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定法師:漫說《雜阿含》(卷二十九)~E 809經主要還是敘述修習出入息念的功效。

  809經主要還是敘述修習出入息念的功效。不過本經記載了一個令我們頗為意外的事件,即在原始佛教時期,曾經發生了不少比丘自殺」或「請人殺」。我們知道,佛教界的四條最重要戒條中,「戒殺」既包含著殺他性命、教人殺、起殺害意、見他人殺起贊嘆欣賞心意含義,同時也包含自殺或請他人殺之意。從這個角度講,佛教是嚴禁自殘性命的。在本經中,諸比丘為什麼會產生自殺或請他人殺的念頭呢?其根源起自於佛陀所說的「不凈觀」法門不凈觀主要是指觀想自他色身不凈,以對治貪慾障乃至淫慾心的一種觀法。有關不凈觀的觀法,南傳主張十種,北傳主張九種,主要集中對死屍觀想方面,集中體體為兩種觀法:一是死屍臭爛不凈,我身不凈亦復如是,如是觀已,心生惡厭;二是眼雖不死屍,但從師受法憶想分別,觀自身中三十六物不凈充滿。在本經中的觀法,即屬於第二種不見死屍觀想

  本經中記載佛陀曾要某一時間內為大眾比丘宣說不凈觀,並贊嘆不凈觀言:「諸比丘不凈觀,多修習者,得大果大福利。」就是說,修不凈觀來對治我們對色身乃至外相的誘惑(尤其是美色),是相當有幫助的。但是諸比丘錯誤地領會了佛陀的要領,結果出現了令大家始料不及的嚴重後果:「時,諸比丘不凈觀已,極厭患身,或以自殺,或服毒藥,或繩自絞、投岩自殺,或令余比丘殺。」

  修不凈是為了對治我們每個人存在的種種貪欲色慾,然而當比丘們修習了不凈觀之後,發現我們這個色身的確是骯臟污穢不堪的,於是對自身產生了極度的厭惡,從而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自殺或教他殺自殺的方戒有用刀的,有服毒的,有上吊的,有投崖跳海的,甚至還有強迫其他比丘來殺害自己。這些比丘們的思想很單純:既然這個色身這么糟糕,像個臭糞缸似的,簡直不名一文,那還不如早點遠離這個色身,早些作個自我了斷,結束性命,速獲解脫色身這個不潔之地

  當時甚至還出現了另外一種情況,則比丘以懸賞慰勞的方式,鼓勵他人殺害自己。比如說有位比丘「極生厭患惡露不凈」,於是就跑到「鹿林梵志子」之所,聲稱「汝能殺我者,衣缽屬汝」。可以看出「梵志子」是外以梵為志向外道修行者,比丘竟然跑到外道那裡,以「衣缽為酬勞」的方式請求他人幫忙自殺,可見當時自殺風氣已經頗為嚴重了。鹿林梵志子見有利可圖,便用利刃「即殺彼比丘」。這位梵志子無形中受到了精神物質的鼓舞,認為殺害比丘是件功德事,「我今真實大作福德」,可以幫助他們早得涅槃,於是「增惡邪見」,而且還可以獲得豐厚的物質獎勵,「衣缽雜物悉皆屬我」,何樂而不為呢?結果此梵志子一口氣,「以利刃殺彼比丘,次第乃至殺六十人」。如果加上用其他方式自殺、請他殺比丘,其數目已十分可觀。難怪佛陀在十五日說戒時,見到參加說戒者寥寥無幾,於是問阿難:「何因何緣諸比丘轉少、轉減、轉盡?」比丘人數怎麼越來越少了呢?

  阿難回答說「世尊為諸比丘說修不凈觀,贊嘆不凈觀」,因此比丘們都「極厭患身」,紛紛自殺或教他殺。有鑒於此,「唯願世尊更說余法,令詣比丘聞已,勤修智慧,樂受正法,樂住正法」。世尊聞後對阿難說:

  「是故,我今次第說,住微細住,隨順開覺,已起、未起惡不善法速令休息,如天大雨,起、未起塵能令休息。如是比丘!修細微住,諸起、未起惡不善法能令休息。阿難!何等為微細住多修習,隨順開覺,已起、未起惡不善法能令休息?謂安那般那念住。」

  我們常講「走火入魔」,修行道路上如若稍有不慎,同樣會偏離覺道而步入魔道。對於佛經要義,我們常常止於言談或止於思維經驗層面,頂多也就稍加理解,依樣畫瓢。就好像「無常」、「無我」二名相,大家都是能說上幾句,甚而常掛嘴邊為口頭禪。坦率地說,當今又有幾人能深切體會到無常無我甚深法義?即使在佛陀住世時代,同樣會存在著領會錯誤的不良傾向——佛陀演說不凈觀,贊嘆不凈觀,決不是鼓動大家去對色身的極度厭患,進而自殘性命徹底了斷。在沒有悉心理解正思惟的前提下就魯莽行事,結果是釀成了一場空前的自殺悲劇。而居心不良者,竟籍此機會大肆誹謗佛陀誤人子弟草菅人命

  從佛陀一句「我今次第說」,我們便可體會到佛法是有次第的,對佛法的理解要有次第順序,萬不可斷章取義、偏執一邊。所謂修不凈觀者,亦當偕修數息觀。蓋不凈觀與數息觀二者,被稱作是「入道二甘露門」。因為修不凈觀容易誤入歧途,因此佛陀以數息觀來平息掉悔邪見,增其定力。《請觀世音消伏毒害陀羅尼咒經》中講得很到位:「觀世音菩薩,以此數息心定力故,如駛水流,疾得菩提。」諸比丘若是將不凈觀與數息觀結合而修,豈有自殺之理?所謂佛法圓融無礙,豈虛言哉?(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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