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經(欲貪經):
本經主要敘述五陰為無常、苦、無我等事。其中要義,在前述經文中均有所體現,不再詳述。
第七十七經(生經):
本經敘述應對於色等五陰斷除貪欲,就叫做五陰之斷。該經很短小,主要經文:
「當斷色慾貪,欲貪斷已,則色斷;色斷已,得斷知;得斷知已,則根本斷。如截多羅樹頭,未來不復更生。如是受、想、行、識欲貪斷乃至未來世不復更生。」
經文中作了一個譬喻,即「截多羅樹」之喻。多羅樹屬棕櫚科喬木,又稱作岸樹、高竦樹。該樹盛產於印度、緬甸、錫蘭、馬來群島及熱帶非洲。樹高七十餘尺,花大而白,果熟即赤,狀若石榴。此樹的樹葉呈扇狀,葉面平滑堅實,可書寫經文。以此葉書經的經文,我們稱之為貝葉經。《大唐西域記卷十一·恭建那補羅國》對此葉記述為:「城北不遠有多羅樹林,周三十餘里,其葉長廣,其色光潤,諸國書寫莫不採用。」多羅樹有一個特點,即如經中所言,「如截多羅樹頭,未來不復更生」。就是說多羅樹的樹頭一旦被折斷,則不再生芽,故而諸經時常以此來譬喻比丘犯波羅夷(斷頭罪)重罪,會帶來嚴重後果(諸如斷慧根,甚至無法懺悔罪業)。
第七十八經、七十九經(生經):
在第七十八經中,主要敘述五陰生起之處,則苦病於此處處生;五陰滅處,即老、死息沒處。「若色起、住、出,則苦於此起,病於此住,老、死於此出;受、想、行、識亦如是說」;「若色滅、息、沒,苦於此滅,病於此息,老、死於此沒;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而第七十九經則敘述過去、未來與現在諸色(五陰),皆為無常。如果多聞聖弟子如此觀察,對於諸陰不顧、不欣、厭離,則會獲得無上的寂靜。「過去、未來色尚無常,況復現在色!多聞聖弟子如是觀察已,不顧過去色、不欣未來色,於現在色厭、離欲、滅盡向;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如無現在色者,多聞聖弟子不於現在色生厭、離欲、滅盡向;以有現在色故,多聞聖弟子於現在色生厭、離欲、滅盡向。受、想、行、識亦如是說。」
順便說一下,在第七十九經中,我們看到了過去、未來與現在諸色(五陰)皆為無常的觀點。這種觀點其實並不神秘,它是對當前諸色無常的進一步合理推演。我們再進行聯想一下,既然五陰無常,即無常為苦空、無我,而無我即為般若實相。如果我們將這些層面的東西搞清楚了,那麼對於《金剛經》中「三心不可得」(過去、現在、未來三心)的觀點就很容易理解。其實佛經並不是深不可測,佛陀在講經說法的四十餘年(有二說,一為四十五,一為四十九)間,由於來往於諸大小國度之間,因此所針對的說法對象也是千差萬別。如果世尊說法是老是套用恆定不變的模式,那麼只能說一部分能理解,一部分則根本是不知所雲。為了讓所有的佛法聽聞者不僅聽得明白,而且易於接受,佛陀必須採取「對機說法」的權巧模式。這種對機說法的模式,在《法華經》中將其描述了三車,即羊車、鹿車和牛車。此外,對於最高等級的說法(妙法),該經中將其譬喻為「大白牛車」。據《法華經·譬喻品》載:有一位長者,其諸子於火宅內嬉戲,不覺危險將至,長者乃以方便誘引,告訴諸子門外分別有羊車、鹿車、牛車可供游戲。諸子聞之,爭相出宅,至門外,向長者索車。爾時,長者賜諸子等一大白牛車。所謂羊車,指的是聲聞羅漢,只管自己,不顧他人;所謂鹿車,則比喻樂獨善寂的緣覺(辟支佛),他們主要是為自己著想,時而照顧他人;所謂牛車,則是喻修六度萬行的菩薩位,欲度迷人出於三界,而不欲自出,如牛之荷負,安忍普運一切。至於大白牛乘,則指的是佛陀普濟一切,其車所載眾生無數,含攝三車。
對於三車或四車之喻,諸疏家歷來有著不同註解。首先聲明,我對《妙法蓮華經》沒有認真仔細地讀誦過,因此並不是很熟悉。我私下裡想,無論羊車牛車,作為了種度人工具,其實也就是度生多寡之分,並無本質上的差異。比如說,擁有駕牛車的本領,對於如何駕羊車,料想也是十分地在行;而雖然只擁有駕羊車的雕蟲小技,但是在關鍵時刻,也能確保自己本人性命之無虞。只要能活著從三界火宅中跑出來,以後自然還會擁有駕鹿車牛車的機會。儒家所謂的「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其實對於佛家的修行,也是十分地補益。太平盛世時,出家人似乎可以出來為社會民眾多做點事;而倘若遇著兵荒馬亂或生靈塗炭之時,能夠把自己的麻煩事做好,已是萬幸。成就佛道自然是曠苦美事,然成佛並非坦途。如果我們連起碼的為人處世都是亂七八糟,整天利慾熏心,心胸跟針眼似的,又有何資格奢談什麼三車四車?
每當我跟著大眾一起唱誦《三寶歌》時,總是心潮澎湃:「人天長夜,宇宙黯暗,誰啟以光明?三界火宅,眾苦煎迫,誰濟以安寧?」這詞講得多好啊!我時常想,三界既為火宅,我們當下最要緊的,乃是以逃出火宅,使自己不被「眾苦煎迫」為要務。如何出離呢?豪言壯語似乎無法解決,燒香拜佛似乎也不能圓滿功德。怎麼辦呢?想來想去,還是從阿含經中找到了答案,即從最基本的五陰開始入手。茲以四句頌概括之——
識得五陰苦空時,生起厭離悟無常。若從四雙八輩起,便是究竟妙法堂!
(2010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