了笑說:“講了就好,您大叔還怕新萍瞞著你哩!您大叔還讓我問你,新萍您倆的事兒,啥時走了明路好呢?”

  道房聽了猛然一驚,心裡想“啥子事兒也沒走過暗道啊!”接上紅著臉問:“大嬸您說的是什麼事啊!’’

  馮大嬸一看道房那個不自然表情,又親呢地笑了說:“唉呀!孩子,您也這麼大了,別害羞呵,男婚女嫁是一輩子的大事,您大叔俺倆早就盼著新萍和您拜堂成親!”

  馮大嬸心裡甜絲絲地,一口氣不停地直往下說。直說得道房面紅耳赤頭上冒汗,怎麼也插不上話來。馮大嬸把話說完了,道房又覺得大張嘴巴說不出口,真怕把真情說出來,傷了大嬸的心。但是,又想此時不說清又待何時,不能再等下去。於是,反覆思付之後,又開口說道:“大嬸,您把事情錯了!”

  馮大嬸仍然滿有把握地笑笑說:“孩子說實話吧!這不醜。那天夜裡您大叔俺倆,親眼看見,你要捏新萍的腿,新萍要你摟她的腰。唉!就為這,俺老倆,才想著讓您這小兩口兒,早些走了明路多好。”

  道房聽了這些,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大嬸,您錯了那是功夫,教功夫誰當師父都是這樣,讓別人大白天看著也是這樣。師父不這樣,就不能讓弟子學到真本事,一到實戰,就要挨人家的打。”

  馮大嬸一聽此話,好象讓人當頭給澆了一盆冷水,好半天才“啊”了—聲說:“那您兩個是怎麼說了?”

  道房說:“新萍說我要不還俗,她就跟我進寺去,學當今高太後出家尼姑我就是為說服她在家伺侯大叔大嬸,才承當教她武功了。有了武功也不會壓壞肩頭,在家看門,進出打獵都大有用場。

  這時,渾身早涼了半截的馮大嬸兒,聽了此話,眼圈一紅說:“房,您要不還俗,您就把新萍帶走吧!自從那天她說了那句話後,就鐵了心啦,還獨自一個對天盟了誓一定要跟你一輩子,伺侯你一輩子。她對俺老倆說她肉體是爹娘給的,她的命您都給她兩次,在她面前,只有跟著您走一條路。”

  幾天之後,道房把新萍帶進了少林寺,在師兄弟們的籌措之下,讓新萍姑娘同來寺出家的永泰公主住在了一起。當時達摩祖師已在五乳峰上,白日面壁,夜間傳禪了。也由於道房同新萍一念純真地皈依大乘佛門達摩祖師便同時收他倆為弟子。為道房改名道育,讓他去育大乘之道。因新萍一貫學佛認真,嚴持戒律,為其取法名為尼總持,並讓永泰在下院為她行了剃度之禮。後來,道育同尼總持都被達摩祖師視為高足,同證華果。成為禪門高僧,道育後來活到了一百多歲,人們都尊稱他為長壽佛。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