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對佛法的聞信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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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居易(772—846年),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又號醉吟先生,祖籍山西太原,後遷下邽(guī,陝西渭南)。作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白居易有《白氏長慶集》傳世。

  後世學者多以研究白居易文中現實主義思想,及其所倡導的新樂府運動的文學史貢獻為主流。其實,他還有另一條不尋常的人生軌跡,就是對佛法的聞信與實踐。

一、出書香門第而勤政愛民

  據《舊唐書·白居易傳》記載,白居易生於書香門第,七世官宦家族,其太祖北齊功臣五兵尚書祖父“世敦儒業”。白居易長期為官,曾任左拾遺、翰林學士、左贊善大夫

  其間被貶出長安,曾任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馬,在任期間經常去東西二林(東林寺、西林寺)。又歷任蘇州刺史杭州刺史太子少傅、刑部尚書,官至二品,晚年退居洛陽

  白居易翰林院為諫官時,就常以詩詞的方式皇帝進諫,廣言朝政之得失。其《觀刈(yì)麥》《賣炭翁》等作品,都表現出他關心眾生疾苦的悲憫情懷。無論在朝中做官,還是到地方任職,白居易都能勤政愛民,深受百姓愛戴。

二、系禪門法嗣且通學釋典

  白居易的一生適逢唐代佛法興盛,他從唐順宗時開始步入仕途,到憲宗時受到重用。此時正是唐代國家大規模組織佛經譯場的後期,此前玄奘、義凈、不空等譯經師已經翻譯出了一大佛教經論。

  元和十四年(819年),唐憲宗令人從法門寺恭迎佛舍利長安瞻禮供養(《隋唐佛教史》)。白居易在此階段經歷了唐朝佛教信仰的大發展時期,而在人生後期,又逢唐武宗滅佛,不久即離世。

  唐代的禪宗非常興盛,白居易也曾習禪,而且是得到宗門印可的俗家弟子。《傳法正宗記》載:“大鑒之四世,曰洛京佛光寺如滿禪師其所出法嗣一人,曰太子少傅白居易者。”意即六祖慧能大鑒禪師的第四代傳人是如滿禪師,而如滿禪師的唯一傳人是白居易

  白居易杭州太守時,曾專程入山拜訪鳥窠禪師。鳥窠禪師常住在秦望山長松之上,白居易說:“禪師坐處甚危險。”禪師問曰:“老僧有甚危險?侍郎險尤甚。”白居易反問:“弟子位鎮江山,何險之有?”禪師答曰:“薪火相交,識性不停,得非險乎?”

  白居易又問何者佛法大意禪師答言:“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白居易對曰:“三歲孩兒也解恁么道。”禪師答曰:“三歲孩兒雖道得,八十老人行不得。”白居易信服其言,作禮而去。(以上事出《大慧普覺禪師法語》)

  白居易穎悟異常,讀書勤奮,不僅深諳儒學,對佛典也很通達。《舊唐書·白居易傳》記載:“居易儒學之外,尤通釋典,常以忘懷處順為事,都不以遷謫介意。”白居易自傳《醉吟先生傳》稱自己“棲心釋氏,通學小中大乘法”。

  大略統計,《白居易全集》中直接提及名字佛教經論就有近三十部。其詩文在反映佛教內容形式上也頗為多樣,有的是直接引入詩文,有的是記述佛寺講經說法,有的是請問法義,有的則是畫變相圖。從白居易的詩文創作中,我們也能見他佛教經典的強烈好樂與精深研習。

三、由持戒實修而道業增上

  對於佛法白居易堅持解行並進,不僅廣泛深入研讀經論,而且非常注重實修。戒為無上菩提本,白居易持戒很重視,關於他持守八關齋戒有很多記載。

  八關齋戒是為方便在家人時間受持出家法而設,內容包括: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非梵行(不淫慾);四不妄語;五不飲酒;六不著香花鬘,不香油塗身,不歌舞倡伎,不故往觀聽;七不坐卧高廣大床;八不非時食。

  《祭中書韋相公文》記載:“長慶初,俱為中書舍人日,尋詣普濟寺宗律師所,同受八戒,各持十齋。”長慶元年(821年),白居易年近半百,與相公韋處厚均為五品,官職為中書舍人。那日,兩人一起受八關齋戒,各自持守十齋。這可能是白居易文中最早提到自己受八關齋戒、持十齋的時間

  《畫彌勒上生幀記》雲:“樂天歸三寶,持十齋,受八戒者,有年歲矣。”這是開成五年(840年),白居易時年六十八歲寫下的,可見他持十齋,受八關齋戒,是堅持多年的習慣

  對於曾為其授過八關齋戒的人白居易文章也有記載。《東都十律大德長聖善寺缽塔院主智如和尚茶毗幢記》雲:“振輩以居易辱為是院門徒者有年矣,又十年以還,蒙師授八關齋戒。”

  此記表明,白居易五十三歲至六十二歲這十年間,由智如和尚為其授八關齋戒白居易非常鄭重地作詩記曰:“每歲八關蒙九授,殷勤一戒重千金。”(《贈僧五首·缽塔院如大師》)詩中的“九”,表示多次。

  白居易不僅持十齋,還持三長月齋,即每年農歷的正月、五月和九月,全月持守八關齋戒,有詩為證,如《早春持齋·答皇甫十見贈》:“正月晴和風氣新,紛紛已有醉遊人。帝城花笑長齋客,三十年來負早春。”由此看來,白居易正月持齋應該已經有三十年了。

  還有記錄五月持齋的詩文,如《仲夏齋戒月》:“仲夏齋戒月,三旬斷腥膻。自覺心骨爽,行起身翩翩。”仲夏月即為農歷五月。又有記錄持九月齋的詩句,如《閏九月九日獨飲》:“自從九月持齋戒,不醉重陽十五年。”這是會昌二年(842年),白居易七十歲時所作,表明他從五十五歲開始,即持九月齋。

  對於傳統大夫而言,彈唱作詩、飲酒食肉的習性是普遍存在的,在唐朝更是如此。白居易作為一個佛弟子也在詩中記錄了他通過持守齋戒不斷對治這些習氣過程

  如《齋戒》:“每因齋戒斷葷腥,漸覺塵勞染愛輕。六賊定知無氣色,三屍應恨少恩情。酒魔降伏終須盡,詩債填還亦欲平。從此始堪為弟子,竺乾師是古先生。”詩中“竺乾師”,即是指本師釋迦牟尼佛。白居易有一首著名的戒殺護生詩:“莫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

  白居易晚年愈加精進,從他的詩作中可以知道,晚年不僅三長齋月持齋,平時也有持月齋等。如《改業》:“先生老去飲無興,居士病來閑有餘。猶覺醉吟多放逸,不如禪定更清虛。”

  又如《寄題廬山草堂·兼呈二林寺道侶》:“三十年前草堂主,而今雖在鬢如絲。登山尋水應無力,不似江州司馬時。漸伏酒魔休放醉,猶殘口業未拋詩。君行過到爐峰下,為報東林長老知。”

  此外,還有的詩記錄了白居易夜晚禮拜佛經喜悅心情和感觸,如《歡喜二偈(其二)》:“眼暗頭旋耳重聽,唯余心口尚醒醒。今朝歡喜緣何事,禮徹佛名百部經。”

  又如《戲禮經老僧》:“香火一爐燈一盞,白頭夜禮佛名經。何年飲著聲聞酒,直到如今醉未醒。”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