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海回狂
清朝·懷西居士周安士著述
少年誰不欲膺富厚,而淫者偏赤貧。少年誰不欲掇巍科,而淫者偏運蹇。少年誰不欲生貴子,而淫者偏無後。少年誰不欲享高壽,而淫者偏早夭。一日風流,終身困苦。有志者,其不可以仰事俯育之身,暫迷情於花柳也。後生可畏,尚慎旃哉!
· 原序
懿德堪欽
凡例(十二則)
援引大藏目次
援引儒書目次(道書附)
· 卷一 法戒錄
總勸(因果二則一法一戒)
勸有官君子(五則四法一戒)
勸將士(二則一法一戒)
勸求功名者(八則四法二戒二法戒)
勸塾師(二則一法一戒)
勸少年(四則二法一戒一法戒)
勸不和其室者(六則二法四戒)
勸求嗣者(五則皆法)
勸求壽者(三則一法一戒一法戒)
勸遇難者(三則二法一戒)
勸醫士(二則皆法)
勸商農工賈(六則皆戒)
勸親狎妓童者(二則皆戒)
勸悔過(三則各兼法戒)
勸犯根本重罪者(三則皆戒)
勸發心出世(引經十則八法二戒)
· 卷二 受持篇
居官門(十科七十五條)
居家門(十科一百條)
廣戒門(十科一百二十條)
滅罪門(七科六十條)
經要門(四科二十四條)
胎獄觀(不分科三十九條)
蟲寓觀(不分科十九條)
不凈觀(六科十二條)
四覺觀(四科四條)
九想觀(十科十條)
輪迴觀(十七科十七條)
天欲觀(五科五條)
因緣觀(不分科二十四條)
解脫觀(不分科十七條)
· 卷三 決疑論
統論淫業類(八問答)
因果析疑類(八問答)
雜問防淫類(十問答)
受持破惑類(十問答)
胎娠差別類(十二問答)
形滅神存類(六問答)
中陰異同類(七問答)
性學闡微類(七問答)
惡道緣由類(十問答)
婚嫁窮源類(八問答)
懺業往生類(七問答)
如來應化類(七問答)
· 內典字義譯註
· 附錄一:省庵法師不凈觀頌
· 附錄二:省庵法師四念處頌
《慾海回狂》原序
辛酉季夏,余與周君納涼於荷亭之畔。握手論心,盱衡今古,因及福善禍淫之理,周君喟然長吁而作曰:『色慾之惑人,甚矣哉!賢智猶或不免,況其他乎?』余低回良久,竊思勸人於一時,不如勸人於千古。爰以編輯是書為請。周君曰:『余刊《萬善先資集》,垂二年矣,竣工尚有待也,敢及其他。』余曰:『苟有利於天下,吾無惜乎錙銖。』周君喜,遂發心編輯。既而日復一日,倏至今秋七月庚午,余復舉前言,周君即於是日焚香盥手,握筆構思,每發一論,必欲洞見原本,豁人心目,而又廣搜三教典籍,以備參考。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書成之日,蓂莢三更,乃募工於鐵筆者,綉之梨棗,用廣流傳。惟願見者聞者,作清夜之鐘,飢鄉之谷,日置案頭,以供賞玩,則慧性既開,福緣自固。至於此集之探源發奧,光怪陸離,當世自有巨眼,余又何容贊一詞哉!
康熙廿一年壬戌十一月既望,姑蘇顧萼青林氏題
懿德堪欽(《揚州甘泉縣志》)
元秦昭,揚州人。弱冠游京師,已登舟矣,其友鄧某持酒送行,正飲間,忽抬一絕色女子至。鄧令拜昭,曰:『此女系仆與某部某大人所買之妾,乘君之便,祈為帶去。』昭再三不肯,鄧作色曰:『君何如此其固執也。即不能自持,此女即歸於君,不過二千五百緡錢耳。』昭不得已,許之。時天已熱,蚊蟲甚多,女苦無帳,昭令同寢己帳中,由內河經數十日至京,以女交店主娘,自持書訪其人。因問君來曾帶家眷否,昭曰:『只我一人。』其人勃然,慍現於面,然以鄧某之書,勉令接女至家。至夜,方知女未破身,其人慚感不已。次日即馳書報鄧,盛稱昭德。隨往拜昭,謂曰:『閣下真盛德君子也,千古少有。昨日吾甚疑之,蓋以小人之腹,測君子之心耳,慚感無既。』
[按]秦昭之心,若非了無人慾,渾全天理,與此絕色女子,日同食,夜同寢,經數十日之久,能無情慾乎哉!秦昭固為盛德君子,此女亦屬貞潔淑媛。懿德貞心,令人景仰。因附於此,用廣流通。民國十一年壬戌,釋印光識。
凡例(十二則)
○是集分三卷。首卷搜羅往事,所以興起其戒淫之心。次卷縷析條分,所以開陳其戒淫之道。末卷設為問答,所以堅固其戒淫之根。由淺入深,不容倒置。
○集中所援因果及古人議論,出於何書者逐一註明,務期可考。設互見他本,則錯舉之,以例其餘。
○古來貞淫二案,每多膾炙人口,苟非事跡顯明,概行刪去。其有現在因果,從未刊行者,間多錄之。
○昔人紀事,往往連篇書寫,不分門類,故閱者易於生厭。茲獨因事標名,因名立勸,處處豁人心目。
○首卷事跡,采於百家之書,其間雅俗繁簡,各各不同,今則僭加改削,如出一手。
○戒淫等書,前人多所發明,然大都徵引舊事,用垂勸戒而已。欲其將下手工夫,一一屈指於中,卷之萬象包羅,則從來未有也。
○勸世之文,有初閱之如長江大河,甚是可喜。及細按之,直一二語可了者。茲集痛革其病,故受持一篇,皆言簡而意賅,名雖戒淫,而經世之道悉備其中,覽者幸勿如走馬觀花,沒其用心之苦。
○淫慾之源,皆生於愛。愛心不斷,如草留根,向春復發,故中卷『不凈等觀』,皆從未有淫慾之前,斷其或有淫慾之念,身體力行,方見其妙。若以躁心閱之,謂其無關於本旨,則伯牙為之撫弦而泣已。
○前二卷中,戒淫之道幾備矣,要其所以然之故,不能無疑。故末卷作百番問答,以成一集之大觀。
○世人切身之患,莫大於生死,不問儒釋,皆當究心。今人視為佛學,諱言久矣。是集既志在利人,何敢畏首畏尾。故中下二卷內,凡生死之故,幽明之說,姑就管窺,述其一二。
○本集三卷,細分之有數十冊,皆算定字數,自為起訖,不惟便於增補,且處處可作斗方,粘之座右。
○著書問世,原系極難之事,俗則不合於文人,雅則難通於儔類,愚者顯之,猶疑其晦;智者精之,已病其粗。雖起聖賢於今日,猶不能盡慊斯人之意,況吾儕後學耶?此集所論戒淫,有為保家而發者,有為保身而發者,有為獲福消災而發者,有為修身養性而發者,有為超生死出三界而發者。譬之葯草肆中,萬物皆備,惟在自識其病者取之耳。
玉峰懷西居士識
援引大藏目次
密嚴經 阿含經 法句喻經 過去因果經
梵網經 雜譬喻經 禪秘要經 普耀經
出耀經 威德陀羅尼經 維摩經 三戒經
八師經 處胎經 摩耶經 修行道地經
僧護經 優填王經 提謂經 月上女經
造像經 七佛滅罪經 禪要呵欲經
觀佛三昧經 佛般泥洹經 戒德香經
凈土文 正訛集 法喜志 竹窗三筆
現果隨錄 稽古略
援引儒書目次(道書附)
周書 隋書 南史 北史 唐書
廣仁錄 迪吉錄 懿行錄 知非集
唐氏譜 節義傳 張子語錄 皇明通紀
鄭景仲集 茅鹿門集 羅狀元傳 三教平心論
慾海晨鐘 戒淫匯說 科名勸戒錄 冒憲副紀事
卷一 法戒錄
總 勸(共二則,一法一戒)
蓋聞業海茫茫,難斷無如色慾。塵寰擾擾,易犯唯有邪淫。拔山蓋世之英雄,坐此亡身喪國。繡口錦心之才士,因茲敗節墮名。今昔同揆(kuí)〖其道相同〗,賢愚共轍。況乃囂風日熾,古道淪亡。輕狂小子,固耽紅粉之場。慧業文人,亦效青衫之濕〖白居易《琵琶行》有「江州司馬青衫濕」句,此喻對風塵女子的慕戀〗。言窒慾,而慾念愈滋。聽戒淫,而淫機倍旺。遇嬌姿於道左,目注千翻。逢麗色於閨簾,腸回百折。總是心為形役,識被情牽。殘容俗嫗,偶然簪草簪花,隨作西施之想。陋質村鬟,設或帶香帶麝,頓忘東婦之形。豈知天地難容,神人震怒。或毀他節行,而妻女酬償。或污彼聲名,而子孫受報。絕嗣之墳墓,無非刻薄狂生。妓女之祖宗,盡是貪花浪子。當富則玉樓削籍,應貴則金榜除名。笞、杖、徒、流、大辟,生遭五等之誅。地獄、餓鬼、畜生,沒受三途之罪。從前恩愛,到此成空。昔日雄心,而今何在?普勸青年烈士,黃卷名流,發覺悟之心,破色魔之障。芙蓉白面,須知帶肉骷髏。美貌紅妝,不過蒙衣漏廁。縱對如玉如花之貌,皆存若姊若母之心。未犯淫邪者,宜防失足。曾行惡事者,務勸回頭。更祈展轉流通,迭相化導。必使在在齊歸覺路,人人共出迷津。若視勸戒為迂談,請觀冒公之後報。倘以風流為佳話,再鑒金氏之前車。
冒嵩少(出《冒憲副紀事》)
如皋冒嵩少,諱起宗,己未下第歸,注《太上感應篇》,於「見他色美」下,尤致意焉。時助寫者,其西賓羅憲岳。後羅歸南昌,崇禎戊辰正月,夢一道妝老翁,左右二少年侍,老翁手持一冊,呼左立者誦。羅竊聽之,即「見他色美」注語也。誦畢,老翁曰:「該中。」復呼右立者詠詩,即詠曰:「貪將折桂廣寒宮,那信三千色是空。看破世間迷眼相,榜花一到滿城紅。」羅醒,決冒公必中,即以是兆寄其子。及榜發,果登第,後官至憲副。
金聖嘆(姑蘇盛傳)
江南金聖嘆者,名喟,博學好奇,才思穎敏,自謂世人無出其右。多著淫書,以發其英華。所評《西廂》、《水滸》等,極穢褻處,往往摭拾佛經,人服其才,遍傳天下。又著《法華百問》,以己見妄測深經,誤天下耳目。順治辛丑,忽因他事系獄,竟論棄市〖棄市,在鬧市執行死刑並暴屍街頭〗。
(原本作荊某,諱之也。今則久遠矣,特為訂正。)
勸有官君子(附吏役,共五則,四法一戒)
均是人也,或勞心,或勞力,或安富尊榮,或食貧守困。豈天道之不齊哉?抑亦自有以致之也。《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今世富貴之人,大抵宿生修福之士。子孫享榮華之報,皆是祖父有厚澤之遺。理所固然。但享福之時,又須修福。譬如耕田,年年收獲,即當年年下種。若自逞威權之赫,縱心花柳之場,豈非得人爵而棄天爵乎?所難者,順境常樂,樂則忘善,忘善則淫心生耳。此處若能驀地回光,便是福基深厚。
韓魏公(《宋史》)
宋韓魏公琦,執政時,買妾張氏,有殊色。券成,忽泣下。公問之,曰:「妾本供職郎郭守義妻,前歲為部使者誣劾,故至此耳。」公惻然,使持錢歸,約以事白而來。張去。公白其冤,將調任。張來如約。公不令至前,遣人告曰:「吾位宰相,不可妾士人妻。向日之錢,可無償也。」還其券,反助行貲二十金,使復完聚。張感泣,遙拜而去。後公封魏郡王,謚忠獻,子孫昌熾無比。
[按]昔司馬溫公未有子,夫人為置一妾,乘間送入書房,公略不顧。妾欲試之,取一帙問曰:「此是何書?」公庄色拱手對曰:「此是《尚書》。」妾乃逡巡而退。總之,欲心一淡,便有把持。韓公本領,全在寡慾耳。
曹文忠公(《廣仁品》)
宣德中,曹鼐(nài)為泰和典史。因捕盜,獲一美女於驛亭,意欲就公。公曰:「處子其可犯乎?」取片箋,書「曹鼐不可」四字焚之,終宵心不動。天明,召其家領回。後殿試對策,忽飄一紙於前,有「曹鼐不可」四字,於是文思沛然,狀元及第。
[按]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不可之中,大有力量。
王克敬(《不可不可錄》)
王克敬,為兩浙鹽運使。時溫州解鹽犯,以一婦人至。王大怒曰:「豈有逮婦人,行千百里外,與吏卒雜處者?污教甚矣!自今以後,凡系婦人,永不許逮。」
[按]官長拘人,往往逮及婦女,此最損德事也。蓋婦人愧恥之心,百倍於男子。無論訶辱窘迫,致彼輕生。即使婉容詢究,而一經見官,彼且膽落魂飛,為終身之玷。嗟乎!自妻與他妻,不過貴賤稍殊耳。假令己之妻女,跪於堂下,官府赫赫臨之,萬目耽耽視之,此時何以為情乎?若王公者,可以高大其門矣〖喻子孫顯達〗。
顧提控(《懿行錄》)
太倉吏顧某,凡迎送官府,主城外江賣餅家。後江以盜誣入獄,顧白其冤。江感之,以十七歲女進焉,使備灑掃。顧弗納,具禮送歸。如是者三。後江益窘,鬻女於商。又數年,顧考滿赴京,撥韓侍郎門下辦事。一日侍郎出,顧偶坐門首,聞夫人至,旋跪庭中,不敢仰視。夫人曰:「請起,君非太倉顧提控乎?我即江氏女也。賴某商以女畜之,嫁為相公側室,尋繼正房。今日富貴,皆君賜也。第恨無由報惠,幸得相逢,當為相公言之。」侍郎歸,備陳始末。侍郎曰:「仁人也。」竟上其事。孝宗稱嘆,命查何部缺官,得除刑部主事。
[按]恩不受報,顧提控之仁。報必償恩,江夫人之義。薦賢為國,韓侍郎之忠。立賢無方,聖天子之斷。
劉差某(其兄向王姓者說)
順治壬辰,江寧役劉某,往江北拘人,拘至收禁,須十餘金可贖。囚雲:「我有一女,汝囑我家賣之。」劉諾,過江與其妻商議,賣得二十金,盡付焉,劉竟自取。囚知之,一慟而卒。旬日劉病,自言:「囚在東嶽訴我,我舌將為鐵鉤鉤矣。」須臾舌出數寸,七竅流血而死。
[按]公門正好修德。若劉差者,會見其入三途矣。
勸將士(共二則,一法戒一戒)
茫茫宇宙,皆天地之蒼生,君王之赤子也。不幸當兵戈擾攘之日,夫婦分散,母子流離。此時所恃稍開生路,不至速填溝壑者,惟有將帥耳。一遇無紀律之師,竭其膏,破其節,戕其命,則白雪加霜,紅爐添炭矣。吾今代千百年後之窮民,拜禱千百年後之將士:無屠城郭,無劫鄉村,無焚民房,無掠婦女。見人之父母竄匿逃亡,當作我之父母彷徨莫措想。見人之妻女顛連失所,當作我之妻女恩情難割想。古人雲:富貴豈一家物哉?當權若不行方便,如入寶山空手回。為將士者,縱不為天地之蒼生計,君王之赤子計,獨不為後世之子孫計乎?早自覺悟,福報無疆。
二曹將軍(《宋史》)
宋將曹彬,慈和謙讓,未曾妄殺。初破遂州,諸將皆欲屠城,公不可。有獲婦女者,悉閉一室,密令衛之。事平,咸訪其家還之。無親者,備禮嫁之。及伐金陵,先焚香約誓,城下之日,不戮一人。後彬子瑋、琮、璨,繼領旄鉞;少子玘,追封王爵,實生光獻太後。子孫榮盛無比。時同姓將軍翰,忿江州不下,屠其城,縱兵淫掠。死未三十年,子孫有乞丐於海上者。
[按]不染固佳,何如禁軍不掠之為愈乎?蓋彬所密衛之婦女,皆系諸將所掠者,決非曹公自取之而自還之,且自嫁之也。曹公可謂萬世仁將之師矣。
支某(《現果隨錄》)
嘉善諸生支某,康熙己酉春,語友人顧某曰:「吾神魂恍惚,似有怨譴相隨。」及病,顧偕僧西蓮問之。忽腹中作鬼語曰:「吾於明初為副將,姓洪名洙。主將姚君,見吾妻江氏美,起貪婪心。會某處叛,以殘兵七百,命余征討,餘力不能支,全軍覆沒。姚收吾妻,妻遂縊死。銜此深仇,累世圖報。奈姚君末路修行,次世為高僧,再世為大詞林,三世為戒行僧,四世為大富人,好施與,皆不能報。今第五世,當戌酉連捷,以某年舞弄刀筆,害鬻茶客四人,削去祿籍,故來相報。」西蓮聞其言有序,勸之,許其誦經禮懺,以解怨仇。鬼唯諾。遂請西蓮作佛事,支病頓愈。後數日,復作鬼語。西蓮責之。鬼曰:「吾承佛力超生,斷無反復。今來索命者,乃鬻茶客四人,非吾也。恐師疑吾負信,故特相報。」言畢遂去。俄支某病發,不信宿而亡〖信宿,兩個晚上〗。
[按]佛言:「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償二三百年前之債,猶其近焉者。
勸求功名者(共八則,四法二戒二法戒)
美色人之所欲也,科第亦人之所欲也。二者若能兼致,何異腰纏十萬,更跨揚州之鶴乎?無如世間最易惑人者,莫過於欲。而與功名為水火者,亦莫過於欲。古今來慧業才人,為愛水大河之所漂沒者,何可勝道?彼或作或輟,平日無志於科名,則亦已矣。向使雪夜寒窗,殘燈獨坐,劬勞之父母,瞻玉兔而神傷,重義之佳人,聽金雞而淚墮。一旦朱衣擯斥,黃榜除名,香閨之屬望徒虛,罔極之深恩未報,此際何以為情乎?男兒欲遂青雲志,須信人間紅粉空。
林茂先(《文昌化書》)
信州林茂先,閉戶讀書。得鄉薦後,有富鄰婦,厭夫不學,慕茂先才名,奔之。茂先曰:「男女有別,禮法不容。天地鬼神,羅列森布。奈何污吾?」婦慚而退。茂先次舉登第,三子皆登第。
[按]《中庸》發端,便說戒慎恐懼。及推論小人,則曰無所忌憚。可見修身要圖,實唯敬畏。「男女有別,禮法不容」,敬也。「天地鬼神,羅列森布」,畏也。知其夙養深矣。
羅文毅公(《羅狀元本傳》)
羅倫赴會試,舟次姑蘇,夜夢範文正公訪,且曰:「來年狀元屬子。」羅遜謝。公曰:「某年某樓事,動太清〖指天界〗矣。」羅因憶昔年曾拒奔女於此樓,夢當不妄。及廷試,果然。
[按]暗室之中,神目如電,故君子必慎其獨。
楊希仲(《科名勸戒錄》)
成都楊希仲,未第時,在外讀書,有艷婦就之,不納。其妻在鄉,是夕夢神曰:「汝夫勵操客齋〖在客居處能操守嚴明〗,當令魁多士。」寤而莫解其故,及歲暮歸,乃知。明年舉蜀中第一。
[按]《優填王經》雲:「女人最為惡,難與為因緣,恩愛一縛著,牽人入罪門。」楊公可謂牽之不動矣。
曹某(《不可不可錄》)
松江曹某,應試南都,寓中有婦奔之,曹趨出。行至中途,見燈火喝道,入古廟中。竊聽之,乃唱新科榜名。至第六,吏稟雲:「此人有短行,已削去,應何人補?」神曰:「曹某不淫寓婦,貞節可嘉,當補之。」及揭曉,果第六。
[按]好色之人,有女相就,不啻惡耀臨門。積德之士,有女來奔,乃是福星光照。故曰:禍福無不自己求者。
劉堯舉(《廣仁錄》)
龍舒劉堯舉,僦舟應試〖僦(jiù),租賃〗,調舟人女,舟子防之密。既入試,舟人以重扃棘闈〖古時科舉考場重門關閉,棘枝插牆,防範嚴密〗,必無慮,入市良久。而試題皆堯舉私課,出院甚早,遂與之通。劉父母夢黃衣人持榜至,報劉首薦,適欲視榜,忽一人掣去,曰:「劉某近作欺心事,殿一舉矣〖科舉考試因劣等而被取消下屆應試資格,稱為殿舉〗。」覺言其夢而憂。俄拆卷,劉以雜犯見黜,主司皆嘆惜其文。既歸,父母以夢詰之,匿不敢言。次舉乃獲薦,然竟以不第終。
[按]舟次倉猝之歡,竟以一省元博之,何如彼其愚也!
鳳陽某生(其友面述)
鳳陽諸生某,家有小池植荷,年久未得花。康熙己酉,某生將往句曲錄遺,忽放一並蒂蓮,父母悅甚,謂是秋闈〖鄉試〗捷兆,詰朝將置酒賞焉。〖清制,生員參加科考、錄科,取中後即獲參加鄉試資格。其他落選者可參加名為錄遺的補考,取中亦可參加鄉試。〗是夕,某生夫婦歡聚,有侍婢趨過,夫欲調之,婦弗禁,遂私焉。明晨視花,則已折矣。詢之,即此婢也。父母悵甚。折花之夜,某生夢謁帝君,己名已登天榜,帝君忽勾去。涕泣拜禱,三度麾下。及醒,自知不祥,怏怏登道。府學遺才,舊額三名,時往句曲者僅有三人,而某生獨黜。三次大收〖科舉考試的最後選用〗,亦復如是,垂涕而歸。
[按]向使其婦毅然不容,夫必以為妒矣,豈知冥冥之中保全科第耶。昔叔向之母,因子之諫,欲避妒名,而羊舌氏之族及於難(詳《左傳》)。則妒亦安可概論哉?
直隸兩士(《戒淫匯說》)
明有一士,應試南京。寓對某指揮第,有女窺之,屬意於生。試畢,使婢授意,期於是夜相會。生懼累陰德,卻之。同寓一友,素輕挑,乃偽為生赴約。婢暗中莫辨,引之入。相與就寢,偶忘閉門。適父晨歸,突入見之,大怒,奮劍俱斬,首〖自首〗於有司。明日榜發,在寓者居首列。
[按]一登舉子錄,一登鬼子錄,榮辱苦樂,皆天淵矣。念別於幾微之界,而報分於旦夕之間,良可畏哉!
南昌兄弟(《感應篇廣疏》)
南昌有兄弟二人,系雙生,容貌音聲,父母亦難猝辨,至各以衣色別之。及長,同時婚娶,同時入泮,以及榮枯得失,無不皆同。一日應試,同寓一舍,有鄰女挑其兄,兄拒之,並戒其弟。弟佯應,竟偽稱兄而往,且約中後來娶。及榜發,兄獲售〖售,科舉考試得中〗,而弟名竟黜。女以貌同莫辨,猶謂中式者,即所私之人也,大喜,助其行貲。及來春,兄復登第。女聞之,私治行裝,意必來榮娶,望之杳然,遂怨恨死。其後兄享高壽,子孫榮盛。弟早夭無嗣。
[按]命相吉凶,皆宿世之心所造。宿生若行善事,則在胎自具貴相,出胎自值良時。宿生若造惡業,則二者俱反。此命相所以不可不信也。然命相有定,心則無定。禍福之機,乃心所造,非命相所造,是命相不可盡信也。觀南昌兄弟,可以悟已。
勸塾師(共二則,一法一戒)
敗名喪節之事,尚不可行於市井,況儼然自命為先生,范生徒於禮義者哉?寧失之板,毋失之圓。寧使人指為朴訥書生,不使人目為風流才士。則庶幾矣。
浙士某(《戒淫匯說》)
明季浙有一士,為某指揮西賓,病寒,令徒入內取被,誤卷母鞋出,墮床下,師徒皆不知。指揮見之,疑妻與通,訊焉,不服。令婢詭以妻命邀師,己持刀伺候,俟門啟,兩殺之。師聞扣門,問何事。婢曰:「主母奉屈。」師怒,斥之去。復強其妻往,師曰:「某位忝西席,敢以冥冥墮行哉?請速回步。」主人怒稍解。明日師辭去,始釋然謝罪,備述其故。師隨登第,位至通顯。
[按]紅顏扣戶,白刃臨門,稍一依回,冤殺多人矣。
張德先(余髫年時親見其訃)
崑山張德先,訓蒙〖教書〗於鄉村,與一鄰女通,夫覺之。遂棄館去。康熙壬寅,過其地,欲修舊好,乘夜叩其門。夫又覺之,竟擒毒毆,鄰里交助,立斃。共棄其屍,竟莫有知者。
[按]佛言:「諸佛之法,國王大臣不能壞,而僧自壞之。譬如獅子之蟲,還食獅子。」余於儒門亦雲。
勸少年(共四則,二法一戒一法戒)
少年誰不欲膺富厚,而淫者偏赤貧。少年誰不欲掇巍科,而淫者偏運蹇(jiǎn)。少年誰不欲生貴子,而淫者偏無後。少年誰不欲享高壽,而淫者偏早夭。一日風流,終身困苦。有志者,其不可以仰事俯育之身,暫迷情於花柳也。後生可畏,尚慎旃哉!
唐皋(《唐氏譜》)
歙縣唐皋,少年讀書燈下,有女調之,屢將窗紙餂(tiǎn)破。公補訖,因題於上雲:「餂破紙窗容易補,損人陰德最難修。」一夕有僧過其門,見一狀元匾,左右懸二燈,即書「餂破」二句,異而詰問,始知神火。後果大魁天下。
[按]窗前題語,門外懸燈,感應之機,捷於桴鼓。
茅鹿門(《茅公文集後序》)
歸安茅鹿門〖茅坤,號鹿門,明代散文家〗,弱冠游學餘姚,師事錢應楊。錢氏有婢竊窺之,佯至書室呼貓,意欲相就。公正色曰:「吾遠出從師,若以非禮相犯,何以歸見父母?又何顏以對汝主?」婢愧而去。後登科,以文章名世。
[按]念親,仁也;尊師,義也;守節,禮也;不惑,智也。一不淫而四善備矣。
陸仲錫(《廣仁品》)
嘉靖中,陸簣齋子仲錫,異才也。隨師邱某居京,窺一對門處子。師弗禁,且告曰:「都城隍最靈,盍禱之?」仲錫因往。是夜忽夢中狂哭,眾駭問。曰:「都城隍追我師徒耳。」詢其故,哭告雲:「神查我兩人祿位,吾名下注甲戌狀元,師無所有。神將奏聞上帝,削我祿籍。師則抽腸,以彰顯戮也。」言訖,哭猶未止。而館僮叩戶,適報邱某斃於絞腸痧矣。後陸果以貧賤終身。
[按]擇師訓子,最宜詳慎。邱、陸師徒,其鑒不遠。
莆田二生(《慾海晨鐘》)
莆田有表兄弟二人,同學甚厚,甲貌丑而富,乙貌美而貧。甲求繼室於富家。必欲觀婿始允,甲懇乙代往,富家許之。將婚,又欲親迎,復懇乙往。方至,天忽大雨,而隔嶺難行,乃止婿宿。乙謙讓至再,又不敢明言取辱。而富家恐失吉期,即欲成禮,乙固辭,不聽。及寢,不敢解衣。次日雨益甚,仍留宿,復不敢近。第三日迎至甲家,甲怒,奔告於縣。縣令雷應龍鞫之,乙泣訴真情,驗知非偽,乃謂甲曰:「汝妻既同彼宿,義不可歸汝,汝不患無妻。」又謂乙曰:「子不欺暗室,天以是女畀汝〖畀(bì),給予〗,聘金吾代償也。」乃以三十金與甲,而令乙為夫婦。
[按]欲欺外家者,弄真成假。不欺朋友者,弄假成真。
琴瑟不調,非男子之過,即女人之失,大抵曲直參半者多。決無各盡其道,而交相怨尤者也。然而當今之天下,乃男子之天下,非女人之天下,則家之不齊,當歸咎男子。語雲:「人生莫作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彼其離親別愛,生死隨人,舉目言笑,唯有一夫耳。飢不獨食,寒不獨衣,有足不能出戶,有口無處聲冤,舍其身而身我,舍其父母而父母我,一遇客外之商、游學之士,孤房獨宿,形影相憐,豈易受哉?我乃鍾情花柳,造業無窮。桑濮之地,一身獨受其歡。天譴之來,舉室盡遭其禍。鐵石為心,亦當墮淚矣。而或身當富貴,便廣置姬妾,薄視糟糠。恐懼惟汝,安樂棄余,抑何不恕之甚也!普勸世人,寧甘淡泊,莫羨多情。縱遇紅顏,且思結發。莫教他年轉女身,閣中含恨淚淋淋。
鄔憶川(《節義傳》)
四明鄔憶川,諱孟震,年二十九,喪妻何氏,誓不更娶,終身不復齒男女事。婦有再醮者〖再醮(jiào),再嫁〗,挾貲以通。勃然曰:「若愧為婦〖若,你〗,奈何污吾?」暮夜有奔之者,厲聲叱去,亦竟不與人言。夜攜兩兒,蕭然並卧,儼若寡女。當事者〖地方當政者〗時賜粟帛,匾其門曰「義夫」。子元會,仕至新安太守。
[按]按《昏義》,男子親迎,再拜奠雁,蓋取一與之齊,終身不改之義。非獨婦道為然,夫道亦然也。顧男子以繼嗣為重,一經喪偶,內助無人,不成家道。故於服終後〖指喪期結束〗,不得已而開續娶之途。非因世間男子為政,私自從寬也。嗟乎!人或桑弧未設〖指沒有兒子〗,井臼〖指家務〗難操,是亦遇之窮耳。苟或不然,則夫婦之倫,原系人道之始,奈何使乾坤之正氣,獨聽巾幗者主張,而須眉男子,皆屏息以藏耶?卓哉鄔君!願拜下風矣。
賈御史(《懿行錄》)
明賈御史某,幼聘魏處士女。逾年而女瞽,處士將返幣焉,御史急娶之。魏孺人〖孺人,古時對婦人的尊稱〗日請御史置妾,御史不可。時御史有兄為戶部,納寵京師。孺人請益力,御史復不可。生子衡,弱冠登第,官至刑部主事。
[按]古今來娶瞽女者,唐有孫泰,宋有周世南、劉廷式、周恭叔、張漢英數人耳(詳唐、宋史),此外不多見也。賈公行履,古人所難,而魏夫人能克配其賢,更足景仰。
史堂(《感應篇圖說》)
史堂微時已娶,及登第,自恨不得富家女為妻,漸至睽隔〖睽(kuí),不合〗,不與同寢。其妻抑鬱成疾,卧病數年,堂不一顧。臨終隔壁呼曰:「我今死矣,爾忍不一視耶?」堂竟不顧。妻死,心不自安,乃從邪說,以土器蓋面,兼用枷索束其屍。是夕見夢於父曰:「女托非人,生遭楚毒,死受厭勝〖厭勝,以詛咒制人的巫術〗。然彼亦以女故,壽祿俱削盡矣。」明年堂果死。
[按]天順中,都指揮馬良,最為上愛,妻亡,上每慰問。適數日不出,上怪之,左右以新娶對。上怒曰:「這廝夫婦之道尚薄,豈能事我?」杖而疏之。若史堂夫婦,非宿生之怨對乎?「覷破怨家,各自尋門走」,不覺有味於蓮大師之言。
裴章(《科名勸戒錄》)
河東裴章,父鎮荊州時,有神僧曇照,言章位望過於其父。弱冠,娶李氏,後從職太原,棄妻洛中,別有所挈。李氏自感薄命,布衣蔬食,日誦佛經。又十年,復遇曇照。照驚訝曰:「吾十年前,嘗語郎君必貴,今皆削盡。何也?」章不能諱。照曰:「夫人生魂訴上帝,恐有大難。」後旬日,為其下剖腹於浴釜中,五臟盡出。
[按]李氏可謂覷破怨家,各自尋門走矣。
陳公子(其友曾向家君說)
嘉定陳公子某,為徐文學婿,寵媵婢月蘭,伉儷不和。適有算命婆至,知之,索徐重價,出一小木人付徐,身帶七針,囑其密縫夫枕內,過三夜,婢當失寵。徐如其言,夜半,夫忽狂叫,口吐血沫。徐驚悔,取出斷之。未幾,徐亦狂叫,自稱杭州萬卷書,旬日而死。家遂凋落。
[按]夫固無良,婦亦自取。主婢業報,均所難免。
婆羅門婦(詳《雜譬喻經》)
佛世有婆羅門,其妻無子,妾生一男,夫甚愛之。妻懷嫉妒,佯為憐惜,私取小針刺兒囟上,沒入於頂,舉家不知,兒遂哭死。妾悲悼幾絕,後微知之,問一僧曰:「欲求心中所願,當修何功德?」僧曰:「受八關齋,所求如意。」妾遂受八戒,七日命終。轉生即為其女,容貌端正,一歲而死。妻哭之哀,過於妾之哭子。復生一女,倍勝於前,未幾又死。如是七返。最後一女,生十四歲,垂嫁而死。晝夜悲慟,不能飲食,停屍棺中,不忍蓋之,日視其屍,顏色益好,經二十餘日。有一羅漢,化作沙門,詣門求見,直言示之。妻始覺悟,旋復視屍,臭不可近。遂求沙門授戒。明日欲往寺中,忽有毒蛇當道。沙門知其為妾,代之懺悔,解其怨結。蛇後命過,便生人中。
[按]薄行之夫,前既詳言之矣。妒悍之婦,其惡豈可恕哉?《正法念處經》雲:「女人之性,心多嫉妒。以是因緣,女人死後,多墮餓鬼中。」故略舉內典一條,以為炯戒。
勸求嗣者(共五則,皆法)
子息一端,人知操之自我,而不知主之者天也。人知主之者天,而不知操之者我也。何謂主之者天?世有姬妾滿室,兒孫絕響,孑然一婦,子女盈前者,比比皆是。更有多方滋補而無效,而未沽葯餌者先得矣。百計嘗試而無功,而暫共衾裯者偏遇矣。此天也,非人也。何謂操之自我?蓋斬焉無後者,非今生所造之因,即前世所招之果。豈有明明上天,於我獨行其刻乎?然作惡既已招殃,則修善自應獲福。譬如虎項之鈴,自系者還從自解。亦如寒潭之內,積水可以成冰,化冰還能為水。此人也,非天也。善求子者,往往於不求中得之,於方便中得之,於慈悲平等中得之。現見前人獲是報,何不依他樣子修?
靳瑜(《懿行錄》)
鎮江靳瑜,五十無子,訓蒙金壇。夫人出貲買鄰女為妾,翁歸,因置酒於房,以鄰女侍,且告之故。公面赤,夫人以為己在也,出而反扃其戶。公遂逾窗出,告夫人曰:「汝意固厚,但此女幼時,我嘗提抱之,恆願其嫁而得所。吾老又多病,不可以辱。」遂還之。次年夫人生子文僖公,十七歲發解〖鄉試中舉〗,位至宰相。
[按]因無子故置妾,既還妾反生子,使不還妾,未必生子也。今人無子,便思娶妾。豈知慾火愈熾,福德愈輕,是猶渴飲鹽湯,彌增其渴。惜乎世人不悟也。
馬封翁(《迪吉錄》)
馬封翁〖封翁,指因子孫貴顯而受到朝廷的封贈〗,中年無子。娶一妾甚艷,每櫛發〖櫛(zhì),梳發〗,見公必避。叩之,乃曰:「父死於任,骸骨難歸,故鬻妾耳。妾未經卒哭,約發以素。是以相避。」公惻然,即日還其母,不索原錢,並助路費,母子拜泣而別。是夕夢神告曰:「天賜汝子,慶流涓涓。」明年果生一子,因名曰涓,即狀元公也。
[按]岳州馮狀元父,無子買妾,得一宦女,還之。未幾,妻娠,里中皆夢鼓樂送狀元。與此同。
高封翁(《感應篇瀹注》)
揚州高某,初無子。販貨京口,寓中時聞安息香。一日壁中忽伸進一枝,公潛窺,見一少女獨坐。訪之主人,即其女也。問何以不字〖古時稱女子許嫁為字〗?曰:「擇婿難耳。」數日,公於鄰中訪一婿以告。主人微嫌其貧,公曰:「吾當借貲與之。」是日即為作伐〖做媒〗,贈數十金。歸夢神曰:「汝本無子,今當賜汝,可名銓。」逾年果生一子,後登第,仕至尚書。
[按]不起邪心,難矣;為之擇婿,更難。擇婿,難矣;捐貲助其營生,更難。仁人用心,固如此哉。
錢長者(《懿行錄》)
毗陵錢某,貲甲一郡,行善乏嗣。里有喻老,為勢家所逼,求貸於公。公不計券,如數給與。事平,喻挈妻女踵謝。夫人見女有姿色,欲翁娶之,喻氏甚喜。公曰:「乘人之危,不仁。本欲行善,複雜愛欲於其間,不智。」急還之。是夕婦夢神曰:「汝夫厚德,當賜汝貴子。」逾年果生子,名天錫,年十八,鄉、會連捷。〖明清科舉制度,鄉試取中稱舉人,獲參加會試資格。會試取中稱貢士,獲參加殿試資格。殿試取中稱為進士。〗
[按]經雲:「淫人婦女者,得絕嗣報。」可以返觀而悟矣。
富翁某(《迪吉錄》)
閩富人某,無子,多美妾,皆不育。時有官赴任,中道妻亡,行李告竭。女泣曰:「母將腐矣!不若鬻我以葬,余為行貲,父任滿贖可也。」父曰:「我止有汝,安忍為此?」女曰:「舍此無策。」於是涕泣鬻之富人,得錢三百千,而富人不知也。見其幽閑貞靜,行止非常,約發雖以素,略不示憂戚之容。問之不告,叩介紹者,乃知其詳,遂送還其父。父慮錢散無償,翁曰:「不必償矣。」又助路費二百千。未幾,正妻生二子,皆少年登第。
[按]馬公所買之妾,是鬻身葬父。富翁所買之妾,是鬻身葬母。若不遇此善人,無以為孝女勸。若不生此貴子,無以為義士勸。
勸求壽者(共三則,一法一戒一法戒)
人之有精液也,如樹之有脂也,燈之有膏也,滋之則茂,竭之則枯。《解脫要門》雲:「修行之人,若數十年欲心不動,則精髓凝結,漸成舍利。」《道書》曰:「慾念不生,則精氣發於三焦,榮華百脈。」蘇子曰:「傷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無如世人,淫慾關頭,至老不悟。當淫火動時,便起慾念。慾念起時,精氣益耗。精氣既耗,淫火愈動。互相引發,死亡立至。更有服餌熱葯,助火導淫,煎灼五臟,其禍尤慘。至於虧損陰德,削奪壽算,更不必言矣。有志長年者,豈可蹈此覆轍哉?
范縣尹(《迪吉錄》)
唐范某,精於歷數,自算來秋,壽祿俱盡。時欲就職江西,訪之日者〖日者,古時根據天象變化預測吉凶的人〗。日者曰:「君大限在來年七月矣,何以遠官為?」范曰:「某亦自知,但欲得微俸以嫁女耳。」及之任,買得一婢,詰之姓張,父嘗為某堰官,乃故友也。嘆曰:「吾女不愁不嫁!」擇一賢婿,先以女妝嫁焉。秩滿歸京〖秩滿,官吏任職期滿〗,仍遇日者。見而駭之,問故,以直告。嘆曰:「子今福壽未可量也。」後歷官數任而卒。
[按]人若康健時,常想死日,則何善不為,何惡不戒?惜乎不念歸期耳。菩薩八念中,有一「念死」,其義深哉。
王某(思仁目擊)
崑山庠生子王某,弱冠時,與一鄰女有約,往來不絕。其父時用夏楚〖夏(jiǎ)楚,一種體罰用具〗,卒不戒。一日傷於胸,得嘔血症,百葯不效。畢姻甫三載,遂身故。其婦哀毀數年,亦卒。
[按]昔有宮人,多懷春疾。醫者曰:「須敕數十少年葯之。」帝如其言。閱月,宮人皆肥澤,拜帝謝恩。諸少年俯伏於後,枯瘠無復人狀。帝問是何物,對曰:「此是葯渣。」王某既自身為葯渣矣,又欲服葯,將焉用之?
王沈二公(《感應篇集解》)
宋開禧初,簡州進士王行庵,弱而寡慾。其表弟沈某色力強壯,肆情花柳。王屢規之,不聽。一日沈自外歸,目擊其妻與人苟合,正欲取器擊之,手臂忽不能舉。浩嘆而卒,時年三十一。丁卯冬,王偶患疾,設醮〖道教用於祈福禳災的一種儀式〗。道士拜疏,伏地良久,起雲:「查公壽算,止得五旬。以兩次不淫人女,延壽三紀。」後果至八十有六。
[按]野草閑花,固宜永斷,即夫婦之際,亦當相敬如賓。唐薛昌緒,與妻會,必有禮容,先命女僕,通語再四,然後秉燭造室,高談雅論,茶果而退。或欲就宿,必請曰:「昌緒以繼嗣事重,欲卜一嘉會。」此雖近迂,然欲矯枉,必先過正,故錄之,以備韋弦〖韋弦,原為隨身佩帶以誡勉自己的飾物,後常用指有益的規勸〗。
勸遇難者(共三則,二法一戒)
顛沛流離之際,完一婦女節,功必倍之。損一婦女節,過亦倍之。得失天淵,尤宜謹守,是在強為善而已矣。
汪一清(《續筆乘》)
嘉靖末,漳庠汪一清,遇亂被獲。見賊執一婦至,乃同學友妻也,竟認為妹,許其贖出。賊乃同閉一室,相對月余,不起邪念。後得贖歸,友泣拜謝之。汪隨登第。
[按]達旦之義,再見汪君。古往今來,幾人彷彿?
張文啟(《不可不可錄》)
明末福建張文啟,與周某避寇山中。有少女先在,見二人,倉皇欲避。張曰:「去必遇寇,吾等皆誠實人,決不相犯。」中夜,周欲私之,張力阻得免。及旦,張惡周在,同之出山,知寇已退,速訪其家迎之。張後為黃姓者婿,奩具甚厚,觀之,即其女也。生二子,皆登第。
[按]周生業報,固自在後,惜乎未之知耳。
池州舟子(池州人述)
康熙癸卯,池州大水。有人駕舟,救一少女,將污之。女仍入水,遇樹得生。逾年女嫁他村,合巹(jǐn)之明日,女見其舅〖夫之父〗,即前逼己之人,大恨,泣告送嫁者,遂自縊死。
[按]後女家與之構訟,其事始聞於人。
勸醫士(共二則,皆法)
淫慾關頭,他人破之難,醫家破之易。何則?人想病時,欲心自淡,今則所見無非病人,其易一也。人惟不知衛生,所以斫喪,今則精於調攝,其易二也。男女之體,本是革囊,滿盛惡露,只因薄皮所覆,瞞盡天下英雄,今既識得病源,不啻洞見肺腑,其易三也。勉之哉!
聶從志(《文昌寶訓》)
宋嘉祐間,黃靖國為儀州判官,被攝至冥。主者曰:「汝官儀州,曾知一美事乎?」取簿示之。乃醫者聶從志,於某年月日,在華亭楊宅行醫,拒奔婦李氏。上帝敕其延壽三紀,三世登科。其後一一皆驗。
[按]禁止邪淫,鬼神便稱美事,則反此者可知矣。
陳醫師(《感應篇廣疏》)
余干陳某,嘗醫活一貧士,士感之。一日暮宿其家,值士他往,妻欲出陪。陳止之。婦曰:「姑意也。」陳曰:「不可。」婦低回良久。陳連曰:「不可不可。」後幾不自持,遂取筆書曰:「不可二字甚難。」天明辭去。後陳之子應試,試官欲棄其文,忽聞連呼「不可」。細閱之,決意欲去。遂大聲曰:「不可二字甚難。」不得已,強錄之。及謁見,乃知其故。
[按]其子幾不中式,皆從乃父幾不自持來。
勸商農工賈(附豪仆,共六則,皆戒)
商農工賈,當自念曰:吾等或靠經營,或靠手藝,披星戴月,冒暑沖寒,不過欲少積錙銖耳。人有妻女,我亦有妻女。人有姊妹,我亦有姊妹。他人若起惡念,我必切齒銜仇。我若稍有邪心,彼亦摩牙抱恨。現見某某為姦淫事,疾病死亡,官非破敗,甚至鬻女賣男,棄家盪產。只為一念之差,以致如此。吾今早自覺悟,便當斷此邪心。見女之老者當作母想,長者當作姊想,少者當作妹想,幼者當作女想。不談閨閫之事,不看淫邪之書。兼之步步積陰功,時時行方便。則福壽自然日增,子孫自然榮茂。世間便宜,孰過於此?
木商某(《戒淫匯說》)
嘉靖末,宜興節婦陳氏,有姿色。一木商見之,百端誘餌,知不可犯,乃夜擲木其家,聞官以盜,又賄胥吏窘辱,以冀其從。婦日夜禱玄壇,一日夢神曰:「已命黑虎矣。」未幾,木客入山,有黑虎躍出,越數人而食之。
[按]此等惡人,投畀豺虎,固不足惜。獨惜其白發高堂、紅顏少婦,在千鄉萬里外,哭望天涯,骸櫬俱無著耳。客居之士,所當痛心而鏤骨矣。
王勤政(《感應篇圖說》)
滁陽王勤政,與一婦通,有偕奔之約,而虞其夫追及。未幾,夫為婦所制而死。王駭,奔江山縣,自謂可脫。飢投食店,業店者供二人食。王問故,曰:「頃有被發人隨汝,非二人乎?」王知為怨鬼,詣郡自首而伏辜焉。
[按]怨鬼既隨,不能自主。其自首也,怨鬼有以使之也。
麻村二人(《不可不可錄》)
麻村甲乙二人,居止不遠。甲戀一孀婦,其妻懷恨。乙使己妻挑之,遂通焉。積久,乙妻亦恨。一夕甲在孀婦家,渴而趨歸,至門首,忽聞乙與妻語,大怒。還至孀婦家,取斧而往。道經乙門,欲先淫其妻以報焉。乙妻亦怨夫之不歸也,姑從甲意。時乙在甲家,度甲將歸,私慾殺之,持斧立自門首。聞門內男子聲,急叩門。甲持斧躍出,乙持斧砍入,暗中大叫。鄰里執炬來勸。乙見姦夫即甲也,大驚,問甲曰:「汝何處得斧?」甲曰:「本欲斷姦夫頭,因污汝妻,姑饒汝命。」乙曰:「吾何曾奸汝妻?」甲指其斧曰:「此非我廚下缺柄斧乎?」乙語塞。眾皆曰:「此天報也。」嘩然而散。
[按]淫人妻女,妻女人淫,與慶封之易內何異?〖慶封,春秋時齊國大夫,一度專權,嗜酒好獵,後被滅族。其易內事見於《左傳》。〗
戈阿己(目擊其審單)
康熙己酉,崑山戈阿己,淫一邱氏婦,時往焉。一日曰:「我殺汝夫,何如?」婦怒,止之。其夕竟操刀往,妻不覺。乘暗揮刃,適邱如廁,誤傷其女。邱聞之官,戈戮於市。
[按]奸人之妻,反惡其夫,只此一念,天網難逃。
南京工某(余成童時親聞)
康熙辛亥冬,南京有工某,僦居崑山,通於賣面之妻。夫覺之,遷避一村。未幾,工亦遷至。一夕夫自外歸,潛聞私語,密自開門,取面刀暗中斫之,正中其腦,連被捆榻下。夫以為死,叩鄰取火,火至並殺其妻,而姦夫已失所在矣。明日有人報曰:「某處荻葦中有死人,血流遍體,但裹一濕棉被,冰結如膠。」視之,即工某也。相距里許,隔一大河,蓋裹被渡河,冰水入腦而死者。
[按]臨白刃,至痛也。渡冰河,至寒也。暴屍骸,至羞也。別妻子,至慘也。而皆於淫念致之。所以《楞嚴經》雲:「菩薩見欲,如避火坑。」
張甫(萬人目擊)
太倉張甫,素有淫掠之行,良家婦女亦間遭其污。後投郡城顯宦家,勢益橫。康熙壬戌秋,被害者羅其惡事,控於軍門。當事鞫得其實,拷掠備至,枷示閶門,限其絕命而後釋。
[按]余閶門目睹後,適梓人進此板書樣,故並刊之。
勸親狎妓童者(共二則,皆戒)
妓女之流毒,甚矣哉!竭人精氣,耗人貨財,離人夫婦。朴者親之而淫蕩,智者戀之而昏迷。迎新送舊,藏垢納污。此亦天下之至穢者也,而俗士甘之,奇已!至於龍陽〖指狎昵男寵〗,尤屬多事。幸得為男矣,無可被污矣,乃於無可污之處,而必求其污之之道,豈非自尋煩惱耶?不知何人作俑,其習至今存也。潔白之士,宜並戒之。
趙劉二子(都中競傳)
宛平民趙林,與劉方遠,飲妓家。妓之舊好王宗義至,劉毆之,立斃。聞於官,劉囑妓誣供趙殺,趙抵死。一日劉方宴客,客忽揪其發,作趙聲罵曰:「爾實殺人,嫁禍於我,我已訴陰司,攝汝輩矣。」未幾,劉與娼俱死。
[按]楊邦乂(yì)〖北宋抗金忠臣〗足不涉茶房酒肆,一日被友誘入妓館,遂至焚衣自責。較之趙、劉,優劣何如!
張崇義(友人目擊)
康熙辛亥,山西永寧州銀匠張崇義,比〖比,親昵〗一頑童武根耳子,寢食與俱。一日張醉,先就枕。根耳子見鋪內有物,竟拉殺張,竊之而逃。時適五鼓,逃出東門,門尚未啟,次早獲之,擬斬立決。
[按]俊童在家,每彰閨丑。張生之變,猶屬意外耳。
勸悔過(共三則,各兼法戒)
邪淫之事,世人犯者甚多。雖一時不見惡報,然冥冥之中,有默消其福者,有陰奪其算者,有削去其科名者,有死於蛇虎、刀兵、官非、水旱者。更有自身暫脫,而報於子孫,今世未償,而酬於來世者。譬如密羅之雀,處處無逃,亦如漏器之魚,漸漸就死。今人舉足動步,皆臨暗廁深坑,恬不知畏,一旦業報到來,手腳忙亂,如落湯螃蟹,嗟何及哉?普勸世人,早自覺知,生大恐怖,發大羞慚,起大勇猛,於佛菩薩前,一一懺悔。則罪從心起,還從心滅,積德既久,自可挽回。若欲超出三界,又當發菩薩誓願,願未來世,度盡一切眾生,所有淫業罪報,盡行救拔,使彼蓮華化生,不由胎獄。則不惟惡業消除,抑且獲福無量。故《涅槃經》雲:「譬如氎華〖氎(dié)華,棉花〗,雖有千斤,終不能敵真金一兩。如恆河中,投一升鹽,水無鹹味。」屠刀放下,還同不壞之身。水底回頭,便立菩提之岸。火急進步,時不待人。若智若愚,皆當自勉。
洪燾(《迪吉錄》)
明洪燾,文忠公次子也。一日如廁,被亡仆拉至陰府,見一貴人中坐,緋衣、綠衣者左右侍立。洪以前程為問,綠衣者出一冊於袖中,其字如蚊,己名下不能盡閱,後注雲:「合參知政事,以某日污室女某,降秘閣修撰、轉運副使。」洪悚然淚下。綠衣者曰:「但力行善事,猶可挽回。」既蘇,已死三日,遂勇於為善。後公以秘撰兩浙漕召,甚恐,竟無恙。以上壽終,官至端明殿學士。
[按]最易犯者,莫如媵婢,豈知折福乃爾哉?慎之慎之。
項夢原(《知非集》)
北直項夢原,原名德棻(fēn)。夢己中辛卯鄉科,以污兩少婢削去,遂誓戒邪淫,力行善事。刻《金剛經》,歲施之。後夢至一所,見黃紙第八名為項姓,中一字模糊,下為「原」字,因易名「夢原」。壬子鄉試,中二十九名。己未會試,中第二名。心甚疑之。及殿試,二甲第五,方悟合鼎甲之數〖科舉制度,殿試錄取分三甲,其中一甲取三名,即狀元、榜眼、探花,合稱三鼎甲〗,恰是第八,而榜紙實黃也。後官至副憲。
[按]戒淫,善矣。並流通內典,善之善者也。奚但滅罪哉?
田某(《不可不可錄》)
明季田某,豐姿俊雅,婦人往往奔之,田心知其非而不能戒。讀書於南山寺,見神人白日告之曰:「汝有大福,因花柳多情,削去殆盡。若自今改過,猶不失為進士、御史。」田急猛省懺悔,其爵果如神言。
[按]《解脫要門》雲:「若懺悔淫業,須觀女根,如毒蛇口,其罪自滅。」犯淫戒者,不可不知。
勸犯根本重罪者(共三則,皆戒)
《華嚴經》雲:「邪淫之罪,能令眾生,墮三惡道。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一者妻不貞良,二者得不如意眷屬。」《罪福報應經》雲:「淫人婦女者,死入地獄,男抱銅柱,女卧鐵床。從地獄出,常生下處,墮雞鴨中。」雖然,此猶泛言淫業也。若乃至親尊長、僧尼凈眾,而有烝穢染污,則名根本重罪,死墮無間地獄,屠割燒磨,無暫停息。此界壞時,寄生他界,他界復壞,更寄他方。具如經說,言之可畏。若世人不知,曾犯此罪,或雖無其事,而有其心,亦名為犯。須知此人三寸氣斷,必墮無間地獄,千萬億劫,求出無期。宜乘康健之時,於三寶前,苦切懺悔,誓度十方一切眾生,使彼皆出三界,我然後方成正覺。則雖有定業,自然消除。昔阿闍世王,犯大逆罪,以懺悔懇切故,在地獄中,不過如世間牢獄五百日苦(詳《菩薩本行經》)。足見懺悔功德,不可思議。倘然一日因循,難免長劫苦楚。
朱公取卷(本房吳履聲述)
宿松令朱維高,康熙己酉,入江南內簾,取中一卷。夜夢鬼曰:「此人不可中。」因手書一「淫」字。問其詳,曰:「此人奸繼母之女,已干天譴。」次日偶忘其夢,以此卷呈,主試者大加稱賞,忽以筆抹「險阻」二字。朱稟雲:「中卷內有此字者甚多,似不應抹。」主試者悔之,命朱洗去。及洗,而墨跡潰透數層矣,忽憶前夢,遂決意擯去。
[按]北俱盧洲,當男女會合時,同至樹旁,樹枝四面垂下,自然得諸卧具。若此女系母姨姊妹,樹枝不垂。強意污之,樹即枯死(出《起世因本經》)。可見骨肉之間,大犯天忌,擯出孫山,未足以懲其罪也。
許兆馨(《感應篇說定》)
晉江許兆馨,戊午孝廉也,往福寧州,謁本房座師。偶過尼庵,悅一少年尼,挑之不從,遂以勢脅之,強污焉。次日無故發狂,嚼舌兩斷而死。
[按]此是華報,果在地獄。
進香舟人(姑蘇同進香者述)
順治初年,有夫婦進九華香,夜宿舟中。有人窺其妻美,夜半詐為夫而淫之。次早方覺,慚而縊死。夫大痛,買棺殯於道,朝禮畢,載其柩歸。至家,則其妻先在焉,駭以為鬼。婦曰:「汝送我先歸耳。」夫益駭,發棺視之,則死者乃同舟人也,項上有索,如縊死狀。由是遠近傳播,朝禮者益加嚴肅。
[按]進香之人,定系信善男女,報之所以速而奇也。
勸發心出世(引經十則,八法二戒)
昔世尊在祇園精舍,有四比丘,共論世間何者最苦。一言淫慾,一言飢渴,一言瞋恚,一言驚怖,共諍不止。佛言:「汝等所論,未究苦義。天下之苦,莫過有身。飢渴、瞋恚、色慾、怨仇,皆因有身。身者,眾苦之本,禍患之源。」(出《法句經》)即如淫慾一事,有女人之身,即愛男子。有男子之身,即愛女人。敗名喪節,損福削壽,靡不由之。縱或矢貞守操,現享富貴,而享富貴時,必造惡業,一日行兇,萬劫受報,所得不償所失。即或享福之時,又修善業,直至生天,而天福一盡,復入輪迴。所以經雲:「轉輪聖王,王四大天下,飛行自在,福盡還作牛領中蟲。」則知業緣福報,總歸墮落之因。地獄天宮,盡是輪迴之處。若不發出世之心,趣菩提之路,而徒屑屑焉今日修善,明日改惡,轉輪於三途八難,非所望於血性男子也。雖然,曲高者,和自寡,此言可為知者道。
如來降誕(《釋迦如來譜》。此條雖無與乎戒淫,然欲為下文張本,不得不述應化原由,庶使一段大事因緣不至泯沒耳。)
本師釋迦牟尼佛,於無量劫前,已經成道。為欲救度眾生故,分身無數,處處示現降生耳。即以此土釋迦言之,即天竺國凈飯王之太子也。未降生前,在兜率天宮,名善慧菩薩。時天竺國有聖王,名凈飯王,聖後名摩耶夫人,皆過去古佛,現身為國王國母。菩薩即乘六牙白象,騰空入夫人右脅,聖母即覺身體安樂,如服甘露。智慧辯才,應時具足。諸天妙膳,自然而至。將及彌月,聖母引諸宮女,游於園中。偶舉右手,攀波羅叉樹枝。太子於右脅忽然而生,放大光明,遍照天地,萬天聖眾,贊嘆歡喜。地上忽涌香水二池,一冷一熱,浴太子身。又虛空中九龍吐水以應之,四大天王抱持太子,忉利天王以天衣承接。爾時太子,各於方面,自行七步,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時凈飯王坐寶殿上,適議國政。忽聞大臣擊歡喜鼓,奏誕聖子。欲以寶輦,載之入宮。毗首羯磨天化作七寶車,四大天王為之御,諸天於虛空中燒微妙香,供養太子。太子身具三十二相、八十隨形好,十九出家,三十成道。此其大略之毫末也,詳在大藏諸經,不可殫述。
不染世緣(《佛本行經》及《過去因果經》)
爾時凈飯王,聘耶輸陀羅為太子妃,具足姻禮。復增二妃,一名瞿夷,二名鹿野,即為三妃。起三宮殿,采女三千,侍御太子。第一宮采女,當於初夜。第二宮采女,當於半夜。第三宮采女,當於後夜。宮中復奏千萬音樂,晝夜不絕。爾時太子,恆與其妃,行住坐卧,無有世俗之意。於靜夜中,但修禪觀,未嘗與妃有夫婦之道。
菩薩降魔(《觀佛三昧海經》)
魔王波旬,見太子勇猛修行,欲敗其道,遍集天兵、毒龍惡鬼,詣太子所,刀輪火箭,四面雲集。太子入慈心三昧,不能為害。波旬大怒,復遣三女,天冠纓絡,容儀晃耀,乘七寶車,安施寶帳,無量玉女,各奏天樂,身中毛孔,皆出妙香。至太子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