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煩心從哪裡來
小時候,年輕的時候,我曾經很不耐煩,連臉上的表情都時常雕刻著明確信息:「正煩著呢,別理我!」曾經以為,年輕人都是那個樣子,成熟了就好了。
後來,發現周圍一些七、八十歲的老人也很煩,連手都哆嗦了,碗筷都拿不穩了,還是煩得要命,急著趕著要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每天六神無主度日,除了昏睡就剩下了煩。於是明白,「煩」是一種病,和年齡沒有絕對關係。
早就體會到,「煩」是一種痛苦,是一種身不由己的「逼迫」,或是一種心不由己的凌亂思緒與執著。
我不想煩,所以我要學佛修行,我渴望自在。後來我明白了,這個「渴望」就是最純粹的「道心」,比任何口號都管用。我只是渴望自在,並不在意其它;猶如盧惠能「惟求作佛,不求余物」一樣。
答:哦,我更願意和佛陀相比,和大菩薩相比。我渴望像他們那樣自在解脫,而不願意像周圍的人們那樣煩惱不休。我想和佛菩薩做同類,不想和無聊的人一起煩惱。這是我的志向,我寧願這般恬不知恥,也不肯渾渾噩噩度人生。
最初靜坐念經的時候,心裡也會煩,有一種微細的波浪在催促著自己,好像要趕快完成某種任務似的。那樣念經的效果不好,於是我便調整,要求自己把節奏舒緩下來,每一個字都要念清楚,詞和詞之間,句和句之間適當予以停頓。此外,一定要把需要處理的事務處理完畢,再來靜坐念經,否則,心根本就靜不下來。這邊嘴裡在念經,那邊潛意識當中在牽掛著需要處理的事務,念念牽掛不停,不由自主,那就是第七識末那識。
無論哪種修行方式,初入門可以運用第六意識,但要想獲得真實受用,則必須深入第七識,把那個「念念思量」的牽掛心,轉化為「念念行道」的智慧心。如何轉化?靜坐念經就是最佳選擇之一。
當這種轉化發生的時候,第六意識和第七識是一致的,每一個念頭都在隨順經文的法義而運行,此時,心念非常清晰而專註,法義極為明了,這就叫做「正念」。所有的法喜、禪悅,所有的覺受,乃至於所有的開悟,等等,都從這里發生,都源於「正念」。
忙於工作、家務和事業的人們,不太可能到達這樣的念經水平,他們的第七識當中,充斥著對於家人、感情、事業、朋友的種種微細牽掛,念念牽掛不停。就算他們靜坐下來念經,也只是第六意識的「粗念頭」在念經,第七識的「細念頭」還在暗地裡狂奔,四處攀緣與牽掛。
因此,他們一邊念經,一邊還會覺得有點兒「煩」,第六意識和第七識不一致的緣故,內心有矛盾衝突的緣故。這樣念經,恐怕難以入門。
在靜坐念經的初期,念經當中我可以做到法喜充滿,法義清晰明了,絲毫不煩。但在日常生活當中不行,一旦面對著人事糾紛等等,第七識自然就會陷入狂奔,並催促著第六意識發生分別執著,進而煩惱不休。
那個階段很漫長,發脾氣是常有的事兒。於是,在講台上和靜修當中我是一個人,一個似乎與法相應的人,一個能夠明達法理的人,甚至是一個能夠循循善誘的人。可在日常生活當中,我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時常會覺得「煩」的人。
後來,出家七、八年之後,我才開始有了一些「耐煩心」,回頭看看,其實就是「攀緣心」和「執著心」變淡了,「耐煩心」就出來了。再後來,最近這幾年,即便是在生活當中,也比較「耐煩」了,因為,第七識較少陷入「念念攀緣」的微細思量當中,「念念放下」更多些,於是很少有內心矛盾,也就沒啥可「煩」的了。
即便如此,時至今日我也還只是一個「泥菩薩」,不可以隨便下水,因此,我從不與人糾纏,也較少與人打交道。我期望自己臨終之際能夠獲得解脫,能夠如達摩大師《悟性論》所說的那樣:「生證有餘涅槃,死入無生法忍」,在捨棄色身之時得證清凈法身。為了這個目標,盡此一生,我將永遠把「自修」放在第一位。
大家修行,千萬不要喊口號,踏踏實實解脫自己的心,才是學佛的關鍵所在。此外,都是兒戲。
「耐煩心」從哪裡來?看看這個浮躁的世間,動不動就砍人,動不動就綁架,親人之間也動不動就相互殘殺,人們大都已經生活得「不耐煩」了。在世間,到哪裡去找「耐煩心」呢?即便有,那也是在利益的驅使下,包裝出來的而已。
唯有修行,唯有靜心學習與讀誦佛經,才能夠慢慢顯發內在的「耐煩心」。曾有法師多次贊嘆我有耐心,竟然能夠花幾年時間寫一部佛經註解,還一邊寫一邊發,也不怕堅持不下去,也不覺得煩。其實,我根本不需要堅持,學佛在我來說就如同空氣和水,乃是生命必需品,怎會「煩」呢。
《楞嚴經》輕鬆學已過三分之二,多數博友已經學得沒了趣味,沒得耐煩了。但我還是那個我,最開始的那個我,依舊輕鬆,依舊滿懷趣味地學習著,記錄著,挖掘並品嘗著如來教法的奧妙與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