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4經:此經敘述補縷低加外道與舍利弗尊者之間的對白。本經的中心話題是善用智慧,學無止境。我們一般會讚歎那些喜歡學習的人士,時下也在努力營造終身學習型社會。我們常說「開卷有益」,主要是鼓勵我們多多讀書。如果較真地說,讀書學習不僅需要講究個方法,更需要注意什麼東西該學,什麼東西不該學——這裡就涉及到對知識與書書的甄別。如何甄別呢?就必須要運用到我們的「智慧」,需要我們獨具慧眼。記得多年前那英的《霧里看花》中曾經說:「借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這紛擾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按佛教的觀點看,「慧眼」是萬萬借不得的,而且也無處可借。怎麼樣才能具有「慧眼」呢?世尊很明確地教誡我們說:這個要靠各人去實修的呀!學習知識也是這樣,有了慧眼的觀照,我們才能深切地體觀到什麼東西學了有用,越學越有益處,越有利於我們智慧的增長;什麼東西學了不僅無益反而有害,使得我們喪失理智與人倫,最終滑向墮落的深淵。在菩薩行的六度法門中,我們特別重視「般若」,因為「五度為盲,般若為眼」,「般若」乃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盞明燈,指引著我們平安順利地抵達彼岸。若不以「般若」為指引,那麼前面五度諸如持戒、布施等等,皆是盲修瞎練,最終一無所獲。
在974經中,舍利弗尊者從世尊處聞法歸來,心懷歡喜。歸途中遇到補縷低迦外道,這位外道就問:「你從哪兒來呢?」舍利弗回答說「從大師說教授法來」。此時外道卻嘲笑舍利弗:「今猶不離乳,從師聞說教授法耶?」這句「猶不離乳」,意思是在嘲笑舍利弗:你跟隨老師學習了這么久了,如今都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不斷奶呢?舍利弗聽後不僅沒有生氣,相反卻很樂意聽外道這句話:「火種!我不離乳,於大師所,聞說教授法。」舍利弗回答說你說得很對,我的確像一頭小牛犢那樣,始終無法斷乳。而補縷低迦外道聽了舍利弗的回答,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他開始神氣起來:「我久已離乳,舍師所說教授法。」舍利弗是佛陀的上座大弟子,我們都知道他在諸大弟子中智慧十分高超。佛陀有一次作個比喻,說舍利弗的智慧在世間人中,可以說沒有人能夠超越他的了。擁有如此高妙的智慧,竟仍然在佛陀座下孜孜不倦地吮吸著佛陀的法乳,究竟是為什麼呢?對於這個問題,有人曾經專門請教過佛陀。佛陀回答說,舍利弗的智慧雖在世間堪為第一,但是與佛陀所擁有的智慧相比較而言,尚不及十六分之一(《雜阿含·593經》:「一切世間智,唯除於如來,比舍利弗智,十六不及一」)。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佛陀的智慧無窮無盡,世尊猶如一座一望無際的寶藏,弟子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在這裡,舍利弗用譬喻對佛陀的教法與外道的教法作一番對比:
「汝法是惡說法、律,惡覺,非為出離、非正覺道,壞法、非可讚歎法、非可依止法。又彼師者,非等正覺,是故汝等疾疾舍乳,離師教法。譬如乳牛,精惡狂騷,又少乳汁,彼犢飲乳,疾疾捨去……又彼師者,非等正覺,是故速舍師教授法。我所有法是正法、律,是善覺,是出離正覺道,不壞、可讚歎、可依止。又彼大師是等正覺,是故久飲其乳,聽受大師說教授法。譬如乳牛,不粗狂騷,又多乳汁,彼犢飲時,久而不厭。我法如是,是正法、律,乃至久聽說教授法。」
前面我提到關於學習知識時,必須有一個以智慧來觀照判別的問題,在七覺支中有一支叫「擇法覺支」,這就是運用智慧對諸法進行分別抉擇的實踐運用。舍利弗的這一段話,就體現出了高妙的智慧抉擇。他針對外道自以為是的「久已離乳,舍師所說教授法」這句話,一語道破天機:原來外道老師的教授法本身就存有致命的缺陷。第一,外道之法是「惡說法」,是「惡覺」,修習這種法,到頭來只會給我們還來災難而非福祉。第二,從外道老師自身來說,他們本身都是糊裡糊塗,「非等正覺」。他們自保不暇,這樣的老師帶出來的學生,會是好學生么?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老師水平差,結果把一大群學生都教壞了。這樣的老師,學生跟他後面又能學到什麼東西呢?久而久之,學生一個個都像躲避瘟疫一樣溜之大吉。這正應了外道補縷低迦自己所說的那樣,「久已離乳,舍師所說教授法」。(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