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按】2006年9月15日,釋永信方丈在少林寺會見了鳳凰衛視《名人面對面》節目主持人許戈輝,並就少林寺有關問題接受了專訪,以下為採訪摘錄。
少林寺的管理
戈輝:我看到很多媒體給您不少頭銜,其中一個最常見的就是披著袈裟的ceo,您喜歡這個稱呼嗎?
方丈:這個稱呼也不一定準確,因為這個ceo呢西方人便於理解,知道你是什麼位置,你每天在做什麼,向西方人解釋起來比較容易,要是用「方丈」,對西方人來說還不是很熟悉,所以西方人就喜歡用這個名字來說。
戈輝:那您不怕別人懷疑您這一切都是充滿了商業的目的在里邊嗎?
方丈:這就是中國社會造成的,中國歷史上是重農輕商,所以這個商人在人的心目中地位總是不高,認為無奸不商,這種說法是非常偏見的,因為沒有商人做商業的流通,這個社會也不會進步,也不會發展。
少林寺雖說用商業的手段,傳遞的是少林文化,傳遞的是少林精神,即使有點營利的話,只是把這個商業做得更大更強,更好地傳遞人類有價值的東西。
戈輝:那怎麼管理呢,就是它這個收入都怎麼樣去管理,去運用呢?
方丈:我們基本上和寺院的這個管理分開了。我們常駐僧人保持著傳統的這個僧團管理體制,因為少林寺品牌延伸的一些商業管理,我們請社會上的專業經理人,比如說做一些影視了,包括一些食品了,包括少林寺的一些書籍,紀念品之類的,我們請專業團體來管理,跟僧人完全是分開的。
我們建立一個慈善基金,我們對孤兒實行救助。河南有父母雙亡的孤兒兩萬多人,我們現在救助了一千多人,我們希望能夠多救助一些孤兒。
戈輝:我們剛才談的話題好像一直圍繞著兩個概念,一個是禪宗文化,一個是商業經營。似乎您是用商業經營的方法在這個弘揚,在傳承禪宗文化。
方丈:是。
戈輝:但是恰恰呢商業和禪宗這兩個概念又是矛盾的,一個教人們沒有慾念,一個呢似乎是充滿了慾念,那您又怎麼來看待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呢?
方丈:理想跟現實很難統一。這個出家人呢,我們也希望自己待在山洞裡邊,或搭個茅棚,一輩子清修,要都是這樣的話,佛教的傳承也就不好辦了,佛教不能跟社會溝通,不能為社會服務,這個跟社會就離我們越來越遠,這樣也不是歷代祖師們的心願吧,所以我們就希望這個通過現代的這個商業理念,能更好地弘揚佛教文化,能更好地讓更多人來參與佛教的建設。
戈輝:您一天基本上都是怎麼安排的,有沒有就是比較有代表性的一天,還是說您的每一天都在做著不同的事?
戈輝:還是堅持四點鍾起床。
方丈:對,然後就是有時候去禪堂里坐禪,有時候就要到大殿里上殿,每天早上七點鍾跟大家一塊,一塊過堂用餐,然後上午、下午就是忙些寺院的事務,做一些接待應酬,晚上還是堅持坐禪和上殿,每天晚上跟大家一樣,十點鍾,十點鍾休息,基本上還是很有規律的。
方丈:對。
戈輝:那您現在的那些應酬活動,不是經常會面前有好多山珍海味嘛,怎麼辦呢?
戈輝:沒遇到過啊,那些領導或者是說各種和您合作的人要請您吃飯的時候,都請您吃什麼呀?
方丈:因為基本上他都尊重我們的信仰,大家都跟著一塊吃素,就是我們應酬的話,就在那坐坐,象徵性地在那坐坐,這個飲食還是象徵性地去吃一點就行了。
戈輝:是不是您自己主張和外界打交道,所以就難免要做這些應酬?
方丈:這個不是你個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應酬,應酬不是你個人的意思,主要是為了一個寺院,為了這個僧團能夠安心,你必須這樣做。
釋永信的回憶
我們感覺少林寺它不能還保持著原來的這么一個規模,原來這么一個破敗狀態,它應該跟時代同步,符合時代的要求。
二十五年前第一次重大改變
戈輝:您在最初出家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想法,我知道您是在1981年出家,是吧?
方丈:是,是,是。
方丈:1981年我剛到少林寺出家的時候呢,宗教政策還沒能得到全部落實,少林寺沒有多少房子,也沒有多少僧人,生活還比較困難的情況下,我來到少林寺出家,所以當時也沒有啥想法,只是有活干,有飯吃,能跟著師傅們多學點東西,只是有這種想法。
戈輝:那個時候想習武嗎?
戈輝:那您,我都不了解,您會武功的吧,您習武功習到多深的一個程度啊?
方丈:因為剛來少林寺的時候呢,跟著老和尚們也練過幾年武功,一進入上世紀80年代末期,90年代,就一直忙於寺院的管理,這個武功練得也就少了,所以現在還能記得一些套路,談功夫就談不起了。
當年我來少林寺的時候呢,少林寺那時候很破敗了,兩邊的客堂,禪堂,齋堂都不存在,少林寺原有的房子呢,基本上都很簡陋,也都很破爛。
戈輝:那在那個時候,您是覺得這一切挺理所當然的,好像這個寺廟嘛就應該這樣,還是那個時候您的心裡邊已經開始不安分了,已經開始想要改變這一切了?
方丈:剛來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麼想法,1997年老方丈圓寂以後,我接任,接任這個少林寺寺管會主任,從那時候開始呢,我們少林寺呢就開始外界接觸得越來越多,就是我們成立武僧團,到世界各地做些巡迴交流,
我們感覺少林寺它不能還保持著原來的這么一個規模,原來這么一個破敗狀態,它應該跟時代同步,符合時代的要求。
決心恢復少林寺昔日輝煌
最讓釋永信方丈記憶猶新的,是1989年底的日本之行。他們在日本看到了很多保存完好、規模雄偉的寺廟,還看到了大量保存在日本寺院里的珍貴的少林寺老照片。當時的釋永信決心恢復少林寺昔日的輝煌。
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少林寺就開始局部翻修。2004年,寺院籌資5000多萬元,進行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整修,翻建面積達兩萬多平方米。
方丈:這個建寺廟呢,我們一直認為,那不是一年兩年建起來的,過去一個廟要修幾百年,一座殿都要修幾年,十幾年,所以我們少林寺的恢復發展,我們也沒有想著一年要怎麼樣,兩年要怎麼樣,沒有,沒有指標,沒有硬任務,我們就自己力所能及,有錢了就建,沒有錢了就停,一直都是這樣。
戈輝:那這個錢主要是來源於香火錢嗎?
方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