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惟恭,唐朝末年人,在湖北荊州法性寺出家。此人稟性惡劣,對上傲慢無禮,對下恃強凌弱,平日專喜結交各種各樣造罪破戒之人。
然而,此人也不是毫無善根,作惡之隙,造業之暇,也嘗讀經典。當讀到凈土經典里說「善惡凡夫仰靠念佛皆得往生」之時,心中也暗自發願,願於命終得生西方極樂世界。
然而惟恭平宿結交的損友實在太多,喝酒的,吃肉的,賭博的,打架的,各式各樣的惡人紛紛聚集在他門前,曾無虛日,他終日埋頭陪他們造業。
和惟恭同寺的,還有一個叫靈巋的,此人行跡與惟恭同出一轍,兩人也算是攜手邁步跨向地獄的至交了。荊州的人都知道這兩個出家人,有人曾作了一個偈子來嘲諷他們:「靈巋作盡業,惟恭繼其跡,地獄萬千重,莫厭排頭入。」意思是說,靈巋作盡了惡業,惟恭便承繼靈巋的行跡與之同造惡業,為他們准備的地獄何止有千重萬重;不必厭嫌地獄這么多,因果報應,豈有毫爽?兩人終有一天要並頭排入地獄,一個接一個進去受無量苦。
惟恭一次偶然間聽到有人口念此偈,當下大驚,不覺心中惶悚不安:「我既造了諸般惡因,焉能逃避得了地獄的果報?」倏然轉念又想到過去讀經說到的阿彌陀佛,又釋然地想:「幸而賴我凈土教主阿彌陀佛,憫念我罪愆惡業,拔我塗炭之苦。我今念佛,佛怎麼會眼睜睜看我下地獄呢?」自此之後,惟恭便整束身心,念佛不斷,一心求願往生。
如此過了幾年,唐干寧二年(895年),惟恭忽病重將死,外人皆不知。
這一天,靈巋走出法性寺大概一百步遠,路上忽遇六七個年輕人,他們個個衣裝美妙潔凈,異乎常人,且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不同樂器,如同龜茲國的樂手。靈巋想,他們大概是來寺院演奏佛樂的,便好奇地問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領頭的年輕人說:「我們從西方來。」又說,「我們來此地是要等一個人,請問惟恭上人所在的寺院在哪兒?」靈巋於是為他們指點方向,一邊指一邊暗自納悶:還從來沒有人稱惟恭為上人呢……
年輕人知道了方向,臉上露出歡喜的表情,忽然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寶瓶,瓶中忽現一朵蓮花,花瓣合起來只如拳頭大小,慢慢花開,竟徐徐展開如臉盆大小,花葉之間,不斷變幻出種種異光,光彩交映,如數燈相聚,光明照人。
這幾人一句話不說,托著花瓶便徑直朝著靈巋所指的方向而去,還沒到寺門口,幾人竟倏忽間隱沒不見了。
靈巋望著眼前的景象,大驚失色,想不出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便邁著步子飛快地往前趕路,一毫也不敢回頭看;見了其他人,也不敢說起此事。
第二天,靈巋回到了法性寺,剛一進寺,忽然聽到寺院鍾在響,又見全寺僧人都聚集在惟恭房間門前。
靈巋問故,有僧人答:惟恭前一天晚上往生了。就在惟恭斷氣之前,寺中有僧人夢見一蓮花放光,蓮花光明臨於惟恭室內,久而即見惟恭隨蓮花西去。
靈巋此時聯想到昨天見的幾個奇異的人,原來是接引惟恭往生凈土的佛菩薩化現的啊!靈巋把前一天的見聞講給眾人聽,眾人更加確信惟恭已被阿彌陀佛接引到西方去了。
後來,寺院上下,乃至附近閭里巷間的百姓都聽說了這一奇事:一個破戒造罪比丘,只靠一句佛號,臨終即被人稱為「上人」,進而殊勝地往生凈土。於是人們紛紛念佛求生,且常常以此事來勉勵靈巋。靈巋親歷此事,又得到眾人的勸勉,一改前非,也終日至誠念佛求西,不但生前成為了一代凈土高僧,臨終也同樣瀟灑自在地往生凈土了。
按:
惟恭靈巋作盡業,地獄自當排頭入。
只緣惟恭微凈因,願生心感解脫緣。
一朝聞偈改前愆,洗心念佛待佛來。
佛來善巧攝靈巋,使令踵跡亦生西。
(宗道法師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