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箭毛經(下,208)
經中大意:本經敘述佛陀為箭毛異學說天眼、宿命等通之事,箭毛則述邪師所說的上色,佛陀則輾轉以螢火、星、月、日、天光等去駁破它,並為說四禪的道跡。
我們在《箭毛經》(上、下)中,見到了一位比較熟悉的名字,其名就叫「不蘭迦葉」。這位箭毛異學及其信徒曾經不止一次地向不蘭迦葉請教過一些問題,或閉口不答,或答非所問,或者一問三不知。結果可想而知,箭毛對這位不蘭迦葉先生是十分藐視,認為他是浪得虛名,沒有真本事。那麼這個不蘭迦葉究竟是何許人也?讓我們對其略加了解。
根據《中華佛教百科全書》上面的敘述,不蘭迦葉即富蘭那迦葉,為佛陀時期古印度著名的六師外道之一。這位首領在中印度的摩揭陀國地區頗有勢力。《長阿含經·沙門果經》對其記述是「於大眾中而為導首,多有知識,名稱遠聞,猶如大海多所容受,眾所供養」。從這段記述來看,不蘭迦葉還是有相當學識的,決不像箭毛異學所說的那樣,是酒囊飯袋而一問三不知。另據《法句譬喻經·地獄品》記載,不蘭迦葉曾與佛陀比試道力,落敗後羞愧不已,後投水而死。
作為六師外道之一,不蘭迦葉有著自己的一套觀點主張。他認為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產生和發展都是偶然的,它們之間並沒有互相聯系和必然的因果關係。「無因無緣眾生有垢,無因無緣,眾生清凈」,主張無因果報應,行善不得善報,行惡亦無惡報,「無有黑業無黑業報,無有白業無白業報,無黑白業無黑白業報,無有上業及以下業」,是個徹頭徹尾的「現世主義者」。——用現在的話講,叫極端機械唯物主義。不僅如此,他對社會上的一切宗教道德都表示了懷疑和否定。如果按照他的這種邏輯推演開來,那麼為惡就不必受到法律制裁和道德的譴責,為善也不必受到世人的宣揚與贊譽,如此一來整個社會秩序就會遭到徹底的毀壞。更有甚者,他還宣稱「使用暴力不為罪」的觀點,雖說對沖破種姓制度的藩籬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是他懷疑一切、否定一切、抹殺是非界限、否定一切道德倫理的極端思想,是十分危險的。當然,作為下層民眾的思想情感的某種渲泄方式,也有其適度生存的土壤環境。
佛陀直接指出了箭毛異學的過患所在:「汝長夜異見、異忍、異樂、異欲、異意故,不得盡知我所說義。」就是說,箭毛等人之所以在修行道路上不得要領、不得門徑,最根本的原見是他們的邪知邪見在起作用。如果這種錯誤的思想觀念以及看問題的非正常角度不予改觀,那麼欲證得「一切知,一切見,無餘知,無餘見」,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就連佛陀所說之法,也搞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反而生起謗佛謗法之心。
我們知道,佛陀具備五眼六通,而且這種神通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在佛的六通之中,最具代表性的,也最具迷人魅力的,便是天眼通和宿命通。這些神通對於六師外道來說,簡直是水中撈月,望塵莫及。
箭毛異學諸梵志,除了在修行方法上與佛教有較大差別外,在所持戒律方面也有層次的懸殊。比如說,在箭毛諸異學看來,所謂戒除殺生、斷不與取、斷除邪淫、除卻妄言,乃至離開邪見,便是他們所秉持的最高戒條。在他們看來,能夠做到此五種戒條,便是人生最大的快樂。佛陀指出,這種所謂的「樂」是很膚淺的,是根本不究竟的,它其實摻雜著痛苦,是苦中作樂,快樂背後隱藏著無盡的苦淵。我們知道,就算將五戒持守得再好,至多也就是命終後得生人天而已,當福德享用完畢之後,照樣還要墮入三塗受苦受難。
那麼如何才能脫離雜苦而獲得究竟之樂呢?正確的道路便是從初禪進入四禪,在此基礎上,再通過自身不斷的努力,方能獲得「最上、最妙、最勝」的道跡。當獲得最上道跡的時候,所謂天眼、宿命二通,以及做到全知全能的「一切知,一切見,無餘知,無餘見」,根本就不成問題。當然,它的前提便是要徹底拋棄原先的邪知異見。如果一味地固執己見,「見了棺材也不落淚」,那沒辦法,你只好隨著生死之輪,再次漂盪在六道的洪流巨海中啦!
在本經的結尾部分,箭毛「即從座起,欲稽首佛足」,卻被他手下的五百弟子們所阻止。弟子們對此表示強烈反對:「尊今應作師時,欲為沙門瞿曇作弟子耶?尊不應作師時,為沙門瞿曇作弟子也。」弟子們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您箭毛現在還是我們的老師,就不應該給眼前這位大和尚做弟子;如果您想禮拜瞿曇為師,那麼對不起,您從此以後就不是我們的老師了,從師我們師徒恩斷義絕,道分二途。結果是箭毛迫於弟子們的壓力,沒有禮拜佛陀。這個結尾,與《箭毛經》(上)有著很大的不同(該經是箭毛皈依佛陀而為優婆塞)——這是需要我們加以注意之處。(2009年10月7日,界定於南海普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