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貴在獨處,世尊成佛不在人群當中,而是孤零零地獨坐荒野之菩提樹下;睹明星悟道那刻,纖毫不曾涉入思慮分別,更何況言語喧嘩,及所謂的「交流」呢。
除非有大善知識在身旁慈悲提攜,那便應當如法依止,或許會有點醒撥通的那一天。若無如此殊勝因緣,還是獨處靜修為妙。否則,整日里忙於種種功德事物,事情做得再好,福德因緣積累得再豐厚,也不過是人天福報而已,終究無益於見性解脫,心不離相的緣故。
況且,他自己都未必清楚,當他的第六意識在做功德之時,嘴上在喊著護持佛法之時,他的第七識卻在暗暗盤算自我的種種利益,暗暗計較著見不得人的種種人我是非與七情六慾。一邊做功德,一邊造業,就算好人也大多如此。
我做過在家居士,也曾視金錢如糞土一般地去布施供養,印經俢寺,等等。但我並未直接從那些活動當中獲得法益,於是,我學會了做完功德便離開,回來靜坐讀經,每每受益無窮。
做功德就做功德,幫助別人就幫助別人,不求回報也不糾纏,布施完畢就結束了。事情結束了,智慧就發揚了,自在之心就開始顯現了。
只要有條件,大家都應當做「有相功德」,大方地做,徹底地做,雪中送炭地做,而不必錦上添花。做了立即就放下,那就是「無相功德」。有些自欺欺人之輩,學了點兒什麼「三輪體空」,便大言不慚地宣稱自己不屑於做「有相功德」,其實呢,是他的第七識捨不得錢財,安慰自己一下而已。
這種人無葯可救,除非自己醒悟。連錢財都放不下,見性悟道絕無可能。
「獨處」的修行環境,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得自己去爭取和創造。這或許需要一些時間,也需要智慧地溝通與抉擇,還需要能力和才乾的逐漸成長,但不能靠別人。
陶淵明怎麼說來著,「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你的心不牽掛別人,別人也就不牽掛你了;你不關心名利前途,是非糾纏又怎會來找你呢。
「獨處」時該做什麼?就學佛人來說,「獨處」之時正好親近如來。怎樣親近如來?如果是上根利智,可以參禪或觀心,直心正念觀察「真如」之所在,一旦勘破妄想根結,「妙真如性」朗朗現前,便與如來打成一片,從此獨行不獨在,五欲六塵皆知音。此可謂不涉途程,直達本地風光。
如果是中根小智,可以靜坐讀經,或持咒、念佛,等等,不管其它,只管一門深入。這些人對於佛法具有信心,只是道力還不充足,只要功夫下到,讀經到心法相應,持咒、念佛到一心不亂,自然會開、示、悟、入佛之知見。
如果是下根淺智,對於佛法雖有信心而不確定,就需要從「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開始,所謂「因戒生定,因定發慧」。首先行善積德,供養三寶,培植佛緣;其次皈依、受戒,奉持在家戒法;然後,有了靜修條件以後,開始持戒禪修,以解脫之心修世間禪定,同時接受佛經的引導;在得到世間禪定之後,因佛緣已經具備,自然會開發出無漏智慧,要麼見道,要麼證果。
本人屬於「中根小智」,學佛之後,皈依三寶和供養三寶等等善法功德已經具備,對於大乘佛法有堅定不移之信心,所以從「靜坐讀經」入手修行。出家後仍舊如此,幾經嘗試,「參禪」難以下手,「觀心」無路可尋,只好繼續堅持靜坐讀經。十幾年下來,總算功不唐捐,與法有了幾分相應,對於「參禪」和「觀心」也能夠觸類旁通。
問:如何是「利智」?如何是「小智」?如何是「淺智」?
答:「利智」就是鋒利的「大智慧」,乃是當下了知,不落思維分別;思維分別而了知,叫做「小智」;反覆思維分別,也難以了知,叫做「淺智」。
問:假如不夠「上根利智」,但就喜歡「參禪」或「觀心」,可不可以進行呢?
答:當然可以,只是,需要「抱本參禪」,即在大乘經論的指導下,參禪或觀心。換句話說,那就是「讀經」與「參禪」交替進行;或「讀經」與「觀心」交替進行。以分別了知來樹立端正知見,再放下思維分別,直下「參禪」或「觀心」,以期覺悟本來。
同理,那些「靜坐讀經」或「念佛、持咒」得不到受用的人,是因為業障比較重,福德因緣比較淺,他們需要一邊供養三寶,培植種種福德因緣;一邊「靜坐讀經」或「念佛、持咒」,久而久之,自然能夠深入堂奧。
「明心見性」離不開福慧雙修,古時曾有大德功力深厚,卻久參不悟,明眼人指點他在寺院里發心做執事,為大眾服務幾年,自然就悟了。甚至,曾有禪師因為把所有的資財拿出來供養大眾,一貧如洗之際,得以明心見性。
原因何在?只因為徹底放下了個人所有,此心一念離相,便是明心見性之時。六祖雲:「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反覆參悟這句,便是「參禪」的一條方便路徑。
修行本無關於文字,但如果沒有大善知識在身旁指點,就離不開文字,離不開經論與祖師開示的指導。本人就是如此,福緣淺薄加上目空一切,就算遇到大善知識估計也被忽略了。
忽略了也好,可以專心靜坐讀經。
修行貴在獨處,這靜修的世界,不在娑婆,不屬極樂,沒誰可相伴,唯有無言妙性不棄不離。一人一世界,一字一菩提。此乃超然世界,字字皆是超越菩提,非是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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