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二卷中,我們所見到的經文大部分都是以偈頌的形式出現的。比如說本經中天子對佛陀說:「常習慚愧心,此人時時有;能遠離諸惡,如顧鞭良馬。」此處所講的慚愧心,天子認為這是世間人時時應有之事。就好像一匹良馬,根本不需要用鞭子去抽打它,而是只要它一見到主人揚起手中的鞭子,便會振蹄飛奔。我們常說的「響鼓不用重錘」,即是此理。可是世間之人呢?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因為我們缺少的正是慚愧心,如果世間人人皆能常懷慚愧之心,那麼貢高我慢就無從談起。因此佛陀說「常習慚愧心,此人實希有」。說明慚愧心難得,而我慢之心卻很容易生起。
579經:在本經中,天子問佛:「不習近正法,樂著諸邪見,睡眠不自覺,長劫心能悟?」通俗地講,就是一個人如果不親近於正法善法,而喜歡沉緬於各種邪見;每天就喜歡蒙頭睡大覺,從來不知道反省自己,這種人能夠證悟嗎?佛陀的回答是:「專修於正法,遠離不善業,是漏盡羅漢,險惡世平等。」佛陀的回答很明確,一個人不修善業,不聞善法,是不可能獲得心解脫、慧解脫,是不可能證得解脫境界的。當然,這里有一個例外情況,即除非是已經證得聖位——那些能自作證者,即便是身處於險惡之境,也能坦然面對。就好像我們在看電視劇《濟公活佛》時,經常見到濟公在吃肉喝酒,結果整天醉醉熏熏、瘋瘋顛顛的,幾乎被人們視為瘋子,故而其號叫「濟顛」。可是他雖然不忌酒肉,卻是處處行善,處處度化眾生,深得民心,其故事也是家喻戶曉,婦孺咸知。濟公是名為瘋顛,實在大智至善,故而人們說他是羅漢再世。這里說明一個道理,即入世弘法,不僅需要具備出世的心態,更要有著不一般的修持功底。否則弄不好反被世俗所轉,得不償失。
580經:天子在這里說依異說也能證悟,睡眠昏沉,均無妨道業。「以法善調伏,不隨於諸見,雖復著睡眠,則能隨時悟。」佛陀的觀點是「若以法調伏,不隨余異見,無知已究竟,能度世恩愛」,意思是說如果以善伏來調伏自己,就不會隨波逐流,隨意接受那些邪知異見;無知(愚痴)若已經完全了結的話,就能度脫世間的恩愛。愚痴者自然是不可能斷除世間的結縛,因此他也不可能斷除世間的恩愛。睡眠也一樣,如果整天睡大覺能夠把道業證悟了,那麼還需要花費心思去持戒修禪做什麼?睡眠顯然不可能獲得解脫,因為它是蓋覆我們修道的種子與信心。
581經:本經敘述漏盡的阿羅漢,即便說有我、我所,也無妨礙。
在本經中,天子以提問的形式請教佛陀有關阿羅漢的一些問題:「若羅漢比丘,自所作已作,一切諸漏盡,持此後邊身,記說言有我,及說我所不?」就是說漏盡的阿羅漢會不會再說「有我」、「我所」?佛陀回答是「正復說有我,我所亦無咎」,就是說如果他真的是達到了漏盡,即便是說有所與我所,也無大礙,因為他是站在無漏的立場上而說,與我們平常所說的「有我」、「我所」是兩回事。
天子又問道:「心依於我慢,而說言有我,及說於我所,有如是說不?」這裡面有個問題,就是「心依於我慢」。如果阿羅漢還存有「我慢」之心,就等於說他還沒有證得阿羅漢;事實上阿羅漢已經是完全斷滅了我慢。因此佛陀回答是:「已離於我慢,無復我慢心,超越我我所,我說為漏盡。於彼我我所,心已永不著,善解世名字,平等假名說。」這首偈子很重要,偈中明確地告訴我們阿羅漢已經遠離了我慢,也不可能再生起我慢之心。不僅如此,阿羅漢也無離了我、我所,這樣才能稱得為「漏盡」。那麼為什麼有時候阿羅漢還會說「我」、「我所」呢?原因是他能夠做到善解世間之名,因為世間的各種名相,都是一種假名而已,並非其實相自性。這種觀點,後世龍樹尊者的中觀理論,也是從中得到了依據。(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