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性基礎》之八
——2012年11月26日《心經》網路課堂錄音整理
各位同學晚上好!今天接著學習《心經》。截止到上一次課,把「自在」這個詞的內涵給大家做了一個分享。上一節課主要從兩個角度——動態平衡、整體直觀來理解「自在」。關於這個內容,大家回去以後有沒有觀察思考,或者說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討論的嗎?(現場沉默片刻)現在我們已經進入「靜態平衡」了。
學員a:動態平衡、整體直觀只要達到這兩種狀態就可以了嗎?它不需要主題嗎?
法師:主題?什麼意思?
學員a:它是通往哪個方向的?
法師:不需要主題怎麼有平衡呢?怎麼有動態平衡呢?
學員a:那還是需要主題的?
法師:你到集市上要跟那個賣主說,你要買什麼?對不對,這不是主題嗎?要買什麼,你要找哪一個店主,要跟他互動,他就拿出一個秤來給你量。這不是主題嗎?我們在現實生活中,任何一件事情、事件發生一定有主題——一定有主體、客體。主體、客體兩個共同形成一個主題,形成一個共同的主題。生活中這么一個場景就是一個主題,它時時刻刻在發生變化,所以這種動態的平衡可能時時刻刻在轉化、在切換。而這個整體,也在因為這樣一個主題的變化而在切換。
學員a:那這種狀態是營造一個增上環境嗎?
法師:是營造一個增上環境嗎?你動態好了,互動好了,那就是增上環境。動態沒有動態好,那這個增上環境就不增上了,就堵著了。
學員b:動態平衡和整體直觀和深見、廣行是不是有關係?
法師:深見、廣行的關係,是什麼?
學員b:整體直觀與廣行是不是有關係?動態平衡和深見是不是有關係?
法師:你自己是怎麼理解的?
學員b:我覺得是有點關係。
法師:有什麼樣的關係呢?
學員b:上節課說動態平衡時是「叩其兩端而竭焉」。
法師:對。
學員b:它始終處在一個叩的過程,到最後不用叩的時候,漸漸地就動態平衡了,這可能就是深見。
法師:恩。
學員b:整體直觀,相當於廣行。我從字面意思上來理解的,整體直觀是廣行,整體上是好的,它不追究細節。
法師:這是一個很好的理解!自在的話,人自在無非是在深和廣兩個程度上不斷加深和拓展以後,自然而然呈現的一種生命的狀態。如果這樣去解讀,動態平衡從深度上,整體直觀從廣度上,這也是很好的認知,這個也是沒有問題的。
我在想,剛才這位同學分享的時候,動態平衡和整體直觀是不是兩件事情?(學員:一件事情)是一件事情,從兩個角度在去描述它:如果沒有很好的整體直觀為前提的話,是很難達到一個動態平衡的。我們對很多問題的執取,恰恰就來源於我們沒有整理直觀,對局部的問題過於糾結的時候,這個動態的平衡就失去了。雖然說是分兩個方面去理解它,實際上這是一個相輔相成,或者說是一體兩面的一個關係。
今天接著往下再進展一個詞,叫「菩薩」。「菩薩」這個詞,自從學習佛法以後,我們對這個詞應該說不陌生了,不但不陌生,而且很熟悉了。不但很熟悉,而且有很多的同學都以為自己是菩薩了。(同學笑,法師笑)似乎我們對這個詞不需要再多做分享了。分享多以後,大家可能會覺得不耐煩:我都已經是菩薩了,你分享他幹什麼。即便如此,還是想「溫故而知新」,溫習一下我們所熟知的這個概念,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新的認識和啟迪。「菩薩」這個詞它的意思是什麼呢?
學員:覺有情。
法師:覺有情,菩薩就是覺有情。「菩薩」它是一個梵語的音譯詞,全稱叫「菩提薩埵」。「菩提」,是覺悟的意思;「薩埵」,是有情的意思。這兩個詞放在一起——「菩提薩埵」就是覺有情,簡稱為菩薩。這個沒有問題吧?沒有問題下面問題就來了,覺有情怎麼理解?什麼叫覺有情?
學員:使有情覺悟。
法師:使有情覺悟。那「覺」就是動詞了,然後「有情」是它的賓語。使有情覺悟,也就是覺悟有情,要覺悟有情。
這是一種理解,可是我們覺得說這個「菩薩」應該是一個對象。比如說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說這個「菩薩」的時候,如果用覺悟有情的話,你去界定這個「菩薩」的時候,是從它的功用上、功能上去界定它的。這個「菩薩」是幹什麼用的?是覺悟有情來用的!(法師笑)這是什麼?表。如果按這種定義方式,這就不是表,這是什麼?
學員a:覺有情。(法師笑、大眾笑)
法師:什麼覺有情?
學員b:檢視時間的機器。
法師:這叫測量時間。這是什麼?測量時間,可以理解了。(法師笑)菩薩是什麼?覺有情。這是什麼?不是表,是測量時間,測量時間的那個主體就是表。這個定義方式是一種理解,還有沒有?
學員c:我們一般說菩薩都是指勝義諦的菩薩。
法師:勝義諦的菩薩。
學員c:應該說是已經覺悟的有情。
法師:已經覺悟的有情。好,第二種理解——已經覺悟的有情,跟覺悟有情就不同了,已經覺悟的有情。
學員c:已經覺悟,同時發心覺悟有情。
法師:覺有情,那就是已經覺悟的有情,又發心覺悟有情。(法師笑,眾笑)
學員c:應該發心覺悟有情,同時又去度有情。
法師:這是什麼?(法師拿起鬧鍾)
學員c:因為能測量時間,所以來測量時間。
法師:是,這就是這樣一個對象,因為它自己行走穩定,它能夠自身把握這個節奏的這樣一個對象,所以它能夠衡量別人,能夠衡量其他事件發生的時間,可以這樣理解啊!我們簡化一下,剛才第二種理解,不要那麼拗口,第二種理解就是已經覺悟的有情。由此延伸第三種理解:就是已經覺悟的有情並覺悟有情。已經覺悟的有情,他再去覺悟那些沒有覺悟的有情,這是第三種理解。覺和有情,這兩個內涵是分開了的。覺是覺者,覺者他已經覺悟了,他是一個覺悟的有情。後面的有情就是他要覺悟的對象,他要去覺悟這些有情。看似很熟悉的一個概念,這么去細究的話,至少有這么三種理解,沒有別的理解了吧?沒有了。我們就看這三種理解,這三種理解看似是三種理解,實際上它彼此又有一個相互的關聯性和層次的深入性。先看第二種理解,就是「覺悟的有情」,菩薩他首先自己是一個覺悟的有情。這兒有一個問題,他已經覺悟了,還是有情嗎?
學員a:是。
法師:菩薩還是有情?
學員b:以前是。
法師:曾經是?現在和未來是不是?
部分學員:也是。
法師:也是,菩薩覺悟了還是有情,對不對?佛是不是有情?
部分學員:是。
法師:佛也是有情?
學員b:佛不是有情,難道佛也是菩薩嗎?
法師:佛不是有情的原因是什麼?
學員c:那就叫覺有情了。
法師:有情難道就不能覺有情了嗎?
學員c:那他肯定不是有情,要不然他怎麼叫覺有情呢!(法師笑,眾笑)
法師:有情可以分覺有情和迷有情嗎?(法師笑,眾笑)概念裡面嚴格去看的話,有情既然有覺悟的有情肯定就有迷的有情。覺有情、迷有情,這樣的話,佛就是覺悟的有情,眾生就是迷的有情。沒有問題吧?什麼叫文字游戲呢?這就叫文字游戲。我們就在這玩組合,所以這樣說是沒有問題的,因為語言它總是要表達人的思想的,我們的思想在這個場合裡面就這么表達,它是沒有矛盾的。但是還是要嘗試著理解一下,當大家這樣分的時候,肯定要往深里去挖掘,只有從形式邏輯裡面,嘗試著變成邏輯的一個質疑、一個跨越。什麼叫有情?你能給出一個定義嗎,什麼叫有情?這個問題肯定會被提出來,對不對?什麼叫有情?
學員d:有感情。
法師:有感情?這個情加一個感字,多了一個定義:感情。
學員e:有神識。
法師:有神識?有識的一個對象叫有情,還有沒有?
學員f:有命根。
法師:有命根的對象叫有情?好,植物有沒有命根?
部分學員:有。
法師:有吧,所以植物也是有情?是嗎?這個概念再這樣挖掘下去,就會發現很多習以為常的概念,當我們想去嚴格地界定它的時候,並不是那麼准確。所以人跟人之間的交往,或者說再去學習的時候,就會存在很多理解上的障礙。理解上的障礙就是說者和聽者會存在一個不匹配,它沒辦法去相應。「有情」,「薩埵」這個概念意譯成中文就是「有情」,之前在用漢文翻譯成「有情」的時候,給大家分享過這個「情」字,在我們中文裡的意思叫什麼?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很好,我下面說的才有意義。《說文解字》裡面的「情」就是「人之陰氣有欲者」叫情。那陽的話,人之陽氣就是「性」。性,性情。以前說性情中人,就是陰陽。「一陰一陽謂之道」、「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那是「性善者也」,人之陽氣是性善者,所以這個陽氣,在這對應的是善。如果陽氣對應的是善,陰氣對應的是有欲者,那麼這兒的有欲就是不善。這個不善就是「過」,「過」就是心之丑者,心丑的部分。這個欲,就是有欲者,這兒講就是情的部分。人的情對應的是一種欲,這種欲一般講的是心緒中間「過」的部分,一「過」這件事情整體的平衡性就破壞掉了,然後馬上緊接著就有痛苦了。這種痛苦就是平衡破掉以後的狀態,假名安立為痛苦,不要覺得是實實在在的痛苦,那是假名安立一個痛苦,就是一種狀態,這種狀態就是平衡被打破以後的一種狀態。平衡被打破以後,會導致了我們的力量在一個點上的集中。力量本來是很均勻的,但是這個平衡一旦打破以後,很多東西都在那兒集中了。我們看歷史的時候,看那個商紂王,歷史朝代每個王,最後滅朝的時候,總覺得那個王一定是十惡不赦,一定是太多太多過惡的部分,事實上真是這樣的嗎?
學員a:不是的。
法師:不是的啊,這兒有人給平反了,為什麼不是呢?
學員a:崇貞就很好,光緒也很好。
法師:崇貞很好,光緒也很好,商紂王好不好?
學員a:不好。(學員笑,法師笑)
法師:不好,這就反應了一種現象,這種現象就是力量的集中,因為它在這個位置上做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導致了這樣一個力量的平衡失去以後,眾人開始把所有不好的都加在他身上。我們在分析歷史朝代滅亡的時候,總是把這個當做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乃至說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帝王的種種的罪過、惡行導致了這個朝代的滅亡。我們先不說這個事情是客觀還是更多的人為的主觀,但它反應了人心的一種「心」的去向。人心就是這樣子,就是會往過的部分集中。最近在探討的時候,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類比:大家學過材料學或者工程力學裡邊講材料受力的部分,現在我們所有的建築,包括所有的運輸工具,它都會考慮一個符合承載、承載力量均分的問題。包括建長江大橋,上面的汽車,這些工具路過橋的時候,肯定有一個力量的均攤,最好要平攤、平均。所有這些材料,都平均受力是最好的。最怕的就是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點的時候,或者集中在某一個局部的時候,就非常危險。很多橋坍塌的原因就是受力方面不均勻,而且材料存在缺憾,導致了力量在某一個局部過於集中。本來這些重量平攤是沒有問題的,因為過於集中以後導致了橋的損失。生命也是一樣,如果說生命體它的承載力是很強的,為什麼有時候人的生命變得非常脆弱,經受不起打擊,這件事情其實在別人看來很小,不就是……
學員a:失戀了!
法師:不就是失戀了?(法師笑)
學員b:看著很簡單,但這是壓倒他最後的一根稻草。
法師:看著很簡單,這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學員b:看起來沒有力量。
法師:看起來很輕微,但是它已經到臨界點了,臨界點把它壓趴了。現在說的還不是這樣一種情況,不是最後一根稻草,它唯一的就是這根稻草,別的沒有什麼負重,可是這根很輕的稻草,壓到他身上以後變得非常重的原因在什麼地方呢?
學員c:負重、受力點。
法師:他沒有負重,不是已經負重的。
學員d:看過《越獄》的人都知道,受力面它就能計算出一個薄弱點。
學員e:最弱的地方。
法師:最弱的地方,這就是力量的集中。在材料裡邊,如果一個物體,這邊給它受一個力來拉它,如果力是一個均勻的力,不是這一點上,是個均勻的力。你要去拉它,嚴格上來講,它在每個斷面上,斷的可能性都有。但是到最後只在一個面上斷了,那個面是什麼面?如果是完美的沒有缺憾的話,它可能是在某一個固定的點,就是中間。因為中間拉久了以後,它肯定會變形的,中間受力面積逐漸減小了,減小以後受力會增加,會導致中間可能會首先斷掉。但是在變形之前,如果這個物體本身存在缺憾,所謂的缺憾,就是加一個小裂縫,內部加一個雜質。完了,在它還沒有變形,在這個小鋼件沒變形之前就斷掉了。查一查看,肯定是那一塊有裂紋、有雜質,導致了一個力量在這個點上。如果用數學模型、計算機去計算力場分布的話,會發現,在這個小缺憾周圍的力量的密度是非常高的。在非常高的情況下,這一塊就斷掉。也就意味著說,生命也是一樣,它存在一個缺憾,這個時候外在給它一個力以後,本來承載力是很強的,可以加很多的重量,是不會被壓趴的,但是我們內心有一個缺憾,有一個執取在,加上去以後承載不了,就崩潰了,人的精神就崩潰了。這就是,那個缺憾、那個點,在什麼地方呢?有欲者,有欲者把生命的柔韌性給破壞掉了。
這一塊大家有什麼問題嗎?如果做這樣一個比喻的話,什麼叫整體直觀,什麼叫動態平衡,大家知道了。整體直觀就是跳出來,雖然自己是一個鋼件,但是要跳出來,跳出來整體觀照一下。觀照一下是什麼?加個力,試一試。外在給一個擾動試一試,看看我們的受力是不是均勻。哪個地方受力不均勻了,要重點關注那一點,好好的修補一下,這叫整體直觀。我們的生命完不完美?你在那兒關上門照著鏡子然後化化妝,不完美的地方修飾一下,這個外表我們還可以修飾,但我們內心的狀態不完美怎麼去檢點?如果沒加擾動是檢點不出來的。不做任何事情,不面對任何人的時候,覺得自己是一個完人,覺得自己是一個聖人,跟佛沒什麼區別。這時來個事試一試,加個擾動試一試,讓我們做一件事情試一試,讓你處理一件事情試一試,問題來了。就會帶來很多的痛苦、很多的壓力、很多的不快。這個時候你可能會以為說都是這些人、這些事讓我不快樂,你可以這樣認為。當然了這力量的來源肯定是外加的力了,可是這個外加的力只是在這一點上集中以後產生一種破壞力,難道是因為外力嗎?內在有缺憾。這個內在的缺憾遇到環境的時候檢點一下。
說到這個場合,再說一說《聖經》。《聖經》只是我個人對於《聖經》原文的解讀,不牽扯到任何基督教本身教義的問題哦,只是把它當成一種文化,一種經典去看待、認識它。最初,我們所認為的中國文化是講性善,西方文化講的是性惡,對不對?這是慣有的說法,大家普遍聽到的說法。可是看一看最初上帝造人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造一個惡人,對不對?不會吧?這是不會的!所以最初造出亞當和夏娃的時候,他們是很快樂的生活。那個時候伊甸園,他們不需要勞動,反正餓了就吃飯,非常圓滿的一種生活狀態。這個時候上帝跟他們說一句話:你們什麼都可以享受,就是有一件事情不能享受,就是那個知識樹上的果子,翻譯成中文有的叫智慧樹上的果子,智慧果你不能吃。那個英文叫「the knowledge of good and evil」,evil-邪惡。善良和邪惡這棵樹上的果子不能吃,一吃人就有善惡了。所以從這個角度去挖掘的話,這個根據給我們一種感覺,什麼感覺呢?善惡是外在賦予的。你吃了這個果子,所以人類有了善惡,善惡是因為吃了果子才有的,人的善惡性是外在賦予他的,這是一個直接的結論。可是我們從這個來認識一下,就會發現結論完全不同了,怎麼不同的?本來他們可以很安心地聽上帝的話,不要吃這個果子,可是這個時候給他加一個小小的擾動,誰過來了?蛇過來了。蛇過來說一句話把整個系統就給破壞掉了,蛇說:上帝騙你的。上帝說你要吃了以後必死無疑。蛇說:上帝騙你,你吃了它可以有智慧,但是可以不死,上帝騙你,他擔心你吃了以後像他一樣有智慧。給他加了這樣一個擾動他就吃了,吃了以後既能得到智慧又能長生不老,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然後就吃了。吃了以後發現上帝說的沒有錯,因為他吃了以後人開始有分別,有分別以後人就有煩惱了,人的壽命就開始減少。最初的活九百多歲,人活九百多歲,好幾代都是這樣子。但是越往後人的壽命越短,七百歲、六百歲、五百歲……最後越來越短的時候,上帝發現整個地球上的人惡貫滿盈,就開始下洪水了。
通過這個想說明什麼問題呢?如果換個角度去看待這件事情的時候,會發現最初那個系統雖然很好,但是那個系統本身不夠穩定。稍微加一個擾動就不行了,破壞掉了。(學員:本身那個樹都沒有)有沒有樹我們不清楚,上帝為什麼造這棵樹,但是思路是一樣的,有沒有樹其實現在不是我們問題的關鍵,關鍵是你加任何擾動會不會破壞他的平衡。你加任何的擾動都不破壞平衡,說明他內部是完善的,你加一個擾動破壞了說明內在不完善,這是結論吧。(學員:什麼東西都可以破壞掉的)是的,只要有東西就可以被破壞,所以到最後沒東西的時候你就破壞不了,你只要有就可以破壞,到最後「無」的時候就破壞不了了,那就是另外一個境界了——涅槃。所以這個時候上帝告訴他說,你現在已經吃到禁果了,我現在告訴你另外一棵樹上的你不能吃,什麼樹上的果子不能吃呢,「the tree of life」,生命樹上的果子你不能吃,你吃了以後,完了,人又有智慧,人的壽命又是無限的長,你不跟我一樣了嗎。這個時候,他把人趕出了伊甸園,而生命樹就留在伊甸園了。大家想想看這個故事很有深意啊,如果換一個角度,用佛法解讀的話就非常有內涵了:最初人來到世上的時候,人最初,從佛教來講的話從光音天下來的。最初人的善心,人那種狀態是沒有分別的,沒有善惡分別的時候人的壽命是非常長的。但是給他加一個擾動以後,人開始有善惡分別以後壽命開始減短了,煩惱增加了,煩惱增加壽命減短,人有生死。人要從這個生死裡邊再重新來一個超越的話,那就變成了什麼?重新回歸,重新回歸的一個過程,那就是從生死再次回歸的時候,你就不生不死,生命永恆的境界就是涅槃,就是重歸伊甸園的時候。從象徵意義上來去解讀的話,會發現這就是人生不斷超越的一個過程。剛開始生活雖然很好但不夠穩定,意外加一個擾動以後,檢點我們生命面臨的問題,要去超越他的時候,再重新打造一種生命的永恆的狀態,那就是一種超越,這基本上是一個自我超越的一個過程。實際上人從伊甸園被趕出來以後,留給人一種夢想,一種追求,一種願望,一種願景。這個願景後來被解讀成所謂的極樂世界,所謂的天堂,可是我們今天再去認識他的時候,就是人內心的一種境界,人內心的一種完善和超越。可以這樣理解吧?(學員:恩)大家給我印證了,沒有問題。
學員a:我就在想,剛才提到的善惡,是不是能理解成分別?
法師:善惡分別沒有問題呀!
學員a:如果第一個用分別把善惡去掉了,然後你再把分別去掉了,我覺得人就是涅槃了,因為你已經沒有分別了,你沒有男女的分別,沒有我跟物的分別,沒有我跟任何生命的分別,那你就是這個桔子、你就是這個桌子、你就是天地的一切,那你不就是涅槃了?你永遠都存在,那生命就是不生不滅。
法師:如果你就是桔子的話,桔子是可以滅的,你滅了嗎?如果你是天地萬物的話樹是可以滅的,你滅了嗎?
學員a:我等同於桔子,我也等同於這個桌子,我就等同於一切了嘛,因為我都沒有分別了……
學員b:你化為一切?你化為萬物?
法師:你化為萬物了?
學員a:不是化為,是我等同,你就跟虛空一樣了,你無所不在,山河大地都是你。
法師:山河大地都是你了,山河大地是在生滅變化無常的,你在生滅變化無常嗎?
學員c:是不是可以變通地說,我們看到的萬物只是我們心的一種投射?
學員a:可能都沒有萬物,也沒有我們,其實就是……我也不知道了。
法師:回來哦,回到這個「情」。轉了一大圈以後,回到這個主題上來,來理解什麼叫「有情」。「有情」如果按照漢文的解釋,就是「人之陰氣有欲者」。這個「有欲」,人因為內在有「欲」,「欲」就是缺憾,就是這個狹縫。這個狹縫特別容易召感,召感什麼呢?——力量。你只要加一個外力以後,它把所有的力都召感到這一塊,所以它會集中在這一點,這一塊的力量用力的力度會非常高,召感了。
欲也是一樣,內在有這樣一個「欲」,它會召感,召感什麼呢?召感我們所貪求的、所希求的那個東西,你會一直在追求它。追求它的過程中,這種「過」——所謂的惡就是「過」,幾乎是時時刻刻都在「過」。沒有一刻沒有「過」過,人一直都在「過」的狀態裡面,從來沒有脫離過這樣一種均衡——重新去消弭的狀態,沒有的。所以人感受不到什麼叫做自在的狀態,為什麼呢?因為人充滿了壓力,這種壓力是用力集中導致的,是因為我們的欲求過惡所導致的。現在來看「有情」,從這個角度來認識它,「有情」就是「有欲者」,或者說「被欲所束縛的」。被欲所束縛的那個對象就是有情。一般我們講的有情是六道裡面的眾生,在六道中輪迴的眾生叫做有情。他為什麼輪迴?就是因為有欲求,有欲求所以首先自己內心被「欲」所束縛,外在展現就是被六道所束縛,內心和外在的一個匹配和相應。
好,對有情的概念這樣界定以後,菩薩是不是「有情」?不是?是?(學員:是,佛就不是)。佛就不是了,菩薩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對不對?如果我們認為佛不是的話,菩薩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那麼菩薩有可能不是的那一部分不就是佛了嗎?
學員a:有可能是,那是佛性啊!
法師:是佛性?
學員b:可能八地以上的菩薩就不是有情了。
法師:不好解了。只有引用經論裡面嘗試著理解,剛才有的同學說過了,菩薩他分為不同階位、不同層次,至少有一個關鍵的轉折點,就是見道以前的菩薩和見道以後的菩薩。見道之前的菩薩我們稱為凡夫的菩薩,這是屬於世俗諦——還沒有見道。見道以後的菩薩是勝義諦的菩薩,之後由初地一直到十地,這是勝義諦的菩薩。
在《優婆賽戒經》裡邊,這個菩薩非五道或者非六道所攝,就是這個菩薩不是六道有情所含攝的,雖然也在六道裡面,但是他不為六道所含攝。這個界定你不能認為他是,也不能認為他不是,他不為六道所含攝,所以他的狀態和有情的狀態已經不同了。現在要看他不同在什麼地方:
第一個理解的是「覺悟的有情」,這樣理解的話說明他還是有情,他還是有欲者,但是他有欲者他已經「覺悟」,是一種覺悟的狀態。這樣一個狀態是什麼狀態呢?這個時候,來看之前已經分享過的「善」,到信、到美、到大、到聖、到神,他有一個一以貫之的內涵,那個是什麼呢?什麼叫「善」?——可欲。這個就有意思了,這裡的「有欲者」是不是這裡的「可欲」?是不是?(學員:不是)法師:不是吧?「可欲」,這兒的可欲,真正可欲的是善;而這兒的「有欲者」會導致惡,所以這兩個「欲」一定是不同的。這就說明,平常我們所欲的其實是不可欲,我們所認為想要的其實不可欲,真正可欲的,它會導致內心的自在解脫。而我們現在所可欲的,導致的是自己被束縛。也就是說,那個材料,我們現在「欲」的會導致裂痕、缺憾;而真正可欲的是消彌這個裂痕,是修正這個缺憾,這兩種狀態,這兒的「欲」是不同的。這個「覺有情」,就是覺悟到人們平常所欲的正是不可欲,對這一件事他有非常清醒的認識。比如剛才說,這兒有一個裂縫的時候,他會有一個整體直觀,他發現當有一個缺憾的時候,危險時時刻刻存在,只要給它加一個擾動,問題馬上就暴露了。因為他有一個整體的觀照,時時刻刻在修正它的時候,這就是一種可欲——用內心真正所追求的一個內涵去消彌那個「人之有欲者」的那個狀態。所以,菩薩他可能在這樣一個狀態裡邊,他的敵人或者他努力的方向,會發現他已經轉變到這樣一種方向裡邊去了,就是時時刻刻在觀照,觀照什麼呢?人們平常所欲的以及他自己生命中所欲的,哪些是不可欲的。他只要真正意識到哪些是不可欲的時候,這種覺照的力量,或者這種對治的力量就出來了。這種生命狀態,它不是一種輪迴的力量,這種力量不會導致輪迴,不會導致外在的束縛。不能說他是有欲者,因為他已經在認知這個狀態了,而且他已經開始挖掘在體驗這種可欲了。這種狀態是一種菩薩正在用功修行的狀態,這就是覺有情。這樣說,大家可能不一定有什麼直觀的概念,舉一個例子——《孟子》中,孟子在論述一個問題,有一段話:「有人爵者,有天爵者。」「爵」是爵位的爵,爵位在今天就是名位利,所有這些擁有的,對一般人來講的話,是不是可欲者啊?是不是「有欲」?對一般人來講的話,是「可欲」吧?你可以擁有這些,不擁有這些,幸福感哪裡來呢?最近社會上有一個調查——人要怎麼樣才認為有幸福。據說前十條都跟物質有關係,跟這些外在的擁有有關係。所以,孟子就認為爵位有兩種:一類是人爵,一類是天爵。什麼是天爵?叫「仁義忠信,樂善不倦」,這就是天爵。天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人爵呢?人爵在古代就是這樣子——公、侯、伯、子、男。天子、諸侯、士大夫,這都是有嚴格的地位階層之別,這就是人爵。古代的人,在修天爵的時候,很注重這個「仁義忠信樂善不倦」,而人爵從之。他在這樣做的時候,人爵——那些所有外在的擁有都跟隨著來了。今天,這個所謂的今天是指孟子那個時代,不是我們今天。今天的我們是什麼情況,那就是有過之,更加過之那種狀態。在那個時代的時候,就是「修天爵,以要人爵。」「要」(法師板書)(眾答邀請)我們理解它的時候,是邀功請賞、要挾的味道——我現在修仁義忠信,我現在修樂善不倦,目的是什麼呢?最後一定要給我人爵,不然我修這些不是沒有意義了嗎。「我一天到晚拜佛,佛你不保佑我,這怎麼能成呢,肯定不行的。」(法師笑,眾笑)這叫「修佛,以要佛。」(法師笑,眾笑)我們修天爵,以要人爵,這時人爵一旦得到以後,天爵還要不要?(眾答:不要了)就棄之,扔掉了。(法師笑)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的目標是要得人爵,所以得到以後,這個天爵管它呢,扔掉了。所以孟子就很感嘆人的惑的狀態,就更加嚴重,更加深切了,就是這種惑。最後呢,他的話說的很嚴厲,「則惑之甚者也」。他認為這種狀態是「惑之甚」,非常的嚴重。這個惑已經非常嚴重了,最後「終亦必亡而已矣」。「必亡」,這個「必亡」可以認為是人爵給失掉了,亡是丟失,最後得到這個東西因為它靠的就是天爵,把這個天爵扔掉了,基礎扔掉了,人爵也就沒有了,這是一種丟失。另外一種亡,可能就是消亡,連人的生命可能都沒有了。敢欺騙天,這個事情是很嚴重的。所以天爵和人爵的一種判斷,就是這樣一種狀態,「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樂善」本身就是我們做的意義和價值,就是它本身,你不要靠這個有任何的期待,如果有期待,本身就變成工具了,這是我們的目的,你把它變成工具,完了,目的達到以後工具扔掉了。後來學習佛法因果以後,發現真正可欲的,比如說發菩提心,我們在講菩提心生起的時候,發菩提心吧,菩提心有好多的利益,好呀,「發菩提心」,這就修天爵了,這個利益得到了,菩提心不要了。(法師笑)得到人爵以後,而棄之,天爵就棄掉了。這個狀態是一樣的,欲是一樣的。
剛才說的第一種是覺,它是覺悟的有情。為什麼會是覺悟的有情?(法師有板書)剛才和大家已經做了一個分析,(法師板書)有情是有欲者,而他覺悟以後真正體會到什麼是真正可欲的東西以後,就在有欲求的時候做這樣一個整體的觀照,時時刻刻在回歸,回歸一種人生真正意義和價值的地方,不斷在開顯,這是一個覺有情,第一種理解。第二種,在談到覺悟有情的時候,他已經體悟這一點以後,如果沒有第二層的生命重點的一個轉移,人生就走到另外的一條路上去了,那條路是什麼路?就是我們所說的二乘——聲聞和緣覺乘,就進去了。因為他自己的生命不斷這樣覺悟的時候,就從這個束縛裡面解脫出來了。他是解脫出來了,但是進不去了。進不去了以後,跟有情的互動關係就沒有了。所以,過去認為佛法很注重某某人有神通啊,神通很厲害。這個神通,你再厲害,沒有業緣發揮不了作用。業緣,如果神通它能夠發揮作用,沒有業緣也能發揮作用的話,佛的神通是最厲害的了,對不對?我們早就都已經成佛了。但是沒有緣,這個緣是怎麼建立起來的?就是互動建立起來的。佛,覺悟程度再高,他說的話再有道理,跟你沒緣,你聽了以後就是不相應,還不如身邊的人跟你說幾句話你覺得受用。所以你說:「佛是什麼水平,還不如我身邊這位人厲害呢!你看他說話很有水平啊。」(法師笑,眾笑)其實也不是說他說話有水平,就是因為業緣,業緣在互動,他對你發揮作用了。什麼是神通啊?這個業緣就是神通。剛才有同學有問題是么?
學員a:法師您剛才說他進不去了,是進不去哪兒了?
法師:啊!進不去哪兒?
學員a:你說他悟了之後他再進不去了,進不去哪兒?
法師:剛才不是有同學說,這個橘子也是我,山河大地也是我,對不對?宇宙萬物也是我,這個就進去了。(法師笑)進去就是你抗拒不了,因為那個時候他在發心,覺悟有情的時候,在和一切有情互動,他做每一件事情,心量緣於一切有情的時候,在和一切有情互動,在加強這個業緣。所以,到最後他成就的時候,已經滲透到一切有情裡邊了,抗拒不了他的。所以老子講:「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馳騁天下之至堅,馳騁是什麼狀態?就像野馬在田野上奔跑一樣,他想往哪跑往哪跑,你能擋住的住么?你說我是銅牆鐵壁,我擋得住,你擋不住。他有這個業緣,這就是神通,沒有障礙,你障礙不了他,這就是一種業緣的互動。在這個過程中,他意識到這一點:大家在欲的東西實際上真正是不可欲的。你一旦欲以後,人生的痛苦緊接著就來了。不要以為剛開始很快樂,痛苦緊接著就來了。這件事情是很正常,很自然的,只要再加上另外一個擾動,馬上就體現出來了。這點菩薩已經觀照到了,他內心裡對一切有情心理狀態的一種缺憾,已經深有體會了,不忍心,所以沒辦法允許自己關在那裡自己修行,這是不行的。他被另外一種力量所牽引,這時候,他就要去和有情去互動。所以佛,他按道理來講的話,可以很安詳地坐在那兒,等著弟子托缽乞食給他來供養,對不對?可是他沒這樣做,他自己還要出去托缽,和弟子一樣托缽乞食。他沒有享受這個僧團老大的這個權利啊,他就是這樣子的,為什麼呢?因為他知道這個業,必須要自己造,弟子是代替不了的。弟子結的緣那是弟子的緣,你佛要結緣你還是要靠佛,自己來去跟眾生去結緣,對不對?所以有些信眾來了以後,跟佛沒有緣,所以他只好告訴和這位將要得度的人有緣的弟子,讓有緣的弟子去度他。因為因地上跟他的緣分不夠深,他必須要靠那個有緣人去度他。這個緣分怎麼來的呢?就是在這個互動中建立起來的。
學員a:我有個問題,剛才老師講的說欲的問題,說到一個材料學,我不是學材料學,我是學的金融,但是我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上的物質他壞是絕對的,不壞是相對的。就是只要有物質存在,不管做得再完美再高端,它絕對會有暇疵和缺陷。就包括我們人一樣,只要是有情的人,你就算在學佛,我要往上走,但是我絕對是有欲的,我絕對是有缺陷的。然後說到人的幸福感,為什麼提到說前面十個都跟物質有關,因為他只要是人就脫離不了這些。我理解法師講的這些:我們要達到這個境界的話必須出六道輪迴,否則只要再得到這個人身,你說我再怎麼整體直觀,再怎麼跳出來,你的本質你的東西決定了你的高度,因為你就是個有實質物體的材料,你是由四大組成的,也就決定了會有這個物質,除非你跳出來。但是你跳出來以後,要不你觀照,我做不到。
法師:好,你的意思很明白了。所以到最後的結論是:人一進入,如果按這樣的思維下去以後,人一定會追求解脫。
學員a:是啊,所以不管是動物也好,蟲子也好,首先一定要先跳出來,把自己的六道要幹掉,你才能往後繼續走。
法師:好,那麼我們現在去問一下你這個問題,你最後一定會「跳出來」。那什麼叫出來?跳出去吧?別跳出再來,跳出再來就是菩薩,跳出去對不對?如果現在有這個概念,你認為有跳出去這個概念,想想看,按照現在的邏輯來講一定會再回來的。這就像一個物體,你現在有出生就一定會有滅亡,現在給出這樣一個概念以後,它一定會再回來。其實這個就是相對的概念,之所以在第一節課一定要分享這個「波羅蜜」的內涵,就是「度」它的內涵,就是一定要在我們現在所對立的概念裡邊找到一個沒有對立的狀態。你有生就有滅,你有跳出去又有回來,有來去這些概念,人一有這個概念就沒有辦法從這個中間跳出來。所以最後一定達到一種狀態,這種狀態就是沒有來沒有去,這些概念不要生起來,你一旦生就有滅。你只要說我擁有這個錄音筆,就一定有沒有擁有的那一天,這必然的。你要說我現在在說話,那好,你一定有不說話的時候。其實我現在告訴大家我沒有說話,那好了,說話的時候沒有說話,沒有說話的時候自然沒有說話,所以永遠就沒有說話,對說話這件事情我就不執著了。做而沒做,你不要以為你做了什麼,你只要以為你做了什麼,這件事情你認為有功勞,到最後一定有功勞損失的時候,你根本就不認為有功勞。人生就是這樣一種狀態,這就是人的一種觀念,觀念只要一生起來就一定有滅亡,只要認為是一種狀態,那一定有另外一種狀態。所以說觀念裡邊朝代只要有興盛,那將來一定有滅亡,這是必然的。即便是佛,即便是孔子,他們只要有出生,一定會有死亡,他們自己擺脫不了這樣一個自然的規律。所以,當我們去了解這樣一個事實的自然的真相的時候,我們後來對聖人的很多神話,你就慢慢地消解了。你不要以為說佛就是圓滿了,他也不死亡,他不死亡活到今天不嚇死你呀!(眾笑)你說他是「示現」,「示現」這些詞我們不要輕易去用它。他只要有出生,他也違背不了這些規律,如果他違背,那佛講的話就有問題了,佛絕對不會講自己違背規律的話,這些事情自然的規律法而如是。所以這些聖人之所以稱為聖人,就是因為他講了事實的真相而已,別的沒講什麼。最近在學《阿含經》,探討這樣一個問題,其實《阿含經》裡邊講的非常的簡單,也非常的直接。我們今天學佛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有很多的目標,比如說:我要成佛,我要解脫,我要幹什麼我要幹什麼,所以我來學佛了。這個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別忘了,當我們說我要、我要、我要的時候,你所要的大部分情況不是可欲的東西,是人的一種欲求。
學員a:有時候我看一些,比如說:《六祖壇經》、《金剛經》,我也會升起這樣的覺受,實際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真的有意義的。其實你什麼事都可以做,什麼事都可以不做。但是我又怕落入了一種執,就是一種空。
法師:好,繼續往下講,因為你的概念裡邊又做了很多轉換。什麼事情都是沒有意義的,這個就值得探討了,一個跳躍性。
學員a:沒有好和壞。
法師:這個概念裡邊已經做了太多的轉換了。我們現在先一點點來。
現在回到《阿含經》的狀態裡邊。佛他在講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是什麼?很多時候在想,平常的狀態是在當我們自己安立一個目標,自己沒有覺照的時候所安立的很多目標,只不過換了個名言而已,其實內心的心理狀態和原來是沒有區別的。無論是孔子在講《論語》和弟子互動的時候,還是佛在講《阿含經》的時候,基本是上一種狀態。什麼狀態呢?好多時候,佛講的話是在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告訴我們一個真理。當我們明白這個真理以後,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該怎麼做以後,自然而然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這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在這裡邊,沒有很多機心在裡面。機心,就是太多的欲求,給它安立的太多目標性,沒有。它只是告訴我們人生就是無常的,人生就是這樣一種變化的狀態。你只要這樣去觀待的時候,人對於很多問題本來的欲求自然而然就解構掉了。你不需要去說我怎麼做就一定會怎麼樣子,只要你認識到真相,好了,一些內心錯誤的執取和欲求,自然而然就被解構掉了。好多時候,我們的欲之所以產生的原因,是什麼呢?根本上就是一種無明,這種無明就是一種無知,就是對事實真相的不了解。只要了解,欲就解構了,就是這么簡單。在大乘佛法裡邊,構建了很多追求的目標,比如說到極樂世界去、比如說我要成佛、需要花三大阿僧祇劫,類似這樣的目標。當這樣安立的時候,我是覺得說對於生命、對於宇宙真相的認知這件事情,要來的更為根本和更為重要,而最後要幹什麼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一種水到渠成的事情,要有這樣一個區分。
再回到這個主題上來看,覺悟有情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因為他覺照到這樣一個事實的真相,而這樣一個事實的真相必然導致這樣一個後果以後,他就不忍心,就是心的一種力量自然而然會牽動他一定要去互動。在互動的過程中,「叩其兩端而竭焉。」 竭什麼呢?就竭那個欲。人只要有欲,就有執取,有執取就會回到一端上去。那個端,要去叩它。這就是覺悟有情,這是第二個狀態了。
現在來看第三個:就是分覺和有情兩個部分。大家一看說:一個菩薩覺有情怎麼老是分那麼多,我現在都混了。混了好,其實本來就不清楚。本來我們在很多的執取裡面就需要打亂,現在就知道,很多佛講話雲里霧里的,其實剛開始就想把我們的體系先攪混了,攪混後再重新構建它,重新構建我們的心理模式。不破不立!破了以後重新再建立它。現在覺有情的狀態,可以分另外兩個角度來認識它:覺是一個;有情是一個。覺是什麼呢?——上求佛道。有情呢?——下化眾生。菩薩就是這樣一個覺有情——上求覺,下化有情。把前面這兩個概念給它統一起來了,內在的覺悟和度化有情,在菩薩這個概念裡面就統一起來了。沒有問題吧?「覺有情」,上求覺,下化有情,沒有問題。現在問題又來了,我們就是要反反復復去看,平常習以為常的一些概念本身有沒有問題。當我們不斷去想「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時候,分別心是不是又來了?而且非常重。所以每次到寺院以後,會發現,佛坐在那兒是非常高大,形象非常高大。所以我們一進門就開始拜佛,對不對?羅漢都很少拜(眾笑),而且一般情況下,寺廟建的也不給你拜的場地,只讓你拜佛。一般的羅漢坐在兩旁,沒有拜的空間。意思是說:「羅漢的話,你看看就可以了(眾笑),要拜就拜佛,(法師笑)眾生的話根本就不用管,」對不對?上求佛道嘛,我們要上求佛道。將來的話要下化眾生(法師笑),而我們就成為一個使者,光明使者,佛的使者,所以肩負著責任和使命,對不對?
學員:他這也是順應眾生,就像我們人,都是有追求第一的心,你佛是第一名、榜樣,有榜樣的放那,你們都得照這個學習(法師、眾生笑),也是順應眾生。
法師:是啊!可是大家已經慢慢體會到這樣一種隱患在裡面,當我們不斷這樣講的時候,這個分別心會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這個所謂的佛的形象高大,好多時候只是因為大乘佛教形成以後,對於佛的形象一種描述就越來越神話了。尤其是到漢地以後,大乘佛教裡面對於佛功德的描述就越來越不可及了,高不可及,你理解他都很難。可是在最原始佛教的時候,佛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比丘,和那一群弟子,大家在一起這樣去聊天,一樣出去托缽乞食,他可能也要洗腳,他可能耳朵久了以後也要挖耳朵,也要摳鼻孔(法師笑),他也要吃飯,要睡覺,對不對?非常平常啊。可是我們的佛像坐在那兒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都不動,很神聖化。這樣的話,佛和眾生的距離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進寺院以後一定要去拜佛,給佛磕頭,為什麼?而我們平常見到一個眾生的時候,你很少說見到一個人以後趴到地上給他磕頭(眾笑)。沒有吧,除非對方是父母,是爺爺、奶奶,對不對?合情合理。如果有個人,一看到你給他磕頭,還會嚇一跳(法師笑)。為什麼呢?大家為什麼要給佛磕頭?
學員a:去除慢心。
法師:去除慢心,我給佛磕頭是為了去除我的慢心?你將來的話,比如說我們給父母、爺爺、奶奶磕頭的時候,你說我要去除我的慢心,我給你磕頭。(法師笑,眾笑)
學員b:感恩。
法師:表示感恩。我們給佛磕頭也是表示感恩嘛!
學員a:對。
法師:我們給佛磕頭也是表示感恩嘛,因為佛對我們有恩德,對不對?還有什麼原因?
學員c:為了學習佛的德行。
法師:為了學習佛的德行,你就給他磕頭?
學員c:還有就是他是一個有德行的人,是值得我們尊敬的人。
法師:他是一個有德行的人,值得我們尊敬。好,三個原因:第一個去除我的慢心,這個理由自己心裡想一下就可以了,不要說出來,說出來有傷對方的尊嚴。還有什麼?
學員d:大部分是有求吧,加持我!
法師:有求。
好,第一個:有恩德,他對我有恩德,我表示我的感恩之情;第二個:他有功德,我尊敬他;第三個:我對他有所求,認為他能滿足我的願望,所以給他磕頭。這就是給誰磕頭,對方要對我有幫助,是這樣一個有所求的心理狀態,很正常啊,這是我們平常所見的心態。
我們看一下,《華嚴經》裡面講,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們在講實際上佛,他和眾生之間是不是這樣子截然分開的?這樣一個上、一個下那麼大的間隔和區別呢?用佛的話來講,用佛的觀點來看的話,發現不是這樣的,對不對?佛可沒有把自己高高在上,佛可不是自己親自爬上去的,是人把他抬上去的。你要爬上去,會把你拉下來,是我們把他抬上去的。把他放到地上,他也不會發火;把他抬上去,他也覺得沒有什麼,也不會因為你把我抬到這兒,我就很高慢,沒有啊。你看看他,你看看佛,你看他不看他,都是這個樣子;你給他磕頭不磕頭,都是這個樣子;你罵他也好,贊揚他,都是這個樣子。這就有問題,舉這樣一個例子——我們在去這樣看的時候,會發現其實佛的這種平等心哦,他並沒有把自己看的比別人一定要高很多。那麼為什麼我們會把佛看的很高,而把眾生看的很低?到底是不是因為佛的功德比眾生的功德一定要高出很多,所以我們才去尊敬他而去禮拜他?
學員a:因為我們內在的缺陷。
法師:哦,我們內在的缺陷?因為內在有欲求,對不對?是不是佛的功德一定要比眾生的功德要高?
學員b:高肯定是高啊。
法師:肯定是高?好,舉個例子。現在啊,我們出門,遇到一個奄奄一息的乞丐,奄奄一息的人他很需要幫助,這個時候你身上只有十塊錢,這個時候,你是供養佛還是幫助他?
部分學員:幫助他。
法師:為什麼不供養佛?
學員c:因為佛不需要十塊錢。
法師:佛不需要十塊錢,你為什麼經常要供養他?
學員d:我們需要福報。
法師:你需要福報,所以供養佛。(法師笑)那你為什麼要救這個人?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你不去供養佛,要去救這個人?
學員d:在相同情況下,這個錢對乞丐更重要一些。
法師:對他來講更重要一些?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在平時沒有人需要的時候就多供養佛,在別人有需要的時候就多供養別人?在那個時候,就在那樣一個場合下,我們去幫助一個很需要幫助的人的時候,十塊錢這件事情,它所累積的功德,跟你現在去供養佛的功德相比,哪個更大?
學員e:一樣的。
法師:一樣的?一樣的,那你可以在這供養佛啊?
眾學員:發心是一樣的。
法師:發心,剛才還說佛的功德要比眾生的功德要大,為什麼,現在又要看發心了呢?
學員f:沒想功德的事兒,那個時候了還想什麼功德呀。
法師:不需要想功德了,對不對?可是那個時候不想功德,為什麼現在在這裡討論的時候,一定要討論這些功德呢?
學員d:那個時候是救人要緊。現在是考慮……人閑下來以後總是考慮計劃長遠的事情。
法師:所以,現在就有問題了。我們在這裡學習的時候,無形中就教條化了。所謂的教條化,就是離開場境了。當我們再去描述佛的功德時候,你忘記了很多的具體的場境。所以,就那件事情來講,我們去救出一個人,肯定比在這兒去供養佛的功德要大很多,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要大。對方有什麼功德呢?他是一個奄奄一息要死的人了,但是,你在這種情況下,給他做了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本身的功德,這件事情本身的意義和價值,卻變得那麼大,怎麼來的?這個時侯,我們會說人的發心很真誠啊,那個時候就是沒有想起功德去幫助別人,所以才有功德。可是我們面對佛的時侯,為什麼不去檢點這樣一種心理狀態呢?你就會認為說佛的功德確實很大。佛的功德大,離開我們當時的心境、當時的心理狀態,他的功德哪裡有?他的功德存在嗎?他的功德在哪裡呢?跟本找不著啊。當時我們去供養這件事情,面對佛的時侯,如果說沒有辦法和佛當時心理狀態相應的話,他的功德怎麼去體現呢?你說:哎呀,我要求福報啊,所以我要去供養他功德很大啊,哪裡有功德?
學員d:有福報吧,沒有功德。
法師:是啊,這就是一個體驗啊,我們以為自己在學習佛法,認為佛有很多功德。
學員d:父母是恩田,一切受苦的眾生是悲田,三寶是福田嘛。
法師:沒有問題啊,這些概念在這兒談的時候是沒有問題。但是要去檢點的時侯,就會發現在面對這樣場景的時侯,我們分析問題的思路就完全不同了。你面對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的時侯,會從內心去出發,認為這件事意義很大,真心的顯現。可是面對佛的時侯,你不會談自己的真心了,你就談佛的功德很大了。別忘了,當我們一直在強化佛的功德很大的時侯,主宰性就出來了。我們認為說,佛有這個功德,但忘記了說我們這個緣起相不相應。你不相應,他的功德在哪呢?這些功德到最後可能都是過失,這種過失就是因為我們內心有欲,業力集中了。這樣一種和佛的互動,如果不去檢點這樣一種互動、這樣一個緣起的觀待的時侯,慢慢就把這個客體的對象給他神化,主宰性就出來了。主宰性出來就是不考慮自己的心理狀態,只認為說,他是全能的,他是有功德的,他的力量是很大的。他再大,我們這兒有缺憾的時候,可能到最後受力損傷得越厲害,不相應啊。可是,當面臨著一個真誠,他需要幫忙的人的時侯,我們那顆善心出來的時候,缺憾沒有了,在那一刻缺憾沒有了,這就是心清凈。心清凈了,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就是佛,他的功德,他當時就是佛,他讓我們內心凈化了。如果對方沒辦法讓我們心裡凈化,他是佛嗎?當然,也不是說他讓我心裡凈化了,是我們的內心面對這個境界的時侯,能不能凈化自己,如果凈化了,他就是佛,如果沒有凈化他就是夫凡。所以我們去給他磕頭,給佛做供養,他是佛嗎?那你去檢點檢點自己,我們的內心有沒有凈化?沒有凈化的話,他不是佛,他就是凡夫一個,他就是一張紙,他就是一個鏡框。這個時侯家人把它摔掉了,你別說:你怎麼造業,下地獄。他當時所破壞的並不是佛,他所破壞的就是你的欲,就是我們內心的執取。不是他要下地獄,是我們自己要下地獄,不要把對象搞錯了。
可以理解了吧?覺有情,我們把這上下的關係、上下的安立給它解構掉,不單單這個名言解構掉,我更願意從內外上來去認識他。所謂內外,要去認識的話,必然要有個名言安立,這個名言安立要內在去覺悟,外在去化有情。內在、外在從這樣一個相互的觀待上,不要上下,一上下的話全部都是外在的,跟你沒關係。當這個對象跟我們內心的生命沒有關係的時侯,我們所有增加的都是一種分別,這種分別到最後產生的都是一種對立,他和內在缺憾的減輕和凈化沒有一點點關係。不是沒有關係,關係很大,加劇了這樣一種缺憾,形成一個外在系統的一個死循環,跟內在生命沒有互動。當我們去認為是內在和外在的時侯,這就有一個互動。內在要去覺,覺照、覺悟、覺醒。這個所謂的覺醒就是要凈化那個缺憾,凈化那個裂縫,修補那個裂縫。而外在就是要去化這些有情。所謂的化有情,在那一種心理狀態裡邊,這有情本身,已經不是一個對象,已經不是一個人,它是什麼呢?它互動的不是一個人,他互動的是一種心理狀態,他互動的是一種惑場和一種業場。我們不是說過三種作用嗎:業力場和業力場的相互作用、業力場和心力場的相互作用,還有心力場和心力場的相互作用。現在,他自己內在不斷覺悟的時候,心力場作用已經開顯出來了。而我們這個有情,他其實代表一種場,這種場就是一種業場和惑場。他所觀照的就是這樣一種缺憾,到最後對事不對人,對的就是心裡的那個點。他只要把這一個點給解構掉,生命力就開啟出來了。所以,那個時候老子講的「聖人無常心」,無常心就是沒有執取的心,沒有執取的心就是沒有業力集中,他沒有缺憾。「以百姓心為心」,他那個時候面對的不是一個個百姓,他面對的是一個個心理狀態,只是在和心理狀態相互發生作用,只是在舒緩、在化解一些內心的缺憾,這是一種場和場之間的作用。
學員a:法師,說了三種場是吧?
法師:是,業對業、心對業、心對心。
學員a:當如果心對業的時候,是不是就不存在心對心?因為我對應心了,是不是就應該直接去掉,就應該直接是心對心了?
法師:心對業怎麼了?
學員a:您剛才提到,當我是一個心力場的時候,那對方也應該能感應到,那對方也是一個心,那這個心對業就不存在了。是不是?
法師:對,不存在了。所以就有一個緣分加深的過程,有時候在化解這個業。大家知道,一個善知識不是很容易被大眾所接受的時候,他沒有放棄努力,好多時候剛開始路非常艱辛,而且自己要承受很多苦,這是在幹什麼呢?在化解眾生的業力,到最後有一天把這個業力化解掉了,障礙就去掉了。這時候大家開始認識到這個善知識的功德是多麼的巍巍,那時候開始一種心和心的互動。
學員:他這個業對心是心對心的一個過程?
法師:一個過程,可以這樣講。
所以好多路剛開始很艱難,那是必然的,為什麼呢?正是考驗我們真心的時候,正是化解這些業力的時候,到最後我們期望一種非常圓融、非常互動無障礙的狀態,誰都期望,但那隻是我們最終自然而然達到的一個結果。在這種場合下再去看佛他所經歷的生命歷程,像孔子、像耶穌,所有這些聖者,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他們所經受的苦,他們的偉大並不在於他們成就以後的偉大,很多時候在於他們承受的苦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而且這些苦往往是他們自己主動選擇,不是被動接受的。佛選擇離開王子的地位到森林裡面苦修、孔子離開他在魯國的高官周遊列國十來年,而且幾次面臨生命的絕境,這是他們主動選擇的吧?蘇格拉底、耶酥,到最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是他們主動選擇的吧?都是這樣的。正是因為主動選擇了在一般人看來可以不這樣做,但是他們選擇了,這樣一種行動讓眾生的業、業力場化解了。我們不理解,正是因為我們不理解,才願意去了解這個人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選擇。當我們了解他的初心,就是這樣一個悲心和動機的時候,我們的業力就被化解掉了,這時候內心柔軟,開始對這個人產生信心了,因為他確實是在無我的利他。人跟人之間的業力之所以會對立起來,就是因為彼此之間太多太多自私的想法,越來越自私的時候,彼此之間傷害太多的時候,把自己保護起來了。這種保護的心態,在面對聖者的時候,一樣保護自已,不相信他,不相信聖者。因為我們心理的慣勢導致了這樣一種業力去跟聖者互動,對不對?即便是聖者在這的時候,我們也會去傷害他。但這個時候,他不會還擊,不會以牙還牙、以惡懲惡,所以那個業,總有一天會化解完的時候。怎麼有同學嘆氣啦?(法師笑)還有什麼問題?
學員a:其實我們所學的,包括我學佛法,不是說聽了就算了,我都會把它,希望能夠儘可能用到生活中。就是您剛才說到業,像聖者,他們都主動選擇化解這個業力,因為他們是聖者,他們的心力很高,我呢?我也希望我這么做,但是我有一個擔心,我也這么做過。就是有的時候你主動選擇的時候你會面對一些困境,或者是面對一些……,但是普通的世俗生活,比如說你碰到一個苦難或者是一個困惑,你把它跨過去了,它會成為你的財富,也就是說你的業化解了。但是,我們只是個凡夫,心力不夠的時候,如果被它打敗了,那它就是你的苦難,你可能就很難說我再有這樣的心情去度眾生,你就會被眾生給度下去了。這東西就是,我是覺得,我們學了這個就要用到,因為剛才說到:一個上求佛道,一個下化眾生。我想如果說力量不夠的時候,我就上求佛道好了,下化眾生我就先收回來了,這個東西,我們還要有一個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的心態,也有這個東西吧?
法師:好啊,你先求吧,你求了以後,你如果上求佛道能求得成的話,我們也很恭喜你。
學員b:我理解一下,就是我覺得這個,您剛才說是三種關係:業與業,心與業,還有心與心,最後是覺有情,我認為第三種狀態,心與心的狀態不存在。就是說,你在度眾生的時候,那個心與業的溝通時候,它那個心根本就不是菩薩心,他那顆心覺得就是眾生的心,就是那顆心根本不存在一個菩薩的心我要去度眾生,那顆心就是眾生的心,不存在最後有一個心,還有另一個心,心與心的關係,所以我覺得第三種狀態就不存在,它這種狀態就沒有。而且,覺有情也是,那根本就是到最終第三種狀態,菩薩那個覺有情,根本沒有一個菩薩他在覺有情,實際就是在覺有情,而沒有菩薩了,只有覺有情。
法師:好,那你至少承認,佛跟佛之間的溝通是心與心的溝通吧?
學員b:佛與佛之間,佛與佛之間需要溝通嗎?
法師:這個狀態很正常啊,在歷史上,孔子和老子溝通還需要辯道、論道呢,對不對?他們還需要論道,如果說他們是心與心的溝通,不需要論道,心心相應的時候,就知道說對方在想什麼。
學員b:我覺得至少說那個菩薩他在度有情的時候,我覺得沒有一個單獨的菩薩心,還有一個眾生的心,他只有眾生的心,因為眾生需要什麼,菩薩就做什麼。
法師:好,這兒就有一個問題。今天談到這樣一個概念,過去一直在強調,強調什麼呢?這裡就存在一個悖論。我們凡夫所了解的,只能是我們經歷的,沒有經歷的,不可能去了解它。如果是這樣一種心理狀態的話,我們永遠是一個死循環,這個死循環就是:我們只可能知道我們所經歷的,可是佛的經歷、佛的心理狀態、佛的一種境界我們是沒有經歷過的,所以肯定是不知道的,這種不知道你要去相應的話是很難的。為什麼我們過去一直在強調,在這個關卡裡面這個信仰產生,生命境界提升裡面有個心理狀態非常重要,是什麼呢?就是信。這種信的心理狀態就是心剎那、非常短暫的時間內跟佛相應的狀態。曾經有這么一個心理體驗的話,好了,人生就有希望了,人生就有這樣一個源源不斷的動力出來了,這個靠的就是一種信心。當時產生信心的狀態就是心和心溝通的狀態,但那種狀態是非常短暫的。所謂的加持,所謂我們在一個特殊的場合,特別經歷裡面所產生的對佛菩薩、對佛法、對真理的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心,那個體驗雖然很短暫,但對我們生命的意義來講的話是極端重要的。這就是所謂的宗教體驗,這個宗教體驗只有我們在參禪、念佛、在非常精進修學的時候,慢慢慢慢相續中產生的一種和佛法相應的一種心理狀態,這種體驗支撐著我們繼續走下去。那種快樂的體驗,對修道,對走一條路來講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我們世間選擇也一樣,世間的很多人選擇,比如說像孔子、像佛,我剛才描述啊,大家別被我的描述所欺騙!我們看來他很苦,他的選擇對他來講是心安,叫心安理得。也就是說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