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師地論科句披尋記》讀書會現場實錄(11)
第 11 講時 間:公歷2009年10月30日,農曆六月初四,星期六下午
學習內容:
這兩次都講了關於死和生的問題,這是佛教對人生的一個基本的判斷。唯識系統對生和死的解釋要詳細一點,上一次我們已經講了死的問題,死的一些形式有很多種。其中從大致來講,應該不出三種。一個是壽盡,一個是福盡,再一個是通常講的非正常死亡。當然後來有很多展開的,善心啊,噁心啊,我們都談到過了。善心死和噁心死,表示你這生的生命臨終之前,根據你這一生自己的修持和你的發心,這個導向來決定。在你臨終前啊,他有一些反應。過去佛教裡面,從整體來講,很重視內心世界的修養。關於修持的問題,凡夫眾生啊!很容易拿一個標準來衡量。衡量的標準就是活著的時候和你去世的時候。比如活著的時候如果病多可能沒修持,死的時候如果病死也不一定有修持。實際上,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慢慢覺得過去有一些看法。現在我這樣看,佛法講,生和死啊,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這隻是一個相,這個相裡面不一定能說明問題。為什麼呢?因為佛法講的這個人的時空觀,生命觀啊!他不是用我們現在這個眼光,就是我們只注重現在這個階段幾十年的。佛法講的生死觀啊!一定是貫穿過去,現在,未來的。就是說我們現生的所有生命的相,用我們今天的話,就是你很多現生的生命體征啊,不見得就是你現生的,有些可能是你往昔、過去、無量劫以來,所造的業力啊,不管是善還是惡,它會形成我們今天自己的生命體征。與此同時,我們今生的言行舉止,會對將來你所有的生命體征產生影響,所以我們今天的生命體征的表象實際上是很復雜的。有些是前世,有些是再前世,無量劫以前,你都可以追溯到很遠。所以後面我們會談到,包括你的生命、你的色身。總的來說他是一個異熟果報,按唯識宗講。什麼叫異熟果?就是你業力造的,感受到這個果報。那麼這個果報是復雜的,有可能是近期的業力影響,也有可能是是遠期的,就是無量劫前的業力綜合到今天來了。同時除了這個業力的影響,他當然有好的,有不好的。所以他在這生臨命終的時候啊!都會受過去很多因素的影響,過去的影響是很復雜的,除非你有神通能夠辨別的清楚。就是你沒有證得神通,沒有證得天眼之前,你是辨別不清楚的。所以我是不贊同動不動就說,你看那個人病這么多,那個人死的不好,肯定沒修行。我覺得這樣的結論還是太武斷,不一定符合客觀實際。但是呢,他也能說明一些問題。我們歷史上很多高僧也好,祖師大德也好,他到命終時並不見得有很多瑞像。有些人臨命終時也是生病啊什麼的,但是你一定要看,祖師大德們,哪怕生病也好,但是他的內心世界一定是解脫的。他一定是這個狀態,我們今天的凡夫眾生啊!他很是著相。這些年來啊!我看過去也寫很多傳,不管寫和尚的傳也好,寫居士的傳也好,一寫傳,出世前不是放光就是有香,要死之前也不是放光就是有香。我們有些人認為,要死之前沒有光沒有香,這個人肯定沒有修行,生之前沒有光,沒有香,這個人也是打問號的啊,有問題的人。所以我們講啊,學佛法要有正信的修行觀啊!你不要被這些相狀所迷惑,如果被這些迷惑,容易造成你墮落。有啊。有些人覺得你看我生的時候不簡單,可能我就不簡單了。於是就放縱自己,也不可以。所以我講,人的生死是一個大問題啊!這裡面復雜的因素很多,牽制它,制約它的因素也很多。不是我們肉眼和我們普通的思維可以把它囊括進來的。實際上,佛法里,《瑜伽師地論》里頭講,你自身,就是他臨命終時,他有點反應,善心的死,噁心的死。總的說來要告訴我們兩條,就是我們剛才說的。善心死,不僅包括這一生的,還包括我們無量劫的善根積累;噁心死,也不僅包括這一生不好的業力,還包括無量劫的業力集中在一起。爆發出來了,總的來講不管是善心還是噁心,善根積累到臨命終時,你的內心是解脫的,不見得有光。內心是解脫的。我常講,你看《普門品》也好,《葯師經》也好,動不動就是你持誦觀音聖號也好,葯師聖號。犯了罪,給你戴的枷都要斷掉,用今天的話來講就是把你關進監獄都會跑出來。那要是這個樣子,觀音菩薩、葯師佛都這樣乾的話,還有公理啊?對不對!所以一定要記住,你看他每個下面都是心得解脫。「若人水火焚燒,心得解脫」。就是他哪怕是受再大的痛苦,在我們看來不可承受的痛苦時,內心世界一定是保持平靜的,是非常超然解脫的心理狀態。這是真正有修行的表現,不是隨外在的變化,環境的變化,心裡面就起伏,不是這個樣子,他內心得解脫,所以你看歷史上祖師大德也好,高僧也好,哎呀,這些高僧怎麼病死的,有的還死的很慘呢!你看有的病死的,有的可能長瘡,你看那個戒賢論師長疥瘡的,很難受死不掉,都想自殺的。實際上和我們想的不一樣,不能用這些東西去評判。所以我剛才講的,總的來講那個善根積累深厚的,臨命終的時候自然輕鬆,就是看起來是比較好的狀況。當然你平時善根少一些,積累的惡要多一些,臨命終時有一些不好的相狀產生,等等。前面講了這么多,善心死,噁心死,主要就是指這些東西。惡業多,殺業多,就是我們今天講的臨命終時,他這一生經歷過很多事情,就像我們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出現了,他自然就亂套了。他自然就恐懼,有恐怖的心理。所以我們講啊!一個人能不能把握就只有兩條,一個是看你臨命終的時候是不是心無掛礙,還是你臨命終時那一剎那是心生恐怖。所以《心經》裡面講要「遠離顛倒夢想。心無掛礙,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注意啊,究竟涅槃不是死。今天人說那個人已經死了,就是涅槃了。不對。涅槃是現生就證得,不是死了叫涅槃。涅槃不等於死,所以我們翻譯成寂滅,就是你把煩惱滅了,當下智慧生起來,得清凈的心,就是你的涅槃的境界。不是死了才證得涅槃,就是我剛才說,哪怕你現生的生活遭遇很苦,生病也很苦啊,但是你心裡面並沒有被這些病、被這些煩惱壓住。你心在這些煩惱中間,很超脫,這就是涅槃。但這談何容易啊!那前提是什麼?「心無掛礙,無掛礙故,遠離顛倒夢想。」前提就是要你無掛礙故,遠離顛倒夢想,要心不生恐怖,所以我剛才說了兩個。看你臨命終時是自然解脫,還是心生恐怖。這個很簡單。所以有時候考功夫啊,就是在這個地方考的。不是在其它地方的,所以它舉了很多例子。
下面第三個,雲何無記心死?無記心就是死的時候無所謂善心,也無所謂噁心。
申二、釋
謂行善不善者,或不行者,將命終時,自不能憶,無他令憶。爾時非善心非不善心死。既非安樂死,亦非苦惱死。
「謂行善不善者,或不行者,將命終時,自不能憶,無他令憶。爾時非善心非不善心死。既非安樂死,亦非苦惱死」。就是我們剛才講了嘛!善心和不善心。就是你臨終時,以前善業的力量讓你整個思維都是善的力量起作用,它一幕一幕的出現在眼前。你就有歡喜愉悅的境界嘛!還有一種呢?不善心的。不善心的就是在臨命終的時候,整個一幕一幕的都是惡的、不善的力量在起作用。那麼善的力量和惡的力量起作用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憶,一種是他憶。什麼是自憶呢!就是我們講的你自身的力量很大,善也好、惡也好一幕一幕的出現了。他憶啊,有的像我們今天修凈土的助念。就是他臨命終時想不起來了,他旁邊有個人提醒一下,他又想起來了。那個助念啊!我常講你一定不要把你的買賣都壓在那個助念上面。所以很多人都是這樣,說你要好好念佛,他說我念一下就夠了,將來你們幫我念一下就行了。這個很危險。盡管助念有作用,但是作用的前提是人家幫你助念的時候,你的念頭還能夠起來。問題就在於,別人在旁邊幫你助念的時候,你的念頭已經失掉了,那就根本就不起作用,所以為什麼設一個助念呢?實際上是佛的智慧和方便。就怕你到時候,自己的力量不夠,再幫你加一把火。但是你不能光指望有一個人給你搭一個梯子來啊!所以這個地方講啊!
「將命終時,自不能憶,無他令憶。爾時非善心非不善心死。既非安樂死,亦非苦惱死。」他這個地方啊!指的是既不是善心作用,也不是非不善心起作用。所以我們很多人說,哎呀!我睡一覺醒了,就不知道了,就死了。可能在普通人看,這種死比較理想,也不受苦嘛!但是按佛法看,這個叫無記心死。並不見得是好的,無記心嘛!也沒有什麼痛苦,善的力量也沒有,惡的力量也沒有,睡一覺就沒了。所以我們很多學佛法的人,講睡一覺就沒了,腦溢血,睡一覺就沒了,那不見得是好的呢。所以你要發願,我臨命終時那真是心無掛礙,心得解脫。是吧?那才有本事,過去用功夫的大修行人真是很多的,說幾點鍾死,就幾點鍾死,不多一分不少一秒。說走就走,說來就來,那就是善心死,善心的力量。那過去講了嘛!宋朝的時候有一個駙馬,叫李遵勖,參禪的。他和楊億有一點關係,可能你們搞古典文學的知道,有一個人叫楊億,知道吧?宋代以後,李商隱他們以後,有一個寫詩的叫西昆派,楊億就是西昆派的,原來有一個《西昆酬唱集》就是他們這一派的。他們幾個人關係都很好,都是搞禪宗的,都是參禪的。北宋的時候,有一個禪師叫汾陽善昭。汾陽嘛,我估計大概就在山西一帶,他住在那個地方。這個人很了不起的,他老罵那些人不用功。據說有一次他出去,坐在船上,嘴巴歪了。他的侍者就說他:「哎呀,你看我讓你少罵人,你偏要罵人。你看孽障現前了吧,嘴巴都歪了。」他說:「喔,嘴巴歪了。」他就把這邊打一耳光,他就正了。不用扎針灸喔!今天扎針灸都要幾年。這些相都是假的,我給你說。因為他很有道德,很有影響嘛!這個李遵勖啊!他修了個廟,就想汾陽禪師去住持這個廟。記住啊!過去修廟子不是和尚修啊!過去是那些居士、地方官員修好了,去請和尚說法。現在搞反了,是和尚修了廟子請你們來。是的啊,過去和尚不是負責修廟的,修廟的都是你們這些人的事情。所以李遵勖修好廟了沒有和尚,要請一個有道德的和尚去,就想起了那個李遵勖。就派使節去請他。請了三次都沒有去,汾陽禪師很有個性的,他不去。這一次,李遵勖派人去請他,就下了命令了,說你這一回再請不來啊,回來就要殺你的頭。他曉得和尚很慈悲,他就說:「師父啊!這次再請你不去,我們家大人就要殺我的頭了。」這個和尚一聽這樣,我不去就要殺死人了,就不慈悲了,那我就去吧!那個人也知道,不出這一招呢,和尚也不會去。他說:「你先回去,我一會就來。」請他的人就回去了,給李遵勖報告說:「禪師一會就來,我已經請動他了,他這次來了。」完了,要走之前,汾陽禪師就給大家餞行啊!就和廟子裡面的大小和尚吃飯,吃飯的時候就問:「李遵勖修了一個廟,要請我去住廟,我已經答應他了。你們誰跟我去啊?」有一個和尚就站起來說:「和尚我跟你去。」他看了一眼,說:「你能走多快,要走快呢,好遠的呢!」那個時候沒有飛機啰,要走路的。他說:「我每天要走四十里。」禪師說:「不行,趕不上啊,哎呀太慢了。」一會又站起來一個,說:「和尚我跟你去。」和尚說:「你能走多快?」他說:「我每天要走八十里。」老和尚說:「哎呀,你還是太慢了,跟不上的。」隔了一會,又站起來一個人說:「和尚,我跟你去。」說:「你每天走多快呢?」說:「我每天要走一百二十里。」這快了吧,比騎自行車可能要快一點。完了汾陽禪師還是說:「慢了,跟不上的。」40里不行、80里不行、120里都不行,我估計走200里也不行。後來有一個侍者,小和尚說:「和尚我跟你去。」汾陽禪師問他:「你能走多快呢?」他說:「和尚到那裡,我就到那裡。」禪師說這還差不多,可以去了。結果話一說完,兩個人就都不動了。一看怎麼呢?一摸鼻子兩個人都走了。和尚到哪兒,我到哪兒,你不出氣,我也不出氣,都走了。後來李遵勖在家等啊!一等也不來,二等也不來。就派人去看。結果一看呢,哎呀他都走了,李遵勖後悔死了。他說我把他逼死的啊,我要是不去請他,他就不死了嘛。所以我剛才說,善根積累,心無掛礙,心得解脫的時候,他是生死自在的,所以按佛法講,這個才是佛教追求的安樂死,才是解脫境界。不是說我睡一覺就沒了,那不行,那是無記心死的狀態。爾時非善心非不善心死。這下面講的嘛,既非安樂死,也非苦惱死,這個地方的安樂不是我們現在的安樂死啊。現在打一針就安樂死了,不是那個。這個安樂死就是我剛才講的生死自由、內心解脫、沒有苦惱,這個才叫安樂死。下面那個「亦非苦惱死」,也不是那種痛苦而死,就是這個無記心的狀態。這上面這三種就是講善心死、不善心死,無記心死。這個分類分很多種,前面分的壽盡、福盡、不避不平等啊。不避不平等死就是我們今天講的橫死、凶死。凶死的,我們講了很多。不定是馬踏車傷哦,不定是牆壓死哦,還不僅是這個哦,馬踏、車傷、垮岩把你砸死了,這上面講了很多了,你自己去看。還有脹死的,吃飯吃多了的,還有餓死的,吃飯沒的,還有吃飯不消化的,等等等等都算是。往下呢,又繼續對死的很多問題展開來說。
展開來說嘛,你看哈
午二、廣善不善2 未一、憶念差別2 申一、隨強憶念
又行善不善補特伽羅,將命終時,或自然憶先所習善及與不善,或他令憶。彼於爾時,於多曾習力最強者,其心偏記,余悉皆忘。
那個小字,對粗的字做解釋。
於多曾習力最強者至余悉皆忘者:此中不說或他令憶。由多曾習力最強故,唯隨自憶,他無堪能令自憶故。下文翻此,義可准知。
這里要知道,「補特伽羅」是印度話,還是古印度話,不是現在印度話。翻譯成今天的話叫「數取趣」。數就是數學的數,取就是取東西的取,趣就是趣味的趣。實際上,用今天的話講就是生死輪迴。為什麼呢?佛教講,人的生死,在這一趣,在那一趣,整個在六道裡面。不是這種,就在哪兒?不是在人道,就在哪兒?就在剩下的五個里頭。你怎麼那麼沒信心呢,不在人道就在畜生道,還有五個嘛。總的來講,在沒有解脫之前,都在六道裡面轉過去轉過來,就叫數取趣。數就是多次,表示數量;趣就是六趣,六道輪迴;數取趣就是在這個里頭不停地選擇,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要麼轉過去轉過來,所以叫數取趣。這個地方就是泛指有情眾生,我們只要每個有情眾生,不管是人也好,天也好,地獄也好,餓鬼也好,都是這個狀態,所以這個地方的補特伽羅就是泛指每個有情眾生,再換句話講,就是指我們每個個體的生命,你我他都是。所以,「又行善不善補特伽羅」什麼意思呢,就是有些人修善法的,有些呢不修善法的,所以這里就是泛指的所有修行的、還有不修行的這些有情眾生。將命終時,就是快要去世的時候。「或自然憶先所習善及與不善,或他令憶」,就是你快要去世、臨命終的時候,自然憶先所習善,憶就是回憶,兩種情況,一種在臨命終時,回憶你以前修的善法的力量大,它就起作用,所以你腦子裡面想的全是好的,出現的全是好的景象,好的景象多嘛。比如修凈土的,阿彌陀佛來啦,走到哪個地方啦,還在那個地方停了一下,接我來了。所以這個凈土法門修心地觀經里頭要講修十六觀,你們看過那個修十六觀吧,什麼觀落日哦,觀阿彌陀佛的形象。他為什麼觀這些相,就是修的善法。他臨命終的時候,哪裡來的阿彌陀佛啊,是不是極樂世界來個阿彌陀佛啊?那也來,你自身現的阿彌陀佛的形象,你自身就去掉了。所以,這里你自己修的,積累的,到時候他自己起作用。你學過百法,他很大程度上就是指的那個別境心所,你們這裡面好多沒學過百法,那個百法里頭,別境心所里頭,哪一個心所?念心所嘛。你那五個別境心所:欲、勝解、念、定、慧,對不對?那個念心所怎麼解釋的?「於曾習境,持令不忘」就是念心所。什麼叫「於曾習境」,就是你過去經歷過的境界。持令不忘,總是在腦子裡面翻過來,回憶回憶回憶,在你腦子裡面就紮根了,這是曾習境持令不忘。那麼這個地方講的「或自然憶先所習善及與不善」都是這樣子的,就是曾經經歷過的,他不停回憶不停回憶。所以這個就是,你記憶力從哪裡來,就跟這個有關係,你學東西從哪裡來,就跟這個有關。你光是經歷一次是不夠的,除非有些人是過目不忘那種。他必須是非常高度集中。就等於在牆壁上劃杠杠一樣,你力量輕了嘛多劃幾次,你力量重了嘛使勁劃下去,那一道痕就深了。只是多搞幾次力量輕一些,你一次劃成功的力量重一些。那麼念心所就是對曾習境,對過去心理持令不忘。什麼叫持令不忘,就是不停地拿出來想嘛。所以那個念佛,他為什麼一定要讓你修十六觀,不停地觀不停地觀,並且還要觀極樂世界,觀八功德水,蓮池,要觀阿彌陀佛的形象,還要觀白鶴、鸚鵡、孔雀,觀了那麼多。把極樂世界描繪得那麼好乾什麼?說給你看的嘛,你一嚮往,你就天天想啊想啊。你天天想他,你自然內心現的就是那個相,你天天想壞的,你到了最後內心現的就是那個。所以說過去有個禪師,他開始是個殺豬匠,天天殺豬的,惡不惡,你看殺豬的天天笑著說:「豬,我殺你啊。」沒有,那殺豬的是惡的,說:「你還叫,還叫我再給你一刀。」他一定是惡相,但他後來出家了,很快,相貌就變了。所以人家後來就寫四句話嘛,「昨日羅剎身」,就是原來他是羅剎的樣子,殺豬的嘛:「今朝菩薩面」,出家了一修行,慈悲心一起來,相貌變了,看起來像菩薩的樣子,「菩薩與羅剎,不隔一根線。」就是連一根線那麼點的差別都沒有,為什麼,就是都是你那一念心啊,哪有差別,都是從你一念心起來的。關鍵看你那一念是嗔恨心還是慈悲心。你嗔恨心一起,羅剎;慈悲心一起來呢,菩薩。隔不隔一根線嗎?當下就是,哪裡還隔呢?所以你這個相啊,所以為什麼修凈土的,他一定要修那十六觀,所以你別覺得那凈土法門好修,不容易。今天那些修凈土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菜又跌價了,油又漲錢啦;還有的就是圖完成任務,念多少,三萬,念完了。念完了,走,打麻將。你是把它當任務來完成,修行不是完成任務啊,不是像原來計劃經濟條件下,到糧食站去賣糧食,統購。給你下了任務的,有訂單的,完成了就萬事大吉了。不是那樣子的。修行是念念都在用功的,他開始一定規定一個方法,讓你走上這個路以後啊,這就要成為自然狀態下。什麼叫自然啊,你比如自然回憶那個善與不善,那個力量已經很大了,對不對。你現在力量已經很大了。哎,你不認得我啦,我們三年前見過面呢,你想一想,是不是哦,這種就是屬於什麼?是自然嗎?不自然,想不起來,半天還在是不是哦,不能確認。可是這個人如果在你面前很熟悉,天天都是,哎呀今天又看到你了。他馬上很自然的第一反應就回憶起來了,他還不會去摳腦袋,是不是哦,誰作證哦,沒有。所以這個地方就是說明,他善的力量已經到了習慣狀態,所以我常常講,修行是什麼?念佛法門怎麼叫成就了,我說當念佛成為你的習慣,你就成功了。可是我們今天很多念佛啊,老實講是散心。當然你要鼓勵他哦。散心念佛比不念好,你要這樣想哦,你不能給別人沒有信心也麻煩啦。念佛,啊好好好,多念多念多念。都是那麼念,但是這個念是有質量的。所以我想啊我們人也是這樣的,我好像原來給哪個地方講開示,他們沒有整理這個。當修行成為習慣,我圍繞這個好像講過一段。可是我們今天不容易辦到的,我們今天常常是上網成了習慣,打手機成了習慣、吃麻辣燙成了習慣,可是這個修行就搞不成習慣,那就麻煩了。所以唯識宗裡面講熏習,一定要串習,那個串就是你們吃的那個串串香那個串,串習就是全部連貫成一起了,成了習慣了。所以過去叢林的老修行都是這樣,你問他:「吃飯沒有?」「阿彌陀佛。」「到哪兒去?」「阿彌陀佛。」「睡覺沒有?」「阿彌陀佛。」「生病了嗎?」「阿彌陀佛。」「感冒了嗎?」「阿彌陀佛」,他全都是阿彌陀佛。他為什麼規定這樣子,我看他全跟這個有關係,他就是把這個修行落實到每一念的當下,讓他成為習慣。所以我原來在昭覺寺,老和尚守電話都是。那個時候都是公用電話,都是一個,接完電話,他就跑去喊啊。他接電話:「找誰啊?」他找誰,接了,哦。他一邊走一邊念,那時候我師父做當家,找他的電話就多。他每天接完電話,說找智毅師的,他就邊走:「智毅師的電話,阿彌陀佛、智毅師的電話,阿彌陀佛」,走到半路上,人家就問他:「你幹什麼呢?」他:「哎,誰的電話呢?完了,誰的電話呢?忘了。」所以,這個你要真把它弄成習慣就不容易。「或自然憶先所習善及與不善」,這個地方應該是兩句話,就是「或自然憶先所習善」和「或自然憶先所習不善」,那是兩句話合並成一句話。不管是回憶善還是不善,他自然都能夠回憶起來,是不是已經成為了習慣。他成了習慣動作了嗎,他才能夠自然回憶起來,你想他已經成為習慣了,這個力量多大啊,就是慣性的力量,習慣思維。還有「或他令憶」,這是另外一種情況了。自己還沒有成為習慣,但是別人在旁邊提醒一下,他就想起來了,是吧,他是這樣的。
「彼於爾時,於多曾習力最強者,其心偏記,余悉皆忘」,那麼這個爾時指什麼時候?臨命終的時候,「於多曾習力最強者,其心偏記,余悉皆忘」,這個指的哪個時候?就是你自然回憶,或者令他回憶,為什麼能夠自然回憶呢?就是於多曾習力最強者, 「多曾習力」就是對過去的境界不停的回憶、不停的提醒,於是達到一種很強的力量,就是剛才講成為習慣、成為一種自然思維。我們過去出家,情況就不太一樣,那個時候叢林的習氣不太一樣。那時老和尚哪個地方手被錐了一下:「哎呀,阿彌陀佛!」可是我們一般人哪個地方手被錐了一下都說:「哎呀,我的媽呀!」這裡面就看出念頭在不在。過去老和尚都這樣子的,哪怕打個呵欠,都是「哎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打個呵欠都是阿彌陀佛,這個是什麼原因呢? 「於多曾習力最強者,其心偏記」他只記得阿彌陀佛了。「余悉皆忘」其它的念頭都沒有了,這就是「大乘已願」嘛,禪宗里講的;凈土就講「念佛三昧」,對不對?所以佛法都是通的,不要分你的、我的,禪的、凈的,什麼密的、顯的,都是一個,都是一個套路,所以不要分成這些各自。我歷來不大主張分,所以人家經常問我「你修什麼?」「我是學佛的。」 「問修什麼法門?」 「我是學佛的呢。」他還要問。哎呀我說你這個腦袋也太木頭了,你管那麼多幹嘛,都是佛說的啊。修什麼法門啊,還有你自己的法門啊,沒有!都是佛說的。修什麼法門啊?學佛的。所以現在人家問我「學哪一宗?」「學佛!」 「學哪一宗?」 「學佛的!」佛沒有宗的,宗都是後來人搞的。現在不要搞的象過去練武術還有門派,一會兒武當的,一會兒峨眉的,還有青城的,那就成了世間上的知見了。要知道祖師們當時立宗派不是人我知見,可是今天我們有些人就搞成人我知見了,我的師父他的師父有我的師父就有他的師父,他的師父修行好你的師父修行不好,完了,開始打架了,麻煩死了。佛法裡面就講「空的!」所以學佛法我今天主張要圓融、要打通。法門都是通的,弄不通那是你自己沒有智慧。所以千萬不要站在這個法門說那個法門不好,不可以啊,那是謗法的,罪過啊!你看我從來不說哪個好與不好,關鍵是你自己適應的都好。像吃飯一樣,你自己吃的不消化,你吃什麼都不好。所以這個都看個人的。不然謗法的罪過可是不輕的。謗佛謗法謗僧啊,簡直是大罪過的。所以我談到這個地方就講,「於多曾習力最強者」,不管禪也好、凈也好、密也好、顯也好,都是這個功夫,打通一片的。為什麼會打通一片?以「多曾習力最強者」,它的力量太大了,成了一種習慣啦,把其它的念頭都佔掉了。很簡單啊,你看這兒有塊地盤,你放個杯子在這個地方,你放個杯子,其它的東西還能放么?還能不能放?不能啦。除非把這個位子擠開,才能又放東西。人的念頭就是這樣啊,對不對?你不讓他想這個,他就要想那個。所以佛法都是對治法門,對治你的那些煩惱的。我老講,文化大革命是學了很多佛教的東西的。我去那個小廟出家的時候,那個地方原來是大隊的辦公室,後來豎了幾個菩薩就開始修廟子啦,那辦公室都是六十年代末拆了廟子修的。那上面寫的「農村這個陣地不是社會主義佔領,就是資本主義佔領」,我一看,這個話還很有道理的。我們這個內心世界,你不是煩惱佔領就是智慧佔領。其它的還有什麼嗎?沒有啦。所以你的腦子裡頭不是阿彌陀佛佔領,就是麻將佔領。很簡單,是吧?就這么簡單的。所以那個時候他們搞的這些標語還很有點名堂的。「鬥私批修一閃念」,你想啊,一閃念就鬥私批修,就等於在那你那個念頭里,一閃念一點私心都沒有,這是最高的修行人啊,這是文化大革命發明的。「鬥私批修一閃念」,就是在一閃念的時候不能有私心呢,就要檢查。最近我看了一本書叫《六十年語錄》,每一年有個流行的語錄,鬥私批修就是那一年的語錄,最流行。我看見有個人開會檢討,當兵的、部隊的,他去開會遲到了三分鐘,就開始檢討了,就開始上崗上線的檢討了,「我要檢討了,要鬥私批修啦。」他一上來開會一發言就說:「我遲到了三分鐘,我深刻的檢討起來呀。哎呀,那真是罪過。我為什麼遲到三分鐘呢?因為我在洗衣服,所以遲到三分鐘。可是我為什麼會洗衣服遲到三分鐘呢?因為我想把衣服洗得干乾淨凈穿出去別人看到我漂亮。」別人看到漂亮,這不是有私心不是?他一層一層的檢討:「為什麼別人看到我形象好呢?因為我想往上爬。」你看這不是又有私心?「為什麼想往上爬呢?往上爬待遇好。」想貪好這也是私心,推到最後三分鐘推出三十個私心來。你說這個是不是修行啊。我們說修行有這個功夫啊,你早就成佛了。你們那些年齡大的不都經歷過嗎?你們當年鬥私批修,批過沒有?哈哈,這是我最近看的,我看的還很有趣的。我說這些人簡直就是大修行人,不知道開悟沒有啊。你說他真還這么批下去恐怕我們今天修行就辦不到了。你今天到那個地方遲到三分鐘,你說「哎呀,對不起,今天堵車了!」你都把責任都推在堵車上,你都不會自己承擔,你不會說我今天出門晚了、幹什麼去了,不會檢討自己的。「因為堵車啊,所以我來晚了!」這是我舉例子的話。如果每一件事情你都能這個樣子檢討,嗨呀,恭喜你啦。真的是,你看他每一念每一念都是那樣搞,他的力量大不大?當然大啊,所以腦子裡就只有那個念頭。其它的,「余悉皆忘」,其它的念頭全部都沒有啦。讓其它的念頭都沒有立足之地,都把它趕跑了。所以佛法就是對治法門。有煩惱,你說「我煩惱的不得了。」你越想它煩惱,它就不煩惱了么?你就自己搞你自己、它搞它的,慢慢把你的根據地擴大,它就小了,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下面的小字就不解釋了。「此中不說或他令憶」,或他令憶就不說了,其實也是一樣的。「由多曾習力最強故,唯隨自憶,他無堪能令自憶故。」這個「由多曾習力最強」,只是說自願力,不是說別人祝願是可以達到這個樣子的,達不到這個效果啊。
若俱平等曾串習者,彼於爾時隨初自憶,或他令憶,唯此不舍,不起余心。
「若俱平等曾串習者,彼於爾時隨初自憶,或他令憶,唯此不舍,不起余心。」什麼意思呢?「若俱平等曾串習者」,「曾串習者」剛才講了,就是指對過去的東西或佛號也好不停的反覆。「串」就是反覆的意思,串就等於穿珠子,你看一顆接著一顆,就是不停的、反覆的來念。什麼叫「俱平等」,這個主要是講的沒有其它的第三個東西進來、永遠都保持這一個狀態。所以下面說「彼於爾時隨初自憶,或他令憶,唯此不舍,不起余心。」 「唯此不舍」就是一直在這個念頭上,沒有轉移目標。「不起余心」就是沒有其它的心念。
彼於爾時,由二種因增上力故,而便命終。謂樂著戲論因增上力,及凈不凈業因增上力。
樂著戲論因增上力等者:如下文說,死生同時,如稱兩頭,低昂時等。又說:無始樂著戲論因已熏習故,凈不凈業因已熏習故,彼所依體由二因力無間得生。今此命終,望彼當生,是故亦說由二因力。由此命終,彼方得生;由彼當生,此便命終。死生相續,平等平等,是故死生皆說由二因力。戲論因者,謂名言種。由無始來樂著無義戲論,妄分別故,熏習成種,能生所依、所緣諸差別事。業因,謂即業種。由凈不凈業造作增長熏習力故,能感五趣異熟自體。無始時來,生死流轉,皆由此二因增上力,故作是說。
樂著戲論因增上力等者:如下文說,死生同時,如稱兩頭,低昂時等。又說:無始樂著戲論因已熏習故,凈不凈業因已熏習故,彼所依體由二因力無間得生。今此命終,望彼當生,是故亦說由二因力。由此命終,彼方得生;由彼當生,此便命終。死生相續,平等平等,是故死生皆說由二因力。戲論因者,謂名言種。由無始來樂著無義戲論,妄分別故,熏習成種,能生所依、所緣諸差別事。業因,謂即業種。由凈不凈業造作增長熏習力故,能感五趣異熟自體。無始時來,生死流轉,皆由此二因增上力,故作是說。
「彼於爾時,由二種因增上力故,而便命終。」就是你臨終的時候,有兩種增上力能讓你生命結束,有哪兩種力呢?「樂著戲論因增上力,及凈不凈業因增上力。」等下面文字看完,再來說。「樂著戲論因增上力等者:如下文說,死生同時,如稱兩頭,低昂時等。」死和生的關係就像稱稱一樣,天平秤,你這頭重,它那頭就翹起來;你這頭輕,它那頭就翹起來,同時的。「又說:無始樂著戲論因已熏習故,凈不凈業因已熏習故,彼所依體由二因力無間得生。今此命終,望彼當生,是故亦說由二因力。由此命終,彼方得生;由彼當生,此便命終。死生相續,平等平等,是故死生皆說由二因力。戲論因者,謂名言種。由無始來樂著無義戲論,妄分別故,熏習成種,能生所依、所緣諸差別事。業因,謂即業種。由凈不凈業造作增長熏習力故,能感五趣異熟自體。無始時來,生死流轉,皆由此二因增上力,故作是說。」這裡面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你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由業力來儲存的。那麼業力是怎麼造成的呢?這裡面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樂著戲論因」。這裡面講了一個,看到沒有?「名言種」,可能不大懂,我解釋一下,這個《攝大乘論》裡面講的是最詳細的,我大概講一下名言種是什麼東西。
名言指的就是名稱概念。唯識宗想修四尋思觀,得四如實智。四尋思觀就是修「名唯是名、事唯是事、自性唯是假立、差別唯是假立」,名言中的「名唯是名、事唯是事」,什麼意思啊?我手裡拿的東西是什麼?杯子。杯子在哪兒啊?在手上。都這么講的。但是佛法的智慧告訴你,我們的思維都是戲論的,為什麼呢?我現在把杯子放下去了,你沒看到杯子啦是吧?杯子到哪兒去了?你腦子裡現在這一剎那還有杯子這個形象在你腦子裡,對不對?所以這個名言種是什麼呢?實際上杯子只是一個名稱概念,這個具體的圓柱體、不鏽鋼的,在佛法里把它叫「事」,具體的事物。再加上有了「杯子」這個概念,這兩個碰到一起了,所以我們看到它都叫做杯子。所以杯子實際的概念和名稱跟這個不鏽鋼的東西是兩碼事,可是今天我們凡夫眾生都把它搞成一碼事了,搞成一碼事以後這個問題就成了名言種。所以今天開悟的人不能說,那個東西不是杯子。你說那個傢伙不正常,其實他一個人才不正常呢。因為他知道這哪裡是杯子嗎,是杯子嗎?不對!你說它是杯子,不對!說它不是杯子,也不對!說與不說都不對。所以乾脆最後釋迦牟尼佛就不說啦。不說對不對?也不對!都不對。所以佛法就看你在什麼狀態下說了。所以杯子是個概念。名言種指的什麼.....