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潘居士要我跟大家講講,講講我的歷史,說什麼呢?說「夢」啊!「夢」。「夢」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做夢哪有真的,但是人生都在夢,人生都在夢中,感你這一段接近圓滿了恢復知覺了夢醒了,醒了再做第二個夢。但是夢是假的?是真的呢?對我來說好像是真的。
所以經典告訴就我們,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等你明白了時候,夢知道是假的。但是在你沒明白之前,沒成佛之前,你一天所做的,再依著佛經佛教導我們都在夢中,我們認為是夢嗎?當每個人做夢的時候,沒醒之前你也不知道是做夢啊!在夢中有恐怖,有歡喜,說夢是假的,那麼有人作夢勞動一夜,你說是假的嗎?在夢中勞動,勞動醒了,他所做的夢,所做的事兒啊都是真的。
夢究竟是假的是真的呢?全部是假的,沒有真的。只有佛成了佛了,你所做的夢全醒了,因為現在以佛來說: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在夢里頭啊!在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人道、天道、阿修羅道,六道眾生宛然都有,等到你成佛之後,什麼都沒有了。
我小時候做夢。做夢出家,我以前也不知道佛法,也沒看見過和尚,一九三一年,那時候在北京,九一八事變我們從瀋陽退到北京,我在東北講武堂把我們合並,講武堂合併到黃埔軍校第八期,黃埔軍校一至六期是在廣東,七期轉到南京,一至六期的黃埔軍校一年一期,那要轉到南京來,三年一期。
那時候我面臨兩條道,一個是跟著講武堂的同學到南京報到,從北京到南京,進入黃埔軍校。
在正式要從北京到南京的時候,我做一個夢,夢見我掉到大海裡面去了,有一個老太太用小舢舨把我救上,劃到海邊上告訴我,說你剩下這條路走,看見那個像宮殿似的房子,就是你終身的歸宿,意思就是不讓我去到南京報到。
我醒了,就跟我那個住房的老者,煤炭廠的經理,我跟他說昨天的這夢,哎你做這夢是真的呀!我們這上房山兜率寺離這五六十里,他說你去看一看,是不是跟你夢中相合?
我就把它當真,管它真的假的看一看去,我們是騎兵,我那時候在軍隊,十六歲就當個小官,親戚關係啊,那麼就騎著馬帶一個勤務兵就到了山上去,那個山上就是上房山兜率寺的下院,山底下的廟,到那廟里頭去呀!廟里只有一個老和尚,修林老和尚,我就說明我的來意,我說我做個夢啊,夢見一個老太太讓我跟您出家,他說我們這兒不收徒弟的,這個廟不收徒弟的,只收常住。常住是十方來的人都可以在這兒住,不是私人的小廟,不收。人家不收,我就回去了。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穿著軍服的緣故,我就換了便裝,我也沒騎馬,雇小毛驢、騎個小毛驢去,那時候再去,非出家不可,去了就不走,那他沒辦法了。他說這個廟不行,我帶你回北京,我們有自己小廟,收徒弟的廟,就把我帶到北京海淀藥王廟,海淀離北京城西直門八華里,現在海淀變了北京市中心,科學園地了,這是個變化啊。我在那兒出家之後,出了家就趕上北京拈花寺傳戒,我就到拈花寺去受戒。
這是第二個夢,夢到什麼呢?夢到廟里頭一位老和尚告訴我,叫我去朝九華山。九華山在哪裡?不知道!別的人告訴我說,九華山在安徽省青揚縣!
我醒了,給我引禮師說這個夢,引禮師說:「夢見的老和尚記得不?」
「我現在還記得!」
他說:「我領你去看!」領我到祖堂里頭,那祖師一個一個畫的像,就是這個廟的過去的老和尚,一代一代的。
他說:「這個老和尚地藏王菩薩化身,就是遍融老和尚!」大家看明代蓮池大師到北京參學的遍融老和尚。
我受戒畢了業就到九華山,但是這個過程很長,講起來很麻煩,那就時間很長了。
我那時剛受戒!又沒得錢,又要持銀錢戒,又過午不食,凡是戒律所說的,我都要照著做。但是做不到,我到北京火車站裡沒有錢哪!沒錢不能買火車票,你怎麼上火車呀!走著走,走走方向都不知道從那裡走啊,得坐火車到南京啊!沒辦法。
在這之前,我師父帶我到北京出家,又把我帶回上房山,因為他是臨時送我到北京,他廟上還有職務,擔任下院的知客師啊!所以我受完戒,他又帶我到上房山去。去了上房山之後,我就當了個小知客,我師父是大知客。
那時候北方戰亂之後有軍隊來,有一個八十七師的一個旅長,後來他升師長了,他叫王敬九。在上房山認識他,有一面之緣,當我在北京車站上沒辦法上九華山的時候,他的軍隊剛從喜峰口撤下來,回南京。
我就跟著他上了火車
在車上我只是吃他們的饅頭,他們吃的都是葷的呀!喝點開水吃饅頭,到了南京了,他跟我講,「和尚啊!沒錢不行啊!你坐船要票,這個船多數都是怡和公司的,沒有票他把你丟到長江里去了,得有錢!」
他給我三十個大洋,那個時候三十個大洋很多,還派他的副官,把我送到青揚縣九華山。
那一年我很幸運,一到了九華山哪!地藏王菩薩開塔,肉身塔呀!地藏王菩薩是肉身哪,為什麼要開塔呢?他頭發在長,指甲蓋兒在長,六十年剪一次,那必須得有齋主、有施主,把這塔拆了,拆了把他那手指甲蓋兒剪了,把那剪刀鐵器拿出來再換新的。就這么一拆一剪,把塔拆完了剪完了,再把塔修上,要很多錢,那是上海的大亨,黃金龍、杜月笙、王曉籟聯合去修塔,朝拜地藏王菩薩。
我看見人很多呀!我們當個小和尚當然擠不進去了,但是看到肉身地藏王菩薩剪下來的頭發、手指甲蓋很長,剪完了就把塔修成。
第三個夢:到福建鼓山湧泉寺
我在安徽九華山又做一個夢,叫我到鼓山湧泉寺。我連鼓山湧泉寺在哪都不知道!哪一省也不知道!
他又說:「我帶了鼓山的招生簡章!」
我說:「什麼招生簡章?」
去了,但是下了山我還是沒錢哪!在長江邊上轉,因為之前王敬九給我的三十大洋,我轉給他的副官了,我說:「你走!把這錢帶走!和尚不許拿錢!」
我還是沒錢,下山的時候,上海的那些財團他們看見我了,當時我在九華山表現很怪,人家結緣什麼東西我都不收,他們都把我當成很怪的小和尚,看見我都認識我,就讓我搭他們的船到了上海。
那時候上海沒有這么大,但是也不小,他們就派人把我送到十六鋪留雲寺,現在這間廟沒有了、已經拆了。到了留雲寺,正遇到有幾位也要上鼓山,我就跟他們一同到了鼓山。
到了鼓山學堂,院長是慈舟老法師,我就跟他說我想入學,慈老法師讓我寫個自傳,寫完了自傳,他說:「你讀過書沒有?」我說:「沒讀好多,小學還沒畢業!」他說:「你連佛教的小學資格都沒有,我們這是華嚴學苑,是佛學的大學,最高程度了,我不能收你,我收了你,你也會很苦惱。」
我就是賴著不走,我說:「到哪兒去呀!我是做夢叫我到這兒來的,你不收我到哪兒去?」老法師想了半天,看我笑一笑,他說:「好啦!你給我當侍者吧!給我洗洗衣服打打飯!」這樣就留下來了。
我說大家可能不相信,我當了七十多年和尚快八十年了,沒有上過一天殿,也沒有過過堂,敲引罄、木魚,我一律不會,到現在還是不會。這七、八十年和尚是怎麼當的呀!這也是很奇怪。不過我的幾個老師也全不會。
我不走,就在老法師跟前給他打打飯,老法師是不過堂的,從廚房打回來的飯,當然是對待法師另外有的待遇,不是跟大眾一樣吃的,那我就給老法師打飯,跟老法師一塊吃飯,幫些個忙,上殿過堂沒有我的事,我只是當侍者,伺候老法師。
但是同學當中有福建的,廣東的,那還有湖北的,我從來沒有到過南方,南方話一句也聽不懂,他們互相談的很熱鬧,我跟同學沒辦法交流,語言不通。慈老法師講經的時候,講的是湖北話,我也聽不懂,《華嚴經》二十多個字一個逗點兒,讓我念我也不會念,字我不認得;至於講經的內容,我完全聽不懂,這樣住了七、八個月非常苦,整天就是打飯,洗洗幹啥,那時候自己的文化又淺,看經也看不懂,很苦。
做了七、八個月的侍者,我就想跟老法師告假,想到念佛堂去念佛!或到禪堂跟虛雲老和尚參禪!因為他們說的話聽不懂,我晚上經常往虛雲老和尚那兒跑,虛雲老和尚那時候做方丈,我跟他的小侍者,我們說的攏,自己的年紀也不大,那時候虛雲老和尚很關懷我,就這樣跟虛雲老和尚結了關係。虛雲老和尚叫我參禪,跟他學學怎麼參。
到了這天晚上我又做一個夢,告訴我:「不能離開這兒,這就是你終生的事業!」
「那怎麼辦?我什麼也聽不懂!」
「你跟慈老法師說,叫他告訴你方法,開智慧,開智慧你就懂了。」
大家注意,我這是講夢啊,可不是講故事,就是做夢,我的夢都非常的靈。
第二天我跟慈老法師說:「老法師,昨天我做個夢,叫我不要走。說我將來就靠這個,這是我的生命,說您能給我智慧。」
「如果我能給你智慧,那我就不用講課了,這些學生我都給他們智慧,都成就了。我還沒有修到這樣的程度。」
慈老法師就教我念〈普賢行願品〉,我的智慧都是從〈普賢行願品〉來的。
我就念〈普賢行願品〉,但是我不認得呀!慈老法師就一句一句教,大概是一個星期吧!我才會念〈普賢行願品〉。完了還讓我供養,我說:「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供養?」
那個供養,世間財物是不行的啦!得用身體供養,身體怎麼供養?燃身、燃背、燃指,北方受戒是不燒疤的,於是就用我的身背燃燈供養,燃燈一次大概兩個多鍾頭,這樣做了大概有二、三個月,那就好了,自然而然的、不曉得怎麼的,慈老法師講《華嚴經》我都聽的懂了。
那時候的學生,老法師講大座,下午每個學生都要覆講,我看別人都覆講,沒有我,因為我還不是學生。
他說:「你不是學生啊,當然沒有你的名字啦!你想講,下午你就講吧!」
上午講大座下午覆小座,下午我就講了,講完了老法師也沒評判我,也沒說好也沒說壞,只是允許我當學生。
我在那鼓山佛學院只能算半節的學生,不是五年,我只讀二、三年,以前還不算是學生。
這一當學生了,自己的心非常開闊,就生大歡喜心,大概是二十歲那年吧!到了過年的時候,慈老法師到福州法海寺,就是現在福州法海路法海寺,現在的佛學會,那個時候只是一間廟。請慈舟老法師講《彌陀經》,慈老法師把我帶去,他說《佛說阿彌陀經》,就講個題,讓我在那兒代講《彌陀經》,從此我就當了法師,這是我當法師的開始。
以後回到鼓山,有時候慈老法師身體不好不能講課,由我代講《華嚴經》,以前的同學對我沒有好感,但是自從我講《彌陀經》之後對我就產生好感了。這是我的一夢因緣,在這個地方的做夢因緣。從出家到鼓山學院,為什麼去鼓山?都是做夢的緣故。
但是這個時候,我對世間相什麼都不懂,不知道怎麼樣把佛學融入世間。
這期間最大的收益是,福州的鼓山湧泉寺停辦了,虛雲老和尚到廣東去,福建鼓山湧泉寺不辦佛學院了。圓瑛老法師請慈舟法師在法海寺就是我們講《彌陀經》的寺廟,辦佛學大學;這個時候倓虛老法師,要去創辦青島湛山寺,我有一個師伯在他身邊,他就問我願意不願意到青島,跟著倓虛老法師建設青島湛山寺,那時候剛好我們畢業沒地方去,我就去了,也經過上海,來回都經過上海。
到了上海遇見一個老法師,跟諦閑老法師是同學,在上海覺園開辦一個法寶館。他跟倓虛老法師很好,倓虛老法師到陜西,幫他請了磧沙藏經。我們到上海住到他那裡,跟我很有緣,他叫我住在法寶館跟他弘法,我說:「我還沒學成,我到青島看看!」這才到青島。
到了青島啊!我什麼都學,那裡有在家老師講四書五經、講儒教、也講朱子百家,我還學了書法,反正世間法都學。
湛山寺給我什麼個職務呢?給預科講課。但是市區、市政府開會,倓虛老法師都派我去開宗教會呀!跟回教跟道教打交道的,我都去,那個時候山東道教很盛,我在湛山寺就等於是對外事務的代表,大都是我代表老法師去。
我在這五年哪鍛煉的很多,也是佛菩薩加持,無論學什麼書、看什麼一遍就會,我現在之所以得利就是那時候,現在講課幹什麼的,引證世間法都靠那個時候。
因此這個夢的因緣哪,這個中間夢很多,不是重要的,不是關鍵的夢,不講它,每當我一個舉動要幹什麼,都在夢中有啟示。所以我對夢啊,我把看成了對我很有啟發。夢,有時是好夢,壞夢我還沒做過什麼,害怕的夢啊!恐怖的夢啊!一個也沒做過,就做這些夢。
我這是講夢啊!每個道友都會做夢,你對你的夢研究一下,怎麼研究呢?為什麼會做這個夢,以前連沒有影子也沒看過,突然做這個夢,這就不是現生,而是前生的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